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放假。
办公区内一片欢腾,都嚷嚷着要他升职。
体恤又爽快的行事作风,多年未变,依旧迷人帅气,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叠。
方惜亭安静整理桌案资料,计划回家。
结果接到谢序宁发来的短信:【下楼,约会。】
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他回头瞧一眼。
看男人办公桌前空空如也,人早离开。
倒是有心约他,转性了?
方惜亭慢吞吞地回:【我很困。】
他这几日都没睡好,哪有精神去玩。
再加上谢序宁平时喜欢极限运动,别说什么蹦极、滑雪、跳伞,就连安静坐着的野钓,他都有些受不了。
但人还是去了。
愿意迈步下楼的原因,和聊天框里突然冒出来的那张照片完全无关。
他绝对不是被肤浅的帅气吸引,才决定和他约会。
在昏暗光影里,男人坐在车内主驾驶,双腿放进狭窄空间内,绷起来的大腿肌肉紧实。
单手把住方向盘,袖口撸至手肘,露出来的一节小臂青筋凸起,指节有力。
方惜亭耳尖红红,仓促上车。
最近车钥匙几乎都是谢序宁在保管,副驾驶倒成了自己专坐。
他下巴埋进衣领口,把视线藏起来。
不知从何而起的羞意,也没落空。
谢序宁只随意瞥他眼,便把手伸过来,捏起方惜亭小巧精致的下巴,将人拖至身前。
狠狠吻住。
“躲什么?”他倒理直气壮的很。
从谈恋爱起,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社交距离都消失了。
谢序宁直接把他当成个人所有物。
想亲亲、想抱抱、想做做,嚣张跋扈的能上天。
早前两人关系不好时,狗男人再没礼貌,借个东西都还知道说声谢谢,会还回来。
可现在倒好,过来直接拿,拿完到处扔,路过还得占点儿手上便宜。
不是拍屁股、就是掐腰、要么揉他头顶。
好像非得找点儿不自在,心里才能舒服。
方惜亭不满意,腮鼓起来:“就躲。”
他难得反抗,结果回应自己的,是又被狗男人抓回去,按在怀里好一通欺负。
嘴角和眼角一起红肿起来。
猫儿委屈着喊疼喊了好几次,男人才眉眼张扬地松开手,半点愧疚也无。
方惜亭立马缩回副驾驶,生气都生出几分娇憨媚态。
谢序宁手又朝他伸来。
方惜亭边躲边喊:“干什么?”
男人笑着扯过他脸侧的安全带,弹下那胡思乱想的小脑门儿:“出发了。”
方惜亭揉着额头问:“去哪?”
谢序宁没在意地答:“朋友开了家店,叫我好几天了,这会儿难得有空,过去给他撑撑场面。”
方惜亭知道,谢序宁父母离婚早,他从小就背着书包两头跑,回家也没人管。
身边的亲戚、朋友、发小,也全部都以父亲这边的,和母亲这边的,被细致划分为两个圈层。
互不干扰。
方惜亭自然是属于他父亲这边的,所以对他母亲那边的朋友了解不多。
但唯独清楚的是,能和云京首富许阿姨有关联,必然也是和他一样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所以今天撑场面,特意带上自己。
该不会是……
方惜亭没吭声,拽着安全带,又乖起来。
他知道谢序宁虽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但唯独在和自己谈恋爱的这件事情上,极度认真。
因为做好了要一直走下去的准备。
所以会郑重有序地,正式通知介绍到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绝不敷衍。
待车辆行驶进入市区繁华中段,眼角余光闪过的全是各种豪车。
方惜亭很少来这种地方,手指紧张地扒住车窗,极不适应。
他正担心,自己连人家一只车轮胎都买不下来的小白,会因为不够资格而被拦下时。
不远处负责泊车的小哥,便用手势示意他们停车。
不会这么丢脸吧!
难道真要因为逼格不够而被禁止进入?
方惜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车不和那些富家公子哥比较,只用来代步,各方面的性能都完全够用。
当初在4s店,叫价十几万,他还嫌贵。
最后实在因为太喜欢,贷款拿下,让谢序宁挤破脑袋都想坐。
而如今却……
方惜亭胡思乱想,疯狂脑补。
谢序宁在他旁侧,却镇定自若。
男人咬着烟,按下车窗,随手扔出张卡,待对方接住后确认,又立马恭敬放行。
原来不是因为他的车,方惜亭忙松口气。
但战战兢兢的情绪没有点到为止,反而逐步蔓延,疯狂燃烧,尤其在上楼之后。
即使再不了解,他也认得出四下乱晃的Prada、Gucci、Chanel、Hermes……
这也太夸张了。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难以想象。
谢序宁转身进入一家高级娱乐休闲会所,不停有人和他打着招呼。
“谢哥好。”
“谢哥,好久不见。”
“我擦你大爷的老谢,老子当你死了呢。”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玩什么失踪?”
“哟,还带了个,这谁呀?”
其实这时候他说“我对象”,或者说“我男朋友”,方惜亭都觉得还能接受。
但偏偏狗男人傲娇着,用胳膊夹着他脑袋,一把将人捞到前排来。
“我媳妇儿。”
方惜亭的脸色,“刷”一下涨得通红。
他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时,谁知对面也是个超级社牛,吃惊之余忙扯着嗓子大喊。
“我草,兄弟们,谢哥带老婆来了。”
他叫唤的那场面,到像摇人捉奸来的。
尤其那时反应过来:“你媳妇儿?这不对啊,你不一直暗恋你那什么发小吗?”
“暗恋十几年,被人拒绝了?”
谢序宁骂他:“这就是老子发小。”
他暗恋十多年的人,追到了,得手了。
后半句没说完的话,也掩盖不住言辞间的喜悦和得意。
他才是打了一场全世界最漂亮的胜仗。
方惜亭拿到身份,被众星捧月请进大厅。
谢序宁挡在他身前:“我老婆不抽烟、不喝酒,你们都离他远点。”
“一会儿再给我吓着了。”
有人起哄说:“咱嫂子不抽烟,不喝酒,那总得玩点儿什么,不能这么干坐着吧。”
“要不我们打两把桌球?”
“输了,你俩可得当场亲个嘴儿。”
方惜亭仓皇,未料及此,忙扯住谢序宁的袖口:“我不会打桌球。”
谢序宁慢条斯理咬着烟:“我老婆不会。”
男人打着圆场:“我帮他打吧。”
“那可不行。”旁侧朋友拒绝道。
“要的就是不会玩儿,得交交学费嘛,再说你那技术都快赶上职业了。”
“你来帮忙代打,这不欺负人呢吗?”
“我看要不这样吧。”
“咱嫂子也是第一回来,得让让。”
“谢哥你不能代打,但是可以从背后抱住,手把手的教。”
“这样进球我们也认。”
这帮坏家伙们,本意也非计较输赢,自然起哄同意。
只有方惜亭羞的抬不起头,心里嘀咕着这都是些什么破游戏。
他被谢序宁怂恿去抽签。
倒是好运抽中了“1”。
男人舒展筋骨:“不好意思了兄弟们,天意如此,哥哥只能先帮大家清台了。”
谢序宁放下大话,谁知自信一杆推出去,球体乱撞,竟然连一颗落袋的都没有。
方惜亭局促地抱着根球杆,大惊失色,心想就这实力,也敢上桌?
谢序宁却胜券在握。
男人轻松自在,朝他招手:“过来。”
猫儿扭扭捏捏地朝他靠近。
随即被人拽住手腕,一把抱进怀里。
现场起哄声愈发的大,快要击破耳膜。
方惜亭小鹿乱撞,难以集中。
尤其谢序宁贴靠过来,体温不断升高的胸口,紧压着他清瘦的肩胛骨。
由于需要调整发球姿势,所以被按住的腰身不断往下,身体几乎贴在桌面。
从背部环绕而过的双臂,将人整个裹住。
这……实在太像从后边来的那个姿势了。
谢序宁骨肉匀亭,根根分明的指节。
冷白和正常暖调的肤色,缠绕交握在一起。
他几乎是一根根地拨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放置的对应位置,体温交递。
两只大小不一的掌心,抓握交叠。
一只显得生涩,一只显得老练。
明明没做什么,但偏让人瞧着格外sex。
色到连多看一眼缠绕紧握的指,心跳都要漏掉几个拍子。
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侧:“集中。”
方惜亭咬牙,努力过,但根本做不到。
现场的尖叫声堪比大型演唱会,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然后一颗、两颗、三颗……
男人抓住他的手,瞬间清台。
“谢哥,真能忍啊。”
“就这意志力,怪不得能上公大,牛。”
方惜亭被臊得抬不起头。
别人不知道的,却是他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身体变化。
那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自己一颗球不中。就为了抱住他打完后半场,都快憋不住了吧。
当着外人的面是真能装。
他们三分钟清台,游戏结束,谢序宁被人抓去喝了两杯酒。
方惜亭拎着桌球杆,站在原地呼吸冷静,等他回来。
却不料被赶来送酒的女孩子,意外撞到。
那瓶红酒价值不菲,全泼他身上,酒液顺着小腿全流进鞋里。
都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
罗曼尼康帝价值百万。
能进店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在打碎了酒,又冲撞了客人的重压之下,女孩子仓皇失措,只会反复道歉。
方惜亭随手抽了两张纸:“没事没事。”
他的衣服倒不值钱,不至于大惊小怪,就是那瓶酒,不是他的,他也赔不起。
谢序宁听闻动静,赶出来问。
“怎么了?”
有朋友看到方惜亭的鞋:“哟,嫂子这……我赶紧给楼下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两双干净的上来。”
但现在入夜23点,商场基本已经闭店。
这么晚也太麻烦人家,又不是什么大事。
谢序宁顺手抱起方惜亭坐在台球桌上。
他伸手脱了猫儿湿掉的鞋袜。
“不用了,大晚上穿什么鞋,让他们明天早上送两双过来。”
兄弟支支吾吾地:“不是,哥,我们送哪儿来呀?”
谢序宁:“楼上你家那酒店,我不留着间套房吗?”
男人理直气壮地:“喝了酒你还能让我开车回去?”
他是喝了酒,但咱嫂子不是没喝吗?
这么着急赶着回去睡觉啊,十几分钟的车程都开不回去?
啧啧啧。
谢序宁不顾方惜亭挣扎,单手扛起那猫在身上,另一只手拎他的球鞋。
路过服务生身旁时:“这酒记我账上,别为难人家小姑娘。”
众人目送那挺拔身姿离去,护着人的样子倒是超级帅。
方惜亭没脸见人,坐他臂弯里,身体趴在肩头,两手紧抱男人颈间。
“谢序宁,你怎么老喜欢住酒店。”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意图明显。
这么搂搂抱抱的离开,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赶着回去,是要做什么的?
简直不知羞。
方惜亭轻声埋怨。
但谢序宁却认真解释。
“家里那小loft不隔音。”
这是真事儿。
前段时间方惜亭忙工作,没回家,隔壁闹的那动静,深更半夜的差点没把他气死。
就跟欺负谁没对象似的。
“这边楼层高,落地窗,隔音。”
“还有露天泳池和浴缸。”
空间大,又方便他发挥。
不然就那五十平米的小地方,转个身都要磕碰着。
能做什么?
男人说:“这两天就住这里。”
“收假之前我都好好陪你。”
方惜亭红着脸打他:“到底是谁陪谁?”
主卧朝外270度大环形落地窗,视野开阔到极致。
房间内通体白墙,高级灰大理石水纹地砖,整体棕黑色系的家具装饰。
简易,但极有质感。
绕窗的泳池阳台,粼粼波光映上墙面。
光影纹路都像艺术,随风晃动、浮光跃金、时深时浅、美到极致。
他们昨夜心急,没拉好窗帘。
午后阳光顺着布艺缝隙投射进入,在凌乱的床脚边拉出一道斜斜长长的影。
床头那捧粉白色的艾莎玫瑰,盛放鲜艳。
分明身处市中区最繁华的经济商圈,俯瞰全城风景的最顶端。
但放眼望去,碧波荡漾,却像是在海边。
被仓促脱下的衣裤,顺着泳池一路乱扔。
谢序宁睡得很沉,从背后紧紧环抱住方惜亭,额头埋在那猫儿背脊里,鼻尖紧贴着。
期间,两人腰侧共用一条薄毯遮盖。
露出来的长腿交叠,被撕咬过的痕迹,顺着腹部向上攀爬,用高领毛衣都快遮盖不住。
遗失在杂物里的手机,从十分钟前,就开始反复震动、急促地响个不停。
方惜亭微拧起眉,被吵得难受。
他伸手摸了好几遍,每次都没能在电话挂断前及时接起,直到另一支手机接力响铃。
才不耐烦地踹踹那男人的脚:“谢序宁,接电话。”
熟睡中的男人受他惊扰,双臂收的更紧。
嘴上虽轻应声“嗯”,但实际态度敷衍,一动不动。
那铃声像在背后,又像压在枕头底下。
总之响个没完。
方惜亭被吵的心烦,按捺不住,转身过来抓他耳朵:“谢序宁,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听不见吗?”
男人昨夜抱着他卖力,累的够呛。
这时火车头从脑袋碾过去,大抵都是醒不来的。
连续两个星期熬夜加班,本来就累,好不容易得空放松,他还没节制。
爽过之后闷头睡觉,这祖宗却不依,又打又咬,踹他起床擦洗清理,还要按摩。
说是手疼脚疼,那里也抽痛着。
且要奴才伺候。
但凡自己恍个神,都得听他委屈。
说什么腻了、烦了、不珍惜了、没爱了。
谢序宁辩驳不过,怕他真伤心,便强撑着困意,从脚踝一路给他揉到小腹。
直至听闻那猫轻轻打着呼噜,确定他睡了,自己才敢松一口气,闭眼歇下。
这时手机铃声响个没完。
两人的耐心都被按压到极致。
谢序宁满嘴脏话地翻身起来,骂骂咧咧在床脚边找到手机:“喂?谁呀?”
大清早的这么不长眼。
扰人清梦,缺不缺德?
男人绷直起来的阔背肌,线条紧实流畅。
他发丝凌乱着,嗓音还有些没睡醒的哑。
方惜亭趴在枕头上,右眼视线微微眯起,看那男人周身散发的颓废帅感。
这样随意散漫的状态,和平常工作中的果断严谨完全不同,外人很难看到。
只不过在听清对面出声言语时。
男人满脸的厌世不羁,突然僵化。
他眼神变得惊恐,困意消散,迅速回头。
与还迷蒙不解的方惜亭对视,又挣扎着看了眼手机联系人,然后把听筒放到耳边。
经过反复三次确认。
原本还抱有一丝生机的男人,彻底心死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方惜亭察觉不对,便起身问:“谁啊?”
谢序宁表情复杂、唇角抽搐。
他看向方惜亭时,眉眼能拧成麻花,但又不得不开口:你妈。
男人没出声,没骂人,仅张张嘴。
方惜亭慢半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
昨夜他们太乱套了。
所有东西全都缠在一起,完全是不分你我的状态。
方惜亭跳起来想抢,谁知挂在床沿边,注意力不集中,反倒跌摔下去。
他身上的薄毯被谢序宁坐住,自己干干净净滚落在地。
疼得直喊。
那时本想起身,可腰间酸痛,使不上力。
上身刚抻起半截,又立马捂住痛处,缩回原地,嘴里闷哼出声。
男人举着手机,关切扑来。
差点脱口而出,喊他“老婆”。
方惜亭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自己和谢序宁本身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没分开过,如今工作又忙,时间颠倒。
别说现下青天白日,正午两点。
就算是深更半夜,误接了对方电话,他也能找到一百个理由应付过去,完全没必要紧张。
但那时大脑不清醒,仓皇抓起衣物,就往身上胡乱穿套。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种纰漏,捅娄子的程度堪比被父母当场逮住。
还是在床上。
简直离谱的没边。
他手忙脚乱,带动现场氛围都变得紧张。
谢序宁不明所以,但也紧随其后。
方惜亭裤腿刚塞半截,又听那男人喊:“那是我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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