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比较倾向于对方也是帝都间谍组织之中的一员,甚至很有可能是从小就作为间谍生活在京都。
但这些无稽的猜测,没有实证,无法作为报告结论上交军部。
上次他违反军纪已经给了一次警告,没必要继续做出类似挑衅的举动。
反正......他也很想看看那群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落霜摸黑回家,打算去书房对付一晚。
可他刚走到余晖的门口,正疑惑他今天怎么没关房门,下一秒就被房间吃了进去。
“你可算回来了。”
“还没睡?”
落霜吃了一惊,都这么晚了。
其实不止余晖没睡,斯科特也担心了一整夜,此时楼下亮了灯,斯科特询问道:“落先生,宵夜还热着。”
落霜确实饿,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连水都没喝一口。
余晖还紧紧地抱着他,落霜摸摸他的脑袋:“我没事。”
余晖这才松开手,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以及……少许愧疚。
落霜很饿,但没胃口,喝了汤之后反倒反胃,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
“不吃了吗?”
余晖看他脸色不好,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那应该是累的。
回房之后,落霜坐在床上,余晖给他的左眼换药。
这是他第一次拆开这里的绷带,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所幸伤得并不重。
“能睁开眼睛吗?”
“也许会很可怕。”
余晖沾了药,擦拭他眼皮上的细小擦伤,优越的鼻梁上有一处很深的口子,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额角也有擦伤,难怪把整个左眼都包的严严实实。
“我不怕的。”
余晖拿了眼药,抑制住微微颤抖的手,他的可辛是辅助型灵兽,融合之时修复能力极强,留下战争伤势的可能性很小。
但落霜的白虎是战斗型,对于自身的保护和修复能力大打折扣,在战场上,落霜不仅要歼灭敌军,还要判断对自己身体的损伤。
白虎没有治愈他的能力。
余晖很怕。
落霜犹豫了一瞬,想自己去卫生间上药,但余晖一直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
好吧,他只能试探着睁开了左眼。
明显感觉到余晖的呼吸停滞了一拍。
落霜想要往上看,却被余晖遮住了眼睛。
他听到了一声哽咽,而后是衣料摩擦声,他猜是余晖快速抹了眼泪。
“很可怕吗?”
落霜还没见过眼睛里的伤。
“不可怕。”
这句话可信度很低,落霜打算等下自己去看一下。
他的左眼很模糊,和右眼形成视觉差,睁眼之后头晕目眩,更反胃了。
余晖斟酌很久,形容道:“真的不可怕,只是眼白里有点红而已。”
红色向外泛着青紫,看着就很疼。
落霜还是不信,非要自己去看,但是一站起身,眼前更加模糊,连高度都带扭曲,他只能重新坐下。
“别去,我给你包好。”
余晖动作很麻利,弄得和张琛差不多。
落霜摸摸左眼,看来张医生说会造成影响是真的,只是不清楚能够修复到什么程度。
但听张琛的口气,大概能消除眩晕和严重的视觉差。
他现在更担心会留疤,余晖一看见他就会被吓一跳,落某人人生第一次有了容貌焦虑。
两人躺在床上,余晖避开他的伤势,侧身抱着他,偶尔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
不渝说这是在确保他还在身边,落霜也就没有说什么。
过了很久,余晖都要睡着了,落霜突然问道:“很丑吗?”
他下意识惊醒,立刻反驳:“不丑。”
“真的吗?”
他觉得余晖是哄他。
“当然,其实很像一种特殊的印记,很特别。”
“嗯......”
落霜脑子里掺了很多事情,一直半梦半醒,倒是余晖后半夜睡得很熟。
未来几天,落霜一直很忙,但每天都有提前告诉余晖他是否回家。
他一般不会回来,担心余晖一直等他而放弃睡觉。
忙碌一个星期之后,爆炸的事情总算查得接近尾声,京都再次安稳下来。
只是爆炸物质暂时没有分析结果。
落霜向上询问了几次,军部只是说检验那边的结果没有出。
但落霜知道,绝对是出事了。
这种恶性事件的检验速度极快,怎么可能一个星期不出结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检查结果会使得社会动荡,所以上面按下了消息。
这样一来,落霜的第二种猜测格外可能是真的。
京都混入了灵兽持有人。
这天,他早早结束公务,来到余晖的工作室。
里面很热闹,像是一群年轻人在起哄,推开门,一下就瞧见两个男生在抢最后一块西瓜。
余晖站在他们之间打圆场,笑得很开怀,似乎还在打趣两人。
落霜一下就认出有一人是绒月上将的弟弟,绒英。
“青山,你就让让他呗。”余晖拿着最后一块西瓜,站在争抢的人中间,陈青山也笑着,“这小子抢我三块了!”
绒英胡搅蛮缠,脸颊发红:“别人手里的吃着香嘛。”
余晖正愁呢,转头看到了落霜,当即冲到他身边,把西瓜塞进他手里,“有贵客来了,这块归客人。”
余晖把他带进办公室,落霜这才摘下面具,咬了西瓜尖尖。
“好吃吗?不是应季水果,味道可能会差一点。”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见过面,落霜这段时间忙得很,晚上到家都是凌晨。
“还可以。”
落霜很多年没有吃过西瓜,早就忘了最应季的滋味,可味觉、嗅觉,都是记忆的钥匙,自从父亲在多年前的夏季去世之后,他对夏季的抗拒总是时隐时现,一边怀念,一边恐惧,吃得很慢,每一口都会带起某些破碎的回忆。
余晖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呆,伸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了?要是坏了就别吃。”
落霜摇摇头,没有吃完剩下的,拿在手里想找地方丢掉,余晖不嫌弃,拿过来咬了一口。
“嗯?挺甜的呀,哦对,你牙齿不好,不能吃太甜的。”
余晖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西瓜,自顾自地跟落霜说着话。
落霜脑子里有点迷糊,可能是忙糊涂了,突然闲下来不知所措。
“落霜?”
发现他又在发呆,余晖心里一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拉着落霜的胳膊,到处摸摸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
落霜看了好笑,按住他的手腕,“就是想起些事。”
余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该有的故事,意识到落霜其实并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收拾完东西就准备早退。
落霜:“你不是很忙吗?”
余晖:“但我更想陪你啊。”
落霜一愣,“陪我?”
余晖茫然,“对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余晖的早退计划泡汤了,来了几个客户,他们得谈业务,余晖抱歉地看看落霜,对方戴上面具,随意躺在沙发上,“你去忙吧,我想睡会儿。”
连续一个多星期每晚睡不好,他有些疲倦。
放在一年前,哪怕一个月不好好休息,也不会有这种感受。
张琛说得没错,每一次作战,都是在消耗他的身体。
余晖抱了被子给他盖上,“很快就回来。”
“嗯,没事。”
余晖摸摸他的脑袋,手指在他脸上的绷带上轻触片刻,转而出去外面谈事情。
落霜确实是困了,连余晖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闭眼就睡熟。
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他很少梦到战场,这次的梦境竟然是上一次和稞罕的灵兽战甲的高塔之战。
为了避免提高战率,他故意放水,但看到那架战甲顶着他的攻击和高塔防御导弹撞塔时,他心里莫名生出百般难言的复杂情绪。
如果他和灵兽战甲相遇在惨烈的国际大战,他一定会歼灭他,那时他没有结婚,没有认识余晖,那时他没有受过重伤,能放肆使用100%战率,他一定会摧毁稞罕最后一张底牌。
事实就是他们相遇在了落霜最迷茫、最疲惫的现今。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是不渝的主人,他就不会杀掉稞罕的反抗资本。
虽然这样的做法像个间谍,像个叛国者,但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军区想要落霜的软肋,故而他结婚,可这个软肋,竟也成了落霜的死穴,不知这个结果是在军区的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总之落霜很贪恋地沉沦了。
身处时局之中,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他看不到棋盘的走向,无法预测到未来的结局,只能做他想做的事情。
“落霜?”
余晖好像在叫他,但他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落霜,回家了。”
好像是余晖,又好像是别人,很陌生很遥远,莫名熟悉的声音。
落霜以为他听见声音时就醒了,但其实余晖坐在他身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悠悠转醒。
“累坏了吧,你睡了三个小时。”
天都黑了。
落霜没想到竟然睡了那么久,工作室里的所有人都下班了,只剩他和余晖。
余晖捏着游戏机在玩,“绒英说这个游戏很好玩,我一试就停不下来了,玩到现在,眼睛都酸了。”
余晖换了个位置,从落霜背后环住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两人一起看屏幕。
立体操纵杆的手感很好,让余晖有种在架势战甲的错觉,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他故意放慢了操作速度,表现并不好。
落霜看了一遍,基本操作牢记于心,用左手玩了一把。
单手模式的按键很多,还要配合操纵杆,难度很高,但余晖猜测他应该也有适当隐藏实力。
操作速度很快,不愧是白虎的主人。
他的战争经验在对抗性游戏里也能展现出很强的优势,余晖假装看不懂,实则心惊。
他意识到,上次高塔之战他能勉强打平,是对方故意放水……白虎的主人,怎么会故意让他撞塔?!
落霜玩了一局就还给了余晖,他捏着余晖的手看了看,“你的手很灵活。”
余晖笑得如常,仿佛一个被夸奖的孩子,甚至脸红害羞,但心跳已经震得喉咙发紧。
会不会被看出来是假装......
“我玩了三小时了还灵活啊?走吧,手麻了。”
“嗯。”
落霜没有松开他的手,揉捏他的手心。
意识到落霜实在给他缓解手部肌肉,余晖心里飘了根羽毛,不自觉地笑。
余晖将游戏机缩进抽屉,转而抱住落霜的腰,故意凑上去,挨得很近,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面具。
“可以亲你嘛?”
落霜这次没有犹豫,缓慢拉下了面具,两人在黑暗的办公室里接吻。
他明白了亲吻除了责任之外的意义,明白余晖想亲他只是单纯想亲近一些。
他也想。
一吻结束,他重新戴上面具,唇边的酥麻流连忘返。
余晖没有错过他脸颊的淡红,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红艳欲滴的耳尖。
他忍不住偷笑,但笑完又陷入沉寂。
他攥紧了落霜的手,习惯性用拇指搓他的指关节,两人走在漆黑的长廊里,电梯在尽头,感觉走了好久好久。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总让余晖想起高塔之战。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战争,又不完全是他们两个人的战争。
今晚的落霜有点呆滞,时不时走神,想事情想得很入迷。
“很烦恼吗?”
余晖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很清楚不会得到回应,他明白落霜在思考什么,但他还是想关心他。
“嗯。”
落霜捏着一本很厚的书,里面是余晖看不懂的文字,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页面。
斯科特安抚地拍拍余晖的肩膀,询问他们晚上有什么想吃的菜。
落霜没有想吃的,他这几天饮食混乱,没胃口。
余晖全权拿了主意,想起可辛传来的消息,元成他们已经完成了谈判,正在商议组成一个决策组织。
一切都逐渐走上正轨。
可他心里很乱,一看到落霜,他更乱。
如果联合众国成功建立,以稞罕如日中天的地位,以其他国家被压迫已久的躁怒,下一次国际大战绝对会被提上日程。
在开战之前,针对白虎战甲的小规模消耗作战也会上安排,虽然不会派余晖去和他对抗,但是......他还是会感到担心。
万一元成他们逐渐深入联邦内部,获得了白虎主人的资料怎么办?要是落霜的身份被别人知道怎么办?
余晖对时局的预感很准,若是事到临头才做打算,那就太晚了,可是如今,他又能做什么呢?
余晖坐在落霜身边,靠在他身上胡思乱想,与此同时,落霜也在思考未来的事情。
他必须在军部之前做出下一步决定,他不能去下一次国际大战,但如果爆发,那他一定会上。
如何拖延?
好像做不到。
这一战凝结了多国的怨恨,必打不可。
落霜合上书,歪头靠在余晖的发顶,两人都开始出神,他们思考着不尽相同的内容,却都为对方做尽打算。
看似悠闲,实则满目茫然。
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呢?
落霜碰了碰右臂,酸胀麻木的感觉很糟糕,总让人感到痒,很难忘却这种滋味。
余晖开了电视看新闻,播报着最近的爆炸事件,说是已经在扫尾了。
居民们恐慌了几天,发觉没有战乱发生,只当是电厂意外爆炸,虽然有少数人扰乱舆论,倒也没有大问题。
起码没有人会把余晖和可辛抖出来。
落霜也看着新闻,他有预感,实施爆炸的人,此时也在看。
不论另一位灵兽持有人是否在京都内,他都一定会看。
对......一定会看。
这是一种途径。
落霜捏紧了手里的书,在手麻之前松开,再一次握紧了余晖的手。
吃晚饭时,余晖坚持要喂他,即使落霜说他的左手也可以拿筷子,余晖还是没收了他的餐具。
落霜只能选择服从,他其实一点也不饿,吃不了多少。
比起自己吃饭,他更喜欢看余晖吃。
以至于后半程的画面和平常一样诡异,落霜专注地看,余晖沉浸式吃。
余晖总觉得落霜可能有话要说,刚刚看过去,落霜就移开了视线。
好吧,又在藏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这章好长的噢
◇ 第49章 他的身体很香.
余晖本以为他回家就不会继续工作,但并非如此,落霜的工作总是源源不断,一旦出现就要立刻解决。
余晖趴在床上,召唤可辛。
“怎么,想起我了?”
可辛是有点吃味的,从前余晖只有它的陪伴,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但是现在余晖……有别人了。
余晖搓它的猫猫头,整张脸埋在它的肚子上,“我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去湖边钓鱼的时候,你说过一个故事。”
可辛的记性极好,很快想起来那天,它提到了白虎。
“嗯,你想问我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是白虎,对吗?”
可辛舔舔猫爪子,不置可否。
但余晖明白它的意思,他猜对了。
当初,可辛跟他说,它能从联邦军区逃出来,是被一个朋友冒着生命危险丢出去的。
和它一起逃出去的同伴都死在了追捕之中,只有可辛被稞罕的巡卫兵当做小奶猫捡走。
后来它凝结出了信物,被卫兵交给上级,就这样一层一层地被移交给了稞罕军部的领导。
相比于联邦军部的压榨式消耗,稞罕对可辛很好,在他一岁之前从来没有逼迫它使用能力,甚至没有抽血去检测灵兽属性。
也因为这样的对比,可辛对联邦恨之入骨。
它时常担心留在联邦的同胞们,大战的消息一日日传来,它大概猜到同胞所剩无几。
经过一年的训练之后,余晖的母亲带上可辛和信物,作为间谍,潜入联邦。
后面的故事余晖都知道了。
余晖挠它的肚子,轻声问他:“如果我们战胜了白虎,那它怎么办呢?”
“我们不需要战胜它,余晖,不是我打击你,而是我们无法胜过它,如果可以的话,组织更希望带走白虎。”
可辛蹭了蹭余晖的脸颊,悄声说道:“难度很大,但我们得尽力一试。”
在上一次对战里,可辛能看得出来,对方没有下死手,甚至让了他们很多。
“可它现在有主人,就算我们带走它,也是徒劳。”
余晖没有看可辛,继续把脸埋进它的毛里,他担心被可辛看出自己的心思。
可辛很久没有说话,和余晖依偎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可辛才说道:“我们没有策反对方的机会……如果有的话,能策反是最好,实在不行,只能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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