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楼谪将手松开,心里还有些遗憾,要是这小子嘴再硬点,他就真把这家伙的手腕掰折了,反正他还没成长起来,右手折了估计仕途无望了,彻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不过程逍年认错了,楼谪也怕吓到柳绵,终是作罢了,人还是不能这么激进,慢慢来才是正道。
“我没事没事。”柳绵满是忧心地扯着楼谪的衣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每次都是因为保护自己,楼谪得罪了太多人,之前那些人都不值一提,但程家不一样啊。
果然被吓到了,楼谪甩了甩手,安抚地摸了摸柳绵的头顶。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程逍年眼底划过一丝阴翳,刚想跟柳宁说两句话,才发现柳宁刚也被柳绵强行拉走了。
柳宁也是惊呆了,“你知不知道程府连县令都不怕?你竟敢这么打他儿子,你真是活腻了,楼谪。”
“叫哥夫。”楼谪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又没真把程逍年的手折断,这点小痛一会儿就好了,哪能有什么事,别担心。”
后面那段话是解释给柳绵听的,语气一下就缓和了很多,柳绵还是有些不赞同,“下次不要这样了,他们那种家庭,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也是我不该,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就是,逍年哥哥回过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柳宁窃喜道。
柳绵给了柳宁的额头一个大板栗,“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毕竟是柳家的孩子,我们注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他讨厌我,还指望人能看上你呢?”
“柳宁,你脑子怎么长的,别拿自己的幸福赌气,还有他说什么痕迹,你不会已经让他碰了吧?”柳绵面色很不好。
柳宁摇头,有些气愤地瞪了楼谪一眼,“是你夫君上次打的痕迹还没消!”
楼谪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转头观脸观心了。
柳绵松了口气,难得有机会教育一下柳宁:“你别跟你娘学那套小娘做派,我们家有的是钱,你找个品行端正的书生嫁了做正室不好吗?别整天尽想着斗来斗去,最重要的是幸福,不是面子你明白吗?”
柳宁愣了愣,随后跳脚道:“关你什么事!我娘怎么了,我爹就喜欢她这样,不喜欢你和你爹亲,你们这样端着有什么用!”
听得楼谪拳头都硬了,冷眼看了柳宁一眼,柳宁一下噤了声,没好气道:“你跟他说这些干嘛,傻子一个,浪费时间。”
“柳宁,靠男人的宠爱并不是立身之本。”柳绵深深地看了柳宁一眼,“你回府吧,少跟程逍年来往,他脑子有病,自私自大,你不可能从他那得到你想要的的。”
言罢,没再管柳宁的反应,柳绵跟楼谪转身就走了,他们还有家具没买完呢。
“你也别生气,现在世道就是这样,柳宁也算不上错,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浑浑噩噩过来的,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就多说了两句,领不领情在他,我说不说在我。”
柳绵拉住楼谪攥成拳头的手,给楼谪一一掰开,然后眉眼弯了弯,尾音微扬,轻轻晃了晃楼谪的胳膊,“夫君,别生气了。”
楼谪气得不止是这,他气的是这个世界,更气原书那狗屁剧情,柳绵表现得越好,越令人欣赏,楼谪也就越生气,原书竟然让柳绵这么一个自爱自强,努力生活的哥儿最后死于非命,死在两个封建老余孽手里!
柳绵抬脚虚虚地摸了摸楼谪的头发,嘀嘀咕咕道:“怎么这么生气啊,感觉头发都要气得立起来了。”
楼谪把送到手边的腰身紧紧抱住,用力得柳绵都快喘不过气了,感觉到楼谪情绪极其不稳定,柳绵有些慌张无措,回抱着楼谪轻拍着楼谪宽厚的背部,柔声哄道:
“怎么这么生气,要不我们回去把柳宁揍一顿出出气吧。”
过了半晌,柳绵的腰身都感觉被勒得没知觉了,楼谪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把头从柳绵颈间移开时,柳绵看到楼谪的眼尾有些发红。
那抹红, 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看着格外突兀,不是吧,楼谪气哭了。
柳绵错愕地把手抚上楼谪的侧脸上。
楼谪觉得有些丢人, 偏头不愿意让柳绵看到。
柳绵的力气自然比不上他,柔软的手心按在楼谪硬朗的侧脸上明明用了力气, 却转动不了楼谪的头分毫, 柳绵转步过去看他, 楼谪转开。
不对劲, 楼谪绝对不可能就因为柳宁两句出言不逊哭了, 楼谪到底怎么了。
柳绵压了压眉心, 语气微沉,“转过来, 别躲。”
楼谪脑子还处在觉得丢脸, 拒绝面对柳绵的状态,但身体已经乖乖地转过去了。
还有些湿意的黑眸水汪汪的, 撇了柳绵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可怜巴巴的,柳绵看得心里软软的, 手抬起, 轻轻揉了揉楼谪通红的耳根, 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别难过。”
楼谪抿唇, 耳根被柳绵温热的掌心揉得发麻,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跟柳绵说他其实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最后还死不瞑目的反派吧, 楼谪光是想想心都揪在一起了,让柳绵自己知道, 肯定会更难过。
而且那本书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这一世,他会保护好柳绵的。
楼谪敛眸沉默,柳绵静静等着了半晌,见楼谪没有开口的意思,终是作罢了。
也是,楼谪没有义务跟自己讲什么,他们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柳绵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微微用力,将楼谪的脸捧起来,看着楼谪很认真地说道:“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以后想说了再告诉我,别哭了噢。”
软软的指腹从楼谪泛红的眼眶滑过,柳绵小巧的喉结不合时宜地滚动了下。
男色惑人,楼谪长得这么俊朗,哭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好想亲。
柳绵羞耻地松开了手,退后了些,视线不再落在楼谪身上。
楼谪还沉迷在柳绵手软软地捧着他脸,满目心疼的样子中,呜呜呜这么好的柳绵,绝对不能死掉。
二人缓过劲来,又订购了一些家具,回程的路上,柳绵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漏了件什么事情。
“哎,对了,你为什么要打柳宁啊?是不是他假山摔跤那次?我就说他那哪像摔的啊,好好笑。”柳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楼谪看着柳绵的笑容,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双臂懒散地抱着后脑,看着即将落日的晚霞,十分自然道:“看他不爽呗,想揍就揍了。”
楼谪没提柳宁准备拿药害柳绵的事情,因为柳绵明显还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有几分亲情在,楼谪不想打破柳绵的幻想。
他想,只要柳绵开心就好了,不就是想要个乖弟弟吗,他把柳宁揍服还不行吗。
“喔,楼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小的是心服口服,你为什么看他不爽啊,是不是给小的出气呢。”柳绵夸张地抱拳晃了晃,小脸洋溢着笑容。
楼谪也是第一次这么具象地感受到光彩照人这个成语,就在落日余晖下,柳绵轻笑的模样,就足以让万物失色,夕阳也成了陪衬。
楼谪不自在地别开头,弹了柳绵光洁的额头一下,“少自恋了,哥做事全看自己的心情。”
柳绵捂着头痛呼一声蹲了下去,楼谪立刻紧张了,他已经很收力气了,心里不自觉暗骂,他这个人就是老手痒,明知道柳绵皮肤嫩,还弹什么弹啊!
“怎么了?弹疼了?给我看看。”楼谪紧张地拉开柳绵的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额间就是一疼。
敲完人的柳绵迅速跑开了,马尾在空中晃荡,少年回过头,十分机灵道:“哈哈哈我反弹!”
楼谪蹲在地上摸着额头,看着柳绵的身影,笑出了声。
三两步就追上了人,一把就环住了柳绵的腰身,将人拉至身前,“嗯?敢耍我?胆子渐长啊。”
柳绵趾高气昂地仰着脸,斜睨了楼谪一眼,轻哼一声,“哼,那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种娇生惯养的气质浑然天成。
楼谪微怔,柳绵就趁他不注意从他怀中窜走了。
一路小跑回了房,柳绵耳根通红,真的好不好意思啊,呜呜呜他在干嘛,楼谪会不会觉得他很腻歪啊,可是他真的好馋楼谪,好希望楼谪可以跟他在一起啊。
柳绵还来不及胡思乱想更多,楼谪已经追了回来,将床上趴着的人一抓,轻松就翻过了身,语气狠厉道:“抓到你了,你准备接受惩罚吧。”
柳绵心里一紧,虽然知道楼谪八成不是那个意思,但柳绵还是有两成期待,一双杏眸微垂,水光盈盈地看着楼谪,被碎发遮住的耳垂已经红透了,忍着羞耻,可怜巴巴地说道,
“既然被抓到了,那柳绵只能任由楼大人处置了,楼大人不会打我吧,我很怕疼的。”
善变的柳绵微粉的指尖紧张地抓上楼谪的衣领,红唇微张,洁白的贝齿和红润的软舌若隐若现。
楼谪感觉有点不对劲地咽了下突然分泌出来的口水,柳绵眼看有戏,准备用力扯一下楼谪的衣领,下一秒,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楼谪恶狠狠地挠着柳绵的腰间,出着心里的气和莫名的燥意。
柳绵生无可恋,果然,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又因为生理性因素不得不笑,“哈哈哈,好了,别挠了哈哈哈。”
楼谪不理,专心致志地挠着柳绵的腰身,刚就想感叹了,柳绵的腰真的好细,想到柳绵每天就吃那么一丢丢东西,又觉得合理,他根本就没有肉可以长。
“知道错了嘛。”楼谪挠了会儿,过了下瘾,语气轻飘飘地问道,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像是在柳绵腰间游走一般。
柳绵已经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眼角挂着泪珠,生气地瞪了楼谪一眼,狠狠地别过了头。
柳绵鼓着脸努力平衡呼吸,又被手贱的楼谪用食指一戳,戳漏了气,柳绵恼羞成怒,看向楼谪,杏眼瞪得圆鼓鼓的,凶道:“楼谪!”
“哎,我在。”看着柳绵气鼓鼓的样子,楼谪心里软软的,“别生气啦,我不挠了不挠了。”
动作小心地把柳绵的眼角泪珠抹去,楼谪错愕的看着柳绵额间浮现的红印,还有脸颊和手边即将浮现的红印。
楼谪心虚地收回手,低头看着手上的茧子,心想,他真该死啊,不过柳绵的皮肤层有点太薄了吧,这么嫩,很容易过敏的。
楼谪又想起来柳绵一晒就红的皮肤,不自觉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任重而道远啊,柳绵小兄弟可是娇气得很。
楼谪认命起身给柳绵抹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哎,你皮肤怎么这么嫩,蚊子咬你一口你不得肿好大的包。”
再度拒绝无效的柳绵生无可恋地仰脸被楼谪涂着药膏,“是的,不过我不是很招蚊子,就好一些,不过你这轻戳的几下真没关系,红得快消得也快,不用管它的。”
“我就管。”
楼谪吊儿郎当地回复着,忽然表情一凝,他刚刚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么用力抱柳绵的腰,那得成什么样。
“快躺下。”
柳绵莫名其妙地被楼谪放平了,然后就见楼谪一脸严肃地解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又要解自己的衣扣。
“不是…你要干嘛…”
柳绵捂住衣领,有些慌张,他虽然很想,但真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又有点害怕了,主要是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而且楼谪不是不行吗?
“我看看你的腰,刚搂你那么使劲,肯定也留痕了。”楼谪愧疚道,“抱歉啊,刚刚还欺负你。”
柳绵生无可恋地拿开手,他就知道,思想不干净的只有他自己。
楼谪将扣子解开后,拉开柳绵衣服的时候莫名有些紧张,手心发热,白皙的腰身被露出,一圈很明显的臂粗红印。
正面腹间还好,重灾区是后腰,就是柳绵肚脐旁的痣不经意地吸引了楼谪的目光,是红色的,但颜色很淡,就像一个粉点。
楼谪好奇地摸了一下,柳绵立刻轻哼了一声,尾音有些绵长,好像有小钩子在心间挠,腹间薄薄的肌肉绷紧,腰线格外明显,很快,整个腰身都泛起了粉色。
楼谪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干坏事了,触电似的快速收回了手,看了眼柳绵绯红无措的脸,赶紧收回视线,羞赧小声道:“抱歉。”
这好像是柳绵的孕痣,天哪,他怎么又耍流氓了,在地球做了二十几年人人夸赞的正直有礼青年,来到异世却老是在耍流氓是怎么回事啊!
楼谪赶紧用衣服把下腹部盖上。
柳绵摇了摇头,眼角还洇着红,声音绵软,“没事。”
说着还主动抬了抬腰身,将侧腰露了出来,“要涂快涂吧,有点冷。”
众所周知,人侧躺的时候腰上的肉会陷下去,柳绵本来就很瘦,这么一躺那个腰臀比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楼谪赶紧敛眸,快速地给柳绵涂上药,侧腰涂完,柳绵又转了一下,抱着枕头主动趴好,腰身拉长,楼谪眼烫地看见了柳绵下滑的亵裤下挡住的两个若隐若现的腰窝。
楼谪后面基本上是半闭着眼把柳绵腰上的药涂完的,心脏也突突跳。
楼谪边走远了些把药膏重新盖上放好,边善意叮嘱道,“以后涂药这种事就喊我吧,别叫别人了。”
柳绵这幅毫无戒备的样子,换个别的人来能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柳绵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第53章
“少爷, 姑爷,老爷喊的公证人来了,可以去立契了。”安禾高兴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来。
楼谪三两下把柳绵的衣服系好, 去开了门,安禾进屋看见柳绵脸上还没掉的药膏, 嘴一撇, 心下了然, “又欺负我们家少爷了。”
安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楼谪都没底气反驳了。
柳绵拍了拍安禾的手, “好了, 一起去正堂看看吧。”
“父亲。”
楼谪和柳绵一起行了个礼,柳成笑着点了点头, 柳绵接过契书仔细看了看, 柳成还真的把那三间铺子划到柳绵名下了。
柳成将契书递了过去,“这是地契。”
柳绵心情很不错, 满面笑容地接过了契书,看着柳成很高兴地谢道:“谢谢父亲。”
柳成微怔, 突然有种从未放在心上的孩子, 自己长大了的怅然感, 难得想多聊两句了,“你们分出去后准备住哪?房子买了吗?其实我们家院子大,你们就留在府中也行。”
“不用了, 父亲, 晨时我已经和夫郎去看过院子了,就在这新铺子附近, 过几天布置好了,自然会宴请父亲去参加乔迁宴的。”楼谪代答道。
柳成张了张口, 却不知还能再问什么,摆了摆手,叫两人退下。
“父亲,我想带爹亲去我那边住,爹亲积病已久,我想再带他去旁的县城看看,散心的时候再找找医师。”柳绵道。
柳成想到那日沈思月吐血的场景,蹙了蹙眉,“行,随你吧,要是找到法子了,别计较钱财,我们府中多的是金银。”
“谢谢父亲。”
二人告别柳成。
去往竹园的路上,柳绵的神色有些莫名,“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我都不习惯了。”
柳绵是柳成的亲子,小时候也是渴望过父爱的,哪怕小时候被柳成打的半死,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时,想的也是如果柳成能给他道个歉,他就原谅父亲的一时之失。
可是并没有,他卧床一个月都没见到柳成的身影,也是了,爹亲病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踏进过竹园。
柳绵的心大概是那时,彻底认清了自己和爹亲在柳成心里是完全没有位置的。
“这哪叫好,他真对你好,就多给你分几个铺子,分些财产了。”
这可怜孩子,柳成就是说话语气正常了点,还给柳绵搞怔愣了,以前都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楼谪心疼地捏了捏柳绵的手心,轻声戳破道,
“他最多就是发现要失去你了良心过意不去,一切不过亡羊补牢,家里住了十几年的老仆人离开,正常人也会问两句的,别心软,这么多年吃的苦必须讨回来,不是喜欢他的铺子吗,都给他干倒闭,买回来给你和爹亲经营。”
楼谪话说的直白,却很在理,柳绵甩了甩头,众志成城地点了点他的头,“你说得对,还好有你在,要不是你和县令相熟,我怕是想分家都分不出来。”
“不是我的功劳,”楼谪看向柳绵很认真道,“你要相信,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坚持努力的回报,连我的到来也是。”
柳绵看着楼谪那双认真且坚定的黑眸,被其中的琐碎星光吸引,愣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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