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夏支吾:“最近搞活动,首次满五、五百就送一罐。”
客人拍桌:“这么——”
宁知夏紧张:“额,其实也可以少……”
客人:“划算!”
“嗯呢~”宁知夏立马闭嘴微笑。
客人当即爽快地往自己要做的款式里又加了两颗华子钻,直到离开,曲半青还满脸不敢相信。
卧槽,这也行?
原本以为一切随缘,香膏没人要就自己用,没想到狐狸崽们的香膏出乎意料的受人欢迎。
只要是上门对香膏感兴趣的客人,都会加点预算凑个整,带一罐香膏走,人均消费因而拉高许多。
曲半青举臂欢呼:“加大产量!”
宁知夏紧握双拳:“稳定客源!”
转型升级一切都那么妙不可言!
于是白竹很快接到了美甲店的新订单,喜滋滋地递交了张零食清单,在区区三百岁就带领妖山的幼崽们实现了零食自由。
“这群崽可真能吃,小三轮拉的货这才多久就没余粮了。”
宁知夏对照清单在超市下完单,照旧哼着小曲儿打开平台上传最近的返图,没过几秒,哼曲的声音渐渐止歇。
宁知夏翻动着评论区,皱眉喃喃:“啥啊这是?”
最顶端的评论有个账号言辞激烈,怒斥遇上不良商家——
金秋如梦:【收费这么贵,一颗玻璃钻要我好几十,做得还垃圾!而且那什么破香膏,用了之后皮肤过敏弄得我手背又红又肿,一双手全被这家店毁了!】
评论下方许多人都在回复自己也用了香膏,没有出现任何过敏情况,而且店内有价目表,如果对价格有异议完全可以换家店。
金秋如梦:【我想去哪家店就去哪家店,你管得着吗?】
金秋如梦:【贵还不让人说了?】
只要帮着店里说话,纷纷被这人说成店主请的水军,也有人让她拿出过敏证据,却被她避重就轻地挡回去,评论区一时间被搅合得乌烟瘴气。
宁知夏点开对方发来要退款和医药费的私聊,心里大抵有数,回复道:[那你报警吧。]
金秋如梦气急,叫嚣道:[好啊,信不信我让警察局拆了你这店!]
“拆了你这店~这都能使唤得动,你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面子?”
宁知夏盯着屏幕里不断弹出的消息,小嘴一撇,发出嘲讽梅花音,“啊?”
晚上狐狸崽们带来新的一百罐香膏给店里补充存货,规矩地摆进柜子里后,一窝蜂地挤到客厅的长沙发,催促曲半青给他们放动画片。
“吸溜吸溜……”
四只狐狸崽窝在沙发里好不惬意,一手抱尾巴一手抱奶茶,埋头努力嗦着杯底的透明冻冻。
宁知夏难得没去凑热闹,在楼上气呼呼蹬动感单车。
“咱也不靠你发电,蹬那么起劲干嘛?”曲半青打量他一阵,凑过去问,“说说,怎么回事?”
“呼。”
宁知夏从鼻孔里出口气,满脸不忿地把手机递过去,同他说起今天的事。
“唔?”
白竹嗦奶茶地动作一顿,推推旁边的姐妹,几只狐狸崽互相看看,默契地支起了头顶的三角耳。
“这人谁啊?”
曲半青看见满屏污言秽语嘀咕,一下瞪大了眼,“咱没得罪过她吧!”
“前两天来的,住附近的那位金大婶。”
宁知夏惨兮兮地帮他回忆,“泡面头全包眼线,怀里差只邪恶摇绒粒,装备就全满。”
曲半青呆滞:“啊……”
当时除了付钱时嘀咕了几句,也没出什么岔子,没想到会在这儿挖坑等他。出事后,宁知夏向附近商家打听过,不曾想这人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报警也好调解也罢,总有空子让她钻,闹腾半天全然和没事儿人一样。
虽说大多客人都相信宁知夏,但架不住旁人煽风点火,到时候成了瓜店也太影响累积的信誉形象了。
宁知夏小声叹气,抬头瞥见曲半青抿着嘴不说话,愣了下,他不喜欢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别人,立马撞他肩膀说:“我就发个牢骚啊,不许抿嘴。”
“哼,我不问你也不说。”
曲半青也撞撞他肩膀,“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
与对方的私聊都有截图保存证据,宁知夏想着金额太小估计构不成勒索,打算先把香膏送去检测发个公告解释。
他说完有点不确定地问曲半青,“这样处理你觉得合适吗?”
“嗯?哦……”
曲半青像是听得走神,被人又拱了一下,点头答应,“行啊,明天多睡睡,我拿去送检就行。”
宁知夏小声嘟囔:“我去吧。”
“莫非你还怕麻烦我吗?”曲半青捏着他的脸左右扯扯,盯着他眼睛轻声道,“别担心,好好睡一觉,也许第二天起来就发现没有什么烦恼值得你困扰。”
“好哦!”
宁知夏“嘿嘿”笑起来,又开始像两个幼稚小朋友般你一下我一下的撞撞肩膀。
曲半青见他debuff消退,说去给大家炸点鸡腿鸡翅当宵夜,下楼时随意一瞥,沙发里的几个崽正看得分外投入。
等人进入厨房,狐狸崽们互相蹭蹭尾巴,心照不宣地露出小尖牙。
秒针滴答走动,屋门开了又关,今夜天穹黯淡失色。
冷色白光从手机屏幕射入,映照在女人饱含恶意的脸庞,她指尖不停地敲击,评论区很快又刷出十来条差评。
做生意的谁不在乎口碑,她要的“补偿”又不多,从前缠上的商家都会自认倒霉交钱了事,这招算是百试不爽。
金大婶洋洋得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躺椅刷起短视频,没过多久,渐渐困意上头。
“嗡嗡嗡嗡……”
朦胧睡意中,耳道深处似有什么东西震动,刮在耳膜如雷震动,金大婶烦躁地用手指往里掏。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耳朵里响个不停,她转动着小拇指,忽而一喜,还真让她掏出来点东西。
金大婶低头一看,不过是朵那家美甲店一样的碎烂干花,此时红得像抹鲜血沾在指腹。
她嫌恶地甩手丢开,先才的振翅声又响起,连忙偏头继续用手指拨弄——
“簌簌……”
“簌簌……”
一大股干花怎么弄也弄不完,像是被水泡发般撑堵在耳道,越来越多,越挤越疼,从耳孔如泉涌般向四周“噗噗”喷出——
“啊!!!”
金大婶被吓得大叫,猛的睁眼,天花板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入瞳孔。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金大婶颤巍巍地摊开手,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她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不过是场梦,恼怒地低骂了句晦气。
还没庆幸多久,耳道里熟悉的痒意再次传来,她抓起钥匙串里的挖耳勺,发狠似的一掏,红色的花瓣“啪嗒”落在身上,逐渐变成某类昆虫的下半截身体,不停地蠕动残肢……
金大婶瞬间脸色苍白,颤抖着摸向耳朵。
“窣窣……窣窣……”
拦腰掐断的半截虫体似乎蠕动着触脚爬得更深了,耳膜被它的口器啃噬,尖锐的疼痛随之传入骨髓,她痛得趴伏在躺椅,发出急促的低声嚎叫。
“呼!呼!呼!”
金大婶再次睁眼捂住心口哧哧喘气,全身像从水中被捞起般大汗淋漓,不知何时滚到了地板。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视满屏雪花在不停闪动,在地面射出苍白冷淡的光。
黑暗中满地乱摸的手背忽然覆上一片冰凉,她浑身颤抖着抬头,瞬间流露出了惊恐之色,翻着白眼“咚”的一声晕倒在地……
隔天大早,阳光明媚,猫咪们在自动喂食器吃了早点精力充沛,蹲在花架旁边歪头思考今天祸害哪朵花花。
宁知夏睡到十点蹦跶下楼,瞧见茶几还有喝空的奶茶杯,歪头抓了抓头发。
昨晚只顾着心烦,都没有陪狐狸崽们看动画片,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把杯子丢进厨房的垃圾桶,灶台上的砂锅留了熬煮的白粥,面上还凝固着一层米油,这时温度合适,用汤勺搅搅就能盛出来配小咸菜。
宁知夏刚端着碗出来,就见曲半青提着东西回屋。
“买啥呢?”宁知夏小狗似的朝他嗅嗅。
“顺路买的李记卤菜,他家卤的猪耳朵可香了。”
曲半青打开盒子,正好丰富一下桌上的白粥套装。
“呜呜妈咪你真好!”
宁知夏小猪扑食吃得喷喷香,解了馋瘾捧着碗问,“对了,检测报告什么时候出呀?”
“你说这个啊……选的加急已经到手了。”
曲半青把电子报告发给他,开心地扬起下巴,“看吧,配方很干净,一点致敏物质都没有!”
“哇!棒棒!”
宁知夏放下碗,连忙截图准备发到账号澄清。
蔫巴了一晚的白菜苗又重新嘚瑟起来,曲半青拍拍他脑袋,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宁知夏欢乐地点开平台,谁料评论区里昨日还糟心的恶评被删得一干二净,对方账号也显示已被注销。
“……唔?”
很好,全副武装上战场,与白旗相望心茫然。
宁知夏不懂对方为什么一夜之间良心发现,事出反常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把来龙去脉编辑好,配上检测报告一起发布在账号。
“叩叩!”
修长的手指屈起指节,在窗棂轻声敲击。
宁知夏抬头看过去,发现奥德罗站在窗前,及腰的银灰长发被风吹得飘舞。
一身皮毛蓬松亮滑的三花猫蹲在窗台嗲叫,支着脑袋朝他嗅嗅。
奥德罗看着它,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悬在它翕动的鼻尖,小三花眼睛发亮,飞快地张嘴就咬。
可惜对方故意逗弄似的,尖牙都快贴到指腹了,指尖又倏地移走,反而屈指弹了下它脑门。
小三花用爪爪捂住脑袋,气急败坏地喵喵叫,可使坏的人满眼兴致,大有再来一次的意思。
宁知夏茫然打断:“哈喽?”
奥德罗闻声,抬眼看向屋内出声的青年,春日湿冷未退,他还穿着有小狗耳朵的连帽薄绒睡衣,软绵绵的一团,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光。
冰冷修长的手指已被三花猫抱着怀里满足舔舐,奥德罗倒是无暇顾忌,他只是在想若是寒冬腊月,这个小人类会不会裹得像颗球,轻轻一推,就能轱辘轱辘滚出好远。
宁知夏见他盯着自己半天不出声,又问道:“是找我吗?”
奥德罗“嗯”了一声,问:“有空吗?”
宁知夏:“……有。”
奥德罗点头:“那跟我走一趟吧。”
宁知夏:“……?”
他是陷入什么循环情节了吗?
毛茸茸的狐狸崽四处乱窜,管理局的走廊简直成了跑酷赛道。
“白竹桑跟上!(叼尾巴回头)还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呀!”
“米娜!(跳下窗台)我来啦!(左前爪撑地)”
“可恶,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呐,会坚持下去的,对叭!”
他们飙着泪花边哭边跑,硬是营造出一种狐狐永不言败敢于抗争的热血氛围。
“宁老板究竟给你们看了什么啊!”
陆槐的手裂变成无数枝条,一根捞一只,通通打包塞进办公室,心累地把他们赶到房间最靠里的位置,“站好站好,再跑就揍屁股了!”
狐狸崽们眼眶通红地贴在墙壁排排站,大尾巴挨挨挤挤,在身后簇得像撮三叶草。
管理员挑眉,得,还是只名牌崽。
宁知夏也算是管理局的熟客了,路过的管理员瞅见他,人机似的表情顿时像植入新程序般笑呵呵招呼。
“宁老板来了呀?”
“宁老板肚子饿不饿呀?”
“宁老板要吃小点心吗?78号位面最热门的史莱姆果冻派!”
“不了不了……”我惜命。
宁知夏摆手摆得像三档雨刮器。
他跟在奥德罗身后进屋时,白竹正被姐妹挤在中间,嘴巴抿得死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见到熟悉的青年,顷刻间就绷不住了,抖着声音抽噎:“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要被做、做成围脖了呜呜……”
有一个冒头,其余狐狸崽也跟被传染似的,压着耳朵仰天嚎啕,整个房间凄凄惨惨戚戚,管理员们手足无措,摆手慌张解释对他们的皮子不感兴趣。
眼看声波攻击愈演愈烈,奥德罗慢悠悠走过去,朝泪眼婆娑的幼崽们俯下身,在宁知夏看不见的角度张嘴。
“嗝!”
哭声戛然而止。
狐狸崽们瞪圆了眼睛,像看见了极为惊悚的一幕,全都乖乖地噤声不敢动,低头用力抽了抽鼻子。
宁知夏好奇探头想看:“你做什么呢?”
奥德罗已经转过身,神色如常地对他眨了眨眼,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范:“就嘘了一声。”
宁知夏深信不疑,一个劲儿点头:“噢噢。”
奥德罗弯了弯唇角,将目光再次投向那群安静下来的幼崽。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眯着眼像是点兵点将般在几个颤巍巍的脑袋上方来回移动,最后停在白竹头顶。
白竹缩着小手打了个颤:“嘤嘤!”
奥德罗往狐狸崽背上一杵,把他从一排毛团中戳了出来。
白竹顺势扑过来抱住宁知夏大腿:“宁哥哥!”
宁知夏:“哎呦哎呦轻点扑,你们不是回自己的位面了吗?”
“没、没有回……”白竹低着脑袋交代,“我们趁时间到了偷溜出门……去教训了那个坏大婶!”
怪不得对方偃旗息鼓了!
宁知夏激动搓手:“你们还有什么惊……”
管理员们带着满身爪印,面无表情地干咳一声。
“……吓是我不知道的。”宁知夏话锋急转,干巴巴地说道。
狐狸崽们抱住尾巴委屈地抽噎了下:“我们想给你出气的呀。”
奥德罗在一旁慢悠悠地说:“每个位面都有运转规则,站在管理局职能的角度看,你们不能越界干涉。”
宁知夏试探着接话:“那站在你个人角度上看……”
“做得不够利落。”奥德罗饶有兴致地点评。
就像头上要是没压着管理局局长的名头,下一秒就能去给狐狸崽们打个样儿。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得管理员们瞬间捂着心口咳得像得了肺痨,心累到极点直接痛苦闭眼。
有您是我们的福气。
宁知夏忍不住问:“你们对金大婶干啥了?”
狐狸崽们互相看看,哭兮兮地比划:“没有下什么重手,只是用噩梦吓唬……”
他们含住泪花,抱着尾巴抽抽噎噎地说着经过,忽然从身上抖出几根鸡毛。
宁知夏捡起来,疑惑地晃晃:“这是去哪儿收的物料?”
奥德罗淡声补充:“从居民区迷路到了郊外,被管理员找到时正在鸡舍吃自助。”
“嘿嘿。”
狐狸崽们咂嘴回味,“大晚上的,来都来了……”
宁知夏听得震惊:“毛都没拔你们也吃!”
众人齐齐扭头看过来:“!”
朋友,这是重点吗!
想到他们是从自己的连接点偷跑出去的,宁知夏赶紧腼腆搓手:“那个抱歉哈,因为我个人的私人问题占用了公共资源……”
陆槐连忙摆手:“还好都是小事。”
说到底也是那位金大婶自己惹到了这些记仇的家伙,好在狐狸崽没有那么高修为,除了被吓坏也没有别的问题。
见狐狸崽们乖乖地排好队,从奥德罗打开的通道回家,宁知夏松了口气。
他由奥德罗陪着一起出门,走到楼梯口等电梯时,宁知夏怔了一瞬。
面前的电梯没有古怪的贴纸,总体来说很正常,而且连出现的位置也改变了……
宁知夏歪头,看向以前电梯的方向,发现那里只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他默了下,问奥德罗:“之前的电梯呢?”
“丑自闭了。”奥德罗看了眼白墙,略感遗憾。
宁知夏:“……”
直觉告诉他,最好别问那玩意儿是什么。
很快,黑色轿车停在了清溪路,宁知夏见奥德罗也跟着下车,觉得人家真是客气,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今天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就送到这儿吧。”
“我要去你家旁边的面包店。”奥德罗朝路边一个方向指指。
宁知夏干巴巴道:“你的直白让我的客套显得很尴尬。”
奥德罗怔了一下,很认真地问:“要重来吗?”
你真的在玩什么攻略游戏读档回档吗!
宁知夏给他扣了半颗心,并说道:“不用。”
去管理局转悠了圈,一来一回没有耽误多长时间,春日午后光影摇曳朦朦胧胧倾斜在两人肩头,快要走到19号时,宁知夏支起脑袋嗅嗅,很快闻见充斥奶油与坚果气息的烘焙香味。
果然,那家店的玻璃橱窗摆满了刚出炉的面包,不少情侣悠闲地坐在窗边,吃着小蛋糕轻声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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