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搜查一课成员的松田阵平:……
他去汇报,然后因为越权也被骂一顿吗。
松田阵平半月眼,觉得这人简直把“恩将仇报”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你觉得田中智也在帮他妹妹打掩护?”
飞鸟和也:“大概吧。话说你有妹妹吗?”
“没有。”松田阵平插兜,听到这话回头看他,“你想到了什么?”
飞鸟和也:“我就是想,要是松田君的家人杀了人,你会不会给他们打掩护?”
这种刑事案件要是与警察内部有关,很容易就会被一笔带过。证据是可以被篡改的,证词也可以是无效的,在这种情况下,内部互相监督就显得尤为重要。
可就算是这样,日本每年仍旧有很多案子不了了之。
松田阵平沉默。他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父亲被当做犯人抓捕的事,墨镜下的神色不明。
“不会。”
半晌,松田阵平收回看向飞鸟和也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回道。
“不过我会亲自查明真相。”
飞鸟和也自然不知道松田阵平想到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警察真正经——所以才说松本前辈看错他了,飞鸟和也常常做一些法律之外的事,完全是会帮忙毁尸灭迹的类型。
“那不就得了。”他口吻兴奋地说,“田中智也肯定是心里有鬼,虽然田中夫人说爱理是和田中智也一起在公园玩的时候被人绑走的,但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呢。”
松田阵平听见这句话扬了下眉梢。
“连姓氏都不喊了,你自来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飞鸟和也:“好的阵平君,我明白你的意思。”
松田阵平:“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明白。”
飞鸟和也:“什么啊,又污蔑我,你再说我可就要像萩原君那样喊你了。”
松田阵平不难想象那个场景,他没再反驳,知道再说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然后呢。”他问,“接下来去哪?要让技术部去查田中最近银行的流水吧。”
倘若田中智也帮田中爱理顶罪的假设成立,他们两个肯定暗地里有过交流,可能是在网上,也可能是在某个特定地点。按案件发生的频率,田中爱理没有通过参与工作获得金钱的条件,就只能接受田中智也的接济。
不过警察的技术部有点过于光明磊落,等查到花都谢了。
“你真不来搜查一课?”飞鸟和也问,“你的思路不是很清楚嘛。”
“少拉我下水。”松田阵平挑了挑眉,“你只是平时上班没有迫害的对象而已吧。”
发现这位“小少爷”和他们比较熟以后,管不住对方的安达警视不止一次散步散到了□□处理班。
大意是让他们劝他好好工作的意思,尤其是不要在桌面上养看上去像病毒的宠物。
飞鸟和也不知道这件事,只哼了一声:“我人缘好着呢。”
他说着,当着松田阵平的面给技术部的人打了电话,又借口买晚饭溜进了旁边的便利店,掏出手机,开口就是句“哔哔哔,伏特加,是我”。
伏特加后背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他就听到飞鸟和也说“帮我查个人”。
伏特加停顿,看了眼旁边的大哥:“你不是在监视宫野明美吗,要查什么人?”
“不是gin让我混到警视厅里,看情况把他们的卧底档案偷了吗。”飞鸟和也理所当然,抬手从货架上拿了个三明治,“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接了个案子,这是为了进一步获得警察信任所采取的必要手段。”
伏特加:……
伏特加:什么gin啊!你和波本那小黑脸待了几天连大哥都不叫了吗!你这家伙以前黏糊糊的抱大哥大腿的精神去哪了!
有了之前被大哥骂的经历,伏特加没有立刻答应飞鸟和也的要求,反而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琴酒。
琴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示意他继续。
伏特加松了口气:“你自己查不行?”
飞鸟和也一本正经:“我现在的人设是无所事事,自己查不符合我的人设。”
……你平时不也无所事事。
伏特加沉默,有点想揍他。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仅打不过可乐酒,还有可能沦落到和朗姆一样保持光头的地步。
纠结之下,伏特加表情沧桑:“算了,你发给我。”
飞鸟和也:“你早答应不就好了,现在的电话费很贵的……啊对了,搜查一课好像要我看什么学习视频,我不想看,你帮我看了吧,好像是警察的一些考试,加油阿伏,我相信你一定能及格的。”
……什么考试,让他去考警察那些怎么抓他们的考试吗。
伏特加语塞,出现脑溢血的倾向。
于是当松田阵平走进便利店时,就听见飞鸟和也在电话里跟那头自顾自地吵架。
“什么叫我好久不给你打电话,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那大哥不是不喜欢我给他打电话吗,好可怜,我都听到你被大哥骂了……你才花心,我对大哥可是一心一意的……可恶,你手机是不是漏音啊,不然大哥为什么给我发我再说这种恶心的话就下个月也不给我发工资。”
几句话里几乎字字都是槽点,松田阵平靠在一边,等飞鸟和也挂断电话才开口询问。
“感情纠纷?”松田阵平捋了捋逻辑,语气复杂,“你喜欢你大哥?”
飞鸟和也还在气头上:“又不是亲大哥。”
松田阵平一下子觉得他的家庭关系更复杂了。
他沉默,看了眼手机上萩原研二的短信。
[好狡猾!!还说车坏了所以不能来联谊,原来是和小加藤一起出去办案了吗!]
飞鸟和也结完账凑过来。
“你还需要联谊?”飞鸟和也真诚发问,“我以为长成你这样至少同时交往两三个女朋友。”
“不对,这样说是不是不太礼貌,要不然重来一遍,你就当做刚刚没听到我说话。”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他面无表情,捏住飞鸟和也那颗金色的脑袋:“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在这里浪费时间。”
飞鸟和也沉默。
飞鸟和也思考。
飞鸟和也婉拒。
“放弃吧,阵平君。”他痛心疾首,“你根本不懂我的幽默,这样下去我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松田阵平已经气到没脾气了。他看着飞鸟和也,仿佛理解了当初鬼冢教官看他们的心情。
这家伙一看就是故意的,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对上那双眼睛时忽然咬牙切齿地笑了下。
飞鸟和也的大脑自动识别出危险信号,他反射性地后退两步,打起精神。
“存档!”
“存档无效。”
正义的巴掌最后还是降临在了飞鸟和也的头上,松田阵平收回手,眯着眼睛看他。
“还在工作呢。加藤,谁和你玩游戏了。”
飞鸟和也撇了撇嘴:“这叫娱乐人生。再说了,你打的还没我大哥十分之一痛。”
“……”
暴力的爸,关系诡异的哥。
从来没安慰过别人的松田阵平心情复杂,原本准备好教训他的话也咽了回去。
思虑再三,没有办法的松田阵平决定说服自己。
玩就玩吧。
松田阵平缓慢地移开视线。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这小子没去当黑手党就不错了。
第18章
给技术部打电话的结果就是收到了安达警视的怒吼,男人从纪律到安全全面给他分析了一下问题所在,最后才以“回来加班”作为收尾。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不等警察那边出结果,飞鸟和也就收到了伏特加的回报。
松田阵平注意到他的动静:“你不会是打算单独行动吧?”
“怎么会。”飞鸟和也收起手机,“我是那种无私的人吗。”
松田阵平皱眉,又打量了他几眼。
车子最后在飞鸟和也说的“住处”停了下来。
“听好了,加藤。”在飞鸟和也下车前,松田阵平严肃地叫住他,“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个连环杀人犯,没有增援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
青年在说这话时目光锐利,看着飞鸟和也就像看到了之前警校时总惹祸的自己。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松田阵平自从游轮那次起就格外关注他的动向。这家伙毫无疑问有着成为刑警的天赋,也很容易走向歧途。
飞鸟和也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听到这话关门的动作顿了顿。
“你知道的。”
松田阵平:“什么?”
“我不擅长处理这种诡异的气氛。”
“……”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松田阵平却忍不住笑了下。
“那你还是早点习惯为好,我可不想在明天的新闻里看到你。”
他重新戴上墨镜,手握住方向盘。
直到松田阵平踩下油门离开,飞鸟和也才听见他懒洋洋地抛下句“明天见”。
飞鸟和也没说话,他仍旧在思考为什么松田阵平不加入搜查一课的事情,末了记下对方的车牌,寻思自己要不要也搞辆车开。
“出来吧,波室透。”
一片死寂中,飞鸟和也侧过脸,就这么对着远处的阴影说道。
“你都定位我的手机半天了,要不是我帮你打掩护,你也要被当成变态抓进局子。”
波本:……
没想到这家伙正经的时候这么敏锐,波本面无表情地从阴影里走出。
他没有要透露自己和松田认识的意思,事实上要不是飞鸟和也今天提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那些同期的动向了。
“不过你来的正好。”飞鸟和也说,“田中爱理的住址在两条街外的地方,我走前门,你帮我看着点警察。”
波本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警察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嘛。”飞鸟和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在慢悠悠地逛街,“干点活再接着偷懒,等他们忍不下去了再接着干活,你以为朗姆为什么还没解剖我。”
俗称PUA大师,飞鸟和也通过这种手法不断地刷新了组织里每个人的下限。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你亲自去吧。”波本皱眉,敏锐地抓住其中的逻辑漏洞,“以你现在的情况,事后被追责的可能性更大。”
“理论上是那样没错……”飞鸟和也低头,看了眼手臂上抽血留下的针孔,“但田中智也是我抓回来的,安达警视来之前我怎么威胁他也不肯说话,问起同伙的时候倒是哭了。我稍微有点好奇。”
田中智也一直在道歉。
他一直在重复一句“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和其他警员不同,飞鸟和也认为这个“害怕”并不是指现在发生的惨案,极有可能与当年田中爱理的失踪有关。
飞鸟和也停下脚步。
他的脑中有什么片段快速闪回,隐约能看到一个赭色头发的人走在他的前面,紧接着就是他和异能特务课的医生面对面坐着,谈论他失去记忆的这件事。
“完了。”飞鸟和也表情惊恐,“波本,我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波本淡淡地:“……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吗。”
“不是一回——”
话音未落,飞鸟和也和波本同时分开,子弹和地面碰撞时发出轻微声响,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留下点烧焦的痕迹。
“飞鸟!”见飞鸟和也还在发呆,波本喊了声他的名字。
“子弹是特制的。”飞鸟和也说。
“什么?”
“不是田中智也给她的钱,那家伙加入了黑手党。”
脸上擦伤的痕迹没有愈合,沉沉的夜色中,飞鸟和也和远处的一双眼睛对上。
不等波本做出反应,飞鸟和也率先行动起来。他单手翻过围墙,腰腹用力,轻而易举地踏上了二楼的窗沿。
田中爱理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飞鸟和也从打碎的窗户进入房间时,女人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他。
“又见面了,和也君。”
房间四角的摄像头红光闪烁,田中爱理见他走进来,率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飞鸟和也瞥了眼墙上滴滴答答的闹钟,面不改色地朝她举起枪:“我不认识你。”
“快十年了吧。”
田中爱理轻笑。
“可能你没什么印象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没学会怎么使用异能。”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在擂钵街的时候?
飞鸟和也皱眉,没能从记忆里找到相关的画面。
“应该是和我失踪时差不多的年纪吧。”
察觉到飞鸟和也的神色变化,田中爱理用了怀念的语气。
“你因为跑来救我还被自己的同伴骂了一顿,不过你要比我幸运,我那哥哥遭遇不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我推出去,还说什么对不起,他会报警来救我。”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他现在自顾自地自我感动什么呢。”
田中爱理站了起来。她向前一步,半张烧伤的脸暴露在月光下。女人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肉眼可见的伤疤,这是些杀手组织训练留下的痕迹——为了让她们成长起来,保证她们不会在任务中死去才是绝对的。
“当然了,我的父母也有错。”说到这里,田中爱理唇角的弧度变淡了些,“他们根本看不出我那哥哥有多可笑,我失踪的前几天他们还说爱理本来就喜欢乱跑,怎么能怪到哥哥头上。”
“所以你代入自己,随便就把人家灭门了?”飞鸟和也挑眉,手指搭上扳机。
“我给了那些孩子加入组织的机会。”田中爱理耸肩,无辜地解释,“但他们只会哭闹着想找爸爸妈妈,组织又不需要不会成长的累赘。”
“那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
飞鸟和也冷漠。
“还是说你背后的组织找我?雅库达还是melas?我最近也没惹他们吧。”
田中爱理叹了口气,她的身体放松,语气惋惜,说出的话却异常冰冷。
“和也君,你好像还没明白你的价值。”田中爱理缓慢地掀起眼皮,“你的能力是打开世界上所有金库的钥匙,如果好好利用谁也拿你没办法。”
飞鸟和也神色古怪:“你知道还来找我?”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田中爱理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只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提醒你一句,组织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一半,你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会丢了性命。”
“哦。”飞鸟和也敷衍,“按你这个说法,我加入你们组织也只会死的更快。”
“那也无所谓了。”
田中爱理耸肩。
“报仇才是我的目的,反正我也看不到那天。”
不是时针走动的声音。
飞鸟和也侧过脸,这才发现那些嘀嗒声是从墙角那里发出来的。
一旦日子变得无聊起来,人就会失去活下去的欲望。正是因为前几天在街上遇到了道貌岸然问她是不是爱理的兄长,田中爱理才生出结束一切的心思。
这叫死无对证。田中爱理留下了很多证据,只要警察继续搜查,不久就会判定她那可怜的哥哥才是杀人凶手。
“你少来。”
一枪,子弹制止了田中爱理上前的动作。不顾所谓的爆/炸预告,飞鸟和也又往她拿枪的手开了一枪。
“波本!”
做完这些后,飞鸟和也提高音调,话是对门口帮他放风的降谷零说的。
“帮我给松田打个电话呗,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波本莫名其妙,索性也撬锁从楼下走了进来。
他看看原地不动的飞鸟和也,又看看捂住伤口的田中爱理。
“你为什么不自己报警?”
……被擦枪的时候忘了第一时间使用异能,所以现在被毒素麻痹了,这种丢人的事情说出来,波本大概会嘲笑他三天三夜。
飞鸟和也幽幽地,决定转移话题:“你知道我光是用异能维持这里不要爆/炸就有多辛苦吗。”
“还有,田中小姐,你最好不要尝试自杀,你哥哥的事还没过追诉期,在你告诉我那个组织的情报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田中爱理沉默,试着咬开牙齿里藏着的毒药,然而除了身体彻底麻痹外也没有别的效果。
“……你的异能进化了?”田中爱理撑着身体,勉强得出结论。
“我哪知道。”飞鸟和也漫不经心,他的语气里找不出不适的痕迹,脸色却苍白许多,“琴酒每周让我试两种新药,恰好哪种发挥了作用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波本懂了。
“可乐酒。”他问,“你动不了了吧。”
“……”
“你打算保持这个姿势让我把你扛回去吗。”
“……”
“算了,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波本说着,走到一处墙角,拆开炸/弹的外壳。
总共四个,还没等波本拆完,地上的田中爱理已经因为她自己的毒药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