李崇明暗自得意,看来于海确实对这位魏少没什么特殊的,反观魏朝宗,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
除非于海亲自动手,其他人谁削皮切果都不重要,关键是于海把它送到他面前。
李崇明抬眼不经意似的瞥了眼魏朝宗,慢悠悠用叉子开始吃水果。
魏朝宗脸都黑了:吃吃吃,毒死你算了。
虽然可以出院了,但三处伤口的伤疤都还在。
肩膀的伤口结痂尚未褪去,扭曲的爬在皮肤上,形状宛如一道狰狞的蜈蚣。魏朝宗看一眼,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恨不得把孙孝廷挖出来鞭尸。
于海脖子和脸部的伤口不深,但位置太敏感。为了不让他妈看出来情况,于海尽量延长了出院的时间,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加上他自身体质优越,半个月时间愈合的差不多了,不过留下的伤疤还需要进一步的修复。
魏朝宗给他脸部和脖子受伤的部位贴上创可贴,脸色阴沉眸光晦暗不明。
于海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调侃道:“看你的眼神,还想在我右脸上划一刀,来个对称?”
魏朝宗咬着后槽牙,冷声道:“太便宜他们了。”
在孙震元和孙孝廷的脸上划上几十刀都不足以泄愤。
于海挑眉:“孙孝廷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着?”
“孙震元不还没死。”魏朝宗眼神发寒。
于海无语了:“你跟孙震元多大仇啊?”
魏朝宗不说话,默默想,孙震元竟敢把于海置于险境,死不足惜。
于海拿上整理好的物品:“多谢魏少两周的照顾。”
“你去哪?”魏朝宗连忙道,“我送你。”
“回家。”
“我顺路。”魏朝宗不假思索的说。
于海看向他,勾了勾唇:“行啊。”
魏朝宗故技重施,打着顺路的名义送人,没想到于海干脆的答应了。
给人当司机的魏朝宗不禁沾沾自喜,于海拒绝李崇明,却允许他来送。他和李崇明在于海心中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结果从医院到别墅高兴了不到二十分钟,魏朝宗就迎来了惊吓。
“停车。”
魏朝宗看了眼车外:“还没到。”
“到你家了。”
“吱……”
轮胎发出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魏朝宗傻眼了。
“装什么傻,三个月前你就搬到我隔壁了吧。”
“你……”
“我怎么知道?出差提前回来,凑巧撞见的。魏少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耍我很好玩?”
“我没有耍你。”魏朝宗慌张解释,“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只不过后来骑虎难下了。”
“天黑路远,不便回家……”
于海一句话戳破魏朝宗。
魏朝宗哪是骑虎难下,他是自作自受,明知那是给自己挖坑,但舍不得诱惑。住隔壁当邻居虽然也不错,但哪比得上住于海家里。
魏朝宗沮丧的低头认错:“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反省几天,别整天干事不过脑子。”
魏朝宗知道,于海是借题发挥,还在点他枪击孙震元的事,心头不禁开始泛酸:“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伤了孙震元?”
“给教训可以,杀人就不好玩了。”
于海发现魏朝宗偶尔行事容易冲动上头走极端,他既然选择了和魏朝宗交朋友,那就不希望这段友谊过早夭折。
说白了,两人相处一直和谐的可能性不大,矛盾和摩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魏朝宗脾气暴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之前魏朝宗能把枪口对准孙震元,以后也能把枪口对准他,甚至魏朝宗自己。
“做事之前想想后果。”
魏朝宗有些憋屈:“如果不计后果,我已经送孙震元归西了。”
他就是考虑过后果——担心死了的人反而会成为某人心中难忘的存在,所以才没有下死手。
于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魏朝宗考虑的角度肯定异于常人,但对方心里有个忌惮总是好的。
“魏少做事周全,是我多虑了。魏少隐瞒住处,一定也有你的考虑。我妈一直好奇隔壁邻居是谁,正好魏少可以做个自我介绍。”
魏朝宗艰难的吞咽了下:“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未等魏朝宗放下心,就见于海开门下车,笑着道:“但是,我看到你保不准会说漏嘴。”
魏朝宗脸色瞬间变苦瓜。
迅速调整好表情,眼神游弋:“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点事,需要去公司处理。”
“好走不送。”于海干脆的关门离开。
留下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大少心肝发颤。
另一边孙震元已经提前出院,仅在医院两天便火速返回了公司。
新上任不久的董事长特助胡鑫跟了孙震元多年,也是最先知道孙震元枪伤住院的人之一。
忍不住劝道:“孙董,您的伤还没好,要不要再住院休养几天。”
孙震元只说:“去办出院吧。”
语气平静,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那一刻,胡鑫忽然觉得眼前跟随多年的老板十分陌生,曾经孙震元的痴狂、颓废令他无比震惊,而看着眼前的孙震元,他总觉得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深渊和死寂,让他不禁生出一丝畏惧。
胡鑫无法再说出劝谏的话,不由自主的按照孙震元的吩咐去做。
晟玺各方势力的斗争随着孙孝廷的死落下帷幕,这出夺权的大戏似乎已经完结。
然而于海流血的画面在孙震元脑海中反复播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能放下戒备,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威胁。
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权力中心,清理掉所有潜藏风险的势力残余。
高层会议上,曾经不务正业的孙家大少用雷霆手段扫清了所有障碍坐在头把交椅的位置平静的扫过现场的每个人。
在场的高层无不噤若寒蝉。
同室操戈的惨案似乎对孙震元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反而让他一夜成长,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更加理性冷静,更加不留情面。
胡鑫眼中的孙震元从医院醒来那一刻开始,就从一团烈火变成了无波无澜的井水。
有条不紊的处理公事、规律严谨的作息生活。胡鑫再不必替他处理纠缠不休的情人和闹事的狐朋狗友。
他的工作开始变得轻松,甚至产生可能被解雇的忧虑。他不能探知孙震元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本原因,但大致明白孙震元的变化肯定和百川的那位脱不开关系。
胡鑫大胆猜测孙震元应该是彻底放下了,与过去的自己达成和解,不然无法解释孙震元持续稳定的情绪。
然而无人知晓孙震元那张伪装的平静面具下压抑的焦灼和惶然。
若是对发生的一切释怀,他早该在身体能够行动的时候便去探望于海。
于海是因为他受的伤,因为他陷入险境,他应该去说一声道歉,然后陪在于海身边照顾以弥补自己的错误。
当他走到于海所在的病房楼层,看到于海和魏朝宗踱步聊天的背影,孙震元下意识感到了惊慌,遵循身体的本能反应仓惶地夺路而逃。
于海已经有人陪伴和照顾。
他不应该再接近于海。
这半年来,于海经历了太多磨难,而他是这一切不幸的来源。
就这样在远处看着于海就好,不要再去打扰于海的生活。
孙震元逃避的躲到暗处,自厌的想着他活该就此沉沦在黑暗里度过余生……
和百川合作的东区项目到了尾声,以往有关和百川的合作,孙震元事必躬亲,胡鑫依照往例,行程中添加了参加完工仪式的事项。
“取消。”孙震元低头批阅文件,看不清表情,语气平淡的说,“让孙孝玉过去一趟。另外,既然项目结束了,尽快把合作款打给百川。”
胡鑫愣了愣,没多说什么,东区的那几个项目规模大小,本也不必晟玺的董事长亲自去把关,不过事关百川,他习惯性的特殊对待。而孙董却一口否决了,细想,也合情理,恰好佐证他的猜测——孙董真的放下了。
胡鑫出去后,悬停于文件上方一动未动的钢笔滚落到办公桌上。
孙震元仰靠沙发背,双眼无神的望向天花板,胸口空荡荡的,身体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伤口处的疼痛提醒他还活着,孙震元仿佛失去了活着的驱动力。他想让自己投入工作,但他的思想和身体却脱离了控制。
浑浑噩噩熬过整个上午,孙震元不由自主的去想被他取消的行程。
于海出院了。
他去了吗?
不去好。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完全,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
如果于海去了……他会问到自己吗?
孙震元无法克制的幻想。
办公室外,孙孝玉徘徊踱步。
“孙经理怎么不进去?”
从前孙孝玉那是人未到声先至,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门而入的。
孙孝玉比了个嘘的手势,附耳道:“我这不是正做心里建设嘛。”
谁让他大哥突然变得喜怒不形于色,比老爷子还可怕,搞得他战战兢兢的。
深呼吸几次,孙孝玉规矩的敲门,得到准许走进去,脸上不觉带着讨好的笑:“大哥。”
孙震元静静的看着他。
孙孝玉心里一突,立正站好,规规矩矩的汇报今天的工作,总而言之一句话,请领导放心,完工仪式一切顺利。
汇报完,也不见对方让他出去,孙孝玉大着胆子打量对方的神色,垂头不语似是陷入沉思。
“那个…于总也过去了。”孙孝玉见他大哥没有制止,接着说,“他还问到你来着。”
孙震元神色依然淡淡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
他如此卑劣,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远离,听到于海提起他仍然无法克制的生出冲动。他以为已经强行燃烧成灰烬的欲望,因为一句问询死灰复燃。
“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有事要忙,他表示理解。然后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孙震元忍不住追问:“什么?”
从孙震元出院到现在,不夸张的说,孙孝玉第一次从他大哥身上感到活人气,不由得松口气:“他让我问你,不久是多久?”
孙孝玉纵然一头雾水,但他知道大哥和于海的纠葛很深,或许是两人之间的暗号之类的,他只需尽职尽责的当个传话人。现在的孙震元六亲不认,完全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他盼望那位于总能给他大哥注入一点人气。
孙孝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孙震元心脏鼓噪的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不久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曾是他对于海的许诺,他们的不见不是永远,他要击垮他的父亲,要为他们的未来拔除荆棘荡平险恶!
他没有做到,反而将于海置于险境。
事发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做了逃兵。于海的一句话,将他躲藏的黑暗世界撕开一道口子,涌入的光亮让他的懦弱不堪和自欺欺人无所遁形。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但于海……
仍然向他这个只配呆在阴暗角落的懦夫伸出了手。
孙震元可以视而不见,可以转身逃避,但面对于海,他只会做出一种选择,握住那只手。
第52章
自从揭穿魏朝宗偷偷摸摸住在他隔壁的行为,魏朝宗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发信息也不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他妈还以为隔壁房子又卖了,跟他分享最新“情报”:“咱们家邻居有段日子没有动静了,才住进来几天,还没见过人就搬走了?”
“大概吧。过几天或许又有人住进来了。”
江雪梅点头:“这地儿空气好风景好,房子倒是不愁卖。”
也就过了两天,他妈再次提起了隔壁的那套别墅,表情带了点探究的意味:“儿子,我们隔壁住进来一位新邻居。”
于海听出点别的意思,稳稳地端着盘子放到餐桌上:“邻居的更新速度有点快啊,你见着新邻居了?”
“你真不知道搬来的是谁?”
于海笑道:“不知道,哪位?我认识?”
江雪梅将信将疑:“他没和你说?”
“没说。”
“搬来的是小魏。”江雪梅怀疑的打量他,“我怎么不信你不知道呢,搬家这么大的事他不告诉你?”
“可能他房子多,不过是多了个住的地方,觉得这事无足轻重。”
“我觉得小魏是为了你专门搬过来的,不然这儿那么多套房子,怎么就认准咱们隔壁了?”
“正好隔壁空着呗。”
“人家昨天都送礼物来了。”
“登门拜访,带点东西人之常情。”
江雪梅无语的点点他的额头:“你就给我装聋作哑吧,谁家给邻居送东西,送的是翡翠镯子,我推辞不要还不行。给他倒个水的功夫,把镯子放桌子上,人走了。”
“那就收下。”
江雪梅瞪眼:“这么贵重,我能收吗?”
“您喜欢就收下。”于海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回头我转钱给他。”
江雪梅心中又是熨帖又是无奈。
“你和小魏进展怎么样?”
“普通朋友。”
江雪梅:这孩子方方面面都好,怎么就是不开窍,人家都倒追到家门口了,还当是普通朋友呢。算了,不开窍就不开窍吧,开开心心的就成。
于海和他妈在家吃了晚饭,自觉收拾干净碗筷,陪乐乐玩了会,然后开车去附近的体育场打了一个小时羽毛球。
于海看了看时间,晚八点五十二,冲完澡换了身休闲套装,驱车前往漪圆。
漪园是围绕月牙湾开发的私人休闲度假风景区。
夜间不对外开放的漪园今夜灯火通明。
于海跟随工作人员的引领,将车直接开入了园区中心。
孙震元正站在不远处等他,或许是洒下的灯光修饰,浓眉深目的硬朗五官竟显出了几分罕见的柔软,注视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对比半年前的孙震元,彷佛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你的伤口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连说话的口吻都大不相同,沉稳持重不骄不躁,和从前的狂妄自大没心没肺判若两人。
“恢复的挺好的。”于海和他并肩同行,“你的枪伤呢?”
“魏…魏少和你说了?”
“嗯。”
“也恢复的挺好。”
如同普通的病友交流病情,两人对视一眼,于海微微一笑。
青奚的秋夜凉如水,孙震元却感觉心头滚烫。
“连累你受伤,还没能向你说声抱歉,对不起,于海。”
孙震元的目光专注,语气诚恳,情绪再不复往日的冲动和激烈。
孙震元的心底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
他依然不明白如何正确的去喜欢一个人,但他知道已经犯过的错误不能再犯。强求会让于海不高兴,掠夺会让于海受到伤害,强求和掠夺皆源自于他自以为是的爱。
那就把所有欲望埋藏心底,连同热烈和期待全部掩埋。
他要成为于海希望他成为的存在——一个不掺杂暧昧的朋友,一个成熟的商业合作伙伴。
于海:“你也因为我挨了枪子。”
“那一枪是我应得的,你却是无辜受我牵连。”
“你觉得不公平?”于海开玩笑,“不然,我亲自打你一枪?”
孙震元点头,只要于海觉得可行,那便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主意。
“打你一枪,我去蹲号子?”
“我会给警察说,是我自己误伤。”
于海:是他对孙震元判断有误,人是沉稳,但貌似变傻了,这年头还有帮人想办法枪击自己的。孙震元想吃枪子,他还懒得喂。
“别寻思了,我还不想上社会新闻。东区的尾款我这边已经收到了,看在钱的份上,就算吃点亏,我也认了。如果孙董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什么品质不错的项目,不忘记百川就行了。”
“好。”孙震元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我肯定第一时间想到……”
将嘴边的“你”咽下去,孙震元顿了顿说,“想到百川。”
于海跟随孙震元穿过一道狭长小径,宽阔的水面映入眼帘。
白天的月牙湾清澈纯净,五彩斑斓的鱼儿畅游跃动,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迸发出银光,瑰丽惊艳。夜晚的月牙湾别有一番观感,鱼儿潜伏在水下安静的游动,月光下水面泛着粼粼光泽,幽静神秘。
两人沿着岸边走了一段,于海看到两把沙滩椅,旁边摆放着齐全的钓鱼工具。
孙震元卸下护套,抽出伸竿,将鱼饵挂在鱼钩上,抛入水面,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湖面漾起波澜,扩散圈圈水纹。
于海接过递给他的鱼竿,观察了一会水面环境,定下钓点后抛出了鱼钩。
说起来,于海已经许久没有钓过鱼了。和孙震元还是朋友的那段时间,他的闲暇时间基本被孙震元霸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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