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勒突然拔高了声线:“077的脖子旁边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灰鸦动作一顿,他松开卡勒的衣领,高大的Alpha整个人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呲牙咧嘴。
诺加双手抱臂看着这一幕,灰鸦的反常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吊儿郎当的问:“你也和造神计划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
灰鸦解开斗篷,长期不见天日的脸露了出来,比起清俊的外表和青白的皮肤,最引人注目的是脖颈上的一圈缝合线。
那块暗红色的胎记被缝合线从中间横穿,像是被割裂的心脏。
“神眷者”并不是被神眷顾的人,而是为了得神眷顾而献上一切的人,他们的生命属于神,他们不配拥抱死亡。
卡勒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灰鸦,“你是077?”
“那、那…”卡勒脑袋一撇,看向一脸不好惹的诺加,“你是041?不,不可能,041明明是娃娃脸…不而,男大十八变这变得也太多了…”
卡勒低下头捂住自己的眼睛,041能从娃娃脸变成大魔王,那066不会长成伏地魔了吧?
不要啊!
这比傅以榕是A同还恐怖。
“既然你就是077,那你装什么不认识手环?”
灰鸦白了他一眼,将斗篷重新披上:“我不记得了。”
如此敷衍的回答,诺加居然没多说什么,他踢了踢把自己团成球的卡勒,“那行,你继续说,帮我们灰鸦老大好好回忆回忆。”
卡勒拍了拍肩上的鞋印,隐晦的瞪了诺加一眼,唯唯诺诺的说:“066是个很乖的孩子,情绪一直很稳定,但是那天,他被神的偏爱吓坏了。”
在066的自我叙述中,神允许他许一个愿望,而当卡勒追问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时,066却只是含着眼泪摇头。
神不是真的仁慈,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神主动给予你什么的时候,你将万劫不复。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神禁止他坦露自己的愿望。”
那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说到这,卡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猛地往前一扑,抓住了诺加手里的皮质手环,“这个手环不对!”
卡勒摸索着手环的内侧皮革,一片光滑,教廷就算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也不会放弃那些繁琐的规矩。
任何教廷的物品上都会有太阳形状的刻纹。
卡勒笃定的说:“这个手环是伪造的!这根本不是066的手环!”
有人故意伪造了假的手环埋在教堂里,伪造出066已经死去的假象。
谁会这么做?
只有陆浮。
诺加微微抿唇,他心知陆浮与神多少有些关系,不然他不会选择住在教堂里,066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陆浮。
所以,灰鸦才是陆浮的发小。
假的吧,一觉醒来我成天降了?
诺亚制药
谢为祯躺在浅绿色的治疗舱里,全身都浸在药液之中,心口的伤早就恢复如初,但男人至今没有醒来。
穿着白大褂的药物研究人员围成一圈,想尽办法尝试唤醒谢为祯的意识,然而Alpha精神域明明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谢家主的精神域恐怕吃不消了。”
“有什么药都拿来试试。”
谢为祯陷在一片黑暗之中,目之所及都是缓慢流动的黑泥,他的双脚也被黑泥吞噬了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为祯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抬起一只脚,这似乎是个值得高兴的事,谢为祯竭力挣脱缠在脚踝上的泥泞,向前迈了一步。
一滴黑泥坠了下来,黑暗一寸寸崩塌。
恢宏的管风琴声在耳边吹响,红白两色的花铺满了红毯。
谢为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惊得一愣,他抬手挡住过于耀眼的光辉,透过指缝看到了身披雪白的长袍的青年自高台上走过,长长的衣摆在地面上呈现扇形铺开。
精致的花纹从衣摆一点点向上攀爬,将青年颀长的身体裹在其中,自肩头垂下金色的流苏,墨色的长发上挂着细密的金丝。
无数信徒跪伏在两边,双手向前伸直摊开掌心,一边跪拜一边高呼:“教皇冕下!”
青年眉眼带笑,面色温柔宁和,似画像中的春神。
谢为祯不可思议的看着上首的青年,教廷早已在三十年前走向毁灭,而教皇更是被关进了黑鳞星的监狱最深处。
自此以后,“教皇”一词彻底成了禁忌。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青年的衣摆,生怕冒犯到他。
鸟儿在桂树枝上用清脆的歌喉欢呼,人们是如此的爱戴他,谢为祯所知晓的一切都被颠覆。
青年一步步走进教堂,穹顶垂下的金红旗帜随风飞扬,一名Alpha站在红毯的尽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门阀权贵们站在教堂大厅中,向青年投去注目礼。
不得不说,新教皇年轻又生得出众,但他们却无法像教堂外的民众那样用欣赏眼神看待他。
齐家主被他扼住过喉骨,逼出哀鸣,在那个疯子的手底下露出过最狼狈的模样。
时家主被他踩住脊背,垂下头颅,在神明面前忏悔一桩桩值得被架上火场的谎言。
简家主与他同流合污,付出血肉与灵魂的代价,将他送上神国,让消失了三十多年的教廷卷土重来。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青年漂亮的皮囊下是个多么残酷的刽子手。
“冕下,”时旭弯腰致意:“赞美您。”
青年不曾答话,向着高台上的座椅走去,属于教皇的宝座安然的待在那里,等待着新的主人到来。
齐列抿了抿唇,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恭贺您,冕下。”
这里的每个人谢为祯都认识,独独那个被称为“教皇”的孩子,他的记忆中从来不曾出现过这张脸。
不曾出现过吗?
谢为祯掌心抵住额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翻滚,记忆涌现,白光入侵了视网膜,Alpha忽的僵住了身体。
惨白的光束、雨幕、枪口、硝烟、血泊——
他是谁?
第48章 大饼吃多了也会画了
谢为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似他的记忆被什么东西刻意封住了,又或许,他潜意识里并不愿意去回忆。
在异样情绪的驱动下,谢为祯沿着红毯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教堂门口。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将十二阀的面孔尽收眼底,他们无一例外披上了教廷的白袍,像是在向这位新教皇示好。
同样的,谢为祯也看到了谢家的出席人。
同他年纪相差八岁的私生子弟弟,谢寅。
谢为祯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是愤怒还是震惊,谢寅能够代表谢家出席只有一种可能——谢为祯出事了。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谢为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站在祭台前的青年。
青年顶着月桂枝编成的发冠,缠绕的荆棘与漆黑的发相交,秾丽的面容上挂着格格不入的温柔浅笑。
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盛满透明液体的银杯,一手握着短刀。
青年微微弯下腰,从男人手里接过短刀,自掌心划开,冰冷的刀刃割开皮肉,血立刻连成丝,争先恐后的跳进银杯中。
圣水与青年的血并不相融,血珠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中年男人闭目说了几句誓词,转身将银杯中的液体混合物浇在了祭台上。
“伟大的圣乌洛神啊,您的信徒以血为证,终身侍奉您。”
“无论贫穷与富裕、疾病与健康、年迈与青春,您是唯一的支配与主宰!”
青年兴致缺缺的看着大主教的背影,这种场面话不会真的有神信吧?
【按规矩,每任教皇继位时都要立威,杀杀门阀的锐气,通常他们会选择将一名背神者送上火刑架。】
沙哑的声音爬进了耳道,祂的嗓子像是撕裂后重新缝合,嘶哑中藏着阴森的气息。
青年神色不变,眸子微微眯起,自弯起的月牙中流露出缱绻的冷意。
只有教皇才能听到的神音,神眷的象征,却是如此不堪入耳。
【陆浮:我需要立威吗?】
十二阀中,有几个没被他折腾过?
【规矩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吗?
待主教终于念完了颂词,盛装打扮的青年走到墙边,从骑士盔甲中“噌”的拔出利剑。
十二阀齐齐警惕了起来。
青年用剑尖隔空点了点第十二阀西提家族的出席者,对方咽了口唾沫,走了出来。
“教皇冕下,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血花飞溅,面容扭曲的头颅顺着台阶咕噜噜的滚落,血污洇进了红色的地毯里,只能隐隐看到些许不甚惹眼的深色。
失去了脑袋的尸体猛地跪在地上,上半身不堪重负般晃了晃,“咚”的砸在地上,将金色的大理石地板涂抹成不详的暗红色。
全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青年秾丽的面容在灯光下浮起一层虚影。
白袍没有沾染半点不洁,金色的光晕在他的身侧晃动,新教皇的美毋庸置疑,然而刻骨的森冷也不容忽视。
陆浮轻描淡写的抖了抖剑尖,一滴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进了齐列的酒杯里。
血点与澄黄色相撞,被酒液挤了出来,突兀的浮在表层。
谢为祯下意识想笑,齐列也有今天,但西提家主的死相又让他笑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斩下十二阀之一家主的脑袋,却没有一人敢置喙,教廷不仅仅是卷土重来那么简单。
新教皇的权利已经快赶上历史上那位最为残忍暴虐的第十五任教皇了。
这个梦不是由他的意志主导的,谢为祯也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背神者已死,庆典继续。”
陆浮轻笑着收起剑,转身顺着红毯走到上首,掀开深红的帘子。
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大厅里的乐曲声再次奏响,头身分离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原地,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齐列垂眸看着被污染的酒液,不愉的发出轻哼,手腕一转倒了个干净。
“啪啪啪!”
简焕白站起身,笑盈盈的拍了拍手心:“没想到西提家居然不敬于神,教皇冕下斩杀背神者,我们该奉上赞歌才对。”
他上前两步,轻蔑的踢了踢尸体的肩:“死得这么快,算你走运。”
如果说其他人对于西提家主的死无动于衷,谢为祯还有些意外,那简焕白的行为就是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对嘛,简焕白就该这样。
这个梦也不是完全脱离实际。
帘子后方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一起。
“西提家恐怕盯上你了,一旦你有什么错处,他们就会如饿疯的鬣狗一样扑上来啃食你的骨肉。”季生穿着沉闷的黑袍,手里抱着本黑皮厚书。
“别看上我就行。”
与之相反,身着白袍的陆浮漫不经心的举着长剑晃了晃。
他突然抓住季生的衣领,将Alpha狠狠的掼在了墙上。
“呃!”
季生猝不及防,手里的厚重黑皮书砸落在地,摊开的书页上画着古怪的红色图案。
“怕吗?”
陆浮似笑非笑的看着Alpha,一手横剑抵着他的颈,一手从袍子里拿出银边眼镜带上。
秾丽的面容在眼镜下柔和了许多,少了些攻击性,多了些书卷气。
季生滚了滚喉结,隔着镜片看向陆浮紫灰色的桃花眼:“少戏弄我。”
Alpha捏了捏指节,劝道: “陆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教廷虽然重新获得了权利,但是十二阀独大了这么久,不会甘心让教廷重新压在他们头上。”
“你就这么杀了西提家主,后患无穷。”
陆浮无趣的松开手,俯身捡起《神经》,“废话就到此为止吧。”
“历代教皇中直接屠杀十二阀的都大有人在,我做的可不过分。”
沉默了几秒后,青年用指腹摩挲着《神经》的封面,忽的笑起来。
他幽幽的看着季生,目光针一般刺穿了Alpha浮于表面的关心,直击肮脏的内里。
“你这些话,是替谁说的?”
季生怎么会这么多事的来劝他,他都恨不得腐烂在角落里。
【我知道是谁。】
祂又一次开了口,用陆浮不喜欢的音色。
【那个跟他一样有一头卷毛的孩子。】
陆浮了然。
恰在此时,谢为祯好奇的掀开了帘子,仗着这只是一场梦,没人能发现他,谢为祯直接闯了进来。
看到被抵在墙上的男人,谢为祯瞳孔骤缩,嗓子赶在脑子前一步动了起来。
“季生?”
谢为祯快步走过去,围着陆浮和季生转了一圈,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季生,他下意识咬住唇内侧的黏膜,全身发寒。
谢为祯怔怔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也渐渐收缩起来,一张五官俊朗的脸皱成了饺子边。
如果这个人是季生,那新教皇究竟是谁?
为什么想不起来?
谢为祯身形一晃,他扶着墙低下头,指节有些发白,破碎的画面在大脑中拼拼凑凑,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你的名字是——?
“陆浮。”
季生说:“如果你死了,神就可以彻底吞噬你。”
Alpha的双目没有聚焦在青年的脸上,而是定定的看着虚空,“向神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浮只是笑。
要不怎么到了星际时代杀猪盘依然兴盛不衰呢。
愿望越大,受到的污染越严重,陆浮的愿望仅仅是“看一眼太阳”,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似乎已经被污染侵吞了躯壳。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陆浮对神许下了恐怖的愿望,不然那没法解释陆浮如何以平民Beta的身份走到这一步,将天之骄子们一个个踩在脚下,攀上至高的教皇宝座。
他们死也不愿意承认,陆浮没有依靠神的力量。
“陆浮…”谢为祯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记忆涌现,诺加信誓旦旦的夸赞、齐列的针对、第一军校的直播间…以及,濒死前的惊鸿一瞥。
他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金色的地砖中似乎浮起一丝黑色。
当他再眨眨眼,金色彻底消失了。
谢为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黑暗又一次侵袭而来,陆浮和季生的景象碎成了一块块玻璃,被淤泥包裹直至彻底泯灭。
心口有些发冷,谢为祯本以为是陆浮那一枪导致的心理作用,没想到冷意越来越明显,他有些不适的捂住胸口。
恰在此时,一道怪异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信徒,不必害怕,那是我的力量。】
谢为祯的脑子停止运行了一瞬,信徒?什么信徒?
神的信徒。
谢为祯激动的睁大了眼,他环顾四周,入目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色块,Alpha却不再感到不安,信息素在情绪的影响下“噗噗噗”的直喷。
谢为祯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有多么不正常。
他的精神域在刚才的幻觉的影响下岌岌可危,已经丧失了理智思考的可能。
【不必激动,信徒。】
“神啊,您果然是真实存在的!”谢为祯仰视着天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他不是虔诚的信徒,只是利欲熏心的商人。
付出代价又如何,陆浮当上教皇都活蹦乱跳的,想必这个代价也在风险范围之内。
神感受到了他的迫切,慷慨的给予了对方许愿的机会。
谢为祯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野心袒露无遗:“我要谢家成为第一阀!”
神没有回答。
谢为祯静静的等待着,心口的寒意向着胸腔扩散,逐渐蔓延到四肢,Alpha有些站不住了,像一具冰雕般轰然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瞳孔中映出一片黑暗。
神终于给予了回应。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哔——!”
诺亚制药的医疗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实验人员们看着突然失去生命体征的谢为祯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了?你们用了什么药?”
“快!谢家主的心跳停止了!”
“精神域失控!不,不,谢家主的精神域停止波动了!”
只是最普通的枪伤而已,谢为祯怎么会死于这么荒唐的原因?
谢寅本来正躺在家里睡大觉,被董事会夺命连环call叫到了老宅,下车的时候Alpha头发还乱的像鸡窝一样。
位高权重的老人一锤定音:“从今天起,你就是谢家主了。”
天上掉馅饼,谢寅却不敢吃。
“哥哥呢?”他看了眼空着的主座:“这件事不和他商量一下吗?”
董事会成员们一言不发,谢寅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谢为祯死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暗自低骂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谢为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桃花不曾见白衣(竹南星) [古代架空] 《桃花不曾见白衣》作者:竹南星【完结】晋江VIP2024-11-19完结总书评数:658 当前被收藏数:2444 营...
-
蔚蓝之下(喵喵的信) [近代现代] 《蔚蓝之下》作者:喵喵的信【CP完结+番外】长佩2023-08-21完结47.38万字9,119人阅读135.64万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