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原先卖的东西太多,太杂乱,东西将房间堆得到处都是,因此显得小木屋格外的狭窄,能落脚的地方只要沙发面前的一条,直通后面的隔间和厕所。
此刻,那些杂乱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只留下被破坏的残缺不堪的沙发孤零零的依靠在墙边。
楚惊秋拧着眉头,想要找个干净的地方落脚,但他巡视了一圈,整间房子的地板上面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的灰。
楚惊秋蹲下身,指尖在地上轻轻一划,指尖沾满了灰尘,而且他这么一划竟然还没有碰到地板。
“奇怪……”
楚惊秋喃喃自语,借着外头的阳光,抬头眯着眼打量着天花板,在房梁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房梁还有点点的杂草长了出来,仔细看,似乎还有一两只老鼠快速的闪过。
“不对劲。”
楚惊秋起身,垫着脚尖走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他拿出手电筒,打开灯,照着墙角,原本粉刷成白色的墙,此刻上面布满了青苔。
楚惊秋扒开青苔,在青苔后面可以看到已经变得漆黑不已,一处角落发着恶臭味,长了不少霉菌的墙壁。
楚惊秋隔着指缝,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轻微的烧焦味道。
他看了一眼手机。
老头是在两周前搬走的,段衍是在两周前发生的车祸。
他们来这里仅仅一个月。
开学是在九月中旬。
但是他的记忆告诉他,他们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暑假,连同着在工厂打工的组长也告诉他,你还有一个月的暑假,为什么不多打点?
段衍是在六月中旬来到这里。
可为什么,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八月初,他得知段衍要来,他还和楚澄说要好好招待段衍。
而他见到老头的第一面,是在八月十七。
老头警告他,八月十八不论发生了什么,也都不要出去。
八月十八,中元节。
公霄告诉他,八月十八,这座城市的异种数值格外的高。
他现在身处这间房子,老头仅走了三周,一个月不到,这座房子为什么已经变得那么破旧,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没有人打扫的房子,会很快变的那么……脏吗?
那人说了,他似乎看到了紫色的闪电在这间房子里萦绕着。
而鼻尖闻到烧焦的味道,也的确应证了那人的话。
这间房遭遇了闪电。
紫色的光芒。
他在此期间找过老头,老头告知他让他一个人去。
而那个时间,刚好是在八月十八当天。
老头拿着一个小的仪器,给他画了一个圆圈,在圆圈里面是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他八月十八捡到了段衍,八月十八当天去找的老头,八月二十八,老头搬走,段衍发生车祸,按照时间的顺序,已经过去了两周。
正常的时间流逝,今天应该是九月十一。
那个人在两周前的深夜看到紫色的闪电。
八月二十八的时间,和八月十八的时间重合了。
那人看到的紫色闪电,是八月十八,老头和他在圆圈里仪器发出的闪电。
楚惊秋颤抖的眯起了双眼,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变得漆黑无比的墙壁,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莫名的沸腾,他感到浑身的炽热和疼痛。
他把手机覆在手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咳嗽了几声,颤巍巍的把手机翻面而来,刺眼的光让楚惊秋睁不开眼来。
“现在是——”
“八月二十七。”
“下午,一点半。”
大脑轰隆作响,楚惊秋的瞳孔皱缩,一不留神,手机掉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这个房间绝对不止两周。
抑或是说,这里是已经被废弃的房间。
他的时间停滞了。
还是,重新回溯到了过去?
楚惊秋脑海一闪过这个词语。
心脏剧烈的跳动,他的呼吸粗喘起来,大脑轻微的发着钝痛。
楚惊秋慢慢的转动着视线,距离他不远的沙发的后角,画着小孩子画的涂鸦画,上面的画很奇怪。
用猩红色的颜色画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火柴人,而悬挂于空中的,是一团雾,从雾中伸出无数的触手,似乎想要抓住倒在地上逃跑的火柴人,在触手之上,还有无数的眼球。
这是小孩子画的吗?
楚惊秋皱着眉头,心中涌动着一股不舒服的诡异感。
就在此刻,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猛烈的震动着,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刺耳的铃声像极了夺命的恶鬼,压迫感让楚惊秋几乎呼吸不上来。
楚惊秋没有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看着地上震动的手机。
似乎是到了时间,手机过了一会儿,没有再动。
就在楚惊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手机又重新震动了起来,地板似乎都在轻轻颤动着。
楚惊秋咬着唇,抬眸望着虚掩的门,明明是那么近,但此刻他就是动不了,半蹲着身子,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出汗。
在那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楚惊秋僵硬着身子,挪动着步伐,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上只显示了一串号码。
楚惊秋瞳孔皱缩,这串号码,正是老头给他的那串号码。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楚惊秋心下一狠,直接接通了那头的电话。
“老——老头。”
“……时间,不多。”那头传来变声的电子音,但信号不好,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声音和机器人一样,在寂静的房子里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沙发,黑雾的中心……”
“……他们的……是……同……”
“别让……它,发觉……”
随即,滋滋滋的电流声,湮没了那人的声音,下一秒,手机重新陷入寂静。
猛然,楚惊秋身子一抖,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沉重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往外面看去,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全然变了天,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中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直觉告诉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手机,大步朝着沙发而去。
从画着黑雾的中央,他使劲的扒拉开一个大洞。
只是在触及那画的时候,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殷红的鲜血流下,血液滴落在沙发上,围绕着猩红色的轨迹,原本暗红的画痕正在逐步变得亮。
楚惊秋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伸手往那漆黑的洞里面掏着。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厚厚的东西,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东西。
楚惊秋把手中厚厚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老旧到纸张发黄的牛皮封袋,轻轻一扯,那纸张化作尘埃落在地上,露在楚惊秋面前的,是一叠厚厚的纸。
还能闻到那浓重的墨水味道。
楚惊秋指尖轻轻摸索着纸,纸上的内容早已被水氲湿,黑色的墨水如同攀在原地蜷曲的蛇,氤氲开来,看不清内容。
楚惊秋的指腹摸着最上面的字迹,他轻轻念出来:“Q……计划?”
“警告!警告!数值超标, 即将完成……”
所有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向着楚惊秋奔涌而来,他整个人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海底,窒息感四面八方朝他席卷而来, 看不见了,听不见了, 感知不到任何。
他仿佛身处一个虚空之中。
那一声声尖锐的声音变成了一把把尖利的刀子, 深深的扎入楚惊秋的血肉之中,留下触目惊心的刀口,留下殷红的血液。
楚惊秋手紧紧抓着那叠厚厚的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整洁的白衬衫瞬间沾染了灰尘。
四面八方的人,全部撕扯着楚惊秋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的身体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受五马分尸之刑。
“呃——”
“疼——”
冷汗止不住的从楚惊秋的额头冒出, 顺着肌肤往下, 打湿了衣物,汗水折射出窗外清冷皎洁的月光, 外头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孤零零的月光穿透乌云, 照在这一方角落, 抵御黑暗的侵蚀。
“段……段衍。”楚惊秋疼的整个人打着滚, 大脑在尖锐的叫鸣着,耳畔嗡嗡作响, 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手中的那份资料却无端燃气了漆红色的火焰, 是这漆黑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光亮, 纸张瞬间燃了起来,很快化作一缕灰尘, 化在满地的尘埃之中。
“小……小行。”
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的过往,他握着一个小孩的手,拉勾勾,小孩那清脆却坚定的童音告诉他:“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无数的画面快速的闪过,他根本抓不住,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他穿着白色的衣物,站在满是液体的玻璃罐前,在玻璃罐里面沉睡着一个怪物,他看不清那个怪物的模样,但他的心中却涌现出无尽的爱意。
他的手轻轻抵在玻璃前面,安静的看着沉睡在溶液之中,浸泡的怪物。
而后画面一转。
他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耳畔响彻怪物的鸣叫声,那鸣叫声如婴儿的哭叫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的手腕脚腕全然被触手缠上,眼睛被紧紧蒙住,整个人被怪物牢牢的抱在怀中。
怪物对他说:“不许抛开我。”
“不许放弃我。”
“你要放弃我了吗?”
“没关系。”
“很快,睁开眼,你将会全身属于我了。”
“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杀了。”
“世界上只会剩下你和我。”
“我们才是同类。”
“局长!!数值下来了!”女孩站在床前,床上被透明罩罩住的青年,浑身被管子插着,面色苍白,手腕脚腕上链接着无数的机器,机器上跳动着数值,青年的呼吸很不规律,胸膛此刻在剧烈的起伏。
“温度,温度超标!”
原本全身苍白的青年,肌肤骤然变得通红,周围的温度兀然上升,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数值如何?”另外一个人站在青年的床尾,他年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眼窝凹陷,既便佝偻着背部,却依旧给人以十足的威压。
“尚在人类的范畴。”女孩打开终端,输入了一些代码,将上面的数据传递给站在床尾的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QY1开始,一直降不下来的数值,今天下降下来,还是头一回。”女孩紧张的看着青年上下波动的体温,等体温彻底达到了绿色的数值,女孩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了下来,长长了吐了一口气,脸上带上久违的微笑,“这是个好兆头,局长。”
“好兆头……”那人低头摩挲着指腹,“核能勉强可以在支撑几轮异种的入侵,告诉95局A组小队,迎接下一波入侵。”
“是!局长!”
巷子最深处的屋子,没有开灯,四周全然是无尽的黑暗。
段衍静静的依靠在沙发上,眼睛半阖着,睫毛轻颤,似一只偏飞的蝶,他的指尖有节律的敲打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的指尖落下的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眼中红芒闪烁着,唇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容,近乎问不可声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只是在他身影隐去后不久,整间房子的温度骤然下降,冰霜以沙发为中央开始向外逐步的蔓延着,放置茶几上,随风摇曳的百合,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粉嫩的百合上布满了冰霜,只要轻轻一掰,整根百合都会掉落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这间房子被冰霜所覆盖,在一片冰蓝之中,唯独床头柜上,承载两张笑颜的相片,静静矗立在床头柜上,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
楚惊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想要去抓住落在地上的手机,那堆纸张化作尘埃,随即闪过紫色的光芒没入楚惊秋的额间,剧烈的疼痛让楚惊秋捂着大脑,他的大脑要炸开了。
他嘴唇嗫嚅着,想要喊出那刻在心底的名字,但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只能对着口型。
好难受。
为什么这么难受。
脑海中这些记忆到底是谁的。
我真的是楚惊秋吗?
我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一切难道都是骗局吗?
谁来告诉我。
谁来救救我。
突然,耳边再次传来那声沉重的脚步声,每走一步,地板都要抖几下。
挂在墙上的钟,原本时钟还在走着,在这一刻,转动的时针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楚惊秋蜷缩依靠在沙发的墙角,背对着门,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带着呼吸都在急促的喘息着。
不行,要逃。
楚惊秋的直觉告诉他,已经疼到极致的大脑更是尖锐的发出警告声,疼的楚惊秋眼前阵阵发黑。
月光照射外边树的影子,投射在昏暗的房间,将那影子拉的格外长,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没有风声,没有流水的声音,有的只是墙上停滞的时针,这散落在不远处的手机。
冷汗浸湿了楚惊秋的眼,但他不敢眨眼,任由汗水流进已经发红的眼睛,喉咙干涸,他抿了抿已经发干的唇瓣,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来吸引外边人的注意。
门虚掩开来,透过清冷的月光,只能看见那人被拉长的影子,苍白的月光照射在地上,木板门‘吱呀’的打开。
摇摇晃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细微的声响如同玉珠滚落在楚惊秋敏感的神经上,惊悚的感觉随着神经末梢传递到四肢百骸,让楚惊秋的四肢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动不了半分。
此刻,他只能庆幸沙发遮住了他的身形,门外的人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窗外的树影和沙发投射下来的阴影混杂在一起,他的身后靠着的是黑雾的中心被掏出了一个大洞的地方。
楚惊秋没注意到,身后猩红色的画开始逐渐发红,发亮,甚至空气中发着一股异样的味道。
门外的人久久未动,楚惊秋也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手机安静的躺在不远处的角落,楚惊秋拧着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掐进手掌心的肉里,他都没有察觉。
下意识的咬着嘴唇,放轻了呼吸,大脑似乎要被挖出来那般的疼痛,却让此刻的楚惊秋保持了绝对的清醒。
他开始思考前面打给他的那通电话,里面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首先,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所处的这个时空抑或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或者是时间回溯,或是他一直处在某种循环之中。
从一开始,八月十七日的那晚,老头警告他在八月十八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结合后续公霄告诉他,八月十八日这天,大量的异种到达了山州,但却没有丝毫的行动。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有更强大的异种降临在这里,蛰伏在这里,压制着低等级的异种,才维持了山州表面上的和平。
更强大的异种,是有了人类的智慧么?楚惊秋咬着下唇,发疼的大脑此刻却在飞快的运转着。
车祸发生在两周前,八月二十八。
老头是在八月二十八搬走的,而段衍又在八月二十八的时候去找了老头,并且发生了车祸。
发生车祸的司机和小李全都死于非命,在办公室的时候,监控里的小李已经不是活人,或者是,在医院拿起剪子剪开自己嘴角的小李,已经不是活人了。
更奇怪的是段衍,他为什么会发生车祸,而且为什么,看见小李的异样,却一点也不害怕,面色淡然,仿佛已经经历了千万遍。
楚惊秋知道为什么这么违和了。
段衍的反应太奇怪了,太平淡了,在发生车祸不久,还能淡定的抱着他撒娇,抬起受伤的脚,睁着幽黑漂亮的眸子,告诉他,我疼。
那间房子就是楚澄的。
这绝对没有错。
楚惊秋惊觉,时间是被人改了,从七月开始,他就一直在循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否则,八月十八日他和老头的紫色闪电不会重合到八月二十七日,被路人看过。
这间房子久居无人,起码有一年以上的时间了,而这间小木屋的时间流逝远远和外边完全不一样。
楚惊秋忽然想到了在工作闲暇之余,小李给他说这座城市的奇闻异录,神秘兮兮的翻出了一年以前的新闻,告诉他,他居住的这条小巷子之前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动物被奇怪咬死的事件,以及一个小木屋里面被雷劈,而且发现了一个老头的尸体。
他重复的,是一年前的这个回溯点——?
这一切,似乎都在段衍来了之后,全都变了……
“哎呀——”
“被发现了呢。”
门口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那人迈着脚步,朝着楚惊秋的方向慢慢走来。
惨白月光下映出那漂亮到窒息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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