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本想借助惊梦刀来解除体内的玄阴之气,却不得要领。而宫本家族的后代子女也遗传了玄阴之气。很多人都受不了那种痛苦而英年早逝,所以,宫本家族的人丁便越来越单薄。直至宫本美子那一代,她遇上了司徒天野。于是便发生了后来的事。”
李寻欢略一沉吟,道:“看来当年宫本美子只是告诉司徒天野惊梦刀内所藏的武功,却没有告诉他练成后解除痛苦的方法。”
白梦虹道:“不错。所以,当司徒天野偷练武功后,才发现自己每到十五月圆之夜,就会遭体内的真力反噬。于是就逼迫宫本美子,想让她说出惊梦刀中的另一半秘密。”
林诗音道:“不过看来宫本美子并不想再让那把惊梦刀危害人间,所以,她宁愿司徒天野被自己真力噬,也不告诉他解除这种痛苦的方法。”
月影叹了口气,道:“也许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发现司徒天野的野心原比她想象中得大。令她伤透了心。”
慕容剑尘道:“我想司徒天野也许已经知道了一些秘密,所以才会成立祭月教,月圆之时便以人血来祭圣池。”
白梦虹道:“但他始终未得要领。所以,一直以来都想弄清惊梦刀中的秘密。要解除那种非人的痛苦。一般的人血并不能治本,除非用世间最圣洁女子的血液。”
“最圣洁女子的血液?”月影怔了怔,道:“白姑娘,你刚才说惊梦刀上沾染了司徒若妍的血,所以不易毁掉。这又什么意思?”
白梦虹道:“你应该记得,惊梦刀上红光大盛,是从司徒若妍死得那天开始的吧?”
月影神色一黯,点了点头。
白梦虹叹道:“司徒若妍可谓世间少有的善良女子。司徒天野那般对她,她始终都未有过半点怨言。她怕也算是世间最圣洁的女子了吧!”
李寻欢道:“那也就是应了那个葬月的传说。当惊梦刀上沾染了世间最圣洁的女子之血时,便能引出月亮上的玄阴之气。所以,惊梦刀自从染上了司徒若妍的血后,每到月圆便红光大盛。”
白梦虹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刀,一沾上司徒若妍的血,威利便更增,而且更不易毁去。若是懂得‘惊天一梦’的人,在月圆之夜得到这把刀,再利用刀上的玄阴之气便可以解除体内反噬的真力。而且,武功会更上一层楼。但从此以后,心性却会大变,每月月圆之夜必杀一女子,以血祭刀!到时,人世间就真要成为般若地狱了。”
月影此时已变了脸色,“那司徒天野——”
白梦虹叹道:“莫雨华因报仇心切,竟用惊梦刀刺伤司徒天野。现在,司徒天野带着惊梦刀离去,一到月圆之夜,后果怕不堪设想。所以,我才说我们时间不多,必须赶快想办法上崖。”
月影看了眼上头一望无尽的崖顶,道:“现在李大哥与剑尘都受了伤,天草次郎又昏迷不醒。而崖上的绳索也已断了,我们根本就无法上得去。看来只好等铁大哥了。希望他能尽快想到办法。”
天色已渐渐暗沉了下来,虽然没有下雪,但崖底却是越渐寒冷。
火堆已升了起来,然而依旧抵挡不住寒冬冰冷的侵裘,四周的冷风犹如一把把利刃割得人脸颊生疼。
月影往火堆里加了些枯枝,转头看着后面正斜靠着大树闭目养神的慕容剑尘,问道:“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么?”
慕容剑尘睁开了眼,淡笑道:“比起他们,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月影轻声一叹,“可惜我身上并没有带多余的药。”
慕容剑尘支撑起身子,坐到月影身边,“很多意外的事并不是你我所能预料的。你总不能将所有的药都带在身边?”
月影看着他因走动而泛白的脸,不禁忧心道:“你怎么不好好坐在那里休息?过来干什么?”
慕容剑尘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的疼痛,强笑道:“坐在你的身边,也许,伤会好得更快些。”
“你——”月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竟还能开玩笑?我想就算天塌下来,你一样会笑得很开心。”
“天塌下来,我可以当被盖。但你却要在我的身边。”
月影面上一红,“好肉麻的话。我才不要听。”
慕容剑尘笑了笑,一双眼深深注视着她,“但这是我心底的实话。”
“慕容剑尘——”月影一抬头,却见对面林诗音正含笑看着自己,一张脸顿时红到耳根。她复又低下头,低声道:“安心睡你的觉。我不想理你了。”
慕容剑尘看着月影羞红的脸,眼中更是笑意盎然,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诗音看着对面笑闹的两人,一双沉静的眼里满是笑意。
李寻欢睁开了眼,看了他们一眼,低声咳了咳,道:“剑尘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月影并没有找错人。”
林诗音转过头看着他,“那你呢?”
李寻欢一怔,“我?”
“你是不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李寻欢并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避过那双探究的眼,低声咳嗽着。
林诗音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在梅林里你说过的话么?你说我们并不是朋友。”见他依旧低头咳嗽,林诗音从怀中拿出了雕像,递到他的面前,“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心口不一?”
李寻欢诧异地看着她手中的雕像,“这个雕像——”
“是我从叶开那里拿来的。那天在梅林,我也看见你在刻着这个雕像。”
李寻欢的眼中闪过一抹了叹息,“既然都已忘记,你又何必再苦苦追究?”
林诗音将目光投向远方,幽然叹道:“你可知道一个人独自面对空白的过去是怎样一种心情么?我虽忘记了很多事,但有一种东西却根深蒂固在心底,是任何事物也无法抹杀的。”
“是什么?”李寻欢低声问了一句,眼底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是感觉。”林诗音收回了目光,又看着李寻欢道:“一份无法忘怀的感觉。”
“你——”李寻欢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诗音叹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那么怕我记起以前的事?不过,那并不重要。我的过去已是一片空白,无可挽回,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将来也是一片空白。”
李寻欢摇着头,却止不住咳嗽,一口血又已吐在掌心之上。缓过了一口气,他悄然握起手,掩住了掌间那一片腥红,“但你的将来却不在我的身上。”他喘息着站起身,“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你应该重新开始。也许,这样会对你更好。我去看看天草次郎。”定了定神,他支撑着身子迈开步伐。
林诗音看着李寻欢的背影,忽然淡淡说了一句,“我是想重新开始。但你却似乎不想。”
李寻欢呆了呆,但脚下却未停。
“他怎么样了?”见天草次郎依旧昏迷,李寻欢坐了下来,问着守在一旁的白梦虹。
白梦虹摇了摇头,叹道:“他的情况并不乐观。月姑娘虽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但他伤得太重,而这里的环境又冷,怕撑不了多久。”
李寻欢道:“希望传甲能尽快想到办法。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白梦虹看了林诗音一眼,又看了看李寻欢,淡笑道:“你似乎在逃避林诗音。”
李寻欢没有回答,只是掩唇低声咳嗽着。
白梦虹道:“看来她并不像外表所显示的那般柔弱。李寻欢,你不该逃避,应该与她一起面对。”
李寻欢苦笑道:“我就是太了解她了,所以才不敢和她一起面对。”
白梦虹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你是怕她呆在你的身边,更容易想起以前的一切,对么?”
李寻欢低叹了一声,道:“我不愿她死。”
白梦虹道:“我知道你是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再拖累她,是么?但逃避也不是办法。”
“所以我想请白姑娘帮一个忙。”
白梦虹一怔,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禁看着李寻欢柔媚笑道:“李探花,我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
李寻欢道:“多情亦或是无情都已不重要了。”
白梦虹叹了口气,道:“小李探花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可谓聪慧过人,镇定自如,但遇上感情的事,似乎——”她话语一顿,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若我是林诗音,我更希望你与我一起面对,即使代价是死亡,我也甘愿。总比毫无意义地苟活着,要强得百倍。”见李寻欢没有答话,白梦虹又道:“你一心只为林诗音着想,却从未问过你这样为她安排,她到底愿不愿?就像十年前,你以为你命不久矣,为她安排了一切,然后远走关外。但林诗音却从没有快乐过。现如今,难道你又要重蹈覆辙么?”
李寻欢的唇边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道:“白姑娘似乎知道很多事。”
白梦虹笑道:“谁让你小李探花的名头如此响亮?我踏入中原虽才三月有余,但有关你的传闻却听得太多。听得越多,就越想了解你。”她那柔美的笑容忽然逐渐变得苦涩,然后低低叹了一声,继续道:“而越想了解你,自己也便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