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
 谈这一场恋爱,倒是谈到心坎上去。
 方惜亭反手折腾他一回,即使自己也并不好过,但心理上却爽快许多。
 那时才能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到第二日早。
 两人怕被发现睡在一起,办公室恋情如此明目张胆,影响总是不好。
 于是快速起床,在正式上班时间的前半小时,就离开茶水间的休息室里。
 谢序宁以牙还牙,硬抓着方惜亭到洗手间里,再给他擦了一回药。
 伤处肉眼可见的消肿许多,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愈合。
 男人直起腰捏捏他的脸。
 “好生养着。”
 “我可等不了太久。”
 “没、耐、心。”
 方惜亭双颊红红地抬腿踢他:“你能不能要点脸?”
 他埋怨那男人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却不料折返办公后,发现自己桌案上胡乱摞起,没来得及打理的资料。
 竟都已被收纳归正的整整齐齐。
 就这……还算他有点谱。
 没那么靠不住。
 方惜亭指尖按着桌沿边,回头偷撇一眼。
 他瞧见谢序宁神色严肃,立在窗台侧,眉头紧拧,不知又骂着谁,模样凶的要命。
 和昨夜黏糊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差感,让方惜亭的心跳不自觉混乱、揪紧。
 他的情绪在说,自己喜欢被这样特殊对待。
 谢序宁的温柔、耐心,都是他的专属。
 不容旁人瓜分。
 做事从来果断迅速、不拘小节的男人。
 整理起他的案件资料,也极有分寸地,没有直接在原文件里修改。
 而是单独拿了白纸,用笔锋苍劲的文字逐一标注,指出案情在后续调查中的细微变化。
 其中包括章羌供词混乱,覃贸自首另有内情,以及怀疑、分析章玲儿子覃俊可能涉案的理由。
 再分页夹进对应文件袋中。
 容他自行分辨处理。
 细心到了极致。
 方惜亭缺勤一日,工作却无半分遗漏。
 但凡早年间,这狗东西能有一半,这样对他体贴,也不至于现在才找着对象。
 男人整理留下的笔记,他仔细翻找两页,打算具体安排今日组内工作事宜。
 谁知于恒抱着资料跑过来。
 咋咋呼呼地跟他比划。
 “谢副队简直太厉害了。”
 “昨天您是没看到,审讯时逻辑清晰、条理通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谁来胡搅蛮缠都不起作用。”
 “把那章羌给审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喊冤叫屈都不会了。”
 “从气势上镇压嫌疑人,帅到飞起。”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不用说话,就坐那里。”
 “哪怕只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
 “都能立刻让他们俯首认罪。”
 看得出来于恒很激动。
 满脸对谢序宁的崇拜之情无处安放。
 方惜亭慢吞吞地瞥他眼:“想去他们组?”
 于恒立马否认、疯狂摆手:“不不不,副队,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在方惜亭眼跟前学的挺好,不用挨骂。
 重要案件都能参与,遇到不懂的,还有人悉心教导。
 虽目前办理的都是琐事,但万丈高楼平地起。
 和做错事、反应慢、跟不上队长思路、理解能力稍有偏颇。
 便都要生气的谢副队完全不一样。
 他崇拜是一回事。
 但要与人共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于恒麻利地上前,赔着笑脸给方惜亭捏肩:“我在咱们队挺好的,不走、不走。”
 他话说一半,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顿了下:“欸?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副队,你现在跟谢副队谈着呢?”
 “那咱俩队不就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您和谢副队都是我的老大。”
 “当然在这个家里,您的地位更高,说话更管用。”
 这通分析原本没什么错处,谢序宁来了都得点头叫好。
 但偏偏方惜亭脸红了下,又怕让别人听见,忙拉着余恒坐下来。
 “别乱说。”
 于恒:“我可没乱说。”
 “昨天您身体不舒服,谢副队代管工作,一直坐在您工位上帮忙。”
 “我还真有点恍惚。”
 “好像他一直就坐在那里,管着我们,没挪过地儿。”
 方惜亭手指再摸面前的文件袋。
 想起谢序宁昨日说他没良心的话。
 因为外勤工作安排,男人早起后,急匆匆地带领组员又出了门。
 方惜亭不想因为私事再耽误工作时间,于是找出最近的那份文件资料问。
 “昨天谢序宁怀疑,章羌和覃贸都是为了保护同一个人,才会在警方面前谎话连篇。”
 “其中章玲作为章羌备受敬重的姐姐,嫌疑度拉高。”
 “但覃贸本身家暴、出轨,对待与原配的感情并不忠诚。”
 “没有足够的理由会因此顶罪。”
 “所以嫌疑直接转移到他们的儿子覃俊。”
 方惜亭拿白纸画出人物关系图。
 章家姐弟自幼感情就好,尤其章玲更是把章羌当做亲儿子一样爱护宠溺。
 她稍微带点扶弟魔的性质。
 曾经因为帮扶章羌,还与丈夫覃贸发生过多次激烈冲突,导致感情破裂。
 故而,章羌愿意帮她隐瞒,无可厚非。
 方惜亭把目光放到覃俊这个人的身上。
 根据调取系统资料显示,又拿到了案发前后,覃俊在校期间的成绩分布图。
 由于两年前他高三,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各种模拟考试非常多。
 按道理,如果此人当真参与了行凶作案。
 心理状态发生变化,成绩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
 但奇怪的是。
 覃俊的高考总成绩与平时相比,波动并不算大。
 方惜亭又特意拉取,他高三整年,记录在册的全部成绩,做出动态曲线图。
 优等生的游刃有余,发挥稳定,每一次的成绩都在自己的平均成绩20分左右上下起伏。
 绝没有任何大起大落。
 也不像有遭受过重大心理创伤的模样。
 方惜亭正迟疑其中是否还有错漏时,忽然有人敲门来喊:“方副队,楼下有人找。”
 “说是涉案当事人的家属。”
 “姓张还是姓秦来着……我忘了。”
 是章玲和覃俊?
 方惜亭吃惊站起,心想他们倒是主动。
 于恒觉得奇怪:“怎么还主动找上门了?”
 他迅速收拾资料:“副队,我先去看看。”
 方惜亭想了想:“一起去吧。”
 既然对方主动,那必然是有备而来。
 陈男男和覃贸的地下恋情,最大受害人本身就是章玲。
 其次才是章羌和覃俊。
 在案情扑朔迷离的当下,这几人都还默契的打着配合,转移警方视线。
 但能肯定的是,能让覃贸自愿投案的理由,其中一定有覃俊暗地里的力量。
 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章玲和覃俊母子俩,被负责接待的警员,暂时安排在会客厅里等待。
 方惜亭没着急走,而是再调取了覃俊的部分考试资料,这才漫不经心的堪堪来迟。
 “抱歉,手上有事耽搁了。”
 “让两位久等。”
 那女人年纪偏大,但保养得当,穿着讲究得体,满眼温婉贤淑的富家太太模样。
 气质尽显。
 而在旁侧陪伴的年轻人,男大稚气未脱,眉眼间与女人几分相似。
 富家公子的张扬恣意,丝毫不落于人下。
 女人见警察来,忙拿手帕擦了眼角的泪:“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警察先生,请问我丈夫他……”
 方惜亭公事公办道:“案件调查过程中,恕我无可奉告。”
 章玲愣了下,忙又问:“那我的弟弟,你们怎么还没放人?”
 “我丈夫愿意前往警局自首,按律从宽处理,而这也能证明我弟弟是无辜的。”
 “他从小自由自在惯了,关在你们看守所,哪里能住的惯?”
 “上次我来看,章羌都瘦了好几斤,脸颊也凹陷下去。”
 “你们是不是虐待他了?”
 覃俊见母亲情绪激动,笑着拉拉她的手:“妈,我都说了警方有自己的规章制度。”
 “没立刻定罪放人,肯定是目前证据还不充足的缘故。”
 “我爸虽然知错,愿意自首。”
 “但警方肯定不会因他三两句话,就能立刻将案件定性送审。”
 “那样太草率了。”
 章玲抹着泪,语气软下来:“可是你舅舅一直被关在牢里,这也不是办法。”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只能瞒着他们。”
 “你爸做出那种事情,本身就丢人现眼,对不起你舅舅,也让我们一家人都抬不起头”
 覃俊劝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舅舅不会把别人的错误怪罪到您身上的。”
 “只要等警方调查清楚,找到证据,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立即放人。”
 覃俊说完,含着笑意的目光,缓缓转到方惜亭的脸上。
 他意有所指地:“您说对吗?警察先生。”
 方惜亭没答话,算是默认。
 男生哄了妈妈一阵儿,直到把她哄好了,才扶着人站起来。
 “今天冒昧打扰您了,我们就先回去。”
 “如果案子有什么进展,麻烦您务必及时通知,让我们来接舅舅回家。”
 方惜亭站起来:“来都来了,就不着急走吧。”
 “方便配合我问几句话吗?”
 “两位。”
 章玲擦眼泪的手顿了下。
 覃俊笑意不止,倒像在和方惜亭对峙。
 他扶着母亲又坐下来:“当然。”
 男生心知肚明:“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方惜亭顺嘴问了句:“这个时间,学校还没放假吧,从外省特地赶回来看妈妈?”
 覃俊不可置否:“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放心得下,自然是要回来的。”
 方惜亭:“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覃俊:“在我父亲决定自首赎罪前。”
 方惜亭:“所有前因后果他都跟你坦白清楚了?”
 覃俊:“差不多吧,我也很惊讶。”
 “刚刚得知时,难以接受,但最终还是支持他,勇敢承担错误,接受法律制裁。”
 “不能让无辜的人替他含冤入狱。”
 方惜亭笑着:“思想觉悟很高。”
 “但你从听说、到接受、再到认可他的决定,鼓励支持。”
 “仅仅只需要一通电话的时间?”
 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合理吗?
 覃俊:“警察先生,这世界上有千百种不同的处事风格,任何行为存在且合理。”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自然比你要更加清楚。”
 “包括我从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
 “舅舅视我如己出。”
 “母亲更是把我当做自己生命的全部,在她心里,没有什么会比我更重要。”
 “早年间父亲也是穷小子,母亲没嫌弃他,甚至依靠娘家的帮衬。”
 “这么多年吃苦耐劳,陪他打下一份产业,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
 “那时不过是想帮舅舅一把。”
 “结果都被他严厉喝止、拳脚相向,半点不懂得感恩。”
 “认为好处全流向了娘家人。”
 覃俊顿了顿。
 他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方惜亭。
 “警察先生,这种情况,遇到这种事情。”
 “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方惜亭笑了笑:“你做的很对。”
 他看着于恒快速记录完口供,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章玲:“那么您呢?请问您又是什么时候知情的?”
 章玲的情绪,显然没有儿子覃俊稳定。
 她眼泪流的厉害:“他出轨的事情,我自然一早就知道了,但考虑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一直没声张。”
 方惜亭:“连章羌也没告诉?”
 章玲摇摇头:“我哪有脸和他说?”
 “只能私下里劝覃贸,劝他和陈男男分开……可他们谁也不听,还对我恶语相向。”
 “覃贸甚至还偷拿货款,20多万,眼也不眨的就给陈男男花销。”
 “而我陪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只是想帮衬一下自己的亲弟弟,他都不愿意,给自己的情人拿钱却那么大方。”
 “当年我们创业。”
 “若不是我父母,帮忙带俊俊。”
 “他哪有今天这么好过的日子?”
 “恶臭男,凤凰男,下头男。”
 “是我眼睛瞎了才看上他,陪男人从无到有,心疼男人,相信爱情。”
 “就是要倒八辈子的血霉。”
 章玲情绪激动。
 方惜亭示意覃俊安抚一下自己的母亲。
 他没再继续追问。
 涉及案件里的部分细节,早已自行浮出。
 而那些提前串好的供词,自然再问千百遍,也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方惜亭告知家属可以先行离开。
 后期案情如有变化,自然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他们。
 只那时没来得及走,覃俊忽然喊住他。
 “警察先生,方便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方惜亭像是被触发了某种自动回复。
 “方惜亭,云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在职刑警,警号24……”
 “警号就不用了。”覃俊打断,又上前靠近他的身边:“只是看您合眼缘,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如果办案期间不方便。”
 “等案件结束后,能互加个微信吗?”
 方惜亭盯他半晌:“等案件结束,你能全身而退的时候,再说吧。”
 男大学生自信满满,站他身后喊:“那到时候我来,您可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给我联系方式噢。”
 于恒随行,咬牙切齿,暗自辱骂。
 他跟着方惜亭一路小跑,离开会客室。
 小家伙打抱不平,比被人强拆官方cp还要愤怒:“琐事缠身,还敢要您的联系方式。”
 “等我回去告诉谢副队,看他今天还能不能竖着出我们刑侦支队的大门。”
 方惜亭拿卷起来的资料拍下他脑袋。
 “还嫌事不够多?”
 “别去招谢序宁,我又没给。”
 于恒委委屈屈地揉着脑袋:“副队,他不会真看上你了吧?”
 方惜亭没太所谓地:“怎么会?”
 他颇有经验地说:“知道怎么让一个你讨厌的人远离你吗?”
 于恒懵懵地。
 随后又立即听闻。
 “和他表白。”
 小家伙恍然大悟:“所以他其实是为了,让您不要太把调查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才会这么做?”
 若真是犯事儿的人,躲着警察都来不及。
 像他这样主动贴上来,起了作用,难保不会打消掉在方惜亭心里的部分疑虑。
 于恒自信满满地说:“那他这招搁您身上,不是白瞎了吗?”
 “别的不说,大学都没毕业的小毛头孩子,怎么比得上咱们谢副队?”
 “就这还想动摇您?”
 方惜亭紧张地又打他下:“让你不要在支队里胡说八道。”
 “再让人给听见。”
 于恒捂着头,把嘴闭得紧紧。
 但没忍住又问:“副队,那您觉得他到底有问题吗?”
 方惜亭:“没听出口供里的不对劲。”
 于恒痛苦挠头:“没听出来呀。”
 不仅没听出来,他甚至觉得还挺合理的。
 差点儿自我代入,跟着章玲一起骂起覃贸那个负心汉,死渣男,真该死啊。
 方惜亭恨铁不成钢,卷起资料又敲他脑袋:“之前覃贸怎么说的?”
 “他为什么杀陈男男的事儿?还记得吗?”
 于恒努力回忆:“他说陈男男逼他结婚,但他实际并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
 “不得已才杀人灭口的。”
 方惜亭又问:“那今天呢?”
 “今天章玲又是怎么说的?”
 于恒怕答错,支支吾吾地:“今天章玲说……说她其实一早就知道?”
 方惜亭为数不多地有骂人的冲动:“所以呢,你还没发现哪里不对?”
 于恒总算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如果章玲一早就知情。”
 “那么覃贸想要保护婚姻,迫切杀人的动机就并不存在。”
 “他确实没有娶陈楠楠的打算。”
 “但是章玲本身也没有要跟他离婚,婚姻关系并不存在马上就要破裂的情况。”
 “且就算陈男男拿他儿子做威胁。”
 “他也有1000万种办法,可以暂时把此事拖到高考后再解决。”
 “冲动杀人实属下下之举。”
 “根据目前警方掌握到的情况,覃贸根本没有这个突然触发到自己失去理智的契机。”
 “他大概率是来替人顶罪的。”
 “根本就不是凶手。”
 方惜亭转身往回走。
 于恒追上来。
 “我靠,我靠,副队,你简直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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