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在让他买早餐之后就没发消息了,像是不在乎江宥宁是否会“卷钱跑路”,他料到江宥宁肯定会给他买。而江宥宁所谓的“看心情”在他看来更像是小孩子的虚张声势。
季淮迅速回了一个表情包,一开门正撞进江宥宁的双眼里。
他刚睡醒,发丝有些凌乱,眼里的困倦还没褪去,嘴角含着笑接过豆腐脑,非常自然地抬手揉了一下江宥宁的卷毛。
沾了点汗水,但仍然松软。
挺好摸的。
江宥宁不知道说什么,想走却被拦下了。
季淮让他伸出手,江宥宁照做。
手心中突然出现了一小罐软糖,已经空了一小半了,剩下的大多数都是绿色的软糖。
季淮没看江宥宁的眼睛,微微偏过头,不太自然道:“把我最喜欢吃的糖给你了,换你的早餐,你赚了。”
江宥宁被气笑了,刚想吐槽,忽然感觉手中的糖有些发烫。
意识飘回大一开学那天,季淮吃的也是这罐糖。一年多过去了,他竟然吃不腻吗?
他塞了一颗进嘴里,果然是青苹果味的。
“你该不会是那种把喜欢吃的味道留到最后吃的那种人吧?”淡淡的甜味在嘴里砰地一下蔓延,江宥宁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他试探性问了一句。
开学那天季淮极为小心地挑出一颗绿色的软糖塞进嘴里,一看就是很喜欢很宝贝的样子,但这一罐中却大部分剩下来的都是绿色的。
季淮没说话,微微垂着眼皮,只有江宥宁看得十分真切。
他耳朵红了。
江宥宁没忍住笑出声。清脆爽朗的笑声在楼道里散开,没想到季淮表面上看上去盛气凌人谁也不服,实际上是一个幼稚到不舍得吃喜欢口味软糖的小学生!
季淮看他笑得放肆,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没人才放下心来,可下意识想去捂他的嘴的行为却收不回来了。
他也真这么做了。
他的掌心触碰到江宥宁殷红的嘴唇。
江宥宁的呼吸毫无征兆地拍打在他的掌心上。
又热又烫。
像是火焰在灼烧他的掌心。
一时间两人都愣在原地,江宥宁的笑还没收回,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季淮第一次觉得他那双明亮有光泽的眼睛有点碍眼,急忙甩开手,揉搓了一下被烫到的掌心。
“……”
“……”
“我先走了。”
“啊,好。”
江宥宁转身回自己的寝室,耳尖悄悄红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季淮伸手关门,耳根薄红。
江宥宁飞快地回到隔壁,靠在门上,大脑乱糟糟的,耳边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嗡鸣声。季淮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浑身酥酥麻麻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摸了摸慌乱的心脏,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
下午寝室里只有江宥宁和蒋家言,周禹进了学院篮球队,每周都会去打几天比赛。傍晚江宥宁从图书馆回寝室的路上罕见地没有碰到小梨花,他觉得一阵稀奇,走到寝室楼下才看到小梨花正缠着几个漂亮的女生喵喵叫,那是江宥宁根本不敢相信会是从它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黏腻的、细长的。
几个女生也被它萌到发出嘤嘤的声音。
小梨花似乎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更骄傲了,仰首挺胸的贴着女生的腿转了一圈。
——这傻猫!还没到春天呢!
江宥宁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周禹的哀嚎声,他还以为是周禹游戏又输了,正要嘲讽,推开门却看见周禹满脸泪花正对着门坐在凳子上抬着腿,蒋家言背对着门手里举着云南白药喷雾,空气中弥漫着药味。
刺鼻的味道令他眉头紧锁,江宥宁问:“怎么了这是?”
但周禹却不说话。
蒋家言脸上挂着怒意,正在给周禹喷药。
“出去打篮球把自己打残疾了?”
周禹不敢看江宥宁的眼睛。
不对劲。
以前周禹打篮球也会带着一身伤回来,但都会装出娇弱的样子等江宥宁照顾他帮他跑腿,这还是头一回他闭口不谈伤口怎么来的。
蒋家言把喷雾一扔,指着周禹的鼻子骂:“你平时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今天就这么怂!”
周禹委委屈屈道:“他们七八个人……”
“七八个人就他妈能欺负人了?”蒋家言气得飙出一句脏话。
江宥宁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周禹和学院篮球队的人一起在体育馆里打球,休息的时候其他篮球队的人都出去买水买的吃的了,只留了几个人在体育馆里,正巧赶上体院的篮球队来体育馆练习,本来说的是打着玩玩,结果一群大老爷们都动真格了,甚至还有人玩起脏的,为了抢球明目张胆的撞人。
周禹就是那个被撞的。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言语攻击。
蒋家言接到电话赶回去的时候两个学院已经吵完好几轮了,就差动手了。但体育馆内有监控谁也没敢先动手。
周禹坐在一边,篮球队的人个个气得满脸通红,体院那群人仗着他们不敢做什么,嘴巴依旧不干不净的。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江宥宁看了一眼周禹摔伤的腿,膝盖破了一大块,肉里浸着血液看着有些瘆人,但好在没伤到脚踝,不然一时半会儿的真好不了。
“咱们学院群人也真是怂货,自己队友受欺负了就眼睁睁看着。”
“……他们也挺难办的,主要是体院那群孙子一个个壮得跟牛一样,真要是打起来了也不一定能打过。”
蒋家言不满地“嘶”了一声,谴责他:“你说什么胡话呢,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江宥宁他们学院的篮球队并不强,队员也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凭借爱好才去玩的,和体院那些专攻篮球的人不一样,在打篮球这方面确实不如他们,并且他们理科生在学校里就是靠脑子吃饭的,在身型这方面确实赶不上他们。
荣安虽然是北方城市,荣大是理工科学院,校友中不乏南方人,江宥宁身高一米八三在学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身高了。
总而言之,院篮球队里的队员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一看就是那种刻板影响的理科生,戴眼镜、头发少、瘦、目光呆滞。
江宥宁想到这些,也不由得一阵唏嘘。
他们学院的篮球队能组起来全靠满腔热血,是真爱而已,根本拿不到什么名次,基本就是一轮游,也就能和外院的球队打一打了,还是在外院能凑出球队的情况下。
如果外院弃权的话,那么他们学院则是稳稳的最后几名。
这也令学院领导头疼不已,他们学院里有几个专业是荣大乃至国家top级别,拿奖拿到手软。偏偏在体育这方面落下一大截,属于是开着车赶都追不上的那种。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江宥宁沉默片刻才说,在江宥宁沉默的那半分钟,他想到了曾经他在美术班认识的那个男生。
两个人说不上关系好,但也算是点头之交。
江宥宁还记得他叫乔煦,是一个很内敛沉默的男生,因为形象算不上优越,性格还很沉闷,在性格开放整体颜值优越的美术班中格格不入。
江宥宁就撞见过他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还没等江宥宁伸出援助之手,乔煦就扬起厕所里的拖把,不要命似的往那人身上挥舞。
后来乔煦告诉江宥宁,他其实也怕极了,那人身强体壮比乔煦壮了一圈,可他如果不反击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只可惜没多久江宥宁就转回文化班放弃艺考了。两个人渐渐失去交集,也不知道他考上哪所学校了。
思绪回笼,周禹还在喋喋不休地当和事佬劝说,就像挨了欺负的人不是他一样。
“哎呦,我的祖宗啊,可别了!”周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本质里是一个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所以他遇到事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
“说你怂你还真怂了是吧!”气得蒋家言继续对着他骂骂咧咧,“我也说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你还去不去打球?”
周禹畏畏缩缩地点头:“当然了,马上就比赛了。”
江宥宁扫了一眼他膝盖上的伤口,阴测测地说:“明天我和蒋家言去看你打球。”
“对,我跟宁宁去守着,我看哪个孙子还敢不干不净!”蒋家言也是气急了,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任人欺辱”这个词!
江宥宁性格也是如此,他不会主动对别人做什么说什么,但谁要是敢欺负到他头上,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蒋家言疯狂点头。
“那我呢,我怎么办。”周禹缩成一团委屈道。
江宥宁对他甩了个眼刀,“你?你这腿虽然伤的不重,但我还是建议你明天不要剧烈活动。”
“那不行。”周禹拒绝得干脆利索,“我可是咱学院主力军,我要是倒下了那我身后的人怎么办?”
江宥宁:“……你在开什么玩笑。”
蒋家言:“我觉得你对自己还是少了那么点自我认知。”
“我说真的!”周禹面红耳赤地为自己正名,却得不到他们的信任。
蒋家言怒其不争,怼他,没好气道:“要不是我问的别人你还不打算说了是吧?”
周禹确实不想让蒋家言知道,他本来是想说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却没想到蒋家言那么敏锐直接猜到了全过程,还向其他人取证。
“好你个周禹,还打算瞒着不报是不是?”江宥宁走上前,眼睛盯着周禹,抬手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周禹审时度势,立刻抱头假装头疼:“啊!好疼!你这是二次重创我!”
“创得好,你把头伸过来让我也来一下子。”蒋家言冷冷道。
周禹知道他们这是关心他对他好,立刻求饶:“我错了哥哥们,请原谅小弟这一回吧!”
【作者有话说】
真的会有人对着自己的死对头害羞吗?反正我们这儿不把这种关系叫死对头:)
第0015章 “愤怒的小狮子”
第二天蒋家言和江宥宁跟着周禹去了体育馆,一晚上过去周禹膝盖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了,看着不那么吓人了,但从他的走路姿势能看出来周禹还是疼的。
江宥宁觉得他太逞强了,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未必会做的比他好。
江宥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然令他这么烦心的不只是周禹,还有突然出现的季淮。
江宥宁完全没想到蒋家言会叫上季淮,美其名曰撑场子,也完全没料到季淮真这么闲来凑热闹。
季淮就走在江宥宁旁边,江宥宁想躲都躲不开,也根本无法装眼瞎忽视掉他。他每每想到那天的触碰总会莫名的悸动,整颗心脏都不安宁,江宥宁明明是想好好说话的,可开口就成了奚落:“你真挺闲的,还有空过来。”
季淮觉得他话语里的嘲讽怎么听怎么舒坦,心情颇好:“当然了,事关学院和同班同学,我当然是非常上心。”
“那你可真是慷慨仗义、大义凛然、侠肝义胆啊。”江宥宁继续发起攻击,把他那一瞬间能想出来的词都说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这些词都是我的代言词。”季淮没脸没皮,腆着脸认了。
江宥宁嘴唇颤了颤,吐出两个字:“傻逼。”
馆内人不少,但江宥宁一眼就看到了体院的篮球队,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队服,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江宥宁也能猜到是什么让他们这么高高在上,无非就是他们在全国高校篮球赛上名列前茅,为学校获得了不少荣誉。
他们正在休息,一边聊天一边喝水,一群人围成一团,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而就在不远处还站着经管学院的篮球队,他们表情不太好看,横眉竖眼地盯着体院的方向。
看样子也是产生了一些纠纷,这次的受害者是经管学院的人。
周禹笑呵呵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和队友打招呼,江宥宁他们三个就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域。
“你说那群孙子还敢吗?”蒋家言无所事事地转起了喝光的水瓶子,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宥宁捡起水瓶子,瞄向斜对面的垃圾桶。
“咚——”地一声,瓶子落进垃圾桶里。
“谁知道呢,等等看吧。”
季淮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江宥宁还觉得稀奇,这人平时话不是很多吗,怎么今天跟被人强制闭麦了一样。
于是江宥宁偷偷瞄了一眼,季淮垂眸看着手机,没什么表情,但江宥宁莫名觉得他现在心情很差。
仿佛又回到了两人不是很熟络的时候,季淮那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他身上自带一股自由和不羁。
可熟悉之后江宥宁就发现那些更像是他的保护罩,将真实的自己与其他人隔开,不给其他人靠近的几乎,自然不会给自己走出内心的机会。
半分钟后,季淮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勾唇,似笑非笑,江宥宁读懂了其中的讥诮与嘲讽。
他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
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了。
江宥宁大概能猜到拨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他悄悄收回目光。
体育馆接二列三响起球鞋在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
江宥宁皱了皱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体育馆正中间围着一群人,江宥宁隐约看到了他们学院的队服。
“去看看,好像是咱们院的。”季淮率先道,扯着江宥宁的胳膊就往人群中走去。
蒋家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哎你们等等我啊!”
奇了怪了,这俩人怎么还手挽手走了,关系这么好了吗?蒋家言一阵古怪。
“怎么回事?”江宥宁走近,问周禹。
周禹支支吾吾,没说话。
另一个男生义愤填膺道:“又是体院那群男的,操,真他妈脏!他们就是这么打比赛的?”
江宥宁这才搞明白,原来是体院的篮球队在和其他学院“友好”交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套路和说辞和昨天一摸一样。
碰巧那人和他们学院的队长认识,几个人就产生了语言上的摩擦。
体院那些人本来就嚣张跋扈,见这场面反而更来劲了,嘴上不干不净说了许多脏话。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现在几拨人对峙,场面一度僵持。
队长丢了面子更加不爽,“你敢说你们不是故意的?昨天还把我们学院的人撞倒了,真他妈恶心。”
体院队长叫高翔,名声烂得彻底,他表情不屑,晃了晃手腕说:“哪个人啊?哦……是不是那个男的,挺弱鸡那个。”
“你他妈……”篮球队的人大骂。
高翔继续说:“我可没故意撞他啊,是他太弱了,打得也烂,球场上磕磕碰碰本来就挺正常的,该不会是回去跟你们哭诉了吧?”
他笑得面目扭曲,脸上细密的褶子堆叠在一起,站在他一旁的人也跟着笑,“没想到啊,身子弱也就算了还玻璃心,该不会还要回家告父母吧!”
他们的笑声在体院馆内回旋着,张牙舞爪的恶意在空中蔓延。
周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一直是很爷爷奶奶长大的。每次提到父母,周禹的眼睛总是会红红的。
江宥宁听不得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胸口涨涨的,怒意涌上心头,江宥宁双眼猩红,眼神狠戾吓人,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蹿出去的太快,季淮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过去了。
季淮伸手把他拽回来,江宥宁不耐,想甩开他,却被他紧紧拽着。
“你松开我。”江宥宁冲他道。
季淮没松手,只是定定地盯着高翔。
高翔被他盯得背后一凉,“我再说一遍?行啊我再说一遍。我说……”
他话还没说完,江宥宁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握拳高高举起,就在那一拳要落在他脸上的时候蒋家言吓得一哆嗦,冲过去拦着他。
江宥宁不耐地啧了一声,季淮及时拉住他,眼神扫过高翔,最后落在站在高翔对面的江宥宁。
季淮望着他愤怒的脸,江宥宁五官很精致,长得也好看,生气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圆鼓鼓的。
季淮把视线移到他愤怒中凌乱的头发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生气的江宥宁……也挺可爱的。
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这只小狮子正在为朋友打抱不平,目光凶狠但坚毅。季淮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他想这些,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他想,这么可爱的江宥宁,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就好了。
他也想被人这样撑腰、保护。这么久以来季淮独来独往惯了,经历了许多是是非非,但好像从来没有人为他鸣过不平。即便是他经历了太多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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