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没有痛觉,但可以感受到冷热,他感受到那些热乎乎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眼前已经有些发黑,听不清人类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只反复听到他在欣喜若狂地说什么‘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温鱼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啊。他握住了青年的手,微微抬起,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青年神情一凝。
温鱼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血,浑身无力地软进了青年的怀里,被子弹破坏掉的心肺开始疯狂地往外涌血,他的血差一点就溅到了青年的伤口上,温鱼不想害他变成丧尸,于是推开他,自己捂着嘴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一群人突然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青年的伤口,问他有没有被丧尸的血碰到伤口,温鱼的意识迅速丧失,闭眼之前,他听见了一声枪响,那个讨厌的男人胸口绽开一朵血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温鱼有点难过地看着举枪的青年,不理解这个青年,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这么一只丧尸,去和队友自相残杀。
冰冷的血液从体内流逝,温鱼眼帘轻颤地看着他,心里有点放心不下。
他这么做……会不会,被,朋友,排斥啊,哎,真是笨蛋。
这一场高烧让温鱼做了很多噩梦,再醒过来时,浑身出了非常多的汗。
但可喜的是,烧退得总算差不多了。
温鱼虚脱地睁开眼,觉得自己睡这一觉仿佛是打了一场恶仗,他翻过身,床边趴着一个人。
天色已经漆黑,谢楼就这么趴在他床边睡着,应该刚睡过去不久,因为床头柜上摆着的水还是热的。
温鱼没动,他放轻了呼吸,打量着谢楼安静的睡颜。
楼哥已经换回了正常的装束,但一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已然稍稍有点长,覆着眉眼,显得有几分阴郁和疏离,温鱼伸出手去拨了拨谢楼的头发,盯着谢楼的脸,心里扑通扑通的。
楼哥好像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好看。
温鱼很想偷亲一口,但又不想把他弄醒,于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盯着,直盯到了谢楼醒过来。
谢楼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去摸温鱼的额头,看见温鱼睁着眼睛,他稍稍一愣:“什么时候醒的?”
温鱼爬起身,在他脸上嘬了一口:“刚醒。”
“烧退了?”
“退了。”
谢楼摸额头没摸出来温度,直接把手伸进了温鱼裤子里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温鱼一惊,谢楼慢悠悠道:“凉的,应该是退了。”
温鱼:“……你下次摸这种地方,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同意啊。”
谢楼道:“这也要征求意见?我又不进去。”
温鱼:“………………”好烦。楼哥什么时候可以把嘴捐了。
他想要洗澡,被谢楼严词拒绝:“今晚不能洗,忍一晚。”
“可我都臭了。”温鱼抓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乱嗅:“我忍不了了。”
“我是香的,我抱着你睡。”谢楼说着就要拥过来,温鱼忙不迭躲开他:“别——”
“不嫌弃你。”
谢楼还是躺到了他的旁边,温鱼恍惚间似乎想起了梦里的一些画面,他有一点点瘆得慌,主动和谢楼挨近了一点点。
谢楼伸出手,让他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温鱼盯着天花板幽幽道:“楼哥,我和你说,我刚才做了很多梦,有一个梦,超级可怕。”
谢楼侧过头:“梦到什么了?”
温鱼暗暗地又朝谢楼怀里靠了靠,寻找了一个安全感十足的位置,这才开口:“我梦到我死了。”
谢楼忽然沉默了下去。
温鱼又道:“这不是最可怕的,我死了之后变成了丧尸,然后丧尸的我,又死了。”
谢楼道:“怎么死的?”
“被人一枪打死的。”温鱼突然抓住谢楼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是这里,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谢楼的手覆在他的心口,掌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温鱼抬眼看向他:“不过,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最最可怕的是,我梦到了你。”
“我?”谢楼看向他:“为什么梦到我,会可怕。”
温鱼似乎心有余悸,道:“楼哥,梦里面的你非常可怕。”
“哪里可怕。”
“我梦到你杀人,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你的异能似乎没有现在厉害,但脾气却很坏,喜怒无常,不管是好人坏人,只要惹你不高兴,你就会杀死他们。而且……”温鱼有些难以启齿,谢楼道:“一个梦而已,随便说。”
“而且,我已经死了,你还会抱着我的尸体一起睡觉……”
翌日一大早,温鱼如愿以偿地洗了澡,前一天的梦境也都逐渐淡忘,滚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家休养生息,谢楼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偶尔还会在他眼巴巴的要求下,换上女装逗他开心,温鱼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比皇上还要快乐。
楼哥一个人就可以顶他的后宫三千佳丽了。
他在家里逍遥快活了一个星期,有人造访时,他正躺在摇摇椅上,等着谢楼给他投喂水果。
听到有人敲门,温鱼奔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看见眼前人时,他笑容猛地变淡,把向尹扶进了门。
“什么情况?”
向尹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被砍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喘着粗气,似乎是跑过来的,温鱼刚一关上门,房门再次被猛地拍响,外面的人声音急躁粗粝:“开门!开门!”
谢楼从厨房出来:“小鱼,你扶向尹进去,去次卧。”
温鱼着急忙慌地扶着向尹进屋,向尹受了很严重的伤,外面那些追他的人似乎是很厉害的异能者,他后背的烧伤看起来无法愈合,虽然丧尸没有痛觉,但依然滚烫得令人难以忍受。
温鱼第一次从向尹的脸上看到了清晰的痛色。
他赶忙冲去接了冷水,用冷毛巾给向尹湿敷,想要缓解那后背的烧灼感,但根本没用,向尹按住他的手:“小鱼,你去拿刀过来。”
温鱼匆忙跑出次卧,门口,谢楼正在和那群人交涉,温鱼打眼一瞧,那似乎是审判庭的人。
谢楼三两下把他们打发去了别处,温鱼握着刀回到次卧,把刀递到了向尹的手里:“向哥,拿刀做什么?”
向尹从他手里接过了刀,下手毫不留情地开始剜自己后背的肉,温鱼一惊,忙要阻止他,但谢楼拦住了温鱼:“蓝火异能者的火焰不会熄灭,伤口会无限延伸,必须剜了才行。”
温鱼眼眶一红,向尹还有功夫来哄他:“没事,不疼,感受不到的。”
谢楼想把温鱼拽出去,不让他看这幅画面,但温鱼没动,他不止是陪着向尹,甚至从向尹的手里接过刀:“向哥,我帮你。”
动作越快,向尹的痛苦就能更快地消失,温鱼很快地剜去了向尹后背毁坏掉的血肉:“向哥,你为什么会被发现?”
向尹摇头:“不太清楚。我这些天很少出门,出去的时候,也都穿得很严实。审判庭的人是直接来我的住处堵的我。”
谢楼找来一套干净衣服递给向尹,趁着向尹换衣服的功夫,温鱼问谢楼:“追过来的人,他们有说什么吗?”
谢楼没有隐瞒,他凑到温鱼耳边,温鱼听了他的话,登时火冒三丈,向尹换好衣服出来,谢楼按住了温鱼的手:“别说。”
温鱼眼睛都要气红了,向尹看了看他,似乎没看出他的异样:“小鱼,我准备回木屋去了。”
温鱼一愣,向尹道:“我在区外生活,会更加安全。你如果想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待在这里,所有人只会拿我当病毒,我也确实有可能给其他人带来风险,还是出去的好。”
温鱼声音有点发涩:“可是你一个人生活,会不会……”
“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当然不会怕孤独了。”向尹摸了摸温鱼的头,安慰小孩子似的:“再说了,丧尸又死不了,我还不知道要活多久呢,提前习惯也挺好的。”
向尹说得不无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寿命足以陪一只丧尸过完一辈子。
当天夜里,他们便送向尹去了零区出口,温鱼明显感受到向尹心里有事,他问出声:“向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说完?”
向尹把自己的背包交给了温鱼:“小鱼,你把我的包拿去医院,给乐遥。”
“里面是什么东西?”
向尹道:“能量石。”
“你为什么要给他能量石???你知道他做了什——”
温鱼差点被气出心脏病,向尹不解地看着他,谢楼拽住了温鱼,示意温鱼不要开口。
温鱼忍了回去,行,无所谓,反正向尹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和乐遥有任何瓜葛,一点能量石而已,给了就给了。
但向尹察觉到了他的生气,和他解释道:“他的病,后面应该会有后遗症,这也算是因为我留下的,我不想欠他什么。”
温鱼愤愤:“你根本就不欠他什么,老好人,烦死了。”
向尹拍了拍温鱼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疼我,要是你真的不想拿给他的话,那你就留着用好了,不过小鱼现在应该也不缺这么一点……”
“缺!”温鱼抱紧了书包:“我才不给乐遥呢,你说了给我我就留下了!”
向尹失笑,似乎真的没什么所谓:“那就给你。”
夜凉如水,温鱼和谢楼把向尹送出了很远,真正分开的时候,向尹突然又叫住了他:“小鱼。”
温鱼转过头,向尹扯了扯唇角,扯出了一个有点僵硬但真挚的笑:“记得来看我。”
温鱼又冲回去给了向尹一个熊抱:“我肯定会回来的,向哥你不要走丢了就好。”
和向尹分开,天色已黑,温鱼的怒火从白天开始就没熄灭过,他也管不着现在是什么时候,拽着谢楼就朝医院冲。
但他们没有在医院找到乐遥,找护工一问,乐遥已经出院了。
这么早就出院?
温鱼道:“他去哪儿了?”
护工不太清楚。
谢楼道:“可能回学校了,去吗?”
温鱼看了谢楼一眼:“楼哥,你困了吗?”
“不困。”
“那——”
“走。”
谢楼当然知道温鱼要做什么,他知道,这口气小鱼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如果忍下去了的话,估计这一整晚都睡不好了。
他不是第一次陪温鱼做这种事情,高中的时候,他们养的小猫被熊孩子弄伤,温鱼也是这么生气,风风火火地带着谢楼去把人教训了一顿。
当然,谢楼充当打手,因为谢楼,从不心慈手软。
两人去了黎明大学,找到乐遥的宿舍时,宿舍里却只有何一帆。
何一帆睡眼惺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找他啊,他昨天就出院了,回来了一趟,不过今天一大早又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温鱼今天绝对不可能放过乐遥,他坐到了宿舍里:“行,他总会回来的,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他下了决心要做的事,就必须得立马去做;想要教训的人,也必须马上教训。
何一帆看这两尊大佛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问道:“乐遥这倒霉玩意儿又干了啥啊。”
没人搭理他。
何一帆只能选择继续睡觉,他指了指乐遥的床:“你们想睡可以睡他的床,哦对了,地上的那个也可以,那是林再秋的地铺,不过睡地铺可能有点冷,还是建议你们挤一挤乐遥的床,或者……温鱼你来和我一起睡。”
谢楼剜了何一帆一眼,何一帆立马闭嘴。
温鱼道:“不睡乐遥的床,何一帆,你进去一点。”
谢楼表情微变,何一帆朝里缩了缩:“你别瞪我,这是温鱼自己要和我一起睡的。”
温鱼一把拽过谢楼,把谢楼塞到了何一帆的床上:“楼哥,你睡,我现在气得睡不着,我就坐着等好了。”
“没事,我也睡不着,一起等。”
何一帆看着这俩人:“那你们等,我睡咯。”
“嗯。”
何一帆的鼾声很快在屋内响了起来,谢楼本以为温鱼只是说说而已,不太可能真的熬一整晚,但温鱼这一次似乎是来真的,一整晚,他的怒火一直没有消下去。
何一帆睡到一半起夜,看见这两人还在等,他吓了一跳,怀疑乐遥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困,于是上完厕所立马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被一阵开门声吵醒的。
那开门声刚一响起,他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温鱼便已经提着凳子砸过去了。
何一帆目瞪口呆,门口,乐遥堪堪躲过那条朝自己砸过来的凳子,下一秒,就被人一拳掼倒,滚到了地上。
乐遥惊恐地看着突然冲上来压着自己狂捶的温鱼,一边用手去挡温鱼的拳头,一边骂他:“温鱼!你又在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乐遥的病本来应该要住一个月的院,但他提前出了院,因此身体并没有恢复好,打不过温鱼,温鱼压着他狂揍他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想办法先让温鱼停下来:“你别不明不白上来就打人啊,把话说清楚。”
“你还装?”
“我装什么了我?”
“不是你把向哥的住址举报给审判庭的?”
乐遥道:“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举报他?他照顾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温鱼微愣,觉得乐遥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不是你吗——”
乐遥找准机会翻身而起,变脸比翻书还快,笑道:“是我啊。
“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明明也知道他照顾了你那么久,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乐遥似乎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因为他是丧尸啊,丧尸本来就不应该在保护区里待着,我举报他名正言顺。而且,你少在这儿道德绑架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照顾我,只是为了林再秋而已。”
乐遥冥顽不灵的程度已经让温鱼不想要再和他说话,他也确实懒得再和乐遥多嘴,往后稍了稍,喊了声:“楼哥。”
下一秒,那条凳子腾空而起,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乐遥的后背。
温鱼从小就非常地公私分明,从小就帮亲不忙理,乐遥给向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今天就要全部还给乐遥。
何一帆坐在床上,大清早被迫看了一场好戏,乐遥被痛殴了一顿,温鱼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叫谢楼停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向哥现在已经走了,你这辈子也祸害不了他了。”
乐遥死鸭子还在嘴硬,表情堪称阴狠:“我确实祸害不了他了,因为我已经——”
他话音没落,温鱼突然把那个包扔给了他,乐遥一愣,被那硬邦邦的包砸了个满怀:“什么玩意儿?”
温鱼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没有违背向尹的意思:“向哥给你的,你自己打开看好了。”
乐遥有些愣神:“向尹给的?”
他拉开了拉链,看见了一包的能量石。
乐遥脸色一白:“温鱼!你搞什么——”
温鱼冷冷地看着他:“他怕你得了后遗症买不起药,这是他给你留的钱。”
乐遥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古怪,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温鱼没有再搭理他,他该教训的也教训完了,出了这口恶气,他现在身心舒畅。
谢楼问他:“这回不气了?”
“不气了。”温鱼出气结束,开始犯困。
一整晚没合眼,大清早地还激情澎湃地打了一架,回家的路上,温鱼开始哈欠连天,回去便搂着谢楼倒头大睡。
谢楼本来没打算睡,但听着温鱼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四下里一片安静。
他缓缓睁开眼,黄昏的光从窗户里穿进来,四四方方地烙在墙面上,细小的灰尘在光里沉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客厅里有人在走动,还有炒菜的滋啦声,他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
“俩小孩起来没,我最后一道菜马上炒好了。”
“还睡着呢,你着什么急啊,让他俩再睡会儿,睡得可香了,跟上学那会睡午觉一样。”
谢楼想要起身,却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臂,他微一垂眸,温鱼的脸颊正死死地压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在看见温鱼的那一瞬间,他开始回神。
温鱼的口水把谢楼的衣服都润湿了一大片,谢楼突然伸出手,用指骨拧住了温鱼的脸,温鱼轻轻一咧嘴,拍开谢楼的手。
谢楼又换了一边。
温鱼再给他拍开,他继续捏,温鱼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哪里来的死蚊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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