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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和亲后,他摆烂了(妙水小生)


袭击者头目捂住受伤的胳膊,看着脚边被一刀断命的同伙,眼神惊怒,“你,你是......”
拓跋苍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为防止他咬舌自尽,抬手就将他的下巴卸下,“话还是留着审问的时候再说吧。”
陈泽一把将玄弈推开,冷声道,“我要回去看看。”
“公子,”玄弈拽住他的胳膊,“那里有北狄的首领解决,你只需要离开。”
陈泽垂首,再抬头时眼圈通红。
“你看到了吗?倒在地上的东夷百姓,还有那位老人家,都是我的错,我太不谨慎了,明知道最近危险,我还出去给他们发放粮食,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
他声音哽咽反复重复,“是我的错......”
玄弈蹙眉看着他,“公子,这不是你的错。”
陈泽不再言语,只是摇头。
北狄骑兵已到,所有人皆被伏诛。
陈泽赶回去的时候,那老大爷还剩一口气,此时正仰头望着天边笑。
陈泽跪坐在他身边,医者诊治后对他摇头,已经没救了,现在只是回光返照。
陈泽浑身发冷,那老大爷收回目光,眯眼看着他,“你来啦,大小伙子的,哭什么,我原本也就没几日活头了。”
“我这一辈子,颠沛流离,最怕的就是死而有憾,家里人都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我救了你,我觉得值,也没什么遗憾了......一直都忘了对你说,谢谢你的照顾......”
老人又抬头看向天边,浑浊的眼珠最终黯淡无光。
陈泽沉默地为他合眼,盖上草席。
风沙扬起,遮盖了地上的一切血污。
陈泽站起身,循着老人死前的望着的方向看去,那原来是他家乡的方向。
可惜他还是没办法,带这些东夷百姓回家。
陈泽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随后又缓缓松开,“走,把这些人押下去审问。”
地牢中,陈泽还穿着那身沾染上血迹的衣衫,这几个被抓的人一个比一个嘴硬。
陈泽将长鞭递给玄弈,“继续审,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玄弈接过鞭子,看着陈泽冰冷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点头,“遵命。”
从地牢出来后,陈泽在外面随意走着,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就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最终他脚步站定,环顾四周,茫然地想,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觉得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东夷?他是谁啊,不过是个流犯,他又为什么会觉得他就能改了这世道?
明明他站在太阳下,为何会浑身发冷?
陈泽站在原地,烈日当空,他仿佛能听见心中笃信的那把能披荆斩棘、斩出前路的剑在一寸寸断裂。
为何死得不是他?
“陈泽。”
听见有人唤他,陈泽麻木地转身,看到沈玉竹目光担忧地向他走来。
陈泽喉间干涩,突然说道,“......殿下,拓跋苍木说得不错,我的确不适合做东夷的首领。”
沈玉竹触及到他几乎空白的眼神和随时会倒下的身体,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用力握住。
“陈泽,振作起来,除了你,没人能做东夷的首领,你得给自己成长的时间。”
“为什么?我明明就是个傻到透顶的庸人,我什么也做不到。”
陈泽抬眼,像是认命,又像是想要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因为只有你敢改变东夷。”
沈玉竹直直地看向他,并不锐利的眼神却像是针尖般刺进陈泽的心里,与那把即将碎裂的剑发出哀鸣般的撞击声。
“你无知无畏,你看不惯这世道,你想改了这世道,那就站起来去做这件事,你是傻,但没有你这样的傻子,这世道永远也不会改变!陈泽,东夷的百姓都在等着你。”
这世道需要他这样的傻子。
碎剑重组,心剑已成。
陈泽看着衣衫上的血迹,伸手拂过,好啊,那他要试试,能不能翻了这天。
沈玉竹和陈泽告别后走到巷口,拓跋苍木正靠着墙等他。
“聊完了?”
拓跋苍木语气很不屑,陈泽还是经事太少,这么点变故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偏偏殿下又很担心他。
沈玉竹想到方才见到陈泽时对方濒临崩溃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对陈泽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
命运啊......真的是靠人力就能改变的吗?
沈玉竹偏头看向身边的拓跋苍木,这人是如何做到一直坚定己心的。
“你相信命数吗?”
拓跋苍木轻嗤一声,声音中有着他独有的狂妄,“我只信我手中的刀,能破开那所谓的命数。”
“若你手中无刀呢?”
沈玉竹忍不住追问。
拓跋苍木扬眉轻笑,“那就徒手撕开。”
是嘛。沈玉竹也抿唇微笑起来,又拽了下他的辫子,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撕开吧。
“殿下,你能不能换一根辫子拽?”拓跋苍木语气无奈。
“啊抱歉,原来是同一根吗?”
沈玉竹嘴上说着抱歉,手上却是没松,还在空中晃悠了几下。
拓跋苍木配合地低头,让他拽实了那发辫,“殿下为何会问那样的问题?”
“嗯……你就当我是看见了陈泽,有感而发吧。”

有感而发吗?
拓跋苍木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玉竹有时候眼里藏着他无法触及到的落寞与寂寥。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离的很远,哪怕对方就在他的身边。
沈玉竹原本正打算松开手中的发辫,手腕却一下子就被拓跋苍木捉住了,沈玉竹抬眼,与拓跋苍木眼中的难言情绪相撞。
沈玉竹怔然,声音放轻了些,“是我将你拽疼了吗?”
拓跋苍木的神情一瞬间恢复如常,他扯了扯唇角,“殿下这点力道能拽疼什么?”
拓跋苍木说得轻松,但沈玉竹还是将他那瞬间不自然的反应放在了心上。
他知道拓跋苍木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最是细腻。
难道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吗?想到陈泽,沈玉竹轻叹口气。
“陈泽怪他自己不够谨慎,但又哪能事事皆如他所料。”
沈玉竹想到受伤的东夷百姓还有那位死去的老人,“……那些人滥杀无辜,实在是丧心病狂,根本就没有将人命放在眼里。”
陈泽也没有想到会伤及无辜。
沈玉竹敛下眉眼。
其实拓跋苍木虽总对陈泽颇有微词,但在沈玉竹看来,这两人真的很像。
同样的固执,又同样坚信着己念,也总是认为那些危险的事都能自己担着。
殊不知身为所属领地之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与领土内的百姓息息相关,祸福相依。
思即此,沈玉竹认为他应该和拓跋苍木好好谈谈。
一直以来,涉及到拓跋苍木性命安危的事,他总是与对方急眼发生争吵,而争吵却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客栈,拓跋苍木今日打斗过,外衣蹭上了血污,他进门就脱下外袍,露出健壮的上身。
沈玉竹刚开始还会对拓跋苍木不穿里衣而震惊,现在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会尽量避开不看。
拓跋苍木不知礼数、衣衫不整也就罢了,他可不会乱看。
沈玉竹心里想着事,走路的时候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板凳,撞到后差点摔倒时被拓跋苍木一把拽住了手腕。
“咔擦。”
细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沈玉竹看着自己明显弯曲的手腕,站稳后气得将拓跋苍木一把推开。
拓跋苍木慌乱补救,“抱歉,情急之下没有注意力道,我来给你接上。”
接骨时沈玉竹用手掩面,将被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都藏在袖间。
这野蛮人就不能轻一些吗!
看到手中泛青的手腕,拓跋苍木自责得不行,他知道这是因为方才见血杀人了的缘故,他现在兴奋得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连看到沈玉竹白皙的肌肤上被他留下的淤青的指印时,除了内疚,也有另一种更无法言喻的情绪蔓延,侵蚀着他的神志。
沈玉竹疼劲儿过了后才将袖子挪开,看见这人捧着他的手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样子又傻又呆。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沈玉竹抽回手,拓跋苍木抬头时,他察觉到这人眼睛又有些发红。
沈玉竹心里一惊,连忙凑近捧着他的脸颊仔细查看,“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再近一点,两人的鼻尖就能蹭上了。
拓跋苍木脑中出现这一念头后身形一动,细腻的摩擦触感从鼻尖传来,仿佛带着电流。
他的眼里的红血丝又多了几分。
沈玉竹被他突然地靠近惊得往后退了一些。
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退避的动作,就让拓跋苍木幽蓝泛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样子像是要吃人。
这是又犯病了?
沈玉竹很莫名,怎么这病看上去毫无规律可言,他这是哪里又将拓跋苍木惹到了?而且受伤的明明就是他!
想到以往的安抚,沈玉竹觉得不能再将拓跋苍木这么惯着了,越惯着发病越频繁,还是得想法子根治才是。
“回答我,是头疼吗?”
就算拓跋苍木眼神明显不满,沈玉竹也依旧将椅子又往后挪了些。
“……嗯。”
沈玉竹听见拓跋苍木低低地应了一声,他愁得用手揉捏眉心,“我带你去医馆好不好?”
拓跋苍木朝他伸手,明明这人身上的气息现在是很可怖的,但沈玉竹诡异的从中感觉到了几分委屈。
像是在问,为什么这次不让他碰了?
沈玉竹手指微动,最后硬下心肠,没有牵住他伸来的手。
拓跋苍木表情阴郁下来,慢慢地收回手,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沈玉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不去。”拓跋苍木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明显的烦躁意味。
沈玉竹见他不配合,蹙眉站起身,向门的方向走去。
“那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去隔壁。”
“别走。”
拓跋苍木像一头蓄势待发地野狼,见猎物要逃走,再也不伪装成无害的模样。
他有力的手猛地按住沈玉竹想要打开房门的手指,炽热地身|躯将对方挤在门前。
身形紧贴,沈玉竹动不了分毫。
拓跋苍木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以一种强势又蛮横的姿态将他困在怀中。
沈玉竹没想到拓跋苍木的感应会这么大,但他现在转身都难,也无法观察这人现在的状态。
难道是他太心急了吗?也许循序渐进的让拓跋苍木接受诊治更好。
但很快,沈玉竹的思绪就断开了,他感觉到裸|露在外的脖颈正被人嗅闻轻|蹭。
当然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沈玉竹能明显感觉到,被身后人反复嗅闻过的地方传来的湿润凉意。
拓跋苍木的体温很高,透过沈玉竹单薄的衣衫,他能明显感觉到那腾烧的热意。
“拓跋苍木……”
尖锐的疼痛感伴随着痒意传来。
沈玉竹骤然失声,这人正在,叼住他的后颈轻咬。
恍惚间,沈玉竹觉得自己就是拓跋苍木嘴里的一块肉,而对方在思考该从哪里下口。
强烈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挣扎,可他越是表现出想要逃离,腰间的手就越紧。
僵持之间,沈玉竹抬手覆上拓跋苍木的手背,是那只刚才被他拒绝了触碰的手。
沈玉竹能感觉到,拓跋苍木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我不走,你先松开我。”
拓跋苍木不信,手臂丝毫未松。
沈玉竹脖颈湿漉漉的,还伴着几个不深的牙印。
沈玉竹脸颊通红,被气的。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又气又急,这人是狗吗?还咬人。
沈玉竹扬起语调,声音很重,“拓跋苍木!我让你松开我!”
终于,身后人不再是无动于衷,犹豫着放松了手臂,沈玉竹趁机拉开房门。
今日不管说什么他也要将这人带到医馆去,这病显然越发严重了。
陈泽与玄弈来到客栈走廊找沈玉竹他们。
刚到走廊拐角就听见熟悉的呵斥声,陈泽与玄弈对视一眼,疑心是出了事,连忙快步上前。
正好看见眼前的房门被拉开。
拓跋苍木正将沈玉竹抱在怀中,双眼赤红,而沈玉竹脸颊绯红,露出的脖颈上遍布痕迹。
!!!???
双方都吃了一惊。
沈玉竹能感觉到见到来人后拓跋苍木情绪更加不稳定起来,他顾不上尴尬连忙唤道,“你们赶紧将他打晕!”
但已经晚了。
拓跋苍木已经盯上了陈泽他们二人,极强的危险气息从他的身上传出,玄弈直接拔剑。
沈玉竹心急的不行,连忙转身拦住,抱住他的胳膊。
拓跋苍木潜意识里知道不能甩开他,不能让他受伤,于是只能皱眉警告,“放手。”
沈玉竹自然知道不能放,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拓跋苍木发疯嗜血的样子。
玄弈见势不妙想先带着陈泽离开,陈泽又担心拓跋苍木会伤害到沈玉竹。
正僵持时。
拓跋苍木弯腰去拿放在桌上的长刀,沈玉竹探身按住他拿刀的手指。
推搡之间,沈玉竹的鼻尖撞在了拓跋苍木的侧脸上,唇擦过了他泛着青渣的下巴。
就像一个轻柔的吻。
拓跋苍木猝然僵硬在原地,眼神茫然,周身的攻击性全无。
玄弈看准时机,闪身在拓跋苍木身后,一个手刃就将人劈晕了过去。
“他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一个年迈的老医者坐在一旁,他的面前是正睡着的拓跋苍木。
沈玉竹看着榻上哪怕已经被敲晕却仍旧皱着眉头的拓跋苍木,“应当有些年岁了。”
这番不确定的话引得老医者看了他一眼,“你是他何人?”
“……”沈玉竹沉默片刻,“朋友。”
坐在桌边的陈泽闻言露出奇怪的表情,原来殿下从没有将自己当成过拓跋苍木的妻子吗?
突然有点同情拓跋苍木是怎么回事?
饶是老医者见多识广,面对拓跋苍木的病也只是摇头,“他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寻常的病。”
沈玉竹焦急追问,“那这病是无法医治了吗?”
老医者摸着他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你方才说他发病的时候会双眼赤红,暴躁易怒,有时还会伤害自己,想要见血是吗?”
“是,但他这么多年总是隐忍着。”沈玉竹垂眼,如若他没有发现此事,依照拓跋苍木的性子,大概是会瞒一辈子的。
“还有其他的症状吗?比如失去理智,无法沟通。”
老医者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见沈玉竹点头,他便差不多确定了,“这不像是病,更像是中了蛊。”
“中蛊?”沈玉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疑惑询问。
“南蛮善蛊,我曾听说,被种下蛊的人会逐渐失去神智,逐渐变成一个失去人性的怪物,在十年前,我也遇到过和他病症相似的人。”老医者解释道。
沈玉竹听见有人也曾与拓跋苍木相似,连忙追问,“那人后来如何?”
“死了,”老医者叹了口气,“后来他自己无法忍受那种失去神志的痛楚在家中自尽。”
“只有南蛮才有人懂解蛊之术,你这位朋友,我只能给他开些安神的药物稳定心神。”
老医者开完药方后被玄弈送出,陈泽看向沈玉竹,“殿下,你打算如何?”
“既然只有南蛮才懂这解蛊之术,那便去南蛮吧。”
沈玉竹语气坚定,“总得去试试。”
“可现在时局动荡,殿下也知道,我们都正被人盯着,甚至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南蛮,更何况拓跋苍木这蛊中得蹊跷。”
陈泽神情忧虑,“若是拓跋苍木离开北狄,对北狄的影响不小,恐怕就连北狄人也不会同意。”
陈泽说的这些沈玉竹都知道,但他直觉拓跋苍木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今天对方的状态比以往看上去尤为严重,从更加放肆的举动间也能看出。
两人说话时,拓跋苍木睁开眼,他的眼睛已恢复清明,他看着坐在榻边的沈玉竹,“殿下……”
陈泽见拓跋苍木似乎有话要对沈玉竹说,会意地站起身走出,替他们将门带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拓跋苍木靠在床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将沈玉竹衣领拉开。
看着上面的痕迹,拓跋苍木指腹滑过,眼神晦暗,“疼吗?”
沈玉竹用手遮掩,耳尖有点红,“不疼。”
拓跋苍木神情紧绷,看向沈玉竹的手腕上的指痕,这也是他干的。
“殿下,我从前就说过,在我犯病的时候要离我越远越好。”
拓跋苍木收回视线,低垂着头,脑后的发辫也没精打采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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