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将死 (泥巴姥爷)

“手艺不错呀，落师傅。”
落霜只是笑笑，多按了几下才收手，“累了就休息几天。”
他很少表达关切，但如果余晖在工作上不高兴，他会很自责，想要从别的地方弥补。
“哪有你累。”
余晖握着他的手，再按手也累了。
直到晚上，落霜的体温依旧没有降下来，他自己一点也不担忧，倒是余晖有点愁。
想着也许真的是因为身体原因，落霜才从前线回来。
听说军区对体检的要求很高，或许是强制返回？
余晖猜不准，心里没底，担心落霜的身体，操心元成和组织。
他实在想不到，白虎持有人的身体状况竟然会如此糟糕，以这样的身体，在战场上还能以一敌百，若他处于全盛时期……实在难以想象。
余晖摸摸他的额头，温度越来越高，“怎么吃药不见效呢......”
他嘀咕着又拆了一包退烧贴，落霜正在看一本外文书，仿佛生病和难受的人都不是他。
“明天就会好的。”
“万一不好呢？这可说不准。”
余晖心里有事就会格外嘴碎，嘟囔着说了很多，有工作上的，也有数落人的，被人挤兑了，落霜也不生气，任由他念叨。
只在末了狡辩一句：“真的很快就会好。”
“你很有经验？别把身体搞坏了。”
余晖将冲好的药剂递给他，顺手拿了医药箱里的针剂，趁落霜喝药的时候，给他注射了一支。
落霜按着针眼止血，无奈：“不用担心的。”
对于余晖的操心，他是高兴的，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关心他，被人珍视很美妙。
余晖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终于把落霜晃得眼晕，抓到身边好好坐着。
落霜很自然地剥掉他的外衣，余晖一愣，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举动。
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吧？这么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是已婚人士的设定，但是……离名副其实还很远，他从来没有实感。
在一起这个决定太沉重，责任重到让他喘不过气，他是个懦夫，他不敢。
落霜的表情和寻常一样，仿佛只是翻书，而不是在脱衣服。
余晖完全愣住，任由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京都四季如春，夜晚偏冷，微风吹过窗帘，扑在热身子上。
落霜的手拂过他的肩头，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外伤，有一瞬间，余晖怀疑他是在看有没有枪伤。
但是下一秒，他捏住了余晖肩部的肌肉，只是轻轻捻了捻，“确实需要放松一下。”
余晖浑身僵硬，闻到落霜往手心里倒了药油，他搓热了油，熟练地往余晖肩上揉按。
“以后可以让斯科特安排人给你按。”
“嗯？嗯......”
余晖紧张得要命，虽然他相信可辛的技术，但还是担心会被落霜看出破绽。
余晖身上的肌肉线条很薄弱，因为灵兽的属性，他不能有过多的肌肉，不然会影响到可辛的能量消耗，这样一具身体，完全看不出是战士。
每一寸肌肉都有特定的爆发力，在战争中已经足够了。
余晖背对着落霜，战战兢兢地感受他的抚摸和揉按。
他知道落霜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忍不住会想东想西。
谁能来救救他……受不了。
“很冷吗？你在发抖。”
“不冷，我、怕痒。”
落霜笑了一声，故意往余晖腰间捏了一下，弄得余晖笑出声，“你使坏！”
落霜满手药味，不逗他了，转而去卫生间洗手。
余晖从背后抱住他，让病号给他按摩，实在是太对不住。
“你还病着呢。”
“没事。”
落霜早就习惯了，这些年身体损耗太过，哪怕张医生是神仙，也难保。
他奔波一日，倒头就睡着了，余晖坐在床头，将刚刚给他注射过的针头替换，存在样本试管里。
明天让可辛进行血液分析，看看落霜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余晖收拾东西的动静不小，平时一定会惊醒落霜，但今天他不用担心。
他替换的不止是针头，还有部分药剂，这是稞罕新研发的药品，能提高免疫力和睡眠质量。
镇痛和镇定的作用尤为明显。
落霜今日肯定是在医院做完检查才回来，短期内不会再次核验，何况这种药物的代谢速度很快，查不出来。
若被可辛知道他擅自给落霜使用稞罕的药物，肯定要被训斥，只能偷点血液样本交差。
“余晖？”
余某人被吓得手一抖，幸好东西已经全部收好，幸好落霜只是说梦话。
余晖趴在他身边，揉搓他的脸都没把人揉醒，“你可吓死我了。”
他悄悄印下晚安吻。
次日，落霜很早就离开，没有对昨晚的事情有任何疑心，只是觉得睡得很好。
余晖终于放心下来，落霜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庆幸完，又沉入更深的悲凉，垂头丧气地进到休息室里，将血液样本交给可辛。
“嗯？！你怎么搞到的？！”
虽说之前可辛就要求余晖给落霜包扎完毕后，偷点血液过来检测，但落霜对血液十分谨慎，医疗垃圾都是他亲自处理。
“他病了，我用了我们的药，注射之后留下的。”
可能是药很快见效，也可能是落霜太过于信任余晖，他昨晚没有亲自处理注射器。
可辛稍稍皱眉，但很快就欢快地进行血液分析。
结果很快出来，它吐出画轴，展开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啧，不行啊……”
“嗯？”
余晖心里一紧，从来没有见过可辛露出这样的复杂的表情。
“很糟糕吗？”
它沉默很久，一言不发，将全部的数字都看了一遍，神情严肃：“非常不好。”
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绷到快要断裂。
可辛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余晖，落霜确实是白虎的主人，因为他的身体遭受融合的后遗症非常严重，严重程度远超其他持有人。
他身体的受损程度是余晖的七十倍。
“这就是他上战场只敢用40％的融合度的原因。”
白虎确实很强，强大也带了超强的破坏力，对主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
若是再经历一次国际大战，落霜就只剩下三年寿命。
“不行......绝对不可以......”
余晖攥紧了画轴，死死盯着上面乱码的数字，眼睛逐渐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还有办法的对吧？还不算晚对不对？”
可辛回避了他的眼神，勉强点点头：“只要保持低融合度，早点接受系统治疗，还有得救。”
“稞罕可以治好他吗？”
余晖并未回过那所谓的故乡，他对稞罕的医疗技术发展状况所知甚少，只是听说比联邦要强。
稞罕早年物资匮乏，每一条人命，每一寸资源的使用，都十分谨慎，联邦的残暴镇压和多年征战，逼迫稞罕的医疗技术持续发展。
竟是如今唯一的退路。
◇ 第61章 被他束缚
余晖在地上颓废了十秒，一拳砸碎画轴，“必须赶紧把他带走。”
他们不能让下一次大战开启，绝对不能了......
可辛摇摇头，“痴人说梦，边境线正在局部热战，迟早会扩大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随着其他被压迫国家逐渐加入联合众国的队伍，联邦绝对要发动最后一次国际大战来镇压所有暴动的国家。
下一次大战，不可避免，且绝对比上一次要惨烈。
“只要带走他，起码能延迟。”
“你带得走吗！”
可辛低吼着，一向幼圆的脸露出兽类的凶狠，它第一次凶余晖。
余晖垂下头，“带不走也要带走。”
“你真是疯了。”
可辛骂了他几句，刚想叮嘱他不要乱来，余晖抓住它的爪子，请求道：“信我一次，我可以做到的。”
“疯子......你拿什么做到？！”
“我要试探一次。”
“你还要试探？！你疯了！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几代人，几十年的心血，你怎么敢的！”
余晖挥开它，什么情面都不顾了：“不试一次，怎么知道做不到！几十年了，还要搭多少人命进去才能结束！”
可辛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也给余晖一点缓冲的时间。
大家都冷静一下再说话吧。
不知过了多久，可辛问道：“你要怎么试。”
“你不用管，我不会以身犯险，我会安排人引落霜出来。”
“你怎知他一定会去。”
“我知道，安排一个替身给我。”
可辛拧不过他，只能暂时答应，反正余晖想做什么都离不开它，它会在关键时刻守好余晖的。
余晖出去时已经调整好心情，转而问陈青山，“这周要去厂子里看看吧？”
“是的，但是时间一直没有定好，我们选定了两个时间点，就是明天和周末，明天可能有点赶，要不周末吧？”
只是要加班了。
余晖摆摆手，“反正没什么好准备的，去看看而已，就明天，不耽误你们休假。”
“好耶！”
其他人本以为周末泡汤，正苦闷着呢，这下峰回路转了。
余晖看他们雀跃，忍不住叮嘱道：“明天一定不要自己乱走，厂子里比较危险，哪怕是去卫生间，也要先跟我说一声。”
“老板，我们是去视察，不是小朋友春游的。”
“就是就是，明天算不算是工费出游？”
“怎么不算呢？”
......
余晖懒得跟他们贫嘴，进到办公室里，着手安排明天的事项。
绒英不会去，他应该是留在实验室，陈青山也不去，他太敏锐，很可能被他发现，带上四个乖巧听话，不会到处乱跑的就行了。
其他人，随他们想待在办公室，还是去哪里玩都行。
时间也赶得巧，若是拖到周末，时局瞬息万变，万万等不得。
万一落霜又跑到前线上去，他还得另做布局。
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正好那个厂子在市区边缘，不算出城，还靠近一个电厂，炸毁电厂之后就将战局扩大到厂子这边。
尽量避免人员伤亡。
余晖将视察的地点定在距离事发地点较远的厂房后方，如此一来，还算妥帖。
他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可辛也为他找到了合适的替身，身形和伪音都很精妙，稍稍易容即可。
余晖将计划书交给可辛，它看了一遍，询问道：“你要试探什么？”
“......”
试探的目的，是什么呢？
余晖沉寂地看着计划书，他说不清楚。
“试探他对我的态度。”
可辛很久没有说话，不像是认同，但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余晖的计划真的能促进抓捕行动，它还是能容忍一下的。
计划书做得很好，留有足够的容错率。
可辛不管了，钻进钥匙里，将此次行动简略汇报给元成。
看得出来元成有所顾忌，但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反复叮嘱注意安全。
余晖靠在椅背上听午间新闻，多为一些寻常事件，越平静，越是危险。
或许落霜也在想办法引诱他出来，也许他此计是正中下怀。
那又怎么样呢？
余晖眯着眼睛，眼帘抵挡刺眼的阳光。
他一定要带走落霜。
连同白虎一起，彻底带走联邦的战争机器。
余晖打了个盹，被微风吹醒时，云层撤开，露出透亮的天空。
落霜，一定知道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难怪......他之前屡次拒绝他的亲近。
余晖抬手遮挡阳光，眉心紧皱，肩上落了几滴晕散的泪珠，他紧闭着眼，却止不住汹涌澎湃的苦涩。
为什么这么难呢？
傍晚，他忙着安排明天的突击，耽误了回家的时间，到家时落霜早已等在客厅。
“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
他回京都只是为了平复军区的疑心而已，因为最近总是做出格的事情，上面又开始犯嘀咕了。
总得回来交代两句。
何况在边境线上引不出灵兽持有人，虽然京都的彻查没有查出有价值的信息，他还是打算回来碰碰运气。
也许对方不仅有特殊的传送仪器，还有特殊的治疗方式。
联邦一直大规模运用战争型灵兽，且早起对灵兽的品类研究甚少，白白牺牲了很多辅助型灵兽，导致对研究资料匮乏，他们并不清楚它们的能力。
而稞罕将灵兽藏得滴水不漏，近期才用于作战，军部确实有措手不及的成分。
各种信息差导致落霜的判断十分保守，多半只能靠猜。
他今天去见了不渝，它肯定了落霜的部分猜测，但并未多说。
落霜心里有了底，起码不是无稽之谈。
余晖习惯性坐在他身边，往他身上靠，落霜自然地拢着他，两人窝在一起，他低头就能看到余晖胸前的钥匙。
“你一直戴着它，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落霜早就注意到这把钥匙，一直想问，但一直没有机会提起。
余晖下意识捏住它，点点头，“嗯......这是我之前家门的钥匙。”
落霜知道“家”不是余家，而是余晖和他亲生母亲的房子。
虽然那是余晖作为私生子，最见不得人的时光，但也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只要他的父亲不去，他和妈妈会过得很好。
落霜没有贸然去碰钥匙，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静静地看着。
氛围很安静，只剩下新闻播放的声音。
余晖自然看到了那个小盒子，但是上次已经自作多情过一次，这次他可不会主动问了。
落霜看了小盒子很久，最后轻轻地搁在余晖的膝头。
没有别的言语，只是这样放着......
余晖后背都出了一层汗，心跳莫名变得很快，“给我的？”
落霜点头，又摇头，最后说道：“打开看看。”
这么平淡的嘛？
余晖不自信地偷瞄落霜，这么稳的嘛？
这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
落霜的表情和平时没有区别，还是老样子，甚至连亲吻时的脸红都没有。
也许不是那个吧......
余晖小心翼翼地打开，入目即是一颗很低调的戒指！
“这......”
盒子里并非是丝绒，是一层银色铺就，余晖捏起来一看，是一条链子。
这是什么套装吗？
但是看落霜的样子不像是要求婚。
余晖困惑地望着他。
他记得驾驶战甲不允许带手部饰品的，项链倒是无事。
那......戒指是给我的，项链是落霜给自己买的？
余晖稍稍犹豫了几秒，他可不打算等落霜单膝跪地给他戴戒指，太肉麻了，不适合他们两个。
他主动捏起戒指，尝试往无名指上戴。
戴不进去。
尺寸小了。
余晖猛然瞧了一眼落霜的手，他的手要比余晖的修长一些，骨节也就小了。
余晖脑子一惊，难道这是落霜买来，要、要他求婚？！
余晖二话不说，直接跪地，抓着落霜的手就往无名指上套。
正好戴上。
什么情况......
真的，是要他求婚......
那是不是说明，落霜真正认可他了？
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落霜。
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落霜已经弯腰扶他了。
他这才发现，落霜好像也被他突然来这么一下给整不会了。
也不是给落霜的？
求婚求错了？
有话直说嘛......
老是叫人猜，猜错了多尴尬。
落霜看着手上的戒指，停顿了很久，才缓缓把它拿下来，“军区不允许戴戒指，我......不想反复穿戴。”
“嗯？所以呢？”
余晖半边身子都挂在他肩上，恨不得让他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落霜把盒子里的项链解开，传进了戒指里，交给余晖。
余晖明白了，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
落霜将戒指藏进了衣服里。
余晖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抱着他的肩膀，沉默地晃一晃，示意他不要卖关子了。
落霜垂着头，戒指贴着皮肤，很冷，刺得心脏都缩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才和余晖对视。
“我不想束缚你，但我想被你束缚。”
【📢作者有话说】
宝汁们，有什么想看的小段子吗？想加更个小番外（请大声开麦）
◇ 第62章 【番外】热和禁锢.
【时间线：世界和平】
房间里一片漆黑，落霜醒来时，双手被柔软的绢布束缚在床头。
意识模糊，眼前更模糊，他的记忆停留在余晖端给他一碗奶白色的汤。
那碗汤很鲜美，余晖说是他亲手煮的，味道格外好，落霜毫不犹豫地喝下，而后不省人事。
手腕上有淡淡的勒痕，月光如水，洒在床面上，他尝试挣脱，没有力气，束缚不紧，但手法刁钻，没有外力帮助几乎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