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偷了我的法师塔吗？(云鸠)

富贵：[我终于体会到你说我吵是什么感觉了。]
阮星呵呵一笑。
好在这人只是路上结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是跟他做搭档，阮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雨下大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车厢上，外面的世界雾蒙蒙一片，街头路尾亮起的灯光在雨水的冲刷下宛如融化的油彩，除此之外，任何的颜色都变成灰白。
出租车的雨刷几乎都要冒了火星，奋力地刮着水渍。
外面除了“哗哗”的雨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了，行人道的喧闹，车辆的鸣笛，在瓢泼大雨下都被掩盖。
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了雨声。
阮星将车窗摇得更紧了些。
这些潮湿的水汽让他的身上有些潮湿，像是被完全包裹，没有安全感。
粉毛和司机交谈了几句，似乎是有些累了，自己侧着头，靠着窗户安静下来。
一时间，车厢里竟然只有广播在发出声音。
“沙沙......沙沙......听众朋友们，道路实况......沙沙......前方拥堵，请注意......”
广播似乎在这样强烈的雨幕下也受到了影响，信号不是很好的样子，沙哑的男生断断续续，听的人昏昏欲睡。
“行千里路，听万家事，各位听众朋友，欢迎收听故事栏目，我是你们的好朋友主持人悦悦。”
突然，信号变好了，广播中传出一道清晰的女声，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谈吐清晰，语调和缓：“今天来到我们演播室的是敏敏，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故事。”
一道略显拘谨的声音响起：“各位好，我是敏敏，今天要讲我自己的故事。和老公结婚两年，我们十分恩爱，家庭富裕，但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有孩子，我的婆家和娘家都因此愁坏了，其实这次来我也是经过家里同意，特意在广播站重金求子......”
就在广播台变成女声的一瞬间，阮星的手环发出警报，屏幕瞬间变红。
富贵大叫一声：[突发污染事件！]
傅执再次看了眼表：“电话还没打通么？”
苏晓娜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旁边的裴也“啧”了一声：“白絮电话也打不通？”
陈一航摇了摇头：“很少见。”
白絮那个人，就算是诈骗电话打过去，他也能跟别人唠半天，直到对方话费超标才肯罢休。
现在不接电话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傅执眉头拧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候，一条特殊备注电话响起，对面人的语气慌乱：“少将！紧急情况！内城春华路街道出现污染区域，污染指数极速上升中！”
陈一航：“白絮家好像就住在春华路附近......”
苏晓娜指了指自己的手环：“刚才阮星说他拼车要绕路也要去那边......”
傅执瞳孔一缩。
“嗤——”
车辆熄火了，司机打了几遍都没有启动，连带着车里的灯也没有办法开。但诡异的是，依靠车辆自身电力系统运行的广播，却还在忠实的播报着。
那道女声和缓流畅，但在此时此景下，却带上了森森鬼气。
沉默在车厢蔓延。
司机打了个冷战，实在忍不住开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哗啦啦”的浇灌下来。
他们此刻被困在这雨幕中，像是海上漂泊的小船。
富贵胸膛极速起伏着，浑身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广播中还在播放着女声：“......好的，今天，我们的主人公敏敏的故事就到这里，希望各位有兴趣的听众可以及时联系寂.寞少.妇，啊不，联系求子心切的敏敏，贡献你们的力量，联系电话：123......
好了，无边雨幕下，无数的故事正在发生，你身边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现在让我们连线场外听众，看看他们今天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星尝试用手环联系外界，但信号被某种力量屏蔽了，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他还想要再次尝试，手环却突然响起：“铃铃铃——”
富贵被吓一大跳：“谁？！”
阮星一看来电，未知区域，直接挂掉了电话。
但很快，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司机的手环、粉毛的手环都发出了“铃铃铃”的嘶叫声，催命符一般。
司机：“我们这是进入污染区了吗？”
阮星手摸上了后腰：“八九不离十了。”
“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仅剩呼吸声的世界中如此刺耳。
司机：“要不要先离开？”
说着，他推了推车门，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死了。
“沙沙......沙沙......看来我们的听众有些害羞了，让我们重新连线。”那道女声有条不紊，猫逗老鼠一般：“希望这次我们的听众能够及时接听电话，否则，我们会一直呼叫哦。”
似乎是威胁的话让司机害怕了。
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不等阮星同意，立刻按了接听键。
柔和的女声从手环中传来：“亲爱的听众，欢迎连线，今夜雨幕之下，你的身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司机颤抖的声音响起：“我，我是一名司机，正在载着乘客前往市中心的路上，今天的广播，感、感觉很有意思。”
那道女声又在广播中响起，声音越发空灵：“呵呵，这位司机听众还是很喜欢我们的节目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作为我们栏目的常驻嘉宾？”
常驻嘉宾？意思是被捉到污染区常年播报吗？
司机欲哭无泪，突然很后悔接听电话，求助般的把视线投向阮星。
阮星：“没兴趣，滚。”
女声一滞，似乎是没想到这人的胆子这么大，顿时语气不善：“这位听众似乎很生气呢，但是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被骂的我吗？！”
阮星伸手就挂了电话，懒得跟这东西废话。
司机一呆，还能这样吗？
那道女声似乎被惹怒了，广播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没礼貌！难以相信现在还有这样的人，你妈妈没教你怎么尊重人吗？你怎么敢挂我电话！你——”
“砰！”
枪声响起，车子前面的仪表盘被打的粉碎，粉毛吹了吹枪口，枪上调查团的标志显眼。
他冷哼一声，冲着被打坏的广播台：“我不允许有人比我话还多。”

你们调查团都是这么莽的吗？
一个不听人说话敢直接挂污染物来电，一个嫌弃污染物话多竟然直接把人家打烂？
话说他的车子仪表盘碎了能不能报销啊？！
粉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执行部给报，不然我也赔不起。”
说完一脸痛心疾首：“我这个月工资还没来得及存就已经花完了。”
阮星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多戏。
粉毛看他一眼：“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虽然你很帅但是我们没可能的！”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司机弱弱举手，他的车子坏了，开也开不走，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粉毛眨了眨眼，“不知道诶。雨下的这么大，不如咱们各回各家？虽然我也很想干掉他们但是现在的情况更不想加班，毕竟没有加班费。”
阮星：“你能处理？”
粉毛大惊：“虽然我是调查团的但是这里应该归隔离中心管吧我可不凑热闹，这逼班谁爱上谁上。”
这幅样子和裴也摸鱼有的一拼。
“哐当！”什么东西掉到了车上，车身都被压得歪了歪，随后，有声音响起。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像是手上的洗手液被搓洗时候发出的声音。
这东西黏糊糊的，让阮星想到了史莱姆。
司机已经开始腿抖了：“什么，什么东西——”
粉毛意味深长：“污染物也搞这些啊。”
只有富贵get到粉毛的关注点，破口大骂：“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玩意！”
一只粗壮的触手伸了出来，透过透明的车窗，阮星看到那触手伸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但是吸盘中并不是平滑的曲面，而是一张张嘴巴。
这些嘴巴有大有小，嘴唇、牙齿、舌头等部位纤毫毕现，看见阮星后，这些嘴巴冲他伸出舌头，摇晃着舔了舔。
粉毛：“哇哦，好色.情。”
阮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好恶心。
车顶上，金属被切割的声音传来，“咯吱咯吱”好像有人用指甲在划黑板一样刺耳，那怪物正在用自己的牙齿啃咬着车顶。
阮星冲着头顶上开枪，子弹轻易的穿透了钢板，打中正在施工的章鱼怪。
它发出一声尖叫，无数的嘴巴开始叫喊：“好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更多的触手将整个车辆包围着，纠缠着，这些触手上的嘴巴同时开始喊叫，一张一合，唾沫都喷到了车身上，无数张殷红的嘴巴都在说话，音效十分立体环绕，让人身临其境。
司机已经瘫在座位上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污染事件，这第一次经历，半条命都要吓死。
富贵把自己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阮星头发里：“这个声音......是敏敏！”
广播台“重金求子”故事里面的敏敏？
敏敏似乎知道他们已经了解自己是谁了，在外面叫喊着：“这位听众朋友，有没有兴趣当我孩子的爸爸？”
无数张嘴巴又开始说：“这位听众朋友，有没有兴趣当我孩子的爸爸？”
“这位听众朋友，有没有兴趣当我孩子的爸爸？”
......
好像今天必须要从三个人里面找一个出来带走当孩子他爸。
与此同时，这些触手缓缓发力，车子被逐渐拧到变形，如果再不出去，他们可能就要被挤死在这辆车里了。
粉毛：“我的口味还没有那么重谢谢。”
眼看阮星还要开枪，粉毛拦住了他：“喂，这位同事，你再开枪车子就要塌了。”
他看到了阮星枪上的标志，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巧了么这不是？都是一个单位的，大家也就不顾及着谁了。
粉毛嘿嘿一笑：“我来吧。”
他伸出左手握拳，那些戒指在他手上熠熠发光，他冲车顶喊：“敏敏小姐，啊不，敏敏太太，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
车辆变形的速度停了下来，而后，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作用下，这辆车逐渐开始向外膨胀，吹气球一般，逐渐撑开了怪物的束缚。
“什么话？”车顶上的怪物一开口，无数张小嘴跟着问：“什么话？”
“强扭的瓜不甜诶！”
粉毛举着拳头张开，车辆膨胀的速度骤然加快，车窗玻璃撑不住这样的形变，最先爆开，外面的雨丝飘了进来。
此时的车身已经膨胀到原来的两倍大小，像个刚出炉的面包，圆滚滚的，那些章鱼触手根本没有办法包裹完全。
粉毛还没完，咧嘴一笑，双手向上伸展，车顶好像黏土一样，被外力拉长变形，原本坐着刚好的高度，现在伸长到三人叠罗汉也绰绰有余。
突然的形变直接将怪物顶了起来，在雨幕中尖叫，触手乱飞。
【金属控制】
元素周期表中的金属，都在操纵范围内。
“你这样强迫我们，是没有好果子的！我们可是一颗红心向光明，绝不为五斗米折腰！你说你跟你老公生活美满没有孩子多好，等死了就把家产捐了为社会做贡献呗，什么重金求子，还在广播上喊，丢不丢人哦~”
粉毛露出笑容转过身去看阮星，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迈出了车门。
阮星出来才看到怪物的全貌，这只“章鱼”怪物被顶到了一边，此刻在雨幕中挣扎翻滚着。
它的下半身确实是章鱼触手没错，但上半部分的位置，却是一颗女人头，发出痛苦的嚎叫，那张女人脸原本长相不错，在狰狞的表情下，显得十分可怖。
看到阮星出来，那颗人头被支撑着起身，嘴巴长大，露出里面层层旋转的尖锐牙齿，布满了整个口腔。
“你愿意成为孩子的爸爸吗？”那颗人头冲着阮星叫。
小触手中的嘴巴也跟着问，声浪层层，没完没了，还没有放弃。
阮星喂给她一颗子弹，径直穿过这张螺旋嘴，射进了无尽的雨幕中。
粉毛出了声口哨：“打的真准。”
怪物头歪向了一边，但是身子还在蠕动。
阮星又丢了块炸弹给它，看着无数张小嘴在空中散落成碎渣。
手环中，悠悠女声响起：“看来，我们的听众朋友不爱听这个故事，那就换一个吧，这次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是蕊蕊，她的故事更加复杂......”
瓢泼大雨下，女声清晰的穿透雨声，响彻在三人耳边。
“我是嘉宾蕊蕊，我的家庭条件不好，为了拿到更多的钱，生活的更好，我不得不走上歧途……夜晚的红灯区总是让人心醉……”这道声音比敏敏少了一些成熟，多了一丝妩媚，钩子似的在众人的心尖上挠刮。
司机眼神已经开始迷茫，脸上的表情好像也被带入到故事中去，他就这样站在大雨中，身形摇晃，面色酡红，如痴如醉。
粉毛抢过司机的手环，同时将自己的也关机丢到一边，但没用，声音透过遥远的雨幕，似乎响彻在脑海中。
“砰！砰！砰！”阮星开枪，将三人的手环打的稀碎。
女声停止了。
“话好多。”黑发青年面无表情。
司机惊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雨幕中，黑发青年收回枪，朝这边走过来。
粉毛在他身后打了个冷战：“喂喂喂！你刚才不会是在内涵我吧？有没有这样的啊，我们可是同事诶！你是调查团的吗，不会是冒充的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不是我吹牛但凡是新同事我都知道名字的，难道你是这次社招新进来的人吗......”
他可能刚才没有听清那个黑发青年说的话吧，司机心想。
天空黑压压的，阴云沉沉，几欲倾倒。
三人此刻正对着的，是座装修奢华的学校，大门栏杆已经生锈，但依稀能看到锈迹下面闪耀的金光，大门正面上书：【团结中学】。
粉毛跟在他后面迈出来，“哇”了一声，“看起来像是贵族学校啊，司机师傅，这里以前有这个学校吗？”
司机也是老司机了，看到学校的名字差点跪了下来。
“很早的时候，大约几十年前，这里确实是有座私立贵族学校，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陆续出现学生跳楼自杀的情况，学校换了几任领导都没有办法，甚至一个班都出现了集体自杀的预兆，后来这些学生被迫转学到别的学校，这座学校也就解散了。”
“后来这里被改造成园区，但奇怪的是，在这里上班久了的人，精神很容易出现问题，每天都有跳楼自杀的事件，请隔离中心过来看也没有收获，只好暂时封闭，但这也没有阻止有人跳楼，甚至后来高塔那边出动了‘骑士’也没有发现异常，但好在诡异逐渐平息了。”
司机：“他们说可能是因为大家遭遇了污染，但是检查的结果并没有出现重度污染的情况，反而是精神问题，不像是污染物的原因，倒像是——”
阮星追问：“像什么？”
司机面色苍白：“倒像是有鬼。”
阮星和粉毛对视一眼。
这种东西在污染物横行的今天来说已经是久远的词汇了。
公历纪元的时候，在某些国家倒是很盛行这样的说法，但在今天，这种称呼早就可以用“污染”来解释了。
“真有鬼还是有假鬼啊？”粉毛嘟囔一声，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阮星环视四周，这所学校之外的地方，黑沉沉一片，明显的污染区边界特征，而他们刚才下来的那辆出租车，不知不觉中，也被黑雾吞噬了。
“不管是真是假，现在没有别的方法。”阮星率先跨进大门。
粉毛看了看四周，也发现没有办法离开，努了努嘴，冲着司机说了声：“进去吧，我垫后。”
司机匆忙进去。
一进学校，雨停了，好像那道大门将这里分为两个世界。
阮星在前面打头，富贵在他肩膀上机警的环顾四周。
四周高大的欧式建筑风格让人有种时空错乱感，这些教学楼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红瓦白墙，要是正常运营，想来应该很受欢迎。
这里占地面积异常广，迈步而入，地面都和普通学校有所差别，柔软的像是踩在塑胶跑道上，鲜红的颜色也和塑胶地面很相似。
他们从大门正中间走进来，正对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喷泉，里面已经没有水，残枝枯叶堆积了厚厚一层。
感受到来人，喷泉中的枯枝动了动，“噗噗”两声之后，喷泉中喷出了棕褐色的水，似乎在欢迎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