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
徐成业随后又语气极为关心地说道:“要不这样,你来职工值班室里睡觉好了,我那里很清静的,没人能打搅你。”
“…不用了,谢谢。”
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她似乎看得出来氛围有些古怪,身形动了动,想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徐成业突然抬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我还有个问题。”
“…您说?”
徐成业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下,长着双看似博学和蔼的眼睛,此时却将眼神紧紧黏在她的身上,缠绕阴冷,像蛇信一般。
感受着手底下温热削瘦的肩膀,徐成业嘴角动了动,手指隐约有往下挪动的趋势。
他将上半身凑上来,在靠近少女时深吸一口气,表情隐约陶醉,随后贴在耳边低声问道:“你喜欢裸睡吗?”
“……”
“我曾经看过这样的一个笑话,那个人有裸睡的习惯,原本没什么,但同时他还患有梦游症状…哈哈哈,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徐成业仰头哈哈大笑,心情诡异的愉悦,他甚至能猜得到少女此时一定满是错愕和惊恐,说不定还会害怕到颤抖,但正是这种反应,更让他觉得刺激。
就跟那些被送进特殊诊疗室的青少年一样,他们战栗,恐惧,发出哭泣的求饶声,殊不知这一切都只会让始作俑者感到浑身犹如过电般的澎湃满足感。
变态的特点有很多,有的喜欢虐杀,有的喜欢追求性刺激,有的喜欢挑战社会权威。
徐成业就是这样的其中一个,他将自己包装的完美无瑕,寒门走出来的成功人士,治疗精神类疾病的专家,将自己吹捧的天花乱坠,甚至还出版了个人自传。
在无人的时候,面对温顺的仿佛羔羊般的少女,他终于露出了本来的劣性。
但过了好一会儿,对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徐成业眯起双眼,狐疑地看过去。
却见少女慢慢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张高度肿胀的溺尸面孔来,覆着白翳的瞳孔死死盯着他,用一种怪异尖锐的声音道:“嘻嘻…很好笑…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身上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个瘦弱的身躯像充气一般鼓胀了起来,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河水里打捞上来,皮肤上布满青紫的尸斑。
徐成业悚然一惊,他瞬间清醒过来,想要将手从鬼怪的肩膀上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粘住了,居然纹丝不动。
脖颈处一沉,沉闷的痛苦随之而来。
溺尸直直伸出僵硬双臂,用覆盖着泥沙的手用力掐住他的脖颈,它的触感像是冰块,徐成业顿时被勒的脸部涨红,完全不能呼吸。
“我问你…”
“…很好笑吗?”
“很好笑吗很好笑吗很好笑吗!!!”
溺尸面目狰狞,口中发出凄厉的质疑,似乎隐藏着深深的怨气与恶意,手腕也越来越用力。
视线变得模糊,但在徐成业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撕裂声。
……好像有什么桎梏被利器撕开了一样。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能动了。
“……”
徐成业用最后的力气去掰开鬼怪的手,但几乎是没怎么用力,脖颈处的压制感就莫名消失了。
身体“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狼狈地扶着桌面站起身,徐成业脑中一片混乱,仍然惊魂未定,面前的诡异溺尸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抬头间便看到了治疗室的出口。
“该死…咳咳!”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徐成业表情扭曲,生出无名怒火,原地干咳了好几声,才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隐约感到背痛肩痛,关节处也十分凝滞,就好像被固定在同一个姿势久了一样。
不过他没有细想,此时满头大汗,伸手便去拧开了近在迟尺的房门锁,迫不及待地迈步离开这处诡异空间。
但是不知为何,在踏出去的同时,心中总有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一样。
到底是什么呢……
徐成业满心茫然,他站在了房间外面,眼前的回忆画面如潮水般散去,逐渐褪色成一条黑暗中的医院走廊。
连续的台风天导致停电,因此不管是病房中还是走廊内,都是黑灯瞎火一片。
当徐成业在看清眼前一幕的时候,呼吸都瞬间停止了。
他呆呆地看着前方,终于记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只见走廊中,居然站着不少表情僵硬的病人,它们是黑夜中的游荡者,在听到动静的同时,纷纷将头转了过来,流露出浓重的非人感,一眼不眨地盯着病房门口的徐成业。
病人们的手腕上,都戴着红色腕带。
“不,我…”
徐成业咬紧牙关,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背后却只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我开门了…”
【规则2:
本院夜间宵禁时间为23:0-05:00,在此期间请锁好房门,不论您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离开病房,也不要随意开门。】
不.要.随意.开.门…
在这个诡异之地违反规则的话,会遭遇什么?
空气中,隐约飘来了腐臭味。
病房内传来一声轻响, 锋利的水果刀被随手扔在地上。
杨峰蹲在门口,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他拍了拍手,起身眯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决定再倒头回去睡一会儿。
一转身,便跟身后佝偻着腰,湿发盖住脸庞的扭曲鬼影打了个照面。
“……”
杨峰面色如常,像是没有闻见鼻间的水腥味,指了指身后靠门的病床, 嘴里咕哝道:“…好了, 你要睡就睡在那。”
此时那张病床上,散落着被利器割断的束缚带,床铺凌乱, 上面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杨峰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在黑暗中露出有个豁口的门牙。
“…一路走好啊!”
不知是在跟谁讲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怪笑两声后,双腿绷直蹦了起来,直接直挺挺栽倒在了中间的病床上, 把头埋进枕头里, 完全不顾房间中还站着一个鬼影。
那溺尸鬼影低垂下头,死寂的眼珠盯着病房中的最后一人,浑身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 僵硬地晃了晃。
随后,从它湿漉漉的头顶开始, 浑身就像是一滩滑溜溜的软体动物一样, 悄无声息地坍塌下去,渗入了地面, 重新融进了病房中。
病房再度重归于一片寂静中。
窗外的光线从暗转明,但由于天气的缘故,依旧十分阴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来到了凌晨05:00,宵禁时间结束了。
背靠在值班室房门后的孟欢浑身一颤,随后被手机闹钟惊醒,她看了眼屏幕时间,站起身揉了把脸。
昨夜她在“护士长”的怒吼声中疲惫入睡,根本不知道门后的动静是何时消失的。
“距离查房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孟欢盘算了一下时间,抬头环视一圈值班室,决定先搜查一下这里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职工值班室空间不大,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构造,卧室放着两张上下床,客厅摆着一条办公长桌,以及简陋衣柜和书架。
她在桌上翻了翻,意外发现那些书立中的文件夹内居然藏有不少工作日志,看字迹似乎是医院员工留下的。
只是当她抽出一张草稿纸,等看清了上面的字的时候,目光顿时一凝。
“这是…这是现实世界中华阳精神病医院的落款!”
难道这两个医院是相通的?
孟欢十分惊讶,回忆起被自己扔掉的蓝色腕带,上面明明写的是“华山精神病疗养院”,跟现实中的那家医院并不一致。
就好像是这里的设计者故意选了一个跟现实世界华阳精神病医院有相同谐音的名字。
但为什么会有现实世界的东西出现在这里?
“徐成业曾说,这里的建筑构造也跟现实中的医院一样…”
孟欢皱眉沉思,她从口袋中摸出来昨晚记下的笔记。
她盯着纸面上被划分为“异常”与“正常”两个状态的分栏,回忆起之前关于类似“并蒂莲”的猜想。
她随即掏出笔,又在纸上【正常】一栏中写下:“华阳精神病医院”,在【异常】一栏中写下:“华山精神病疗养院”。
“两个医院太像了,就好像…那两个‘护士长’一样。”
孟欢说不上来,只隐隐觉得,她目前所处的“华山精神病疗养院”,就如同现实世界华阳精神病医院的复制体,不光构造相同,细枝末节处居然也跟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她拉开书桌抽屉,又将书柜中的东西全都扒出来,一页一页地看过去。
“这是诊疗项目…”
孟欢挨个翻看,意外从这些东西里找出来不少关于电击治疗的指导文件。
急忙用手机相机拍下,她心中怦怦乱跳,有种总算没白来的感觉。
她决定将这些证据带回去,摆到父母面前,向他们证明医院的确存在着虐待行为。
“时间要到了!”
翻完文件,孟欢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接近06:00,也就是护士查房的时间。
她将电量不足的手机放回了口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查房记录表,决定先离开这里。
但同时又不禁担忧道: “…不知道它还在外面吗?”
“护士长”还在门外吗?
起码从醒来后到现在,都没有听见对方的动静。
把耳朵贴在门扉上听了半天,确定外面没有丝毫声音后,孟欢才大着胆子打开房门。
清晨的走廊弥漫着雨水跟消毒水混合的气味,窗外则乌云阴沉,没有丝毫阳光探照进来。
整个走廊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但孟欢知道,这只是表象罢了。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推开一间病房的房门,急匆匆扫了一眼,在纸上的表格中写下数字“3”。
而在她面前的病房中,整整齐齐站着3个穿着病号服,戴着红腕带的病人,它们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都不会眨眼,正身体僵硬地站在房间中,像被阅兵的士兵一样。
它们的脸色都很奇怪,惨白又毫无情绪,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
孟欢即使是有心理准备,但仍旧被吓了一跳。
清点完人数离开,幸好那些奇怪的病人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移动着目光追随她身影的离去。
“这些病人…究竟…”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们在这个医院中到底代表了什么?
孟欢猛地想起,之前的矮胖护士在查房时,总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或许她知道一些内情。
但矮胖护士现在失去了护士身份,并不清楚去了哪里。
或许,她也跟金翔生一样,迷失在了这座诡异医院中。
孟欢此时还不知道,徐成业在半夜因为触犯规则也离开了病房,目前下落不明。她沿着房间挨个查看,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一楼。
护士站中空空如也。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护士长”,正当孟欢松口气时,突然表情僵在脸上,浑身一凛,只感到头皮发麻,针扎般的恐惧从后背密集地涌了上来,瞬间僵在原地。
因为就在此时,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不在前方,而是在身后飘来。
是腐烂状态的“护士长!”
不敢转身,她低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有几只蠕虫正在后方的地板上乱爬,证明腐烂源头就在附近。
甚至近在咫尺!
一秒,两秒…
摸不清“护士长”的想法,孟欢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很久,但鼻间的腐臭味仍然萦绕不散,说明它一直未曾离开。
我现在要做什么?
孟欢心中大急,她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无法判断它是否会跟那个模样看似正常的“护士长”一样,突然暴起向自己索要名牌?
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还剩最后几个房间没有查看。
硬着头皮,轻轻将脚抬起,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身后没有任何反应。
继续向前,孟欢敲了敲面前的房门,声音颤抖着说道:“查房!”
“咔哒!”一声,门开了。
杨峰站在门后,顶着一头没搭理过蓬乱的头发,挠着后背看向了门口。
“surprise!”
他大喊一声,指着孟欢身后惊奇地道:
“孟护士,这是你带来的客人吗?”
“……”
见他这个反应,孟欢顿时哽住,心跳都要停止了,明白一定是“护士长”还跟在自己的身后。
她强装镇定,脸色煞白,扯了扯嘴角,但由于恐惧,导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举起笔,开始清点病房中的人数。
“1…2?”
孟欢愣住了,目光从杨峰的身上转移到房间里,在最里面的靠窗病床前,她看到一个穿着斑驳病号服的扭曲身影站在床头,头发盖住了脸庞,身体浮肿骇人,就像是在水里泡浮囊了一样,浑身散发着不详的黑气。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诡异身影并没有消失。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
…怪不得之前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总会多数一个人进来。
这就是隐藏在病房中的第4个人,它的状态大概介于“正常”和“异常”之间,孟欢曾在夜晚见过一次,但对方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幅样貌绝对不是人类!它极有可能是跟“护士长”类似的存在。
这下孟欢彻底懵了,前面一个,身后还有一个,这还怎么玩?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但杨峰浑不在意,他伸脚踢了踢靠近门口原本属于徐成业的病床,努了努嘴道:“这家伙半夜不睡觉,偷偷用水果刀把束缚带割断逃走了。”
“…他自己割断的?”孟欢明显不信。
“那肯定啊!不然我还能帮他割断?”
孟欢半信半疑,但此时也容不得她细想。
但就在她苦恼自己该怎么转身面对腐烂“护士长”的时候,病房中的溺尸突然抬起自己一条胳膊,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只见它抬起一只手臂,肿得像几根粗绳的手指蜷缩起来,只留下食指,直直指向了身旁。
似乎是一个指示的动作。
但溺尸指向的地方是墙壁,孟欢心中蓦地一跳,正待思考它用意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极轻微声响。
腐烂的臭味逐渐从背后消失了。
“它走了…”
孟欢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果然身后已经空空如也,地上就连虫豸也不见踪影。
“它刚刚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混进这个房间?
孟欢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推测。
是房间里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吗?
她缓缓倒退,回到了走廊中,最后扫了一眼病房内部。
…“护士长”如果是现实世界那位已经去世几年的院长前妻刘美君的话,整个病房中能跟她产生纠葛的也就徐成业了吧。
但徐成业已经不在病房,根据杨峰所说,他在半夜离开了这里,不知所踪。
刚刚溺尸其实就是在给“护士长”指路?
告诉它徐成业的去向?
“欸?”
电脑屏幕前,坐着一个有些苦恼的青年。
邬雪林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放在键盘上,盯着屏幕发呆。
其实按照剧情进度,他刚刚就应该给杨峰安排一个大剧情的。
“探险类恐怖故事,应该是多人啊!他这个角色略微有些划水了。”
看着大纲发愁的邬雪林,还没注意到此时已经到晚上了。
“怎么了?”
柔和的灯光下,司星霖放下手中的炭笔,目光看向他。
“嗯…有个角色,似乎并没有按照我原先的想法走剧情。”
邬雪林沉吟间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每当进行到下一个情节的时候,他总会用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打乱剧情,就好像已经看穿了整个故事走向,故意提前行动,蝴蝶效应导致了他目前的动线与我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就拿徐成业的剧情来说,在原本的设定里,他下线没有那么快,是杨峰在半夜三更时故意捡起水果刀割断了束缚带,再加上病房中还有另一个“溺尸”的存在,人鬼配合,直接让徐成业出局。
“溺尸”就是本世界的【管理员】。
构建世界的时候,邬雪林经过多方考虑,在“溺尸”和“护士长”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作为【管理员】。
因为“护士长”的性格太不稳定,生前便被抑郁和狂躁症折磨了很久,又是被亲近之人推下楼顶而死,因此怨气很大,为了压制它的暴动,邬雪林还专门将它的力量分割成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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