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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曾见白衣(竹南星)


谢夭说完这么一句,不再去看宋明赫神情,径直跃下屋顶,有无数人同时去追他,但他又是能轻易追得上的?
那一抹白,就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了。
李长安一路追着阎鸿昌,阎鸿昌脚力极快,直到下到明月峰半山,李长安才追上他,又在追上他那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阎鸿昌顺势翻滚一圈,转身拔刀,立刻就朝李长安劈砍过去。李长安青云轻松一架,控住阎鸿昌刀刃,转眼间过了数招,阎鸿昌只觉得如今的李长安恐怕是无人可挡,就连当年的谢白衣都不行。
这么想着,又过了五招,彻底败下阵来。
李长安用剑架住阎鸿昌脖子,心道此时还不能把人杀了,需得带回去,彻底让阎鸿昌认罪才行,想着,就要去抓阎鸿昌的衣领,道:“跟我回去。”
便在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剑偏了一瞬,竟是阎鸿昌两手拍住青云剑身,大喝一声,胸口往前一挺,青云瞬间扎穿他身体,鲜血直喷,又被青云堵住,顺着剑身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李长安瞳孔抖了一下。
阎鸿昌本也不想活了,让他回去认罪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见李长安表情,又是一阵得意涌上心头,他扛着青云剑,又硬生生地往前走了两步,用仅剩的内力冲破谢夭所点的哑穴,低声道:“李少侠,吓到啦?”
李长安闭了下眼睛,定了心神,再睁开眼,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惊惧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阎鸿昌一边咳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笑,“若是我徒弟,他见血是你这种表现,我必要好好惩戒一番,好让他长长记性,李少侠,你记住,这江湖,就是全都是血。”
李长安眉眼冷淡,瞬间把青云从阎鸿昌胸口拔了出来,道:“所以你徒弟死了。”又转过头道,“另外,我不是谁的话都听的。”
阎鸿昌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已然攥成拳,心中又气又恼,看向李长安,又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道:“李少侠,我告诉你个秘密。”冲李长安招了招手。
但见李长安并不过来,阎鸿昌只得继续冷笑道:“谢白衣其实还活着。他们都知道,但是都不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见李长安瞪大着眼睛转了过来,阎鸿昌一阵冷笑,故意停顿了一瞬,阴森森地盯着李长安眼睛:“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真的希望他活着,除了你,也只有你。”
又疯癫地大笑起来,“他就该死啊,每个人都希望他死!”
“你在放什么屁!”李长安心中的怒火忽然就烧了起来,他一脚把阎鸿昌踹翻,手腕一转,青云就再次插进阎鸿昌胸口。
阎鸿昌又吐出一口血,看向自己左胸,继续笑,都说杀人诛心杀人诛心,他是杀不了李长安了,但他可以诛李长安的心,他知道李长安的心在哪里。
“怎么?你不信啊?”阎鸿昌咧开嘴冲李长安笑,满嘴是血,一边说一边往外吐,“你不信,你就自己回去看。”
李长安想起一个人留在千金台的谢夭,忽然意识到什么,刹那间一阵慌乱流向四肢百骸,他抓起阎鸿昌衣襟,疯狂摇晃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说啊!”
阎鸿昌只看着他笑,慢慢阖上眼睛,彻底断气了。
“好。好。我自己去看。”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扔下阎鸿昌的尸体,立刻返回了歌月楼,又在踏进广场的那一刻,浑身都僵了。
在圆月之下,屋顶之上,争斗不休的,分明是自己师伯宋明赫和谢夭。
他看着谢夭身穿一身白,看着他用出只有谢白衣才会用的飞花三十六剑,又看着他险些被自己师兄一剑刺死,看他无力地垂下剑,看他头也不回地,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密密麻麻的心疼瞬间涌了上来,李长安心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了。
——“谢白衣。”

第84章 平生意(十)
谢夭在一片月色里飞奔, 歌月楼、乃至整个金碧辉煌的千金台都被他甩在身后,人声越来越稀薄,满眼只剩下月光时, 谢夭忽然有点恍惚, 放慢了步子, 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堵在心口的黑血吐出, 谢夭差点站不住,又觉得心口好受一点。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又看看地上的血, 忽然笑起来。
谢白衣啊谢白衣啊, 当年在千金台一剑飞花之时, 惹得众人艳羡嫉妒之时, 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此等境遇?
谢夭只觉得自己年少时太猖狂了些,他少年得志,从不懂得沉静内敛四个字怎么去写,又偏爱做张扬之事,老庄主无数次告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他听过就罢, 直到真的死了一回。
虽然他从未追求过这些, 但声名鲜花萦于一身,于宋明赫而言, 自己确实夺了太多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自己在比试中的相让, 藏于宋明赫房中的归云山庄令牌,在师兄眼中, 许是自己大发慈悲的施舍也说不定。
想到此,他笑了笑, 心道:“难为师兄还愿意一字一句答我,若是我,只怕一句都不想多说了。”
想起楼下众人的神情,只觉得自己走掉这件事做得很不好,这样走了,到时江湖上不知又要如何编排归云山庄,怕是话本都能编出两页来。
他名字都给那些江湖说书人想好了,就叫“歌月楼上白衣现世,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想到这,又笑了两声。
笑完,安静下来,只觉得千金台月光如水,心口忽然针扎一样疼。
他想起了李长安。
一阵心酸过后,心中只剩下庆幸两个字。幸好他让李长安去追了阎鸿昌,幸好李长安没有看见那一幕,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索完了往事,他又开始琢磨起前路。
无论如何,归云山庄是去不得了,之前预想的那种,在归云山庄和李长安一起,养养花练练剑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错。
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他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不能和李长安一起,无非就是多活仨月少活仨月而已。
想到此,他先是惊愕了一瞬,而后又笑了下,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又往前走去,总之先离开千金台再说。
便在这时,听得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褚裕疯狂追赶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又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喊道:“谷主!”
谢夭听得那一声“谷主”,忽然站住脚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因为此时看不太清,只能眯着眼睛,道:“褚裕?”
又看到地上那一团人影慌乱爬起来,笑道:“怎么还摔了。”
褚裕听见他的笑,心口忽然就堵了一下,心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能笑,笑得那样温和?
所有事情都串了起来,褚裕明白了为何谢夭要跟着李长安,为何要去归云山庄,又为何在归云山庄攻打桃花谷时严令不许伤人。
褚裕念及歌月楼上发生的种种,心里一阵火气,咬着牙,跑过去牵住谢夭袖子,硬邦邦道:“谷主,我们回桃花谷吧?”
听褚裕并不问自己跟谢白衣有关的任何事,谢夭心里热了一下,又想到自己若走了,便没人送褚裕回谷了,他一个孩子,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跨越千里,笑道:“好,咱们回谷。”
刚走了没两步,褚裕忽然听见一声极其轻微地断裂声,低头看去,不由得一震,竟是谢夭手里的桃花枝断成了两截,见谢夭没有丝毫察觉,料想是他现在耳朵也不好,没有听见,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踌躇良久,道:“谷主,你的剑……”
谢夭这才停下脚步,抬手看去,见自己手里的那截已然成了一根枯枝,另外短的一截掉在了地上,上面的桃花已然全枯了。
他怔愣了一下才笑道:“没事,断了就断了。”顿了下,想让褚裕放心似的,又道:“再捡一根就是了。”
但褚裕心里清楚,这又哪是谢夭说的那么简单?谢夭的桃花枝看上去就是一根破木棍,内力却注了谢夭不少内力,以此才能让桃花枝上桃花常开不败,枝条周身锋利无比。
这样靠主人内力滋养的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但如今的谢夭,又哪有多余的内力和时间呢?
褚裕忽然握紧拳头,道:“在洛阳城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回桃花谷,我也不该缠着你来千金台。”
但事情既已发生,便无转圜的余地,谢夭笑道:“说什么呢?”
关子轩也跟着褚裕到了近处,听着褚裕这一句,心里觉得褚裕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又看向谢夭,眼里满是着急,道:“谢……”
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喊什么了。
谢夭见关子轩,先是看清他身上归云山庄的蓝色校服,心口无端又闷了一下,许多压抑着的心绪又涌上来,接着才看清人脸,听他喊不出来,笑笑道:“关子轩啊。”
归云山庄于自己有恩,自己踽踽独行走到现在,给归云山庄正了名,也算对得起师门,至于其他的,那些心里隐隐翻腾出的不值得,没意义,谢夭闭上眼睛,再不愿意多想了。
三人迈步就要离开,这时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谢夭回头看去,又见三四个来追自己的人影。他并不熟识,想来是因为自己谢白衣的身份追过来的。
谢夭忍不住心道,怎么就没完了呢?
褚裕听着这脚步声,心头怒火更盛,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就要挡在谢夭身前,谢夭垂眸看他,迅速伸手在他后颈一劈,闪电一般,就连关子轩都没看出过程,褚裕就已然晕了。
谢夭淡然道:“接着。”
不待他说,关子轩也立刻伸手接住了褚裕,疑惑地看向谢夭。
谢夭笑道:“关子轩,我拜托你一件事情,等你有空,送他回桃花谷。好不好?”
关子轩愣着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却见谢夭已然转身走了,慌乱道:“谢师伯!这是什么意思?那你呢?”
谢夭心想,自己如今也不能跟褚裕一起走,他此时太引人注目,太容易无端引来一些祸端,不若把褚裕拜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江问鹤应该是首要人选,但此时神医堂也是一团乱麻,实在不好麻烦他。
谢夭莫名想起“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句话,他之前不觉得如此,总觉得只要人不死,人在剑就在,但现在他却觉得,古人说话可能还是有点道理的。
这世上剑客,善终的大概没有几个,而大多数都是在与人厮杀之时,剑毁身亡的。
这样想着,他边走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断剑,顺势在自己手臂上一划,只听得扑哧一声,皮肉被割开,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见血流出,才后知后觉地“唔”了一声,点头道:“还算锋利,还能用。”
千金台极大,占了一整个明月峰。除了做生意的赌坊、青楼,还有厨房、大殿,千金台内各仆役的住处,大大小小的房子遍布在明月峰上。
李长安心脏狂跳,沿着他踪迹一点点去找,找了无数间房子,推了无数扇门。
在他推开某扇虚掩的门那一刻,瞬间浑身的血都往上涌。
屋内一片狼藉。
这房间显然是许久没人用过,也没人打扫,木质的茶几桌椅全都倒在地上,角落满是蛛网,灰尘在空中跳跃。
他要找的人,那个本该干干净净穿着一身白衣的人,靠墙坐在地上,身上要么是血要么是土,剑也断了,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柄断剑,轻巧地挽一个剑花,再往自己胳膊上划一下。
最后胳膊全是伤痕,划满了七道,手腕一转,似要往心口刺去。
“别……”李长安想喊他,但脑内幻象一闪,只觉得眼前发黑,竟然喊不出声,只能穿过一堆扔在地上的破箩烂筐,想要去夺他的剑。
这时绕是谢夭耳目不清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见来人是李长安,心口瞬间密密麻麻疼起来,连忙藏起了剑,垂下头,道:“出去。”
李长安置若罔闻,仍大踏步走去。
谢夭又重复道:“李长安,你出去。”
却见李长安一句话不说,谢夭心里已然觉得不对,下一瞬,李长安又握住了自己手腕。
谢夭惊了一下,混乱中看见李长安眼睛,只见李长安眼神已不清明了。
原来在李长安遍寻谢夭不到时,已然急火攻心,心魔便在这时涌上。推门之时又见谢夭手中锋利的断剑直朝自身胸口,更是觉得有五六个怪物拿剑同时向自己劈来,又忍着不敢拿剑,浑身疼的都要碎了。
如果不是自己,李长安何至于此?
体内魔气再涌,谢夭闭了下眼,道:“我让你出去,听不见么?”
理智的丝线绷紧再绷紧,在看到李长安因为自己而心魔再起,又忍着不肯拔剑的那一刻,彻底断掉了。
谢夭想站起来,但实在没力气,只得闭眼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么?”
不等李长安说话,谢夭又一股脑说道:“你师父也是个混蛋,他说走就走说死就死,你就不恨他么?你就不想杀了他么?”
说到此,谢夭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想问的是最后一句。
他担心真心错负,他担心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内心却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李长安在一片幻视幻听中,只能听见谢夭破碎的字句,哑声道:“先起来……”
谢夭手上发力,推着李长安肩膀把他推倒在地,手腕再一转,咔嚓一声,断剑插在他颈侧。
尘土被激起,又缓缓落下。
谢夭半跪在李长安身上,握着剑柄,全身都在抖,声音也在抖:“李长安……你念着他什么?”
李长安只看着他,开口喊了他名字,声音很哑:
“谢白衣。”
这三个滚烫的字在谢夭心尖滚过一遭。他身上明明体温很低,自己却觉得浑身滚烫。
脑子里瞬间无数想法,想用笑搪塞过去,想一句话不说,但他抬眼对上李长安眼睛,那些想法忽地都烟消云散了。
谢夭知道瞒不过去了。
“李长安,”谢夭偏过头,哑声道:“……喊我师父。”
李长安仍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谢夭又等了一会儿,心知李长安不会喊自己了,不喊也正常,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谁能喊出来?
桃花枝还插在地上,他松手,任由它插那,摇摇晃晃站起来,转身道:“随便了,爱喊不喊,想怎么着怎么着吧。”顿了一下又道:“……我没心力了。”
还没走几步,忽然气不过似的,又转回身抓住李长安领口。李长安茫然了一瞬,谢夭的吻忽然就落了下来。
有血味。
干涩的唇瓣好似只贴了一瞬。
那个吻很轻很快,下一秒谢夭就松开了李长安的衣服,干笑一声,拔剑要走。
袖子又忽然被人抓住,谢夭被拽地重重跌回李长安身上。李长安捏着他后颈,撑起上半身,偏脸吻过去。
谢夭浑身僵了一下,只感觉大脑脊髓一阵发麻,表情空白了几秒,任由李长安进攻。
李长安毫无章法地攻城略地,一点点舔过他嘴里的伤口,卷过喉头溢出的血液,跟之前每个吻都不一样。
李长安能感觉到谢夭愣着,以为是自己做的太过,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呼吸,就要退回来。下一瞬,谢夭的回应潮水般涌了过来。
谢夭两手攥着李长安领口,浑身滚烫,李长安凶,他就比他更凶。
血腥味和清苦的药味混在一起,唇齿相互碾磨,呼吸也纠缠不清。偶尔会漏出一两声压着声音的喘息,两人在某个瞬间会分不清,那到底是喘息还是压抑着的抽泣。
忽然,李长安觉得两滴温热地液体滴到了自己脸上,刚想伸手去抹,又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浑身一软。谢夭靠在李长安肩头,忽然没了动静。
刹那间慌乱席卷而来。
李长安颤声道:“谢白衣……谢白衣……”
没有回应,他又指尖颤着去摸他脉搏,道:“师父,师父,我喊你了,你不要死……”
李长安觉得,他好像又要失去这个人了。

第85章 风波静(一)
千金台惊魂一夜过后, 各宾客都是心有余悸,加之桃花仙就是谢白衣一事,更是议论纷纷, 因此都赖在千金台不肯走, 每每到谢夭房前打探消息。
幸得江问鹤及时赶到, 手里的十六银针尽数全下,药煎了八盅, 屋里的火炉日夜不停地烧了整整八个时辰,终于吊住了谢夭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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