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延心中又内疚又懊恼,阮年没有锁上门,但他却不敢擅自进去了。衣服还在手里拿着,他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
阮年靠在门后,听到渐远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其实挺害怕牧延直接推门进来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太容易心软了,牧延每次只要稍微用点手段,他就先让步了。但他这次下定了决心要给alpha一点教训,他可一点都不想每天都带着显眼的痕迹、顶着异样的目光出门。
从衣柜里找了一件连帽卫衣,两边的帽檐勉强能遮掩一下痕迹。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兜帽有时候会不小心碰触到后颈处的腺体,阮年想了想,翻出一块家中常备的医用敷料贴了上去。
该说这是alpha仅剩的一点点体贴吗?昨天晚上居然没有碰自己的腺体……阮年腹诽,钻进浴室洗漱。
等他将自己收拾齐整,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牧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
手里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玻璃杯,杯壁有些模糊,冒着一点热气。
应该是阮年刚刚在床头看见的那一个,只是原先的温凉水被倒掉,换成了稍烫一些的热水。
牧延将杯子朝前递了一点,阮年没接。他也不催,就那样一直举着,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直到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阮时刚起床,隔着走廊看见他俩站在门口不动,奇怪地问道:“年年?你醒了?你俩站在门口干嘛呢?”
“没事。”阮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先接过水杯,将牧延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避开了的目光。
房门合上,阮年刚想将杯子放下,就听见牧延劝道:“喝一点吧,你嗓子还有点哑。”
阮年冷哼一声,反问:“我嗓子哑是因为谁?”牧延被噎了回去,哑口无言。
看见他吃瘪,阮年心气稍微顺了一点,终究还是没把杯子放下,原本只是想敷衍地喝一两口,但口中的液体居然是甜的,水温热得刚刚好,原本干涩的嗓子好受了一些,他一不留神就喝完了一整杯。
“咳咳……”他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想将空了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半道却被牧延主动接了过去。
alpha误以为他没喝够,扭头就走:“我再去给你接一杯。”
“你站住。”阮年叫住了他。
alpha的身体明显地僵直了一瞬,那一刻阮年突然有一种抓住了逃学上网的坏学生的感觉,莫名有点想笑。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道:“昨天晚上我的衣服被你扯掉了四颗扣子……”
他其实还是心软了,给了alpha一个台阶。牧延最怕的是阮年像之前一样和他冷战、什么都不肯说,现在阮年肯理他,还主动给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
“我去给你找。”他说完就往外走,步伐匆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忘记轻轻地带上房门。阮年心里一软,慢悠悠地拉了把椅子坐下,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在房间里等。
实际上,他根本没仔细看衬衫的纽扣到底被扯掉了几粒,无非只是找个借口惩罚一下alpha罢了,他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去看看,见好就收。但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昨晚情况混乱,阮年都不知道纽扣被扯掉之后飞到了哪里。床底、被子里、浴室里,各种边边角角都是有可能的,他这么快就把纽扣找齐了?该不会是又拆了一件衬衫拿来凑数吧?
阮年越想越笃定,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要怎么指责他鱼目混珠、铺张浪费了。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确定足够严肃认真后,才打开了刚关上不久的房门。
牧延的手上没有纽扣,倒是比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餐盘。
还是原来的那个玻璃杯,但是被重新装满了水。煎得微微焦黄的吐司抹上了黄油、撒了层芝士碎,正中央的煎蛋圆圆的,还流着心。
牧延说了句:“趁热吃。”他没自作聪明地认为一顿简单的早餐就能让阮年原谅他,送到了就自觉掉头去找齐纽扣。
阮年还未说出口的指责被一个餐盘堵了回去。他还在愣神,一抬头看见牧延转身就要走,脑袋还没有想清楚,嘴上就不管不顾地先叛了变。
“你等一下。”
牧延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他,眼神纯净,等着他说话。
不知怎么,阮年突然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强势悍然的alpha,而是一条耷拉着耳朵,默默在等着主人下达指令的大狼狗。
他一时语塞,闷了半天都没说出话,索性伸手把人拽了回来。
牧延丝毫不反抗,任由着阮年拽着他走,甚至还伸手帮他托住餐盘,以免杯子里的水洒出来。
两个人重新坐下,牧延仍是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阮年彻底没了脾气。
他无力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牧延一点没哄他,他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安抚住了。不知不觉就心软,原本设想的什么惩罚教训一下子就被抛在了脑后。
阮年觉得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alpha总是知道怎么做最能讨他欢心,亦或者他并不知道,只是凭着爱意下意识做出了举动。
牙印也好,甜水也好,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他。阮年想到这,就没法再心安理得地和他闹小脾气了。
不过该好好说清楚的问题还是要说清。阮年找了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三行字:
一,未经允许不准留下特别明显的痕迹。
二,不准扯坏衣服。
三,不准喝酒。
写完第三条后,阮年想了想,还是把“不准喝酒”划掉,改成了“不准喝醉”。
牧延需要管理企业,商业应酬在所难免。他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只要alpha不要再像昨天那样醉到失去理智就好说。
阮年将新鲜出炉约法三章递给他,板着脸严肃地道:“签字画押吧。”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是为了防止精于此道的alpha讨价还价不买账,但牧延只看了一眼,提笔就签了名。
遒劲有力的两个字“牧延”,和签合同时没有什么两样。
顺利签完了字,画押上却遇到了一点麻烦。阮年在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印泥这种东西。他尝试着找了一下红色的颜料或者笔,但依旧没有。刚想说算了,alpha却先低声道:“不用了。”
阮年一抬头,白色的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红色指印,alpha正面不改色地将手指往背后收。
“你干嘛啊!”阮年急了,把他欲藏起的手指掰上来,果然,食指上多了一道咬出来的破口。阮年顿时心疼了,吮掉还在往外冒的血珠就要去给他找创口贴,却被牧延拽住手腕,一把带进了怀里。
耳边是alpha低声下气的道歉:“对不起宝宝,我错了。脖子还疼吗?”
阮年想起身,却被他禁锢得死死的。牧延吃准了他的心软,不原谅就不放他走。阮年没有办法,只能张口在他的颈侧用力咬了一口。
“咱们扯平了!这次算我原谅你了,以后约法三章好好遵守,知道了吗?”
牧延欣然应允,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话,一定正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来回轻扫,一半是重归于好的愉悦,一半是不可告人的心机。
作者有话要说:
能怎么办,亲妈只会写甜文,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不甘心.jpg)
乖崽年宝真的太容易心软了!!但是没办法,毕竟年糕就是软的啊!!!总不能扔油锅里炸成脆的吧QAQ
标题实在想不出了……大家凑合一下吧(←人菜话多)
牧总:这种漏洞百出的合同也想约束我?(心机.jpg)
趁着阮年吃早饭的时候, 牧延在默默打量着这间卧室。
坐北朝南的房间采光极好,空间也比一般房间要大很多。落地窗前是用软垫和抱枕布置成的榻榻米,还零零散散放了不少看了一半的画册和书籍。
自己的omega似乎对榻榻米情有独钟,在家时爷喜欢靠在榻榻米上看书。不过无论在哪看书的习惯都没变, 总是将好几本书书一起地摊开, 这本翻一页, 那本看一行。
回想起阮年刚刚到家的时候, 连想看画册都小心翼翼地来征求自己的同意,牧延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不亚于谈成上千万的订单。
靠窗的一侧空间比较生活化,另一侧则放满了各种各样与绘画有关的物品。
成箱的昂贵画纸随意堆叠着, 密密麻麻的画集将木质的书架都压出了弧度,画笔和颜料更多,什么型号和材质都有,比一般画材店都要多。
阮年见他在观察自己的画材, 随口道:“房间里都是一些以前用的。现在常用的都在隔壁的工作室里, 哥哥经常会给我买, 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多……”说完他埋怨地看了牧延一眼。
牧延默了默, 没出声。
在这一点上牧延和阮时惊人的相似, 各种昂贵的画材成套成套地买,总是担心阮年不够用。
实际上不仅够用,阮年还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整理一次,将不常用的捐给慈善机构。
阮年将最后一口吐司咽下,牧延还在观察他的画架。
奇怪,他今天对画具之类的兴趣, 似乎格外地浓厚?
阮年见他认真观察的样子, 斟酌着开口:“你要是感兴趣, 我可以教你。”
他以为alpha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谁知他话音刚落,牧延就飞快否认:“不用。”
也是,幕宇的工作本来就很忙了,哪有空来学习绘画这种最需要时间的技艺呢。
阮年回想起以前,哥哥阮时偶尔也会和自己一起画画,画得还很不错。可自从父母意外身亡后,阮时不得不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管理企业,兄弟俩就再也没一起画过了。
想到这里,阮年觉得有点难过,双眸微垂着,喝水点动作都慢了许多。
牧延见他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还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他难过了,连忙补救:“可以去你的画室看看吗?你的画都很好看。”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一点虚假恭维的成分都没有。虽然牧延的美术鉴赏能力不能和专门的艺术收藏夹相媲美,但也算是出众。阮年的画美而不失风格,还带有一种独特的灵动,在他的眼里,足以和一些拍卖会上的作品一较高下。
更重要的是,omega画画的时候和平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松不紧地握着画笔,充满自信地起落,双眸如黑曜石般含着光,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虽然他可能没办法藏住所有的画,但他早已下定决心要把小画家永远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叫任何人看到他画画时眼里夺目的光彩,这样就不会有人觊觎他的宝物。
这样的阮年只属于他。alpha眼底的幽深一闪而过。
他这么一说,阮年原本低落的心情好转了很多,立刻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在家的画室和牧延为他准备的那一个差不多大小,同样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绘画用品,不同的是,这里放了很多阮年已经完成的画,有一些画的画风明显要比现在的稚嫩很多,但却充满了生机和灵动感,一进入就吸引了牧延的目光。
他推测这些大概是阮年发生以外之前的作品,但不知为何没有对外发表,在之前的资料里都没有见过。
他直接问了阮年,omega给出的解释是:“这些作品之前是准备办个人画展的时候对外发表的,后来就搁置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遗憾和可惜。这几年他不知不觉已经进步了很多,现在再重新审视这些作品,还是稚嫩了些,风格也还不明显,即便是办个人画展,能够入选的作品也挑不出几幅了。
牧延心中一动,这还是阮年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个人画展”这四个字。
搭在画架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了一点,牧延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像是随意一问:“年年想办什么样的画展?”
阮年一愣,不自然地“唔”了一声。
糟糕,一直被叫宝宝,突然被叫年年,他居然有点不太习惯……
为了掩饰,阮年赶紧回忆自己当初朦胧的设想:“一个回型的长廊,按照作品的时间线来放……”
最初的构想有些简陋,他一边回忆一边不自觉地开始完善最初的想法,居然越想越兴奋了,最后竟然断断续续地,拉着牧延说了一整个上午。
直到阮时来叫他们吃午饭,阮年才惊觉居然说了这么久。
他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啦,不感兴趣还听我说了这么久……”
牧延正色纠正他:“我不觉得辛苦。”相反,这一个上午他的收获颇丰。原本有些模糊的想法瞬间清晰了很多,是该推动停滞的进程了。
阮年下意识以为是alpha的安慰,心中一暖,难得主动了一回,奖励他一个带着甜味的吻。
结果就是半天等不见人的阮时又来敲了一回门。
短暂的新年假期过后,阮年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迈过了心中的坎,他充满了干劲,将在修道院的画作重新整理了一遍,又画了好几幅满意的作品。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耽搁,不仅将之前已经接的商单出色地完成了,还腾出空来整理了一些平时随手画的画和星博上连载的短漫。
不理不知道,一整理他才发现,居然不知不觉已经要这么多了。
阮年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将这些也整理进之前就在筹备的画集里,至于日常的短漫就单独归成一个小册子,作为随书附赠的小礼品好了。
将自己的想法确定下来后,阮年原本是想找之前合作过的悦眼,但和睡前和alpha随口聊天的时候,牧延缺主动提出幕宇旗下也有相关的业务,阮年就干脆交给了幕宇旗下的发行社。
虽然画集利润不多,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有什么修改和沟通,话语权基本都在他自己的手上。阮年难得大胆地随心所欲了一回,撤了原本点封面和封底,版式也加了新的想法。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但还是有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牧延变忙了。
不知道为什么,alpha似乎比年底都还要忙碌。虽然没有出差,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状态,阮年每次起床的时候,一摸枕侧都是凉的。
是的,两个人从年底最后一天开始,连着一起睡了三个晚上,阮年就已经动摇了。牧延趁机提出同房,加上荣叔的助攻,终于半哄半骗地将阮年拐上了自己的床。
但他忙得昏天黑地,又碍于某些原因,只能看不能吃,反而更加痛苦。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巡回画展的前一天。
阮年和新的编辑沟通了一下午画册的细节,又准备了很多甜品的材料。刚刚洗完澡躺上床就倦得睁不开眼了,意识都开始模糊。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立刻去睡,过了一会儿,牧延的通讯按时打了过来,阮年强打起精神接通。
画面黑黢黢的,没有看到熟悉的办公桌和老板椅。阮年一下子清醒了,迫不及待地问他:“你在哪?”
牧延周围的声音有点嘈杂,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找安静的地方。过了一会儿,那张几天未见的脸才出现在了画面里。
牧延选了个墙角,灯光很暗,只能模糊看清一个轮廓。他答得含糊:“项目出了点情况,过来看看。”
阮年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牧延小心翼翼地道着歉:“宝宝对不起,这边还没处理完,我今晚就不回家了。”他顿了顿,用别的话题转移阮年的注意力:“今天的药喝了吗?”
前几天谭漆玉送来了信息素检测剂,同时还开了专门帮助恢复的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药苦得出奇。阮年不喜欢,又因为最近太忙总是会忘,于是牧延每天必做的日程多了一条,就是监督他喝药。
大多数情况阮年被他一提醒就会乖乖喝掉,但今天药就放在床边,阮年却没有平时那么干脆了。
这是他这个月第几次没回家了?阮年掰着指头去数,但原本强忍着的困意越来越浓,他数了好几遍都没数清楚,最后反而把自己数委屈了。
好想和他一起睡啊,牧延会哄他,还会紧紧抱住他,一晚上都不会觉得冷。
他紧紧抿着唇,不情不愿地去拿药。因为困倦,眼睛里多了一层水光,他想睡却又舍不得和牧延聊天带着一点时间,只能时不时地揉揉眼,力气大了,眼角都开始泛红。
隔着视频,牧延看着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去睡觉好不好?明天就能见到了。”阮年约了幕宇的编辑明天上午见面一起讨论一些细节,巡回画展也是明天,按照原来的计划,两个人是要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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