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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警官(花秋月)


花生糖才两岁,江小鱼牵着它在马场里走了几步,就见亱莲牵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大骏马朝他走来。
“哇,这马太酷了吧。”江小鱼惊叹。
阳光之下,这匹马黑得发亮,宛若披着金光。
亱莲说:“他叫飓风,是我的马。”他牵着飓风走到江小鱼身侧,对花生糖说:“还没见过它吧?熟悉一下,往后你俩便是邻居了。”
飓风性子孤傲冷淡,又是亱莲的专属坐骑,一直养在单独的马厩里不与其他马匹一起。
看见花生糖他也冷冷静静,不太搭理的模样。花生糖明亮的眼睛看看它,扭了下马头发出一声轻鸣,不知是不是在打招呼,反正江小鱼听不懂。
骑上花生糖的背,江小鱼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手指攥紧缰绳,浑身僵硬像快石头。
亱莲翻身上马,将他揽进怀里,大手覆盖住江小鱼的双手,低声安抚:“放轻松,我在呢,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亱莲一夹马腹,身下的花生糖立即小跑起来。
冬日冷,江小鱼却出了一身汗。跑了百米,他渐渐适应,背部不再紧绷,松松倒在亱莲的胸膛。
“原来骑马是这种感觉……”
能感受到它每一步的节奏,轻缓、平稳,仿佛大地的节拍融入身体。身体随着花生糖的步伐微微起伏,身后是亱莲带着淡香的宽阔怀抱。
微风些凉,却一点儿也不冷。江小鱼没什么文艺细胞,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好幸福。
“四哥。”他喊了一声。
“嗯?”亱莲鼻音应。
“谢谢你。”默默做了这么多事。
亱莲发出闷笑,胸膛的颤抖隔着衣服传入江小鱼的背脊,骨髓,钻进心脏。
“你要怎么谢我?”他去咬江小鱼的耳朵。
江小鱼说不出来,从脸开始一路红到脚,侧头胡乱去亲亱莲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
花生糖停了步子,走到湖畔处低头找着人工培育的牧草吃。飓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时踱步到离他们不远处,看着不像要靠近的样子。
骑马这事一次学不会,反正就在家后面,随时都能来。
慢悠悠散了会步,亱莲利落下马,对江小鱼张开手臂:“来,叔叔接着你。”
江小鱼下马的姿势狼狈,跌进亱莲的怀抱,双手本能地揽住亱莲的脖子,两脚夹着他结实的腰腹。四目相望之时,彼此的心跳声如藤蔓纠缠,唇瓣再次相连。
花生糖明亮的眼神里有着懵懂,盯着两人好奇地瞅。飓风不知何时追上他们,嘴里衔着一捧青草,垂头落在花生糖的嘴边。
花生糖呆了,下意识裹了两下嘴,去叼它嘴里的草。
夕阳所以无限好,那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周一上班又接到一件微案,还是投毒。江小鱼蹙着眉,翻看周末的案件记录,才发现中间两天也有一桩投毒案,是值班的同事去处理的。
江小鱼挂了电话,正准备和夜张二人一起出外勤,便见陆挽晖进了办案处:“江警官,你要是不忙的话随我去趟监狱吧,黄鹂要见你。”
江小鱼愣了一下,回头见夜挽春盯着陆挽晖也在发愣。他在他眼前挥挥手:“阿春你跟着庞庞出勤吧,我先去监狱,有不懂的可以回来问我。”
好几秒后夜挽春才回神,笑嘻嘻应了好。
黄鹂被抓时正值年末清案,且那个案子疑点重重,拖到年后才被判决,姐妹俩均是死刑。
下了车,陆挽晖走在前头。他的个子比江小鱼高三四公分,身子也结实,是很硬派的俊朗。
“那个,一直欠你一声抱歉。”他伸手抓抓头,深色的皮肤竟能看出红意:“那什么……我之前以为师父对你有意思,把你当假想敌了,做出那么些混账事,对不起啊。”
江小鱼张了张嘴,原谅一词却说不出口。
“没事,你也不要有压力,不要勉强说原谅什么的。”陆挽晖笑:“我知道自己挺混蛋的,往后有事你就说一声,我一定帮。”
江小鱼便也点点头,问:“黄鹂找我做什么?”
陆挽晖说:“那个案子,直接凶手是黄鹂和黄鹭,这个证据确凿。但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帮着她进了警方系统,甚至躲避了几次网安追踪。我们想审出那人是谁,可黄鹂一直闭嘴不谈。直到刚刚她开口了,说要见你一面。”
江小鱼不知她要见自己做什么,事实上他对那姐妹俩感官复杂,一时也找不到话说。
“她要求与你单独见面,我不会进去,但你的身上会佩戴监听器。”
江小鱼没有异议,装备完后他走进会见室,坐在椅上等待黄鹂。
没多久,他听见轮椅滑动的声音。他起身回头,见黄鹂穿着狱服,双手双脚均有镣铐,被狱警推进门。
她的脚腕本就皮包着骨,江小鱼都怀疑脚镣是否有必要戴,毕竟她太过瘦弱。
“你真的太善良了。”待狱警走后,黄鹂开口:“即便我那般伤害你,你看见我后却仍在担心我的脚。”
江小鱼抿了抿嘴,没反驳,坐回椅子上问:“你要对我说什么?”
黄鹂却不答他的问题,接着问:“你最近怎么样?看着气色不错。”
……江小鱼沉默许久,还是说:“我很好。”
久久无言,江小鱼突然抬头,很认真说:“银杏国起草《反虐待动物法》了。”
黄鹂不大不小的眼睛依旧明亮,良久后她微不可闻地开口:“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只是草案,能不能通过也无法得知。可已经有人迈出了那一步,迟早会形成路的。”江小鱼笃定。
黄鹂半掩着眸子,看不出心思。
江小鱼问她:“那个警方内部的卧底是谁?”
气氛静谧,空气中带着监狱独有的、非人气的味。就在江小鱼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却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那人,连他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个代号,我们喊他Lin。”
她说完这句便摁响警铃,在狱警过来推她走时,她突然喊出声:“江警官!那只小丑猫,你帮我照顾它!”
她笑得惨淡,这时有了行将就木之感:“希望来生时,我与黄鹭只是草原上的两只鬣狗。”
狱警的身影将她覆盖,江小鱼看不见了,他抬起脚,转身告别。
陆挽晖那边一直在监听,自是知道了完整信息。
“Lin?”他叼着烟苦索:“是姓吗?系统内姓林的太多了吧。”
江小鱼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窗外,突然转头问:“陆警官,黄鹂的家庭是什么样?”
陆挽晖打开窗抖抖烟灰:“挺惨的。丁志满重男轻女严重,双胞胎是两个女孩就算了,其中还有一只狗,可想而知她们的童年有多凄惨。她的母亲更是自那时起便被家暴,没了半条命才和他离了婚,一分钱也没得到。从调查得知,黄鹂的腿和丁志满应该也有关。”
“这样啊……”
江小鱼的视线重回窗外,树间已没了叶子,阳光落在光秃秃的枝干上颇有寂寥。但他知道,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待春来到,那里就会发出新芽,会有长着翅膀的鸟儿飞累了停落。
愿你来生自由吧,他想。

第104章 写作业打瞌睡的猫
黄鹂说的小丑猫,是与江小鱼檐下躲雨时她救下的那只,亦是将江小鱼引入小巷的那只。
时间过去不短,也不知该去哪里找。
江小鱼在黄鹂家与工作地找了几圈都未能找到那只猫的身影,他叹气,不知那只猫是不是等不到主人,自己出门觅了。
又一次找寻无果,天已将要日落。正当江小鱼打算放弃时,脑中灵光一闪。他驱车赶回警局,在餐馆旁的小巷外朝里喊了一声:“有猫在吗?”
没有声响,等了些许时间,没有回应。江小鱼掩下失落,掉头欲走。
“咪…”见他要走,一声猫叫响起,垃圾桶后走出个瘦小怯懦的身影。
尖嘴猴腮还地包天,可不就是那小丑猫?
江小鱼并未往巷中走,而是蹲下身朝它招手:“过来,有受伤吗?”
它似乎很犹豫,四只脚牢牢扣地,尾巴也紧紧贴着屁股。
“过来,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猫害了你。”它的语气中有哭意。
江小鱼问:“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不是!”它疯狂甩头:“猫只是……”事实上它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江小鱼的眼角弯出好看的月芽:“那便行了,过来,我带你回家。”
它的一只脚抬起又放下,在犹豫,在像猫猫神祈祷,怯懦又渴求地希望他能再对它说说话。
猫猫神回应它了:“快些来,还要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呢!你这些天就在这里捡垃圾吃吗?”
猫猫神说了好多话,有些它听不懂,可他笑得真好看。它的尾巴不知不觉竖起,向前走了两步,最后跑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对不起。”
“猫有什么错呢?”江小鱼搓搓它的脑袋:“错的是人罢了。行了,回家吧。你有名字吗?”得到它否定的回答,江小鱼便说:“那你就叫小丑丑。”
黄鹂救下它时喜悦的目光毫不作假,不为它取名或许是知晓自己根本养不了它。
在黄鹂和黄鹭的审判日到来之前,江小鱼托人为她带了句话:它叫小丑丑。
黄鹂笑着嘲出声音:“真难听……”
“但你挺喜欢。”黄鹭说。
对视之间,两人的目光同样坦然。她们一起来,自是一道走。
黄鹂的案子终了,可投毒案四起,江小鱼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直播群依旧在作祟。
单纯的动物死亡案并不能引起刑侦重视,也不可能专门去讨论这些。以金戈的能力,也只能拜托到城市街道部门,以投毒易造成幼儿误食为由让他们加大巡查力度,尽量防止投毒。
不能说完全无用,只是收效甚微,仅此而已。
虽然刑侦不管,但办案处内部还是会谈论。江小鱼心不在焉地拣着菜,说着自己的猜测:“黄鹂的那个直播群挺可疑的,应该重点关注。”
虽然直播群早在国家的管控下被强制解散,可里面的人是否还有组织活动尚且不知。
金戈大口扒饭,讲话模糊:“你,当哦么区查的哇?”他端起水喝了口,咽下去后又说:“群里两百零三个畜生,每一个的资料我都查过,全无犯罪记录。”
没有犯罪记录,却不代表手里没血。
江小鱼微敛着眼睫,说:“有研究证明,虐待动物与暴力犯罪之间存在密切关联。数据显示,有70%的连续杀人犯曾在年轻时虐待动物……这么可怕的数字,怎么样也该多关注一下那些人。”
金戈也失了扒饭的心思,点了根烟道:“你当我不想?人命案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忙这些?”
江小鱼自是知情,他们这些办案处的小警员休息时间还要多些,可除去每年扫墓的那几日,金戈几乎是全年无休的。
“直播群的人员资料有存档吗?无事的时候我想挨个看看,不会耽误工作的。”
金戈夹着烟看看这猫崽子,稍久,他点头:“行,我将资料发你。对了,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小鱼低头吃饭,有些被家长问成绩的慌张感:“还行吧。”
金戈嗤笑,夹着烟的手指点他脑袋:“让你读书的时候成天变猫和学校里的流浪猫晒太阳,当时让你考,你非要实习,这下晓得有多难了伐?”
江小鱼不服气:“再不工作,哪来钱生活?”
金戈瞪他:“你师父是死人啊?没大权还能缺你那两个小钱读书啊?”
江小鱼扁着嘴,将碗里的鱼丸夹出几个给他:“我大爸做的,你尝尝。”
金戈感到吃惊,将烟灭了重新拾起筷子:“万柯摇还会做饭呢?这可真看不出来。”
“我爸手艺可好了!”
“得瑟个屁。”
下班后的时间,江小鱼很喜欢和叶青徐待在一起。往常他还让亱莲教他课业,可刚恋爱的小情侣,饶是亱莲自制力惊人也架不住小猫直白索吻,一个晚上能看进去两个小时书就不错了。
江小鱼痛定思痛,正巧发现自己的爸爸就是教书的一把好手,便黏着叶青徐一起学习。
叶青徐自是心甘情愿。
主屋旁的小屋也被改造完毕,原先的用途只有收纳,如今变成了叶青徐和江小鱼的工作间。
宽大的实木案台,叶青徐捧着本专业书在看,江小鱼趴在一旁,爪子在平板上左点右点写着试卷。
偶尔写累,他便翻个身,爪子张开抵着叶青徐的手臂抻懒腰。
叶青徐不知是不是所有养猫人都有如此心态,被猫热乎乎黏着时心脏简直要化成水。
见小黑猫张大嘴打哈欠,叶青徐抬头看向挂钟,低头问:“不早了,今天先休息好不好?”
江小鱼绿色的猫儿瞳里沁着两汪困倦的泪水,他摆摆头打起精神,又抬脚搔搔耳朵:“爸爸你先去休息吧,还有半张,我写完就去。”
“那爸爸陪你。”
他俩搁这父慈子孝熬着夜,万柯摇蜷在沙发上,盼星星盼月亮也等不到老婆孩子回房。
蒋风花带着阿翠前天便回去了,小客房自然就空了下来。只是万柯摇心里有着计量,仍旧占着沙发。
又等了几分钟,万柯摇坐不住了,起身去小孩房里找早早就歇下的老猫。
“老头,这都十二点了你孙子还不睡觉,你管不管?”
万千里趴在二层的猫窝里,耳朵动了一下,但没睁眼。
“算了,就熬吧。”万柯摇叹气,作势要出门。
万千里掀起眼皮:“回来。”
还有一道大题没写,江小鱼完全趴在桌上,下巴也贴着桌面,眼皮一点一点,昏昏欲睡。每当将要阖起他又赶紧睁眼,可睁眼两秒后,又开始重复这个过程。
叶青徐又心疼又好笑,正当他打算把小猫抱起带去睡觉,就听工作间的门被拉开。没现人,只见一双大手举着一只老猫伸了进来。
万千里被这逆子大不孝般地捏着胸口,两条腿荡在空中,偏偏表情威严得很:“乖崽,睡觉了。”
江小鱼的瞌睡虫被喊得一个激灵,抬起脑袋就看见猫爷爷这个架势。
叶青徐便也哄:“睡觉吧,明天再做。爷爷都来接了。”说完也不等江小鱼同意,一手抱猫夹在腋下,一手关上台灯,大步流星往屋外走。
被爸爸抱起的那一刻小黑猫就已眼睛一闭呼呼大睡了,被人放进猫窝里也不知所觉。
他平躺在床上,睡姿像个人似的,两只爪子乖乖垂在身侧。
叶青徐嘴角的弧度温柔,点点猫爪又碰碰呼吸起伏的小肚子,将小被子摊开给他仔细盖上。
万千里也被万柯摇抱了上来,猫老身子倦,兀自蜷成一团睡在小猫身旁,大尾巴搭在小猫腹部。
万柯摇举着个毯子问:“你要不要盖被子啊?”
万千里没理,叶青徐白了万柯摇一眼,接过他手上的毯子抖开,围在老猫身上。
“暖气足,夜里热的话,您和小猫分开睡。”
对待叶青徐,万千里的态度好许多,沙哑地喵了一声,又低头舔舔小猫的脑袋。
轻声关上房门,叶青徐的语气里有着担忧:“你爸爸这身子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吓人,几乎一天都在睡,吃的也不多。
“没事。”万柯摇安慰:“他看着在睡,意识其实是清醒的,比前几年已经好太多了。”
总归是年纪大了,在战场上受的伤又多,意识模糊了那么些年,如今能认识孙子能带带小猫,万柯摇已很是满足。
叶青徐听言也没说什么话,只暗暗叹气,心里计划着查一查国外的研究报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他也疲了,准备回房睡觉。刚抬脚便被万柯摇拉住手:“青徐啊……我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吧?”
叶青徐抽手没抽出来:“那不是有个小客房?”
“哎呀!”万柯摇长得人高马大,装得像只可怜巴巴的狗:“那不是老太太偶尔来会睡的地儿吗?我怎么能去呢。”
“那你就接着睡沙发。”
万柯摇拉着人手,摸到手腕,在摸到腰。见人不说话,腰肢微微颤抖,他来劲了,嘟着嘴就要凑过去,转眼就又挨了一巴掌。
“滚去睡觉!”叶青徐耳尖泛红,瞪了他一眼,快步拉开房门消失在万柯摇的视线里。
万柯摇挨了一巴掌也不恼,反而快活得很,趟回沙发上拉起被子,觉得自己离上床睡觉不远了。
投毒案依旧未消,隔三差五便有一起报案。
而投毒案中死亡的蓝湾牧羊犬凯撒,则被剧组拿来炒作,谣言有人想要阻碍《天汉天子》的剧集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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