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给的小判是没有问题的,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放到银行也是可以直接兑换的。”作为也帮忙换了一次小判的人,桂可以非常确定地给出结论,“所谓的小判只是个引子,幕后人真正想要针对的就是银时本人。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竟然是这样吗。”听到这里,志村新八也不由得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桂先生——”
“就是现在去田○太太的对面用望远镜偷看昨晚的电视剧录像还来得及!运气好的话还能蹭完今天的电视剧!听清楚了吗伊莉萨白!”
新八一秒变成扭曲的咆哮脸:“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对伊莉萨白说话吗!为什么刚刚还在说银桑现在就能跳到电视剧?!”
桂:“是错觉吗?我也被怨念缠身了吗?总觉得能听到谁在耳边窃窃私语……”
新八:“是我啊!我在说话啊!这才过了两章我的存在感没下降到这种程度吧?!为什么伊莉萨白你举的是‘没这回事’的牌子!”
桂恍然大悟:“果然是因为一直记着没看的电视剧产生幻听了吧。糟糕,想起来就觉得好期待剧情。”
新八抱头抢地:“你是青春校园片的男主吗?你最后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桂:“那么情报也收集得差不多了,走了,伊莉萨白!”
眼看桂就要消失在眼前,始终未能如愿达成沟通的志村新八不得不使出最终技能。他神情阴沉,缓缓露出微笑,明明没有戴眼镜,双眼位置却仿佛有犀利的闪光闪过。只见他举起双手,拇指和食指指尖叩在一起拢成圈,比出左右两个“OK”的手势然后将那个圆圈放在了自己的眼睛前方,沉声唤道:“桂先生。”
桂小太郎果然回头:“这不是新八吗!你换眼镜了——”
志村新八(飞起一脚):“所以说现在才看到我吗!这个手势算哪门子的眼镜!我的眼镜和你们的听力是有什么奇妙的联系吗,啊??”
桂小太郎在黑化的志村新八攻击下垂死挣扎:“不是假发,是桂——”
志村新八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的出场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出场台词已经太晚了!”
志村新八的黑化只维持了短短半分钟。
主要原因是在他黑化之后,形如布偶的伊莉萨白光速下跪,并且抽出一条白手绢,在什么都没有的眼底做拭泪的动作,并且飞快地举出各种诸如“求你了撑下去啊”“醒醒”“医生!求你了医生再试一试吧”的苦情台词,生生将现场变成了生离死别的苦情剧。
……槽点实在太大以致于志村新八不得不中断黑化先吐完槽。
最终还是和桂好好商量了一下有关银时被捕一事——虽然桂小太郎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作为攘夷志士们的头目之一、常年呆在真选组通缉名单上的男人,他还是能够发现这件事的些许微妙之处的——当然了由于桂很快就会变得真·不靠谱,所以志村新八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归纳总结了一番,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就是……
找银时。
……不要笑。真选组也好见回组也好,怎么看都是围绕着小判和银时来行动的。但除此之外的信息他们仍然一无所知。两大警察组织都介入的话事情不会小,而这一次志村新八看样子也无法从真选组那里得到帮助,这也就代表着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志村新八要么去找三郎要么去找银时。
桂在此积极讲述了三郎主动向真选组送上门的事迹,对三郎与真选组的友好关系(?)大加赞赏,并且开始畅想由三郎寄炸弹给真选组的未来。志村新八在吐槽两次无果后,只能从现有角度出发,认为三郎既然能和真选组搭上关系又来历成谜,给的小判连银行都愿意收没道理有其它问题,而且以三郎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的表现来看,应该都问不出来什么。反而是银时虽然被见回组关了起来,但是暂时没有传出会被处刑的消息,真选组这么大张旗鼓地巡查也不像是银时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恐怕他去找银时询问的话能得到更直接一点的答案。
唯一需要克服的问题只有如何潜入见回组——但是这对志村新八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志村新八放下手。
志村新八走进了见回组的大门。
志村新八没能找到银时,于是他如法炮制用手在眼睛前方比“OK”向路过的组员问路。
志村新八再次放下了手。志村新八根据问到的信息找到了银时!
……就算过程实在是简单轻松,志村新八也不由得面目狰狞:“这种设定是在搞笑吗?正剧风也在这么搞笑吗?!我的存在感只有眼镜不代表没有眼镜就被动隐形了吧!这个梗到底要玩多久才算完啊!!”
不过好消息是银时和神乐都完好无损。见回组的牢房没有什么新意,但是乍看上去也算干净整洁,甚至还有简单的被褥与清洁用品,这两个早早被抓的人一个在用手机啪啪下摁看短信,一个紧紧贴着万事屋饲养的名为“定春”的巨型宠物犬睡得口水横流,如果不看四周环境简直是岁月静好……好……
志村新八从牢房栅栏的缝隙里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银时的袖子,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都有手机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啊!!我就说定春跑哪里去了,原来也被抓了吗!”
银时:“你谁啊?喂喂,狱警呢?看管的人呢?这里有个眼镜架在这挡路了啊!挡着我看手机的灯光了啊!”
新八(用手比出OK手势举起):“银桑,看我。”
银时:“这不是新八嘛,你怎么换眼镜了——”
新八:“换个头啊你们就是联合起来玩我的对吧!?还有看手机屏幕哪里需要灯光了!”
玩归玩,闹归闹。考虑到见回组毕竟是个警察组织,潜入时间太长容易发生变故,志村新八还是努力将话题导向正常,被银时的反应冲散但仍然存在的担忧也重新在眼底凝聚起来:“所以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被通缉了?”
银时也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用小指抠了抠鼻孔:“谁知道这群税金小偷在想什么,突然就说我什么变造铸币还有什么回收之类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了吗?”志村新八有些失望,忧心忡忡道,“那这样又回到了小判的问题上,但是我问人妖俱乐部那边和桂先生都说小判没有问题……银桑,见回组那边有说要关押多久吗?”
银时顿时如临大敌地扑过来,对他用力地“嘘”了一声:“等等!他们没说!千万不要问反而提醒他们!”
新八:“为什么?”
银时的声音铿锵有力、声嘶力竭,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老父亲的辛酸:“他们包饭啊!!连神乐和定春的饭都包!分摊下来我和神乐每个人的居住面积比在万事屋的时候都大啊!!”
新八简直要被这不知该不该算残酷的现实对比刺激到说不出话,他嘴唇翕动了好一会,身体微微颤抖,最后还是隔着一层栅栏,成功地揪住了缩短距离后的银时的衣领,忍无可忍道:“就算这样你们住的牢房好吗你清醒一点!!”
银时挖了挖鼻孔,将挖出来的东西团成一团弹飞:“啧,这可是税金小偷的便宜,偶尔占一占的话——”
“——占一占的话也是会有坏事发生的。”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见回组的局长佐佐木异三郎,不知何时已经带领着一群组员堵在了牢房最外层的门口与一部分通道处,表情平淡得连找个形容词来形容都嫌多余。他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不慌不忙、一步一步地走向志村新八。靴子落地的哒哒声很轻却能清楚地在偌大的牢房里回荡,直至他在志村新八面前站定。
属于名门精英的压迫力在这一瞬扑面而来。伴随着这股气势的,还有佐佐木异三郎不疾不徐的说话声:“监控显示,在19时23分的时候捕捉到戴着异常眼镜的通缉犯‘志村新八’的身影,位置在入门A信道,持续时间一分半……在20时14分的时候捕捉到戴着异常眼镜的‘志村新八’,位置在坂田银时牢房门口,持续时间——到现在。”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椭圆镜框的眼镜,正是志村新八被真选组收走的那副——然后展开并且架在志村新八的脸上,总结道:
“逃犯志村新八,现在逮捕。”
即使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志村新八仍然忍不住低声吐槽道:“所以说你们监控和监控人员为什么也要把我的手势看成眼镜……”
“以及,你们的最终结局已经出来了。”佐佐木异三郎继续道(新八:喂!不要无视我啊!我现在可是有戴眼镜的啊!),“变造铸币、违反幕府回收法令——罪人坂田银时、志村新八、神乐,无视幕府威严、公然对抗幕府,实属罪大恶极。”
“十五日后,将对你们处以当众斩首之刑。”
暴雨如注。
江户的排水系统完全无法应对这么多的雨水,道路已经形如浅滩。原本人流如潮的街道至多只能看到零星几个人影,且都是行色匆匆,木屐踩入积水中的水花尚未落下便急不可耐地迈出下一步。而除了水花四溅的脚步声、雨水噼啪打在雨棚上的声音以外,整个城市一片寂静,就如雨棚下布告栏里的被潮气洇成灰色、墨迹都散开的处刑公告一样,陷入阴郁与衰败之中。
这场暴雨的时间,就和那张公告贴上去的时间一样长。
桂小太郎的羽织已经被雨打湿。这种天气里,雨伞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即使他还戴着馒头笠*,仍然被打得满脸都是雨水,连长发都在湿气里结成一绺绺。当走过一个巷口时,他若有所觉地一回头,警惕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似乎候他已久的人身上。
那个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最终停在距他五步之外的地方。
和桂小太郎为了掩盖面容而又戴斗笠又打伞的奇怪扮相不同,来人只戴着一个简单的馒头笠,雨水在斗笠的边缘上汇聚成线直直下落,却又因为斗笠的大小实在有限,未能落入积水中,而是滴在来人浴衣下摆,将上面金色蝴蝶的底色由紫浸出更深的颜色来。他身形清瘦,此刻衣衫半湿地贴在身上,越发显出一种单薄的病态,只是腰上在废刀令颁布后仍然带着的打刀隐晦地暴露出主人并非真的羸弱无力。
桂小太郎撑着伞的动作未变,神色却微妙地冷了下来——但要说是仇敌,又似乎太嫌过火。他就像是遇见了曾经熟悉、但又理念不合的人一样,以一种警惕却不抗拒的态度看着那个人走近和停下,沉稳地开口道:“你也为银时的事来的吗?”
“是啊。”来人回答道,被斗笠边缘挡住小半的脸孔里仍然可以看出下巴尖细、嘴唇秀丽,应当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我前几天就听到了这个事——以他的脑子居然能干出变造铸币这种事,实在是让人牙都要笑掉了。”
“如果你只是想对我说风凉话的话就找错人了。”桂小太郎说道。
“不用着急。”来人淡淡地说道,唇角轻轻上扬,竟然拉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家伙上课睡觉没脑子就算了。我不信你也看不出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推动,究竟是谁想要银时的命。”
“你要去救银时吗?”
“要让他逃离江户吗?要说服他对抗幕府吗?”
“还是——又要像老师那时一样,看他也被这世界吞噬嚼碎?”
他每说一句,就朝桂小太郎走近一步。几句话完后,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到了咫尺之间。雨水接连不断地从斗笠边缘、伞扣上滑落成线,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然而来人那轻柔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经被彻底撕裂,那种犹如野兽濒死般的癫狂与憎恶,都从那骤然咧开的大笑般的唇中流泻而出,在雨水的遮挡下也如此惊心动魄。
“只要这个世界还在,一切就会被不断的夺走。现在的你还要对我说那句‘想要不牺牲他人地改变这个国家*’吗?”他对着桂小太郎大笑道,笑容极尽嘲讽,“这一回你看清了吗?”
桂小太郎神色更冷了几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任徐徐拉开金属的冷光被雨水反射出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我知道。”对方回答道,“我只是在处刑期到来之前,赶来见一见老朋友罢了。”
名为高杉晋助的青年拉了拉已经湿漉漉的馒头笠,像是被那刀光震慑、又像是根本没有被那没完全出鞘的刀威胁到,自顾自地退开了。那张俊秀的脸孔上仍然残留着那笑意中狰狞的余韵,但他只是走出了十几步,那个表情、和他的身影就一并被暴雨模糊在桂的视野里。
桂小太郎看了看高杉离开的方向,过了好几秒后,他才一转身,重新开始赶路。
没过多久,桂就已经站在了一家店铺门口,收伞而入。
因为刚才的插曲,他清秀的脸孔上少见地凝结着冷肃之色,即使走入店铺里也没有完全消退。他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和外套、衣服下摆都全湿的他不同,店铺内唯一一个人类乘客全身上下干燥得像是没淋过雨一样,身上一点水迹甚至还是吸拉面溅上去的汤汁。
“抱歉,我来迟了。”桂说道。
“没关系。”三郎道,“不过给你点的荞麦面好像时间太久坨了……”
桂一秒容光焕发:“没关系我要吃!再来一碗我还能吃得下!”
于是店里立刻就只剩下两个人吸面的声音。
眼下天气糟糕,店里几乎没有什么食客。桂风卷残云般吸了两碗荞麦面(重点:没出钱),比他更早一点到、已经吃完了三郎帮忙点的咖喱饭的伊莉萨白则不停地举着写了感谢话语的牌子。余光瞥见三郎从来就是紧跟其后、如今却蹲在门口当门神的两个付丧神,桂一边吸溜汤汁一边问到:“太郎和次郎不过来一起吃吗?”
“他们啊。”三郎眉头一皱,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太湿了。”
“太湿?”
“这几天不是下暴雨吗。”三郎困扰道,“好像是最近UNO打多了,他们比以前更有自己意识了,所以我一说出门他们就跟着出来了。”
“跟着出来也不算什么吧。”
“嗯,然后太郎就把我举起来放在脖子上,次郎双手和身上的大骨刺加上太郎的,各拿一把伞帮忙在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撑伞,两个人一路跑步带我过来的。”三郎说道,“所以他们都淋湿了。刺又容易把毛巾扎破,我就让店里的服务员帮忙擦干。不过擦干了他们好像也觉得要再滴一会水,就一直蹲在门口了。”
如果换成志村新八在场,对这种雨中赶路方式及后续滴水恐怕要有不下十句吐槽要说,然而在这里的是桂,所以他一脸“啊这.jpg”的表情过了两秒后,立刻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伊莉萨白。
身体庞大四肢有力的伊莉萨白立刻警觉地举起了一块“休想!”的牌子以示抗议——三郎这种雨天赶路法请勿推广!!
被直接拒绝了,桂小太郎也没觉得遗憾。他这次冒雨过来见三郎当然不是为了吃荞麦面(当然荞麦面很好吃),也不是为了省下饭钱(当然不付钱的荞麦面更好吃),更不是闲着没事(当然两碗荞麦面都很好吃)——而是为了已经被关入见回组的万事屋三人组。
眼下雨也淋了饭也吃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桂看了周围(没有人)一圈,(完全没必要地)鬼鬼祟祟地探出身子凑到三郎面前,犹如要进行什么秘密交易一样低语道:“那地方知道了吗?”
三郎点了点头进行完全没必要且有点敷衍的配合:“知道了。”
“确定是见回组的设计图,包括地牢位置?”
三郎笃定道:“确定。”
桂小太郎眼神严肃:“这种东西你怎么拿到的?”
三郎认真道:“我前两天见到了将军就顺便问他要来看看了。”
桂小太郎(毫不迟疑地相信了):“这样吗真的太好了!”
虽然三郎一个普通人能见到将军怎么想怎么奇怪,桂小太郎作为一个攘夷志士并且还是首领等级的能这么相信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也很有问题,但两个当事人互相都不觉得这有毛病,所以尽管伊莉萨白还举着“将军?向将军要设计图??”的牌子乱晃,两个人也都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开始了热火朝天且充满信任的交流。
“真是帮了大忙了。”(单方面)确认了如何见到银时,桂小太郎心满意足地将三郎提供的图纸贴身收好,“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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