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萧靖昭疑惑茫然的目光,姜淮凑近窗户,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窗。
“别开窗,夜风太大了,会着凉。”萧靖昭以为姜淮是想要开窗,低声阻拦。姜淮现在穿着的还是单薄的里衣,哪怕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可也受不得凉。
姜淮本就不打算开窗,可看到萧靖昭这么说,拉紧了披风点点头。
只是看着贴在窗外的脸,姜淮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退不下,眉眼弯弯。
“看到我笑这么开心?”萧靖昭平日不会这么冲动地说话,只是这一天的心情过于激荡,以至于失了平时的稳重。
姜淮本来想调侃萧靖昭几句,然后再点出他为什么笑,可看着萧靖昭亮晶晶的眸子,调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淮对着窗户呵了一口气,透明的玻璃窗上很快就凝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雾,姜淮伸出手指在窗户上描了几下,画出了一个标准的笑脸。
萧靖昭眉眼更加柔和,也模仿着姜淮的动作,在笑脸边上也跟着描了一个笑脸。
只是夜风太凉了,很快,两张笑脸就渐渐地消失了,让萧靖昭不自觉皱起眉来,他想将姜淮送给的东西全都收藏起来,而刚才这个笑脸,在萧靖昭看来就是姜淮送给他的,可他却只看到了那么一会。
更别说这种消失带来的不祥暗示让他更加不舒服。
只是眉头皱了下,萧靖昭又重新抚平了眉宇,他不想让姜淮被自己的心情影响。
“快回去吧。”姜淮说着对萧靖昭挥了挥手,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而且现在夜风又凉,在外面站一会就算了,再多站一会,哪怕萧靖昭身体好也不能这样糟蹋。
萧靖昭并不愿离开,他还想再看看姜淮,只是看到姜淮披着的披风,以及微微泛白的指尖,点点头离开,同时也冲着姜淮挥手,让他快些回床上休息。
姜淮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萧靖昭走了没,一回头却对上了萧靖昭同样转身回看的眼睛。
屋外极暗,只有一旁的提灯映出了些光照亮了对方的身影,似乎是看到姜淮回头,萧靖昭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姜淮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冲着萧靖昭使劲挥手,催促他赶紧回去。
萧靖昭点头,才再次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然也透着点点喜色。
看着萧靖昭彻底离开,姜淮躺回被窝,不过耽误了这么一会,睡意已经消减了不少,似乎都有点睡不着了。
姜淮忽然想到萧靖昭刚才变脸的一瞬,要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似乎就是窗户上的笑脸被风吹散了。
姜淮顿了顿,起身去了一旁的小书房,和大书房相比,这里的摆设就比较简陋,没有什么书,但是笔墨纸砚倒是都放着。
窗户上的笑脸姜淮没有办法长期保存下来,但是他有替代品。
只不过毛笔画出来的笔触和手指的笔触不一样,试着用毛笔画了两个笑脸,姜淮犹豫了下,用手指蘸着墨汁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本来该画下一个了,可想到萧靖昭,姜淮停下手。
等明天萧靖昭来画吧。
将画着笑脸的画放好,姜淮用布巾擦了擦手指,大部分墨渍被擦掉了,只是还有一点残留的指缝里,想要洗掉大概得用香皂,可这就得喊下人来送水送香皂。
姜淮也不想太折腾了,就这么一点墨渍,再说,他要是再洗个手,现在酝酿出的这点睡意就要彻底没了。
捂嘴打了个哈欠,指尖还残留着点墨香,姜淮这下彻底不折腾了,老实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从梦中醒来,睁眼时姜淮还有些恍惚,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醒了?”萧靖昭看到姜淮起了,唇角带笑。
姜淮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看到萧靖昭身边的人,笑容顿时垮了。
不是,早上过来看人,还要带个大夫吗?
“杜大夫,你看看吧。”萧靖昭吩咐道。
杜大夫一早被萧靖昭带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马上对着姜淮伸出手把脉。
“就昨天晚上起来了一点,哪里会着凉?”姜淮无奈地说道,觉得萧靖昭这么做有点大惊小怪,只是话刚说完,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而杜大夫的面色似乎也有些变化。
“是不是着凉了?”萧靖昭脸色也跟着变了起来,探手摸上姜淮的额头,只是刚碰了一下,萧靖昭又迅速的收回了手,他刚才在外面走了好一阵,手被吹的发凉,若姜淮真的着凉了,再碰一下,岂不是更凉了。
萧靖昭下意识又摸了摸身上,被风一吹,身上衣物也有些寒凉。
萧靖昭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免他身上的寒意浸染姜淮,要不是顾忌杜大夫在给姜淮把脉,真是恨不得将杜大夫也拉开点距离。
“确实有些着凉,好在公子身体调理得不错,这寒意也没有太重,喝几剂药便能驱散寒意了。”杜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对姜淮道。
“几剂药是几剂啊?”姜淮想到药汁的味道,脸色有了一瞬的扭曲,而且杜大夫这个说法让他有点不安心,这个几到底是指多少。
“不能喝姜汤吗?”姜淮绞尽脑汁的想可能改善自己处境的药,才想起姜汤这个驱寒的东西,期待的看向杜大夫。
虽然姜汤也难喝,但是和苦药汁比起来,姜汤的味道就显得和善许多,也更好入口了。
“若是刚刚受寒,姜汤倒是也能驱寒,只是这寒意入体,只喝姜汤作用就不如汤药。”杜大夫知道姜淮的心思,耐心解释道,“这汤药也只需要吃三剂便好。”
若是在宫中,杜大夫开的方子剂量会大一些,可姜淮对药的讨厌太明显了,他也不会开多了。
姜淮提着的心彻底死了,摸了摸额头,倒是没有发热,可要是不管,谁知道会不会发热,真发热,身体更吃不消了,喝的药也绝对不止三剂。
“我现在就要喝吗?”姜淮问道。
见杜大夫点点头,姜淮深吸口气:“杜大夫,麻烦你抓药了,尽量给我选那种喝起来不太难喝的方子啊!”
普通的大夫面对这个要求自然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掌握的方子也就那些,不过杜大夫的医术了得,稍微改良下药汁的味道还是可以做到,只不过想要达到姜淮想要的好喝还是很难。
目送杜大夫离开,姜淮立刻就去翻他的零食柜,考虑到如今做的零食保质期都不长,姜淮其实准备的也不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糖果,经常用来搭配着药汁一起吃。
毕竟汤药味道在口中残留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喝水,也很难完全冲刷掉那股药味,吃几颗糖就好多了。
找到了糖,姜淮眼角余光瞥见沉默站在一旁的萧靖昭,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放下糖罐,姜淮凑近萧靖昭,才看到他眼底的愧疚,显然萧靖昭觉得是昨晚他打扰了姜淮休息,才让姜淮着凉。
姜淮没有宽慰什么,而是一把拽住了萧靖昭的手,拉着他往一旁的书房走去。
“来,快画一个笑脸。”姜淮指着自己昨天画好的笑脸道。
萧靖昭一眼就看到了白纸上的墨迹,那是昨晚他看到的笑脸,不过这次并不是落在窗户上,而是落在白纸上。
“窗户上留不长久,还是这纸上留得久,这是我昨日画的,该你画了。”姜淮解释了一句,催促道。
“我怀疑着凉就是起来画这个导致的,要是不画完,我岂不是亏了。”姜淮嘟囔道。
萧靖昭顿了顿,盯着纸上的笔触看了看,又瞥了眼一旁的姜淮,指尖的墨痕浅淡,可在白皙的手指上又格外扎眼。
萧靖昭蘸了蘸墨水,在纸上画出昨晚的笑脸。
姜淮又拿出一张纸,示意他再画。
“只画一张感觉还是有点亏,多画点,多留点纪念。”姜淮说道。
“好。”萧靖昭应声,认真地画了起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裘服也换成了轻薄的纱衣。
姜淮这些天并不怎么能看到萧靖昭,至于原因,姜淮也了解到了点,似乎京都那边有了变故,这变故甚至影响到了安远府,萧靖昭也就更忙了。
姜淮算了算时间,距离原文中说过的起兵造反似乎也不远了。
虽然按理说不是这个时候,但是姜淮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尽管其他人都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可光看看账册,都能看出其中的变化。
造反这件事姜淮一直记着,也知道造反到底代表了什么,可直到这一刻,姜淮才意识到,造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轻松,尽管原文中这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也很顺利,可当真到了这一步,姜淮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因为他重视的人也会参与这一场战争。
太子登基的结果,姜淮觉得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萧靖昭的安危呢?
原文没有记录过魏西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原身在路上病逝,以至于魏西没有抵达安远府,自然也就不会留下来,也可能是对方留下来了,也立下战功,但是在造反时丧命。
姜淮觉得如果是后者,萧靖昭孤身一人,没有他,可能和卫轩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之后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想起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原文中留下姓名。
这两个猜测,每种都有可能,这让姜淮无比的焦虑,有时都恨不得让萧靖昭不要参与这件事了,对方的战功已经很多。
可每次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姜淮的理智就告诉他,不可能。
如果萧靖昭这次退缩,以后在军中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也几乎没有前途可言,就算卫轩如今和萧靖昭关系不错,可在这种紧要关头退缩,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尽管心中焦虑不安,可面对萧靖昭偶然一次回来,姜淮还是将他心中的焦躁压下,一切照常,只是多出了一个习惯,喜欢紧紧攥住萧靖昭的手,多一些肢体接触。
萧靖昭就算一开始还不明白姜淮为什么这么黏他,可多黏几次,也能体会到姜淮的心情。
姜淮是在担心。
萧靖昭说不出安慰的话,尽管他有自信,这一路不会有多少危险,可战场瞬息万变,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而且张口保证也只能安慰一时,除非事情结束,不然姜淮只能一直这样的担心。
可看到姜淮这样的担心,萧靖昭也不想让他太担心,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身边有多少保护,之前做了多少准备,除非出现什么大意外,不然他不可能出事。
为了让姜淮能相信他的安全,萧靖昭也顾不得这么说会不会暴露他的情况,毕竟一个武将身边有这么多保护是过于奇怪。
不过姜淮这次也是被紧张冲昏了头脑,听到萧靖昭的解释只感觉对方的安危有了些保障,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不然不至于出事,而且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丢命,顶多就是受伤。
等到出兵清君侧的消息传到姜府,姜淮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毕竟等这天,他都等了很久,现在只需要等结果了。
只是这种平静维持了几天,就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着出兵的事,姜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
因为商队贩卖销售的大宗货物对普通百姓来说都可以算是奢侈品,普通百姓很少会买,买的都是各地的富贵之家,尽管这几年在皇帝的折腾下,百姓苦了不少,可这些人家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很大,该大肆花钱还是大肆花钱。
哪怕此时起了战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各种杂乱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有说战事极其顺利,势如破竹,也有说战事艰难。
几年的时间虽然让定安卫壮大,可京都屯兵也不算少,更何况各地州府也有士兵,哪怕这人数算不得多,可也是些阻碍。
姜淮都不知道这些消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消息纷扰,而从萧靖昭传回来的信来看,战事似乎很是顺利。
只是到底是真顺利,还是萧靖昭不想让他担心,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姜淮还有另一个消息渠道,这几年组建的商队足迹遍布天下,虽然了解不到异常具体的消息,可一些表面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传。
姜淮对于战事的了解不多,但是他清楚,如果战事处于僵持阶段,周围的商业会有什么表现,看到传回的各种消息,姜淮分析完,松了口气。
或许战事不算特别的轻松,但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紧张。
战事顺利,唯一让人忧虑的就是萧靖昭了。
“公子要是担忧,不如去拜拜佛,这城外有一座寺庙还算灵验。”杜大夫给姜淮日常把脉,发现姜淮心中的焦虑,知道这样下去对姜淮的身体不好,建议道。
去佛寺拜一拜这个建议姜淮还是头一次听到,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自己都穿越了,去拜一拜应该……
姜淮有了一瞬的心动,但是很快,姜淮又想到一桩事,他这可是穿书,虽然说穿书的世界待了几年,姜淮觉得和正常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可那是之前没什么事,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万一会出意外呢?
姜淮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比如去寺庙拜佛被劫。
不只是因为穿书而这么猜想,还因为萧靖昭离开前将姜府护成了铁桶,并且让他出门时尽量带足人手。
虽然萧靖昭没有明说,可姜淮能从这些话里听出他可能遇到危险,以往定安卫护着安远府,自然是安宁一片,可现在大军开拔,安远府内的军队少了,万一有异动,救援的速度可绝对没有往日快。
姜淮可不希望萧靖昭在前方拼杀,他在后面出事,然后影响前线。
尽管这种可能性不高,可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算了,还是不出去。”姜淮摇摇头,拒绝了杜大夫的提议,“我还是喝点安神的药吧。”
放平时,姜淮是绝对不会喝药的,但是他现在的焦虑确实影响到了健康,萧靖昭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瞒着……
姜淮瞥了眼门外的守卫,这是前段时间刚调过来的,姜淮知道,除了用来保护他,大概也是要将他的近况传给萧靖昭,他的情况根本就瞒不住。
也就是这次,姜淮发现萧靖昭的掌控欲异常浓,只不过以往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只靠自己,就可以知道姜淮是什么情况,可现在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萧靖昭没有办法,只能靠手下的人来得到姜淮的消息。
这种掌控欲姜淮不算太排斥,毕竟这些亲卫虽然会传递他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也是他愿意传递出去才能传递,当然,身体状况除外。
杜大夫没想到姜淮居然情愿喝药了,思忖片刻,建议道:“是药三分毒,公子若是想用别的办法安神,可以练字作画,都能舒缓心绪。”
练字画画?
姜淮虽然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比起喝药来,那还是这些更能让他接受,主要是姜淮觉得自己这种焦虑状态,在萧靖昭彻底安全下来前都会持续,这要是天天喝安神的汤药,光想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劲头了。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练练字。
姜淮点点头,刚准备叫杜大夫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杜大夫,你是从哪听说这寺庙灵验的?”
姜淮记得以往杜大夫好像不爱烧香拜佛的,怎么会突然提这么一嘴,姜淮本来也不想这么敏.感,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一点不对劲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杜大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起来,杜大夫是意外听一个外院的小厮说起这事,因为灵验,甚至有好几个下人也跟着去拜了拜,听说确实灵验了,这才让杜大夫印象深刻。
尽管这个灵验可能只是巧合,可后来又听说一些担忧军中将士情况的人也去这佛寺拜拜,把脉了解到姜淮的情况后,杜大夫才提出这个建议。
虽然听着都是巧合,但是姜淮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多调查一下,不要冤枉人,但是也不能太大咧咧的忽略危险。
很快,消息就调查出来了,其他下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最开始说寺庙如何灵验的小厮情况就不太对了,对方身上藏着一些银子,而这银子数目显然不是他能攒下来的。
姜淮没说话,直接将人送到了府衙,卫轩离开了,孟原就暂时在府衙处理政务,收到姜淮送来的人后,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了小厮身后的人。
尽管对方很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这个棋子才动一步,就被姜淮发现了蛛丝马迹,加上他们一直在盯着姜府,这才这么容易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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