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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炮灰哥儿后(云柳迢迢)


林永安听了这话,下意识膝盖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能来安陵任职见识地方风光,为安陵百姓排忧解难是下官的福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能有所成长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安陵的百姓成就了我,如何能言埋没,大人您言重了。”
卫兆好笑地将紧张不已的人扶了起来,“瞧你这吓的,林大人由此觉悟,想必安陵的百姓也会很高兴的,只是你这能力确实值得去更大的地方发挥,帮助更多明安的百姓,不必紧张。”
几位学政看着林永安作态,还有卫兆说话的语气内容,心中忍不住一咯噔,看来这卫大人的官真不是一般大啊,但并未听说朝中有哪位权势滔天的卫大人,倒是如今圣上的名字叫做赵为,这倒过来不就是卫兆了吗!?
几位学政惊疑不定地对视了一眼,皆明白彼此心中所想后,膝盖忍不住一软,齐齐跪了下去,“参见卫大人,卫大人万福金安。”
“嘘,都起来吧,几位不用紧张,就当我是来县里普通巡查的刺史便好。”卫兆摆了摆手,又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为了缓解几人的紧张,找了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话题问道,
“这程逍年应当也是县案首吧,这个水平蝉联案首倒是说得过去。”
结果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没有被缓解分毫,反而更紧张了几分,刚准备起身的几位学政跪得更标准了,本来之前楼谪拿县案首学子百姓大闹的事情就有些影响,被林永安一力压下了,但谁知道圣上会如何评价此事呢,堂中一片寂静。
卫兆奇怪地轻嗯了一声。
刚被扶起来的林永安抹了把冷汗硬着头皮回话,心里暗骂,楼谪这混小子,这次可真欠了他波大的,到时候粮食没种好,他非要扒着小子一层皮下来。
“回大人,之前的县案首是楼谪,之前您亲手提过字的那位琉璃名匠。”
“是他啊,这琉璃制品确实精致,他最近也是名声大噪啊,那日我进城时,见不少商队在一个店铺面前排队,连门都是全透明的琉璃,想必就是他的店铺吧,没想到一个工匠竟然也来参加科举,还得了案首。”卫兆眉梢微微下拉,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和一直擦冷汗的林永安,声音平淡道,
“刚刚看了几张府试卷子可都没见着这位名匠先生的尊姓大名,几位大人可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了一个县案首与他吧,工匠做案首,还挺稀奇,让我来看看这案首的文章做得如何。”
卫兆这番话就差指着他们鼻子说楼谪靠卖琉璃赚得盆满钵满,这案首是楼谪拿钱砸出来的,他们这群同流合污的贪官,他要亲自看看这楼谪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了。
案首的答卷自然有细心留存,一位学政连滚带爬地去拿了卷子来,几位一同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人将卷子呈了上去,楼谪这份答卷确实出色,但谁也拿不准帝王的心思,若是卫兆偏就不喜欢这答卷,或者偏就想要就此发难,迎接他们的只有以徇私舞弊之名下大狱了。
饶是林永安这般信任楼谪水平的人,在卫兆看不出表情变化的脸上也是心里拿不准了,真是要大命了,早知道当初就提程逍年为案首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圣上会亲自来安陵,琉璃的盈润可想而知,商人的身份终究有些敏感,林永安又忍不住责怪楼谪在一个府试卷上写什么改革,不然稳妥一点刚刚就直接拿给卫兆看了,卫兆也不会多想这一茬,说不定还会夸楼谪写得不错呢。
我的老天爷,真是被你害惨了,林永安欲哭无泪。
卫兆眉目沉静地将卷子放在了案上,其实他是想扔在这群人脸上的,但看到上面这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好字又有些不舍。
卫兆拍了下桌,全部人不约而同地一颤,林永安又扑腾一下跪了下去,众人如此作态,更坐实了卫兆心中的猜测,卫兆沉声道,“这篇文章到底是谁写的?!”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科举一事最注重公正,你们倒好!?找人代写卷子还给作弊者封了个案首,真是一点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啊!?朕今日不来这一趟,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卫兆忍不住怒道。
“皇上,皇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当时我就说这商户不能封为案首,是他们几个,还有林大人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
有一位顶不住的学政,见卫兆发怒后立刻磕头求饶道,想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卫兆闻言面色没有缓解分毫,拿起桌案上的毛笔便往那人脸上砸,“他们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吃呢?!现在知道撇清关系了,事情发生时为什么不阻止,发现阻止不了时为什么不上报!?”
“皇上,您误会了,这篇文章确实是楼谪所写,并非他人代写,我们也并没有人收他的钱财,只是在他商户的身份上有过疑虑,但我朝科举制度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可参加,最后这篇文章是我们一直觉得值得当案首才通过的。”林永安头紧贴着地面解释道。
卫兆毫不客气地也赏了林永安一毛笔,“你跟朕说这篇文章是他自己写的,那刚刚呈府试卷时为何查无此人!?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心虚样,林永安,朕刚还说给你升官呢,真是看走眼了!”

林永安极其标准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仍由毛笔狠狠砸在身上,溅了一脸墨水。
“回皇上,此文章千真万确出自楼谪之手, 与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府试他也参加了, 只是排名稍后了些, 没拿给皇上看而已, 皇上, 您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 臣也不敢在科考上做手脚啊!皇上, 真的冤枉啊!”林永安字字泣血。
其余几位学政也哭喊着冤枉。
“皇上,这府试和县试本就不一样, 就算有人县试考好了, 结果府试落榜也大有人在,这这这是那楼谪的答卷, 看看这字迹,确确实实是那小子亲手所写啊!他这手字, 臣想写也写不出啊!只是他这篇文章过于激进, 年轻人太不沉稳, 这才没有呈给皇上啊!”一位学政爬到桌边,将楼谪的试卷翻找了出来,跪着呈给面色沉沉的卫兆。
卫兆压着心中的不耐, 冷淡掀了下眼皮, 不由地再次被那手笔走龙蛇的好字吸引着看起了内容。
越看卫兆的眉毛越皱,但心中的不耐早已散去, 手更是不自觉地接过了那张答卷。
几位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一下,气氛压抑至极, 一直到卫兆的一声轻笑响起。
几人一齐一抖,这卷上的内容他们一清二楚,轻徭役薄赋税这些都算轻的了,这上面竟然建议取消世家爵位世袭制,以遴选的方式多给有志之士机会,多行改革,对外交流。
简直就是平头百姓白日发梦,林永安看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不知道楼谪平日那般机灵一个人,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糊涂。
简直不知所谓!
不仅如此,楼谪还在文中指出了不少当朝律例政策的不合理性,把很多钻空子的藏污纳垢之事暗暗点了出来。
可偏就楼谪提出的方案又很便捷新颖务实,有心人认真一想就知道确实是有可行性。
因此楼谪这份答卷才没被扔进废卷堆里,但也没人敢把这份就差指着皇上鼻子说当朝不行的卷子呈到皇上面前。
这份卷子如果得了高分,那不就代表他们心中也是认同卷中观点的?他们可没胆子赌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皇帝的胸怀。
林永安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跪得端端正正,蜷起来的后背一直在发抖,“皇上,楼谪他一介村夫,见的少,不知天高地厚,但诗赋经论都写得不错,这才上了榜。”
卫兆又笑了一声,拿着答卷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才道,“我算是相信这楼谪没有作弊了,这篇文章的内容可不是作弊的最佳之选,很有想法的年轻人,既然诗赋经论也不错,按他这个策论的水平,当为案首才是。”
“这小子,很不错啊,我已经开始期待他在朝堂的表现了,都起来吧,科举一事不容马虎,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如今误会解释清楚自然是皆大欢喜。”卫兆笑道。
跪着的几人皆是心下一惊,没想到楼谪竟然能得到卫兆如此高的评价。
卫兆心情很不错,“还有你那个杂交水稻,过几日正好带朕去瞧瞧,朕还没见过产量这般大的水稻呢,朕倒要去看看你在书信上有没有夸张了。”
林永安连忙笑眯眯地应下,几人仿佛都忘记了刚刚卫兆怒发冲冠的一幕。
楼谪蝉联案首之事迅速传遍安陵,程逍年面容阴翳地在屋中砸烂了一堆东西。
看得柳宁眼皮直跳,柳宁柔声劝道,“程郎,你别生气了,第二名也很厉害了,咱们没必要跟别人比的。”
面上这么说,其实柳宁心里也嫉妒死了,凭什么柳绵的命就这么好,随便抛个绣球都抛出来了个宝,而自己现在还无名无分地跟着程逍年,还是不是得受他暴虐的情绪。
可是现下除了抓紧程逍年,他再找不到任何更有可能比得过柳绵的人了。
又是清脆的一声响,程逍年恼怒地砸碎了镜中面容狰狞的自己,“又是第二!又是第二!楼谪他到底是谁!他到底凭什么!”
明明自己都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处处差人一头,他还给那个学政塞了那么多钱!还让这楼谪得了榜首!
程逍年快要气炸了。
看着一旁想上前又不敢靠近,唯唯诺诺的柳宁,程逍年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柳绵不是你哥哥吗?你院试前把他约出来想办法把这个给他吃了,楼谪那小子那么痴情,肯定不会放着柳绵不管的。”
程逍年给了柳宁一个药包,柳宁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当初他想给柳绵下结果被楼谪阻止的离魂散。
服药后的人除了交合没有别的解法,而且会成瘾,长期以往腐蚀心神,人会废的。
楼谪那么喜欢柳绵肯定舍不得让别人给柳绵解毒,要么耽误楼谪的院试,要么毁了柳绵的人生,总之不亏。
柳宁接过了药包,“但是…但是哥哥与我不亲,我肯定约不出来他的…而且楼谪看他看的紧,更不会让我跟他单独相处的。”
程逍年温柔地摸了摸柳宁的下巴,“怎么会,上次我看他还挺护着你的呢,你们再有龃龉也是一家人,你好好想想办法,肯定能把人约出来的,此事一成,等我院试结束就娶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宁咬了咬唇,“我会努力的,能帮到程郎的忙是我的荣幸。”
程逍年满意地亲了一下柳宁的嘴唇。
蝉联案首,这么大的荣耀,楼谪想不摆席都拦不住柳绵的热情,送走通报小厮后,柳绵抱着楼谪脖子啵啵啵就是连亲几下,“夫君你太厉害了,这几日必须摆流水席,让大伙儿来沾沾喜气,你安心温书就好,这些事情我能安排的妥当,太厉害了!”
“不用吧,等院试结束后再办也来得及。”楼谪护着柳绵的腰身,以防某个兴奋过度的人摔倒。
“那怎么能一样!院试的到时候再办,蝉联案首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庆祝,还要大办特办,好好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柳绵板起小脸严肃道。
夫郎都发话了,楼谪还能说什么呢,亲了柳绵一下,无奈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第一件事是不是应该犒劳一下我啊,夫郎大人。”
柳绵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横抱而起,被强制断欲几日的楼谪可是好好讨了回来。
毕竟现在不抓住机会,等快考试了某个小少爷就又不让碰了。
等楼谪终于满足了,柳绵第二日还扶着时不时酸一下的腰身笑眯眯地接待来府上贺喜的客人们。
柳绵笑得嘴都合不拢,但当楼谪忧心地看着柳绵腰身想要扶柳绵时,柳绵就会狠狠地瞪楼谪一眼,然后离楼谪远上一些。
今日柳绵难得张扬地穿了一身红衣,衬得柳绵白皙精致的五官艳丽非常,不仅早上勾得楼谪看直了眼,连卫兆跟着林永安下轿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这是哪家的哥儿?”
“这是楼谪的夫郎,大人才逛过的云水阁就是他开的。”林永安笑眯眯说着。
“那还挺厉害,那哥儿身后的汉子就是楼谪吧,也是一表人才,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卫兆感叹道。
“恭喜恭喜,柳郎君又漂亮了,果然是喜气养人啊。”林永安竟然亲自上门道喜,柳绵忙迎接上去,“林大人,您也是越活越年轻了,还亲自上门,真是太荣幸了。”
楼谪注意到林永安身旁的生面孔,下意识先拉住了柳绵的手,跟林永安问好道,“林大人。”
林永安乐得合不拢嘴,那日带卫兆看了杂交水稻,升迁之事基本是稳了,楼谪这个大福星他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那张大冷脸林永安都讨厌不起来了,“恭喜贤弟啊,蝉联案首,可是了不得。”
楼谪客气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卫兆,“这位是?”
“衙门新招的捕快,不足挂齿。”卫兆笑道,林永安笑容一僵,忙点头说是。
“这位大哥一身正气,看着就让人放心,二位里面请。”楼谪笑着夸赞道,心思却默默转了起来,哪里的捕快敢抢在县令面前答话啊,林永安在这人面前也很拘谨,想必就是京中派来调查逆贼之事的大人。
将二人请了进去后,楼谪小声跟柳绵道,“等会儿让府上人注意点,别冒犯了刚刚那人。”
柳绵不清楚实情,但也看出来那人气度非凡,绝对不只是一个衙役这么简单,连忙点头应下。
柳成今日也带着他那一大家子来了,大喜的日子柳绵不想跟他吵,将人放了进去,满足了柳成跟众人炫耀的心愿,沈思月坐在主桌看着柳成在另一桌到处说我儿婿多牛多了不得的嘚瑟模样真觉得眼前一黑,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淡然接受他当初就是看走眼了的事实。
等院中坐满后,柳绵和楼谪才落座,因着楼谪要温习的原因,柳绵不让宾客们敬酒,让他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
因为身份原因,林永安他们自然也坐在主桌。
卫兆新奇地吃着这些新菜,因为入秋的原因,每桌还都搭了火锅,吃一口卫兆眼前就要亮一下,小声嘀咕道:“林大人,你们安陵的美食这么多怎么没做宣传啊,这做的味道不比我家的厨子差,这好多东西的吃法还很新奇。”
林永安最近是真的春风得意,带卫兆晃悠的这几天,卫兆是又夸又赞的,说不虚此行,这可是偌大的荣耀啊!
林永安忙尽职尽责地解释道,“这些也是安陵近日兴起的珍馐阁所做,那边那个女子就是这珍馐阁的掌柜,和楼谪他们的关系很好。”
林永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在跟柳绵说笑的齐玉,给卫兆介绍道。

卫兆浓密的黑眉轻挑, “了不得,老林,你们安陵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不敢当不敢当。”林永安嘴上说着谦逊的话, 唇角的弧度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林永安忙敬了卫兆一杯酒,卫兆将极其漂亮的琉璃酒杯举起, 被酒杯中香醇的酒水味道惊住, “这酒也不错, 很新, 是在家中没尝过的味道, 唇齿留香却不至醉人, 用来待客是极佳的选择,这也是你们安陵的特色?没想到啊, 平日不显山漏水的, 我不来这一趟,还不知道安陵有这么多惊喜呢。”
“这倒不是, 这酒是云氏布庄小儿子自制的,那云家与楼谪他们关系也不错, 当是赠送来的。”林永安边给卫兆添酒边解释道。
“云家不是做布匹吗, 小儿子怎么还做上酒了?不过这楼谪倒挺有本事, 认识的人也各有本领。”乐安居此次举办的流水席可不是一般的盛大,能送这么多酒来,也是有真情意在。
“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领, 下官不才, 之前还收了他做县衙的谋士,那片涨势惊人的田地就是他管理的, 下官也就是出了些钱财外加些精神上的支持鼓励。”林永安终于借着这个空挡把实情说了出来,卫兆可不是个糊涂皇帝, 相反聪明的很,与其等卫兆自己调查,倒不如自己主动告知楼谪在其中的作用,还能博一个知人善用的名头。
反正楼谪是他手下的人,不管怎么说这功劳肯定能分给他点,再说了皇上都表明要给他升官呢,哪能出尔反尔啊。
果不其然,卫兆听了后并没有生气,但实打实惊讶了楼谪如此全能的事情,“水稻也是他种的,年纪轻轻他竟然这般厉害!”
见多识广的皇上都惊讶,那自己之前总是被楼谪惊到的事情显得平常多了,林永安坐直了几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了不得,而且这小子还有一肚子的鬼点子,下官也总是被他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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