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唇角一抽,古代事事得讲名声,尤其他这种白手起家的商贾,在安陵县里做事,就得和县令打好关系,林永河也是个笑面虎,前几日那么大个赌坊找几个由头就抄了,柳成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
“贤婿哪里的话,我也是气急了,这不是没打吗?绵儿也好生生地在这,没伤一根汗毛,本就是吓唬一下你们,既然进门了那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我也是天天一堆烦心事堆得性急了许多,但绵儿可是我的孩子,安陵县哪家商人不说我对他好,他名下可分了三间商铺,哪家哥儿有这待遇,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就没必要在林大人面前现眼了吧,都是说着玩的,哪能真让你们新婚的小两口挨板子啊。”
柳成乐呵呵地笑道,浑然不见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他生意能做起来,本就是个能屈能伸,圆滑至极的人,说起瞎话来也自如得很,完全不需要打草稿。
至于到底是真是假,在场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没人会戳破柳成,还是那句话,如今在柳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再生气,楼谪也不能硬揪这此事不放,能面子上过得去,平安度过就行。
“父亲,我已经成亲了,也到了年纪,理应可以分家了。”柳绵不卑不亢地出声道。
“成郎!”听到分家,二夫人有些急了,柳立业是她的儿子,也颇受柳成喜爱,这家产就该全部由柳立业继承才是,哪能便宜了这哥儿!
柳成也蹙了蹙眉,“胡闹,你个哥儿分什么家,你硬纳赘婿之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有…你还敢提分家之事?!思月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哥儿,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利益熏心的哥儿!”
“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了!”柳成拍桌道。
柳绵蹙了蹙眉,“父亲,你现在想起来我爹亲温柔体贴了,那他温柔体贴一辈子得到自己应有的回报了吗?这柳家基业,我爹亲付出的不比你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离开柳家,但我爹亲不行。”
“胡闹!这么多年竹园的人参灵芝,普通人家都吃不起的珍贵药材是供给谁的?我待你爹亲不薄!吃穿也从未短缺过你们,你如何有脸说出这般无情无义之言!”柳成指着柳绵就要发作,看了一眼在旁的楼谪,长袖一摆。
“你年幼无知,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此事莫要再提,好好在府上当你的少爷公子有何不可,你现在在安陵县谁不道你一句威风,这都是得益于你老子我!”柳成大声喝到,然后快步离开了院中,张妍也小跑跟上,边走边给柳成顺气。
老远还听见张妍温柔体贴的安慰声,“莫气莫气,老爷,气坏了身体才是不值当,过两天立业就要从书院回来了,让他给你作诗好吧,哎呀,现在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绵哥儿从小就标新立异的,我都习惯了,是是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老爷都走了还围在这干嘛!”安禾呵斥,一群人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散去。
楼谪拉上柳绵攥紧发白的拳头,一根一根仔细掰开,轻轻地揉了揉,将人抱在怀里,大掌温柔地顺了顺柳绵的长发,感受到怀里人忍不住地轻颤,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半晌,柳绵埋在楼谪颈间,低声传来的话语发闷。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楼谪强硬地将人捏着下巴抬起脸来,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泪痕,鼻头眼眶绯红,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柳绵挣扎着不想被看到如此狼狈模样,然而却完全挣不开楼谪带着薄茧的大掌,只得眼皮微敛,看向别处,为自己保留体面。
“看我。”楼谪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带着些冷厉。
和平日里总是轻柔的语调不同,柳绵下意识就抬眸看向了楼谪,又被楼谪面无表情的凶相吓了一跳。
整个人像是掉进水里刚被捞起来的小鹿一般楚楚可怜。
“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已经很明白我的意思了。”楼谪冷声说道。
柳绵的眼皮微跳,什么意思?该不会?
“你别这么可怜巴巴地看我,我现在非常生气,我掏心掏肝地对你,你却完全没把我当兄弟看,还拿我当外人呢?!什么看你笑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柳绵!”
楼谪真的有些生气,所以手上不自觉有些有力,柳绵的下巴被迫又被抬高了些,如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
楼谪粗粝的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不自觉想到,好红,还有点湿湿的,刚刚肯定偷偷哭着咬嘴唇了。
“哎哎哎!兄弟就兄弟,你好好说话,这是干嘛啊,少爷都被你弄疼了!”好不容易把人全赶走的安禾回头一看都快亲上的两人就是一惊,连忙上前把两人分开。
安禾看着柳绵下巴上被捏出来的红印就心疼,刚准备上手戳戳问柳绵疼不疼呢,下一秒就被拉开了,安禾竟然都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了。
“你看看,给我家少爷捏的!没轻没重的!”被一把提溜开的安禾没好气地呵道。
柳绵此时顶着那张刚哭完的小脸再加上下巴上暧昧的红痕,看着确实是有些凄惨,但柳绵内心一点情绪都没了,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激动的,伤心的,通通消散了,他感觉自己此时心态无欲无求得都可以原地出家了。
楼谪也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我也没用什么力气啊,怎么这么娇气啊。”
一碰就红了,楼谪也不是故意的啊。
“你个老大粗,走走走,一边去!我给少爷上点药总行吧?”安禾没好气地拿出药膏来。
楼谪本来都顺从地退到一边了,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么可怜巴巴的柳绵,被安禾抬着下巴,边涂药边吹气,乖乖任其摆弄的样子。
“不行!我弄伤的我来涂!”楼谪喊道。
“你下手没轻没重的,等会儿给少爷搞得更红了,别凑热闹了这位兄台。”然而安禾的拒绝没有用处,药膏咻一下就被楼谪抢走了,
“我会轻点的,昨天给他涂腿就涂的挺好,是吧,夫郎。”楼谪黑亮的眸子一弯,笑盈盈地想讨柳绵的夸奖。
“什么!你给少爷涂腿!谁让你涂的!”安禾气道,他昨日只以为楼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少爷肯定会自己做啊,哪成想真是楼谪亲手涂的。
“我的夫郎!我涂个药还不成了?!”
“那是假的!”
“那柳绵也是我的好兄弟!”
又要吵起来了,柳绵心烦地将两个人推了出去,“行了,我自己涂。”
“你看,你这么吵,把绵绵都惹生气了!”楼谪不高兴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
第35章
“我?明明是你太聒噪了, 惹得少爷心烦!”安禾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喂!你干嘛!”
楼谪撑开房侧的窗户,手一撑, 轻松翻进屋内,对着大惊小怪的安禾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去哄哄他。”
“少爷那么通透一个人哪需要你哄!你快出来, 别吵到他了!”
安禾无语地看着被迅速合上的窗口。
此时柳绵正整个人大字型瘫在床上, 眼神放空地盯着房梁。
看到楼谪翻进来也没什么意外,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我就知道你自己肯定不会擦药, 还好我翻进来了。”楼谪二话不说地把瘫在床上的柳绵一把提溜起来,一副我就猜到了的模样。
“没事, 一会儿就好了, 不必管它。”只是一点红印罢了,连小伤都算不上, 不知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当回事,柳绵慢慢移动着想把自己埋进锦被中继续自己的放空事业。
拧开药膏, 楼谪不由分说地抬起柳绵的下巴, 眉目认真地给柳绵下巴上的红痕上了些药, 全程小心翼翼,生怕给柳绵二次伤害了,涂完后还对着柳绵白嫩的下巴轻轻吹了吹。
“你这皮肤真是娇气得紧, 可是得仔细一点, 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楼谪靠近柳绵, 眨了眨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
还挺可爱的,柳绵刚死的心现在又蠢蠢欲动了, 烦人。
柳绵不高兴地伸手一把按住了楼谪靠过来的俊脸,将人推远了一些。
“没有的事,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洗洗睡吧,我喊安禾叫水。”柳绵站了起来,往外走道。
只留楼谪对着空气中残留的浅淡玉兰花香发愣,不得不说,柳绵真的好香,感觉被子都染上味道了,柳绵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吧?楼谪挠了挠头。
热水很快就送上来了,柳绵沐浴时楼谪非常自觉地出了房间,在外面发了会儿呆,干脆在柳府夜跑锻炼身体起来。
柳府还是很大的,大大小小有不少院子,四处都是青瓦的房子,还有绿植,假山,池塘,一个柳府的建造成本都比光林村所有的土屋茅草屋加起来要多多了。
楼谪边跑边感叹道,今晚风景还不错,弯月悬空,湖水幽幽,一位身穿白衣的人正在湖边站着。
给楼谪吓了一跳,凑近一看,发现那人有脚,心才放了下来,准备再跑远时,湖边那人转过身来。
楼谪停下脚步,不太高兴地看着那人:“是你。”
齐玉那日查了药粉回来便是面色凝重,大夫说是能摄人心神的药,用多了是能让人意识涣散的,让身体对情事上瘾,离不开人,到时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浑浑噩噩的,人是会废掉的,是禁药,用不得的。
得知了此事后,楼谪立马将那包药粉处理了,同时心下大怒,柳绵要是成那样,楼谪不敢想象自己回做出什么事来,还好,是他来了,如果当初他拒绝了柳绵,柳绵后来选的人被收买成功了的话……
当时楼谪都不敢深想,握在手里的茶杯嘭一下就捏碎了,吓了齐玉一跳。
这也是楼谪又开琉璃店的原因,第一时间让王淳将成品送往京城,而非直接开始售卖等待琉璃火遍大江南北后,再引起京城的注意,那样太慢了,他得尽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好巧楼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柳宁微微点头,语气从容淡定,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是柳绵同父异母的弟弟,那日柳宁离开后,楼谪就找人查到了他的身份,没想到小县城里的商贾人家内院竟然都如此污糟。
楼谪没将这件事讲给柳绵听,左右柳绵也清楚他那些姨娘们弟弟妹妹们都不怀好意,自己心有提防。这种事再讲给柳绵听,平白污了他的耳朵。
“不巧,我是你哥夫。”楼谪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要走,不欲搭理这黑心的弟弟。
“听闻楼公子今日为护我哥哥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楼公子和哥哥情深意切真是羡煞旁人,这不得谢谢我的药吗?要是没我的药,你能让哥哥那么烈的一个哥儿乖乖听话吗?楼公子,你与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柳宁边缓缓说着,边一步一步朝楼谪走近。
今日听说了楼谪竟然与县府有关时,柳宁快气死了,没想到柳绵的命那么好,随便抛绣球找的穷酸猎户竟然也是个金元宝。
不过还好,听清扫的人说那新房的药膏用空了大半,没想到柳绵那一等一清高的哥儿竟然这么能折腾,表里不一,勾人的本领大得很呢。
那仆人嘲讽的话语在柳宁脑海响起,柳宁勾起自信的笑容,这哪是柳绵勾人啊,肯定是楼谪下了那药,装的道貌岸然又如何,用了他的药,那可就是在他手上留了把柄。
柳宁笑道:“听说昨夜合欢膏都快被用空了,看来楼公子昨日挺满意的,我哥哥伺候人的本事还不错吧,我这还有些药,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这些药也送给你,保准给你一个乖乖听话,百依百顺的柳绵。”
合欢膏?名字这么明显的意味,楼谪醒悟了,难怪昨天柳绵看这药膏的眼神怪怪的,没想到这么阴差阳错的误会了。
柳宁手里竟然还有这害人的药,与其等着那药留在他手里流于他手,突生意外,不如自己顺水推舟将药全部拿过来毁掉,免得再害人。
“这药可是不好得,宁少爷是从哪来的啊?”楼谪缓和了下表情,态度自然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不然以你给柳府少爷下药的事,足以让你引以为傲的县令谋士的身份毁掉。”柳宁自以为拿到楼谪的把柄,暗自提醒道。
楼谪忙做出慌乱的表情,学着今天晚上柳成说话的样子,“你这哥儿!胡闹!”
柳宁晚上不在场,还真没看出来不对,以为楼谪是真的慌了,心下更是觉得十拿九稳了,招了招手,让楼谪凑近一些。
楼谪适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这周围没人,宁少爷有事直接说就好,需要我做什么?”
柳宁干脆自己走近了些,自顾自小声说着,面露狠意,听得楼谪眉毛不自觉绞在一起,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这不妥吧?毕竟柳绵是柳老爷的嫡长子?若我打他,那柳老爷肯定会不高兴的啊。”楼谪道。
“你想多了,我爹不喜欢他得紧,你不打死他就行,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狠狠地折磨他,让他别再惦记府里的财产,把你伺候好才是最重要的,楼公子,你说是吧。”
柳宁暧昧地笑了笑,“到时候我看到他身上的伤了,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倔驴脾气哪有乖顺的哥儿好玩啊,最好把柳绵那张脸弄破相,我把剩下全部的药都给你,你想如何就如何。”
“哦?是吗?”楼谪也笑了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柳绵边擦着头发,边问道。
“夜跑去了,锻炼身体,府里还挺大的,下次也带你跑跑,你身体太差了。”楼谪说道,自然地准备接过柳绵手上的毛巾给柳绵擦头发。
“去去去,一边去,一身臭汗,快去沐浴去,等会儿下人们都要睡了,谁给你换热水。”柳绵没好气地打开了楼谪的手。
柳绵看到楼谪进了屏风后,才失神地放下了手上的毛巾,他闻到了,楼谪身上有脂粉香,浓得都快把楼谪本身的木质香盖过去了,楼谪刚刚去干嘛了不言而喻。
柳绵看了眼放在楼谪亲手打的琉璃镜前的蓝色风信子,那日带回来后柳绵日日精心养着,今日的花瓣也有些枯萎了。
楼谪是个正常男人,他不喜欢哥儿自然要用自己的方法解决生理需求,楼谪只是来帮忙的,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柳绵,你不要要求太多。
柳绵敛眸抬起手,继续擦拭着他的头发。
楼谪洗澡很快,没两下就穿着亵衣散着头发大大咧咧地走出来了,黑发上的水珠落在古铜色的健壮胸肌上,滚了一圈才落入楼谪敞着的领口。
楼谪拿了个毛巾擦头发,他是硬发质,没一会儿就跟干了一样,放下毛巾时,柳绵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没有吹风机的日子就是这样,柳绵头发又长又多,不知道得擦到什么时候。
楼谪走了过去,伏身凑过去,贱兮兮地说道:“洗干净了少爷,来闻闻我香不香,好了,擦半天了,你都没劲了,我来给你擦。”
楼谪抽过柳绵手里的毛巾,将乌黑顺滑的黑发一包,认真仔细地擦了起来,可比擦他自己的头发专注耐心多了。
柳绵正想着刚刚的那一幕,没在楼谪身上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痕迹,楼谪这一伏身没怎么管的上衣大敞,令人脸红心跳的身材在柳绵眼前一览无余,大块的肌肉因为姿势的原因微微隆起,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柳绵忙转移开视线。
低着头,脸烧的绯红,晕晕乎乎的脑袋里还在想好像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痕迹,啊啊啊,柳绵别再想了!他身上的脂粉味是真的,他肯定去见别人了!可能没做到那一步,但他也不喜欢你!你别想了!
柳绵心里的小人一脸严肃地挥着戒尺,而柳绵却整个人红得和煮熟的虾似的,都都都怪楼谪!不守男德!衣服都不好好穿!
柳绵心里乱七八糟的,认真给柳绵擦头发的楼谪浑然没有自觉,看着柳绵整个人连带后脖颈都泛起了粉色都还以为柳绵是热的呢,想着明日弄几块硝石放房间里才是。
第36章
次日清晨,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柳宁晕在假山后面被晨起清扫的仆人发现时,柳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柳绵看着柳宁满脸伤痕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搞成这样了?他是得罪谁了啊, 有点好笑。”
柳绵贴着楼谪小声嘀咕道。
柳宁面色一阵青紫,昨日楼谪明明态度好好的, 谁知楼谪最后笑了一下后, 竟然直接把他拉到假山后痛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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