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獒忽然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丹赋圣再次僵住。
玉獒抬头看向那个滑稽的大娃娃,他难受得要命。
他爱人刚死的时候他也难受,他天天跑到那个被削了脸的魔皇山下窝着,偶尔抬头看一看,随后就开始对犹清真人骂骂咧咧,因为犹清真人把魔皇山的脸给削没了。
“我一抬头,怎么就看不清你的脸呢?”玉獒轻声嘟囔。
“你可别说话了吧!”丹赋圣在自己的储物器里翻找,总算找到一个暂时压抑心魔的法牌,他把这玩意儿挂在玉獒的脖颈上了。
“我看不清你的脸。”玉獒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
“成!好!你在外面受了气就跑我这儿来舔伤口。”丹赋圣絮絮叨叨,“伤得狠了还得死我跟前。”
“我确实是你爸爸,我都被你虐待成这样了,也就只有我是你直系亲属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至今都没抽死你个不争气的。”丹赋圣气得给了玉獒一个大嘴巴子,“别死!”
“死了把你这身狐狸皮扒下来!我给我师弟做围巾!我让你死不瞑目!”
“你现在终于认我是狐狸了……”
“狐狸狗!”
“你太混蛋了。”
“别特么死!”丹赋圣又抽了玉獒一个嘴巴。
“师兄!”晨归吓坏了。
玉獒晕晕乎乎,他脑袋晃来晃去:“等,等我醒了,我咬死你个老东西。”
第113章 喘息
丹赋圣搂着昏过去的玉獒,玉獒脑袋耷拉在丹赋圣的胳膊上,他使劲用小圆手拍了拍玉獒的头,玉獒的头被他拍得晃来晃去。
“师兄?!”晨归连忙拦下丹赋圣,“别打了。”
“打不死,我又没用修为。”丹赋圣只是想把玉獒给拍醒,他心疼地看着玉獒肚皮和腿上被血染红的白毛,“这下好了,这下没必要染毛了,这血也太多了。”
晨归拿过玉獒脖子上挂的法牌,法牌上头已经有了细密的裂缝:“这个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这玩意儿我是给我自己用,特么的我的心魔影响我也没那么深啊!”丹赋圣又抽了玉獒一巴掌,再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晨归给攥住了。
丹赋圣看向晨归:“诶你说,这狗儿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好歹了?我的心魔是什么样的?那可是涉及种族和自我身份认同的!是怕自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我那是正经心魔!”
“他这算什么?一个恋爱没谈成,吐血吐成这样!没出息的玩意儿!”丹赋圣气得胸口闷。
“你这话听着耳熟。”晨归知道丹赋圣只是气急了,“倒像是那些不通情理的孩子家长。”
“我本来就不通情理。”丹赋圣又给玉獒套了个牌,“我当初就不该按这个方法养他!我就该把他送去办事,起码能炼个心狠出来。”
“那他跟你的关系估计也没那么亲密了。”晨归说。
“我宁可……诶,来人了。”丹赋圣将两块法牌打散,融进玉獒的胸口,随后自己和晨归重新变成娃娃。
房门被打开,明葶和丹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明葶看到满地血迹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她扶起玉獒的脑袋,用灵力探入,“还好,还没死,见了鬼的,我就该陪他出去的。”
丘垌北也跟在后头跑了进来,他看到玉獒的样子之后睁大双眼,他推了身侧的丹烈一把:“你没把他关起来?!”
“关了一小会儿,他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在骂魔主。”丹烈双手环胸,“我听着吵人,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嘴上骂两句也不妨事!他还有本事伤到魔主?再者说了!魔主已经死了!”丘垌北咬牙。
他盯着玉獒看了一会儿,直接转身:“我去找覆冢那混账东西!”
“不必您找我,我这儿自己就来了。”覆冢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好笑,“诶,不是,咱们感情多深厚啊?我也没听说列位与玉獒这白毛狐狸有多深厚的感情,怎么一下子就义愤填膺了?”
“利用的事儿谁没干过?酉雉还没死,但是谁坑他去魔主跟前找死的……”覆冢看向丹烈,“你有头绪吗?”
丹烈勾了勾嘴角:“覆冢,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你别这么笑,别一天到晚学魔主。你以为学他的样子就能摆魔主的威风了?嘿,别跟我来这一套。”
“谁知道陛下是怎么死的呢?你俩别在我跟前充好人。”覆冢干脆挪开视线,懒得看他们了。
“你坦荡,你琢磨这狐狸的心魔。”丘垌北冷笑,“现在好了,他现在有出气没进气的,我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些什么!”
他们吵吵嚷嚷,而正在当挂件的丹赋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咱们师门都挺好的。】
【这些小混蛋……唉,算了。】
有得有失,能做统领的就不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
“当然问得出来。”覆冢随口道,“他要真快死了,那直接搜魂不就成了?”
他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握着剑的明葶死死盯着他:“覆冢,你找死!”
“唉~不至于。”覆冢两指抵着剑身,将剑推开了些,“你我修为的差距不大,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一只狐狸,跟我撕破脸?”
明葶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犯得着。”开口的居然是丹烈。
丹烈双手背在身后,他盯着玉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覆冢,如果你搜了这狐狸狗的魂,我就把你脑袋撬开,看看你的魂是黑是白。”
覆冢脸色稍微有了些变化。
丹烈被丹赋圣当作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丹赋圣死了、晨归下落不明、清傀是个疯的,刨除掉这三人,丹烈的实力便是最强悍的了。
他动手跟明葶动手是不同的。
“喂,不是吧。”覆冢有些意外,“你跟这狐狸关系很不错?”
“关系一般。”丹烈随口道。
“那你这是要替陛下养儿子?”覆冢又问,“陛下死了,你移情到这狐狸身上了?”
“没有,我的感情没有丰沛到这种程度。”丹烈俯下身,他把玉獒搂了起来,“我就是想知道他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
“我要证我的道。”丹烈随口道,他搂着玉獒准备走,可明葶拦住了他。
“你想对他做什么?”明葶质问。
“救他的命。”丹烈说。
“我不信你。”
“你拦不住我。”丹烈压根没打算跟明葶讲道理。
明葶还是没有挪动。
“你可以一起过来。”丹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明葶挣扎片刻,还是让出了道。
她把玉獒的手机捡了起来,跟着丹烈一起去了地下室。
原本丘垌北也跟着,可到了门口,丹烈却不让丘垌北往里走了。
在地下室关上的瞬间,丹烈开口:“我杀了丹赋圣。”
明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杀了丹赋圣,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丹烈躲过了扫过来的剑气。
“丹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葶质问丹烈。
现在她有些拿不准了,丹烈为什么忽然向她透露这么大的秘密。
明葶看了一眼玉獒手机上的挂件,心里稍微定了定,起码她不会折在这儿。
“我当然知道,说老实话,我当初也没想活。”丹烈说,“我为我的计划付出了太多,我的修为,我的寿数,我杀了无数的魔族,尝试弄出新的‘魔神血脉’。”
丹烈把玉獒放在床上,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杀了丹琼雅,我杀了李通。我被仇恨驱使着,我觉得我该杀尽世上的所有人类。”
“可是代价太大了。”丹烈原本想在刺杀丹赋圣的同时,自己也死在丹赋圣或者晨归的手上,这样他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剩下的交给丘垌北或者那个觊觎魔主之位的覆冢就行。
“魔主也问过我,问我达成所愿之后怎么生活,我没有答案。”丹烈缓声道,他看着明葶手上那部手机的挂件,莫名有些怀念。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应该是被心魔所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丹烈摸了摸玉獒的皮毛。
“那时候?”
“也就是几天前。”丹烈耸肩,“恍如隔世啊。”
“丹赋圣死了,我真的很迷茫,这世上再也没有我亲近的人了,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了。”
他当着另一个个体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脆弱。
“哦?你想说你后悔了?”明葶问。
“不,或者说不见得。”丹烈伸出食指,“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明确地知道丹烈是谁,那就是我自己。”
“陛下那边为了折腾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皇帝,弄了个人类在身边带着,那人叫什么什么老七。”丹烈把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到明葶面前,“是个可怜人,从小没个像样的家,后来自己给自己攒了一个,却是黄粱一梦,什么都没剩下。”
“赤条条来到人世,四处碰壁,最终又只剩下自己一个。”
“你不会是想说,你觉得你也那样吧?你的亲朋可都是你自己杀的。”明葶扯了扯嘴角,“我看你依旧是心魔入脑。”
“不,不一样,我是想说我终于认清我自己了。”丹烈想要去抚摸手机上的丹赋圣挂件,可是明葶把手机拿到另一边去了。
“在丹赋圣死了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特别特别在乎这位陛下。”
“我无时无刻不被影响,我跟丘垌北没有区别,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丹赋圣理想的变异版本。”丹烈眼中居然出现了泪水。
“可我在心魔的影响下对丹赋圣下了手,我感觉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憋死了。”丹烈擦了擦眼泪,“我被憋得面红耳赤,可忽然,我感觉自己喘了口气。”
“你知道么,那些凡人真正成年的时候不在18岁,也不是三十而立的年纪。”
“等他们父母都死了,他们就真的只能用自己的双腿立在这世界的地上了,那叫成年。”
“我杀了丹赋圣,压在我头上的,庇护过我的那片天塌了,倒了。”丹烈轻轻笑了一声,他眼中的泪水滑落,“我都快怕死了,可现在,我总算知道自己的天长什么样了,它被丹赋圣挡住了。”
“我自己的道,在我心里扎根了。”痛彻心扉,但又如此明晰,“我没做错,因为这世道就该乱!要乱得一塌糊涂才是真正的好时候!”
【你知道家长有多难当吗?】丹赋圣问晨归。
【暂时没当过,不过我好像品出点味儿来了。】晨归觉得丹烈还是精神不正常。
【我喘口气都碍着他了!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等我死了他才发现真正的自己!这个王八蛋!】丹赋圣真生气了,【我发现真实的自我时,老东西可还活着呢!】
【师兄你说的老东西是指师父?】
【不然呢?还有哪位老东西?我吗?!!!】丹赋圣都快手舞足蹈了,但他不能。
他倒是想看看丹烈有什么法子救玉獒。
【师兄你当然不是!】晨归只是最近看丹赋圣的小辈看多了,他以前对自己师兄的年龄其实是没太多实感的。
丹烈还在跟明葶说他的感悟,晨归听了几句就明白了:【他是不是想说乱而生“机遇”?】
【我母亲曾经跟我聊过一种道,叫灾道。】晨归说。
【在你七岁之前?】这灾道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灾道就是以祸入道,以灾入道,不过这种道最后被证明是死路。】
那些修士从事物的变化中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杀能供生”。
直白点说,他们崇尚的就是适者生存。
激烈的动荡总能催生出最强悍的个体,所以灾祸是必须存在的。
【他们想要成为灾祸本身,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人。】晨归叹息,【只要还没飞升,那就剥离不了人的身份,他们自己想得特别通,可终究是背着一身的债投胎转世去了。】
丹赋圣没听过灾道这个物种:【冒昧问一句,灾道跟你们宵国的修士有没有关系?】
【哦,以前就是宵国修士的一支,最后死绝了,灭门了。】晨归很坦然,【他们想得挺通的,但通错了地方。】
丹赋圣:……
难怪他总觉得丹烈的白光和晨归的有点像。
【你们宵国修士真是一群神人。】丹赋圣忍不住道,这种宗门没有后人倒也挺正常的,毕竟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神人挺少的。
【师兄,我也算霄国修士。】
【师兄夸你天人之姿,别多想。】
“丹赋圣和丹琼雅的行为是在摧毁一切。”丹烈说,“看看玉獒如今脆弱的样子,他只是只依附他人的狗,丹赋圣养他的方式出了问题。”
“他应该像对待我们一样地对待玉獒,这样玉獒就不会因为爱人的死而崩溃。”丹烈看了眼明葶,“或者说他不会崩溃成这样。”
“……不见得,你看看耀灵真人那样子,他经历得还不够多吗?”明葶也觉得丹烈走窄了,不过在这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
问什么啊问!这不是绝佳的加入丹烈团伙的机会吗?!看丹烈的样子,要么是想忽悠她,要么是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才。
明葶挺“无情”的,起码在他人眼中,明葶的爱就跟闹着玩似的。
无论男女,无论容貌,高矮胖瘦她都能爱。
明葶只跟自己信得过的人暴露过自己的情劫。
站在丹烈的视角去看,她的确是个绝佳的入伙对象。
“耀灵真人不同,他和魔主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不只是爱人,还是至亲。”丹烈说的理由其实是存在的。
丹烈相当认可丹赋圣和晨归的感情,因为他认为那是一种多重保险式的捆绑。
但他觉得玉獒不一样。
爱这种东西,只是一种魔障。
没正经搞过对象的人确实没法想象那份忽如其来的心动,不过明葶也不打算让丹烈理解这份感情。
她佯装感兴趣:“所以你觉得现在是个绝妙的机会?”
“那你对我爱人的感情又怎么说?”明葶问。
“好奇试探罢了,没什么真感情。”丹烈说到这儿,又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她对你很重要吗?”
“一般,你要就送给你好了。”明葶从兜里摸出烟,“我总觉着我跟他没缘分,你跟他更有缘。”可不是更有缘么?近千年的老冤家了。
“嗤,你可真是无情啊。”丹烈还不清楚情况,他甚至直到现在都认为李通是个女人。
“还行吧。”明葶点烟吸了一口,“我都把他送给你了,接下来就是你和他的故事了,不过我可只送你这么一位,你之后还想跟我抢,就别怪我对你下死手了。”她现在这个对象是假的,丹烈爱怎么着怎么着。
“你的确是个薄情寡义的。”丹烈摊手。
“诶,那你倒说说,你要怎么救这只狐狸狗?”明葶不解。
“给他找点事做。”丹烈说,“忽悠他丹赋圣没有死,只不过留下来的禁忌只能由他亲自解开。他虽然一口一个老东西,但他其实挺在意丹赋圣的。”
【完了,是完全没用的招数。】兴许丹烈说的法子确实能延缓玉獒心中想死的情绪,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玉獒不知道丹赋圣还活着。
【不成了,不能由他这么折腾。】丹赋圣得把玉獒带走,【晨归!召唤师父!摧毁这里!】
【好,还是揍丘垌北?】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啊,忽然揍丹烈会引人怀疑的吧。】丹赋圣也没办法。
【要把这儿弄塌?丘垌北会被揍死的吧?】
【不会,他挺皮实的。】
【来!师父!】丹赋圣超大声传音,【出现!】
砰的一声,丹赋圣的身体都被震了震。
这么快?他师弟写日记这么及时的?
丹烈看向门口,他迅速领着明葶出门。
丹赋圣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地下室。
【丹烈的下属闹上门了。】这次传音的是明葶,【有几个您还挺喜欢的。】
【所有小辈我都挺喜欢的。】丹赋圣第一次发现自己简直滥情到夸张。
丹赋圣不解:【他们来找领导,闹出这么大动静?】
【您等我先观摩观摩,我也一头雾水呢。】
明葶那头安静了片刻便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简单地说就是丹烈的下属也摸不清丹烈在做什么,这和他们曾经约定好的不一样。
丹烈没能成功策反清傀,可他也没有趁着清傀疯魔,带着他们清理人类。
他们估计催了丹烈好多回,可丹烈一直没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也着急了。
【也不是没有想弄死丹烈的,我发现了,这底下的人都看上头的不顺眼。】明葶忍不住嘟囔,【我手底下那些老人都跟我没太多联系了,我们之间反而还挺聊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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