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诸赶紧止住了鲁尼的出手。
半夜翻窗的黑影可不就是糜荇,却不知他竟然也会些功夫,这书读的真不一般啊。
糜诸显然也惊到了,一是糜荇怎么会在清河,那他哥来了没有。
二是糜荇平时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倒真骗过了所有糜家人,那这次暴露是有什么不得已吗。
“予珩,可是收到了我的书信,是你爹派你过来,这……为何这般偷摸行事!”
糜诸不解。
“舅舅,糜家没了。”
“什么!你爹他们——”
糜诸惊得抓上糜荇的臂膀用力之大。
“我爹他们无恙。”
糜荇见糜诸一口气松了下来,甩脱他的桎梏,下手可真重啊,嘶肩膀手臂更疼了。
“就是如此,浙州内里被幕后的氏族插手搅得一团乱,并非平和。
若非借假死脱身,糜家怕是真要被抄家破户!
原也是要去往云洲投奔舅舅,白日里偶然瞧见舅舅几分。
怕万一遇上,舅舅不明就里点破我等身份。
如今荆州耳目众多,我们实不便与舅舅相认。
我只能暗渡陈仓先来知会舅舅一声,明日我们可以这般作戏。”
“唉,若非被逼急了,你爹他不信我,根本就没打算上大庆的船!”
糜诸又不蠢,哪里不明白,早早收到信的糜方许久不回信的背后是一个拖字诀。
他哥就没打算来,糜诸气恼,在他哥眼里,他做事就这么没诚信吗,哥俩光屁股蛋蛋长大的情分啊,他竟然不信他。
糜荇心里其实也挺好奇被糜诸吹的天花乱坠的大庆,还有什么活神仙。
“舅舅,这属实不能怪父亲,舅舅自己写的那些,问问旁人谁敢信啊!
神仙?这天下也传承了千百年有谁真亲眼见过神仙。
若真是有,怎会不识苍生苦难,那些什么神啊鬼的无非是为了名正言顺坐上九五之位的说辞,舅舅怎么轻信!”
糜诸百口莫辩。
“我主真非凡人,亲眼所见神异的并非我一人!”
“那只能说骗人的花样法子更巧妙罢了。”
“先不说吃的饱住的好,就一个人人平等绝无可能!
历来哪一代帝王统治下都是阶级分明,高低贵贱自出身便注定了的。
没有那个落了贱籍的贱民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没有哪家世家公子愿意下来踩一汪烂泥。
就比如天下日月永远高高在上,云泥之别如何能平等!”
“呵!先入为主之见,我不跟你一读书人辩论。
等到了大庆,你自个睁大眼睛去查证所坚持的‘绝无可能’!”
糜诸信誓旦旦的说辞又让习惯了多思多想的糜荇捉摸不定了。
“怎么还懒着不走,都多大人了还想跟舅舅分一张床。”
“舅舅!”
哈哈总算在这小子脸上看到了小年轻的赧颜,哼哼毛都没长齐呢跟我斗。
天一亮,早食时间。
“这都是些什么,难吃!哎呦——”
糜且刚吃上一口就吐了出来,对饭食十分嫌弃。
糜夫人看了如此行径,可不气得敲打他脑瓜嗡嗡。
“搅合什么!规矩呢,你不想吃,外头一大帮流民饿着,等死呢!”
清河县最近粮食告急,原因都被各大世家给收刮了去。
本该有粮食的米铺啊都空了,故而驿站的伙食参杂着米糠味道自然不好。
更不要说买不到粮食的老百姓正在饿肚子。
用过了饭,糜方看了一眼糜荇,父子俩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老大补充些物资,老二陪陪你母亲别乱走。”
糜方给两儿子安排下差事起身离开,糜荇随后跟上。
“哎呦,这不是糜大老爷吗,贵人多忘事都不认我这个小弟了吧。”
兄弟两一见面,糜诸的阴阳怪气换来熟悉的一顿打。
“哎呦喂,我的好哥哥,我的亲大哥啊别打了!小辈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啊!”
糜诸满屋子跑,最后躲到鲁尼身后,糜方追打的呼哧呼哧喘息。
“让你老小子涨涨记性谁是老大!
老爹不在了长兄如父,我让你做妖,你给我出来好好说话!”
糜方打痛快了,见着糜诸大老爷们的做出一副无辜扭捏的姿态,咋就这么反胃呢。
“皮还痒痒,要不我再给你打打端正。”
糜诸连连摆手,谈正事谈正事。
“大哥,为避人耳目,对外而言就说是北面来的走商,咱们是谈生意的关系。
在荆州,我要呆上一些时间,等下一批粮食到,你们就跟着一块走,差不得半旬准备一下。”
第26章 (修排版已加字)吃鱼,黑疙瘩,竹鞭子你要哪样……
“舅舅,上次我就瞧见似乎是崔家人与你一处。
舅舅的生意大到都能做上清河崔氏的路子,手上的货量必定不小,这些可都出自大庆?”
糜荇一来也是试探大庆水深,二来也是让兄弟俩坐下来将误会的点有个台阶下,果然糜方对之后要去但未知的大庆有了兴趣。
“我大庆如今丰衣足食,大同之兴,自然有多余的粮食用作交易。
不多不少,一万斤就看他崔氏能不能全吃下了。”
一万斤!无论放在天下太平还是现在都是很惊人的一个天文数字。
糜荇估摸着都可比拟官仓两三年积累的量了。
这么大一笔粮食,大庆都能随意拿出来买卖,那见他手里头存着的该有多少,概念想象不到。
关键是怎么能有,怎么会存在这种世世代代闻所未闻过的产量。
难道那顾斐真是神仙?随手挥一挥那干裂的土地里就长出粮食来,还多子多福,父子俩眼睛一对,都很惊讶。
“思远,你可别诳你大哥,这简直就是做梦!”
“哈哈哈,大哥不信,那就让弟弟请上一桌席面。
如今这清河县要说哪里还能吃上顿好食的,也就只有弟弟这儿。”
大旱乱世叠加的驿站很少人打尖了,除了为了生计还在四处走动的商人,已经很少接待官家的。
尤其是当今一死,大伙都不认殷秀,出了王城各自为政,驿站萧条关闭的不少。
冷锅冷灶能被用起来,掌柜的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一股勾人肚皮的香味从伙房传出来。
然后打尖的一些商人受不住,下楼询问卖不卖的时候,掌柜解释的口干舌燥又心疼钱财远去,他完全挣不上。
红烧鱼,清蒸鲤鱼,裹面糠的炸鱼,凉拌蕨菜,笋丝炒肉,韭菜鸡蛋黄,咸菜炒豆芽,再一大碗的豆腐虾皮汤,主食有面饼粉条也有米饭随意吃。
一盘盘端上来,香味缠人,色泽红红绿绿青青白白,色香味俱全。
“这可是江河里的鱼,常带腥气不好做!”
“哈哈哈,子静快尝尝!
这鱼啊要做对了,着料下去,吃起来才鲜美可口,一点腥气不沾。
到了荆州啊我可是迷上了吃鱼,尤其鱼眼睛和鱼肚腹上的软肉那滋味,鲜嫩滑口。”
说起吃鱼,还有黄盘的那群矿工也是爱上了这滋味,鱼吃多了的好处就是夜里眼盲的症状大有改善。
“大哥觉着味道如何。”
“嗯嗯,好极好极!”
糜方沾了筷子夹得欢快,没想到啊鱼肉会有这般鲜美。
其他的菜品像时令的凉拌菜清淡爽口,卤水豆腐嫩滑,带着虾皮给的咸鲜倒是适合崔夫人这般江南女子。
享用美食总是让人高兴的,至少吃这一方面大庆确实赢了,怎么突然有点期待,急切的想赶紧飞到大庆。
叮叮咚咚敲打石壁的声响,一张张黑黝黝的脸在井矿中借着微弱的灯油模糊不清。
挖取下来的煤石被一口可以拉伸的大篮一点点往上运送,到达tຊ地面后再被人力背着一筐筐的走到山下。
煤石还需要被进一步的敲碎,太过细碎的或者附着普通石头的被用来铺路。
经过初步处理的煤块会被整理好一板车的定量,随后运输到灰石山。
这也是黄盘这边的老百姓能看看大庆的机会,所以争抢名额很激烈。
大伙都想去看看,虽然身在荆州但一颗心早就认定自己是大庆人。
“艹周树根这运气都没使在他娘们身上得个带把的,合着在这里等着呢!”
竹溪村民签了身契便属于主家的财物,人权不再独立自然不用再服徭役,这算不算对等置换。
用一身自由来换,要是主子不好,其实早死晚死都是死。
毕竟顾斐只有一个,能明白人民就是力量,民富则国富道理的如今不存在。
周树根确实运道好,逃过了徭役,遇上了好主子。
他憨厚老实就想回报,所以干活尤为卖力,这次运输的事也轮到了他头上,实属让人羡慕嫉妒。
周树根自己呢也极为兴奋,那可是大庆啊,好主子就在那福窝窝里。
听说大庆的路干净的都能照人哩,听说那里的人都是住在天宫里。
出行都不要走路,有天车接走,大伙休息的时候除了说说荤段子,最多的就是谈论憧憬着大庆的一切,心向往之。
“树根啊,你回来可要跟大伙说说!”
周树根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人围着他,对他热情似火的,他害羞的面皮更黑了只顾点头。
“阿爹——”
盼娣牵着哭过一场的水花,昨晚就闹过了,水花也想跟着去,哪能啊,这都是正事带个孩子可不添乱。
“水花不哭,这次阿爹给你带礼物回来好不好。
等阿爹攒多一些旬休,咱们一家子都去大庆看看。”
“真的吗!”
水花高兴了,泪水里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爹别惯着她,你阿爹平时干活倒头就睡多累啊,攒着日子就该多休息,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叶子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出发了!”
周树根没时间再跟家人黏糊,他用臂膀抬起板车的双架,脚步朝前走着,渐渐的一队板车缓缓的离开了黄盘。
趁着荆州忙着争抢盟主,热热闹闹讨伐逆王殷秀的时候,谁也没成想有个地方已经被人播种下了一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成长收获。
板车队伍所过也能碰上一些从西北面逃过来的流民,有胆大的要抢。
抢呗黑疙瘩的煤块请你吃下去要不要,不是吃的,那流民的兴趣就没了,虽然不理解这群人为啥搬运这些不能吃的黑玩意。
“晏之,看看这是什么玩意?”
混在流民里的两人虽然打扮的破烂但一双眼睛不会骗人。
根本没有麻木还有被生存压弯了的腰杆子,便是衣衫下偶尔露出的一丝皮肤也是雪白的。
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闻声接住了扔过来的一小块煤。
睁眼的霎那,那双眼睛钟灵俊秀之气,他打量着手中之物片刻下结论。
“不知。”
“连你也不知道!这可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晏之,要不我们先不回族里,偷偷跟上这伙人,前去探个究竟如何!”
无奈于伙伴的洒脱性子,说一就是一的任性妄为。
留下的烂摊子最后还不是要他来摆平。
“裴焕,再不回去,族里要乱来了。”
“有叔父在,乱不起来,再说舅父与我爹这不是赶回去了吗,少我们两个小幺有毛事!”
“你这是不怕姨母的竹鞭炒肉了!”
青年心有余悸的抖擞了一下。
“晏之啊,我们半途掉队跑出来,早就少不了一顿挨揍,俗话说的好债多不压身是不是这个理。”
要跟上这队运煤车很简单,只要乖顺的跟在后头不添麻烦他们也不会驱赶。
除了这两个言辞间明显身份不凡的青年为了满足好奇心去的。
大多数还是继续朝清河县去,但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结局无非就像县城外被拒收的流民等死的结果。
灰石山一带驻扎了大庆一千兵,虽说只有一千,但有碉堡围之。
上面布满了射程大,金属箭头锋利的弩床,拉动机窍,咔咔咔的一阵声响中箭床抬升可以从180度到90度调整。
每一处黑黝黝但在阳光下偶尔闪过银光的箭洞里都暗藏着一支箭镞,这样整整一百支配备的弩床有十台。
一千支箭齐发关键是后面还能填充,只要有充足的箭镞便能源源不断,再加上兵士们铠甲武器设备优良,完全可以抵挡这时代下一支万人大军的攻城战。
运煤队看到了一块矗立在地界边的木牌子,上面的字他们不认识,那俩青年倒是识得。
上刻着大庆二字,大庆地盘到了,确切的说是到了缓冲地带。
直到行走了五六里,脚下的路突然就不一样了。
踩在上面坚硬平滑,走起来根本不需要再注意之前路面上的一些绊脚石啊,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
车轮子咕噜噜的转动飞快,人使的力气省了不少,就像是这路面有一股力量在帮着推动一样。
这就是大庆吗,从水泥硬化路面上就看出了其不凡!
“晏之,你能看出这又是什么玩意?
要是天下的路都是如此,嘶!那可操作性就大了。
尤其是行军中后勤运输就大大的省时省力。
再加上灵活的机动性能,更利于提升作战的时效性!”
青年想到了很多,越想眼中兴奋越甚。
第27章 中二的少年郎哈哈哈(修排版已加字)……
二三里地走了不久就是一片的草棚安置区,零散的有几栋灰扑扑明显不是木质也非石头砌成的房子,灰扑扑的水泥找平的墙面看起来冰冷又坚实。
当然最为瞩目的还是安置区后的一面碉堡城墙有一边依着灰石山山势而连接,其余就是高三丈的墙体延伸到有了山峡落坡则止很壮观。
“晏之,你看到前面的城墙没,总不是我热晕产生的幻觉吧!”
青年拽着同伴的衣袍不敢置信。
“举世天下竟没叫任何人发现。
此处竟是藏着卧龙,太有意思了!
羽翼渐丰的潜龙如今已是不惧猎龙者,我倒是很想目睹王城中原世家的变脸,肯定很有趣。”
钟灵毓秀的眼睛里满是兴味,他似乎是预见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物,竟然兴奋的有些手抖。
“什么卧龙潜龙,晏之你这又是打什么哑谜,就不能说明白了。”
他没有理睬青年的不满求解,自顾的想去探寻其中蕴藏更多值得他震颤的东西。
有人说河内荀氏得文昌眷顾似的总能每代出那么几个钟灵毓秀之人,他们得天独厚自小便不凡于人。
荀珏便是河内荀氏第十一代中最为出色的子辈。
可惜似乎是早早就堪破一些什么,冷情冷心,很少能对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产生兴趣。
他们这类智者的兴奋点,会因为丰富的学识,妖孽的智慧而变得极为不易达到。
因此真的很少能让他们出手,去拥有轻易而常人无法取得的成就感。
荀珏,字晏之,荀氏嫡支兄弟三脉,他属家主一脉,荀六公子。
其他两脉一为隐世在鹿鸣书院的荀琚,二为身边的青年荀祁这支,如此这两个青年的身份便揭晓了。
周树根终于踏进了大庆,虽说还进不了城楼大门,需要核实登记,在这时间里他们是自由的,可以在草棚安置区休息,或者去附近的小商铺看看。
草棚安置区并不是没有人住,新来的契民头一个月是被安排在碉堡外的,白日里在矿场做工,等下工回来必须离开城内。
即使如此,契民们也很安心,一是大庆兵还是会管着他们的安全秩序,二是安置区自成的小型经济体五脏俱全,吃穿消费应有尽有,再没有过比这更要好的地方。
“打哪来的,我店里有着如今大庆最时兴的零嘴。”
“我店里有着最流行的时尚穿搭,给自家媳妇闺女买上一身漂亮。”
“我店里有着新出的红薯酒,喝上一杯给自己劳累的心灵来个火热的桑拿。”
车队的人一来,原本静悄悄的店铺吆喝起来,各种广告词的推销,周树根被忽悠着就进了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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