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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帐中梦天子(寒菽)


哦……哦?!!
赫连夜反应过来,更精神了。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试图团起身子的怀雍,突然恶念丛生,愈发起意,怀雍拼命推他,他则牢牢不放,笑嘻嘻地说:“你那不是想小/解,是太舒服了,出来就行。”
怀雍此时腰腿皆软,不得不受制于他,羞恼至极又无法抵抗。
说着,赫连夜还给他换了个姿势,一边把着璿芽一边在他耳边亲吻哄道:“尿吧,没关系,我不嫌弃,小雍,我的乖乖,我手在这,我都给你接着呢。”
话音未落,怀雍再受不住这没齿的欺/辱,身子一/颤。
这下好了。
急意是解/了,人也哭了。
怀雍气得要死,从这覆顶般的感觉中缓过一口气来,立马在赫连夜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咬出了血。
怀雍骂他,又想不到更狠的词,憋屈地说:“赫连夜你个畜/生。”
怠懒过后。
怀雍衣冠未整就继续发火:“水都弄脏了,这澡是白洗了!脏死了!”
赫连夜厚颜无耻地说:“之前就有好多水都流里面了你也没嫌脏啊,怎么脏了,我不觉得啊。”
怀雍骄矜难遏地嫌弃说:“这能一样吗?再说了……有味。这要怎么办?被人发现怎么办?”
而赫连夜脱衣服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随手抄起放在旁边的一盒香粉全部倒了进去,这香粉只需要一点就可以让人持香整日,更何况一整盒,直接叫这一桶水变得香气四溢。
赫连夜看见怀雍直愣住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笑了一笑,弯腰突然在怀雍的唇上轻吻了下,问:“这下满意了吧?”
“都完事了干嘛亲我!”怀雍躲开,从这角度看到赫连夜衣领处有自己在赫连夜肩膀上抓出来的痕迹掩藏不住地露出一点,于是伸手翻弄他的衣襟,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你遮严实点,别被人发现了。”
被谁发现?
他三天两头往怀雍那跑,早就被军营的兄弟们说闲话了。
但大家只以为他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没人敢想他真能吃得到。
至于别人……
也只有卢敬锡了。
说真的,赫连夜不怕被卢敬锡知道。
他料定卢敬锡就算猜到了也不敢承认,就算哪一天真的撞破了,以那家伙的性子,绝对会守口如瓶。
会守口如瓶,也会心如刀割。
翌日一早。
卢敬锡问怀雍:“怎么他们说你要了两次水?”
要水有歧义。
怀雍脸一红,心虚地下意识地想,啊,岂止两次。
赫连夜帮他圆谎,不用编就能信口拈来:“哦,他洗到一半吐在里面,嫌弃恶心就换了水重新洗澡。”
卢敬锡皱了皱眉,抿紧嘴唇:“我就说烂醉不该洗澡,你还由着他。”
怀雍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出什么事。”
刚说完,怀雍过于在意地多看了赫连夜两眼,立时发现这家伙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下来许多,他吓了一跳,心中警钟大作。
那一丝丝的红痕可绝对不是自己能在背上闹出来的,这个地方这个天气都没有蚊子,到时被发现了他都没办法找借口啊!
眼看卢敬锡看向赫连夜,怀雍连忙拉起卢敬锡就往外走,承诺说:“我听你的话,今天那拓拔弋再让我喝酒,我一定不喝那么多了。”
赫连夜心塞地盯住怀雍抓在卢敬锡手腕上的手。
忍住想要把人拽过来的冲动。
赫连夜旋身出去,牵来了怀雍骑的白马。
这匹白马正是当初他千方百计寻来的大宛宝马,怀雍已经用了两年,是很得他喜欢的坐骑,因其毛色雪白,只有鬃发中有几绺浅金色的毛,跑起来轻盈飞快,是以怀雍给其起名为“琥珀玉光”,平日里简单叫作“玉儿”。
当他收下这匹马后第二天,赫连夜就牵出了一匹相似的骏马,只是毛色不是纯白如雪,而是黄中带白,这才坦白说:“其实我得的是两匹好马,他们是同胞同胎的亲兄弟,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正好我们各人一只。”
怀雍傻眼。
接着,在他没有催/动的情况下,他骑着的玉儿见到哥哥,高兴地吁了一声,嘚噔嘚噔地小跑过去。
两只兄弟马头蹭头,脸贴脸,当着他的面亲昵厮/磨起来。
走到马儿旁边,怀雍像平时一样正要扳鞍上马,没想到竟然没翻上去,腿有点使不上劲。
他蓦地想到,是因为昨晚上要的太多了,以至于身子有点虚,不由地脸色难看起来,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赫连夜装作幸灾乐祸地说:“让你昨晚上喝那么多酒。”
说着大步走过来,在他身旁单膝半蹲下来,左手拍一下右肩,说:“凑合凑合,踩着上去吧。”
怀雍踩在他肩上,翻身上马。
众将士见了也并不觉得赫连夜自轻。
兄弟嘛,很多都这样。
倒是感慨,赫连小将军跟光禄大夫就像这两只兄弟马一样亲密无瑕。
赫连夜掸开灰尘,转身要走,却被怀雍叫住:“过来。”
赫连夜走近,怀雍伸手给他整理衣襟,将痕迹都遮住,说:“也不整理好衣服。……行,就这样可别动了。”
护卫看了看,想,光禄大夫整理过以后才显乱呢。不过,轮得到他们说吗?
赫连夜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怀雍,像是用眼神在问:不是你说在外面不准靠近你吗?
怀雍嘴角一撇,像是在说:你不可以,我可以。
如此,再出发赴约。
今日拓拔弋为他们设下了北漠贵族时常组建的射宫宴,说是要请他们切磋一番骑射技艺。
靶子已经在庭院中布置好,其上绘制着左右对称的两只白鹤展翅起舞地围拥着正中的赤红火珠图腾,周围按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的八卦方向挂了八个小银碟,旁边负责喝箭的士兵和奏乐庆祝的乐手。
怀雍怀疑拓拔弋昨天灌他那么多酒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没有力气参加今天的比试,不过即便没有荒唐,他本也不擅长骑射。
他早有准备地说,推荐赫连夜参加骑射。
拓拔弋:“我早有听说小赫连之名,将门出虎子。赫连老将军是我非常敬佩的英雄人物,他的儿子弓马要是不厉害才奇怪了。”
赫连夜:“……”
“啧。”
赫连夜咂舌,眯起眼睛。
这家伙什么意思?
拓拔弋:“哈哈,不过我们北漠人个个在马背上长大,跟你们斯文人比射箭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不要一局定胜负,我们来三局两胜如何?”
怀雍:“……”
怀雍马上思考让哪三个人上才好。
什么叫胜之不武?
说得好像他觉得一定会赢,为了给他们两朝,打算三局送他们一局。
啊?需要他送?
话音刚落,拓拔弋又转头,话头直指卢敬锡:“对了,这位大人,你是梁朝的文官吧。我听说,你们梁朝人都很会写锦绣文章,但是不精武艺,真是如此吗?”
卢敬锡:“……”

在窃窃嘲笑声中。
卢敬锡纹丝不乱,信手拈来道:“自古以来,我们的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士、大夫,是故君子必修射御。”
“我虽不才,却也习过一点箭术。”
“只是与你们不同,我们认为射者进退周正必中于礼,可立德行、学仁道,不以应杀而生。”
拓拔弋抬手,四周笑声戛然而止。
在这鸦雀无声的寂静中,拓拔弋嘴角未扬,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似笑非笑、略带讥意的轻哼,原是盘腿坐在毡毯上,这时直起一边腿,胳膊搭了上去,说:“你们梁朝人都爱讲些个仁义道德。我皇兄为我找了个以前在梁朝做过官的老头,他也教我这些,我总听睡着。”
拓拔弋举止漫散地向卢敬锡举起酒杯,略表敬意:“竟然你说仁德可以让你善于射箭,那就请你用仁德与我们北漠比一番高下吧。”
卢敬锡饮一杯酒,淡然回礼道:“却之不恭。”
卢敬锡一身峨冠博带、广袖长袍,在或是窄袖革配的武者中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被点名,卢敬锡索性打头阵,只见他抄起七石长弓,身姿挺拔端正,庄严敬肃,极稳,像一棵树已漫根深扎在地上,如此站稳抓稳后才拉开弓弦。
大家才发现,各种射箭的装备中他只戴个玉扳指,他的一双手可以看出天生骨骼劲长,绝非十指不沾阳春水之流,相反各处都布有老茧。
一阵风迎面而来,灌进袖中,使他露出一截小臂,强壮的肌肉终于让众人意识到这不是一双软弱无力、只会做文章的手臂。
眨眼间,第一箭已经飞了出去,钉在百步之外的靶心正中。
比赛的规则是一次射十个靶子,按照精准程度得到不同数量的银碟,最后根据得到的银碟谁更多来决出胜者。
若能射中靶心则得最多的八枚全部银碟。
开局便是天元正中,还是由他们使团中看起来最是文弱清隽的文臣卢大人所中!
梁朝众人皆是士气大振,正倒吸一口气要大声喝彩时,卢敬锡又出手了。
卢敬锡这第一箭的动作在不疾不徐之间却蕴含刚韧,已让人刮目相看。
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他数箭连发,几乎是沾弦的同一时刻便启发,数记破空声后,接下去的九箭尽数扎靶,箭无虚发,全在靶心正中。
“嗡——”
直至最后一支箭的震颤不停的尾羽也静下来后,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爆发高声叫好。
卢敬锡放下长弓,雍容和缓,袖子滑落下来,重新掩住他的手臂,似乎与他端凝正座在桌案前挥毫结束,放下毛笔并无二样。
他毫无紧张之色,连长舒一口气都没有。
待一切如平常。
站在怀雍身边拓拔弋与其身边的弓手也跟着鼓掌,称赞道:“好射技!”
怀雍轻飘飘地告诉他:“王爷,你选错了人,卢大人以前在国子监时君子六艺俱优,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哦,原来如此。”拓拔弋倒也爽快,他质疑得直接,见卢敬锡不是说大话也笑着敬佩,像是对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表达了满意,还与怀雍打趣地问,“你们梁朝人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我的意料,你的武艺厉害,他的箭术也很不错,总不能人人都是这样吧?”
怀雍则回以粲然一笑,好声好气地说:“兴许。这次也吓到您了吗?对不住呢。”
话没说全。
他用自己的目光补全了另一半,轻蔑地问:这次您也要落荒而逃吗?
怀雍美丽的笑容正如那细缎般的软剑,划破了拓拔弋的伪装。
拓拔弋霎时脸色一变,可这并非羞恼,更无胆怯,而是兴趣高昂,难以自制地倾身向怀雍。
正如当年夕阳下的那一刻,拓拔弋的心脏再次为眼前的这个人剧烈泵动起来,前所未有,再无旁人。
“我真高兴。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有趣。”
拓拔弋说。
在这两国人两种语言交织在一起的喧闹欢呼声中。
拓拔弋目光燃炙地紧盯住怀雍,像是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看不见其他所有人,他那张半边俊美半边毁容的脸上露出了鬼一般的狂喜之色,他说:“正使大人,我想要你。”
怀雍惊住。
正待怀雍要开口。
拓拔弋已倾得更近,狂癫至极、不容拒绝地说:“你陪我一晚,我送你一城。”
这是在说什么疯话!
怀雍顿时如临深谷,遍体生寒,想要驳斥对方又因无法高声言明而致使犹豫,显得他怕了般,愈发难堪。
两人说话的时候离得极近,周围又吵闹,稍远一些的都听不清他们他们说话,更何况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刚完成比试的卢敬锡身上。
赫连夜去换衣装,不在现场。
是以,只有结束自己这轮比试后,下意识将视线越过人群精准看向怀雍的卢敬锡注意到了异样。
卢敬锡怔了一怔,紧皱眉头,方才一直镇静自若的他此刻却大步流星,径直走来,还未站定就拔高声音说:“王爷!该你们了!”
拓拔弋此时所站的姿势正好用毁容的那半边脸对着卢敬锡。
他因被打断极其不快,没转过头,仅转动眼睛,这只浸透灰稿死气的眼珠应当已经完全无法视物了,但在此时此刻,卢敬锡却有一种被其钉凝的错觉。
卢敬锡将怀雍叫走,保护地站在怀雍和拓拔弋之间,他问怀雍:“拓拔弋跟你说了什么?”
怀雍脸色很臭,心下盘算着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无非是想吓唬我,可惜没用。”
卢敬锡犹豫再三,到底还是问出口:“我早想问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两个的,都追着他刨根问底。
怀雍还是不想说。
卢敬锡见他不肯坦白的态度便无端恼火起来,庄正凝重地说:“我们此次前来,任务重大,关乎国事是重中之重,你怎么能对我有所隐瞒?”
说还是不说?
怀雍真真是进退维谷。
“隐瞒什么?”
背后传来个问声。
转头看,原是赫连夜换好衣服回来了。
赫连夜本来就对他们俩单独说话尤其敏/感,护腕系得不够紧,他扯了两下,目光扫向两人,不快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分我也听听。”
卢敬锡:“公事而已。”
赫连夜:“那我也有资格知道啊。”
怀雍看看卢敬锡,再看看赫连夜。
怀雍头疼欲裂之际,又走来一个北漠士兵,恭敬对他说:“我们王爷让我对您说,刚才他给你的提议不是在开玩笑,您若想要答应,请今晚去见他。”
怀雍:“……”
拓拔弋已在对面坐下休息,见卢敬锡、赫连夜两人猛地齐刷刷杀气腾腾望过去,夷然不惧,笑敬了一杯酒。
怀雍冷下脸来,看向此人,心中虽极是乖迕,却也不由地在惊疑究竟拓拔弋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24章 谈判
今岁二月,梁漠会战,梁军取得大捷,声望大张,后漠人重振旗鼓,两国交兵数次,僵持不下,是以开始讲和。
而在二十多年前,其实两国之间也曾有过一场类似的战争。
当时先皇以为太子已殒,已打算另立新储君,父皇回京已党羽大失,四面楚歌。
父皇没跟他讲过那段时日有如何艰难,但怀雍曾从穆姑姑那儿听说过一二。
及到父皇终于初践国祚,面对的却是一个国库空库、百业荒废的国家,和对他虎视眈眈的几位血缘宗亲。
打?拿什么打?
这时,北漠人提出了一个他们难以拒绝的提议。
他们愿意归还先皇父母的梓宫。
是的,当年梁朝皇室南渡时手忙脚乱,极其慌张,先皇把父母的梓宫都扔给了北漠追兵。
此事一直是先皇挂在心头的奇耻大辱。
天子建国,宗庙为先。
如此,父皇选择了议和,换来祖父母的衣冠还朝返宫和他本人在宗室大统上的更加严正。
代价是更加高昂的岁贡。
给了今年的,都不知能不能给得起明年。
怀雍很敬佩年轻时的父皇,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终于岁入倍增,国库充盈,至今日还有余钱可以招兵买马,有望北复故土。
现如今,算得上是风水轮流转。
今年乱的是北漠皇室。
据怀雍所知,北漠皇帝的几个儿子已是兄弟阋墙,斗得不可开交,也是因此才使得势力混乱,难以支应边境战事。
这次在来之前,怀雍已经跟父皇商量好了所能达成的和谈结果。
一则要减少岁贡;二则在失去的土地上得到好处。
其中甘州是父皇点名交代的重点。
当年,北漠为了管理方便,找了个通敌背国、名为陈谦的前梁朝官员,扶持其为“大吴皇帝”,建都甘州,并逼迫南梁承认这个伪政。
那之后的十数年间,陈谦一直在配合北漠人配合北漠侵伐梁朝。
父皇早想要将此人置之于死地了。
怀雍掂忖之间,弓射比赛已决出了胜负。
两胜一败。
两胜是梁朝这边的。
拓拔弋称赞获胜的梁朝弓手是善射之人,并且要赏赐他们锦袍、犀带等带有有北漠色彩的华贵衣服首饰。
他说,既然是在他们北漠的土地上有他支持举办宴会,自然要尽东道主之谊。
此言一出,虽是梁朝使团获胜,原本浓重的获胜喜悦顿时消散了不少。
众人面色不善地注视着一行侍僮捧出金银财宝。
进门时侍僮不小心踉跄了下,几个金元宝滚落,底部赫然印有建京府的标志。
这混账东西!
饶是怀雍再劝告自己要心平气和,此时也不免气得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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