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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是棵草(一林修竹)


杜霰立即抬眼,直直看入叶遥眼中。
叶遥心中吓了一跳,动都不敢动。
“我师尊没有死。”杜霰加重语气。
叶遥屏住呼吸。
杜霰固执地看他:“他消失之前还同我说没事的,他或许是受伤了需要闭关修养,等出关之后会回来找我的。若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会找到他。”
叶遥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摸鼻子。
见他不说话,杜霰便道:“道长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交浅言深了?”
叶遥哑口无言。
杜霰微微一笑,十分得体道:“大概是因为道长与师尊气质太过相似,勾起往事,不由多说了几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叶遥立即道:“时候不早了,想必天虞山的仙舟已经布置妥当,我这草船简陋,就不留上仙了。”
“不急。”杜霰慢腾腾道,“道长计划去哪里?”
叶遥想着天虞山从南方过来,没捉到镜妖,必定是往偏北方向继续追踪,于是道:“我顺着无定河往南边,去钱塘。”
杜霰立即道:“正巧我们也是向南折返,幽州接近北域妖鬼较多,道长孤身一人不安全,不如同天虞山一道,路上有个照应。”
叶遥一愣:“你们不继续追镜妖了?”
“镜妖我们已经捉到了。”杜霰道。
“啊?”叶遥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
杜霰打断他:“去钱塘还有很远的水程,小则一月,多则两月,道长的小船毕竟走得不快。我与道长有缘,谈话投机,既是同路,便想请道长上天虞山的船,留下来陪我在江上度过慢慢长月,如何?”
他的话很是诚恳,理由也充分,换作别人早已求之不得,但叶遥越听越心慌,连忙摆手回绝:“不……”
杜霰骤然顺势握住他的手腕。
叶遥:“!!!”
杜霰握得很紧,力道很大,叶遥还没有起身,便被他在席子上拖了一下,拽出小船。
船身剧烈摇晃。
叶遥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天旋地转。帘子外的船头被灵灯照得一览无余,蒙蒙小雨还在无尽下着,他被拽得跌在船沿,撞入眼帘的是摇曳沉浮的河水,耳边是一阵阵水浪拍打挤压的沉响。
他喘了一口气,听到头顶杜霰的吩咐:“把草道长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连同这条船也不要放过。”
叶遥终于知道杜霰的目的是什么了。
聊了这么久,杜霰还是怀疑他与镜妖是同伙,但分辨不出镜妖藏在船里的哪个位置,只好寻了这个借口,把所有东西都纳入天虞山的掌控之下,包括叶遥自己。
叶遥狼狈站起来,无奈道:“上仙,没必要吧,我真的不是镜妖,也没有藏匿镜妖。”
杜霰仍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垂眸微笑:“我何时说过道长藏匿镜妖?道长既然清白无辜,就不怕与我们一起。”
话说得没错,但……
然而,杜霰强硬至极,不容置喙,拽着叶遥走上沿桥,又继续拽着他一路登上天虞山的大船。
叶遥:“……”
他这是……又被自己徒弟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五再更了。

天虞山的大船开始在无定河上航行。
叶遥被关到第三层楼的一间房,所有门窗都用仙锁锁着,外面守着几个天虞山的弟子。叶遥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用法术断锁,只好尝试撞了撞门,最后作罢。
他环视整个房间,什么茶案、罗汉床、软榻、多宝格、镜台、隔栅应有尽有,真是极尽待客之道,气派奢华。他到处走走,最后停在门前,想等看守的弟子什么时候走,他好潜逃出去找黎曜。
没想到直到后半夜,看守的弟子还在,叶遥撑不过去,只好挪回榻上倒头睡觉。
翌日,天光大亮,门前看守的弟子换了一批。叶遥戳开窗户的纱纸,河岸的景色也不知是哪里,但看水流的方向,船确实是在向南走着。
弟子送来丰盛的早点,又关上门,落了锁。中午,弟子送来午饭,又关门落锁。晚上,弟子送来夜宵,继续关门落锁。
叶遥:“……”
这分明就是软禁。
他慢慢踱到门边,听门外几个弟子低声谈话。
“仙师为何要把这个小道士关起来呀?”
“你真是笨!晋丘师兄可是亲眼看见镜妖跑上了船,那道士赖不掉的,如今他和他的东西都被我们锁在船上,就等他自露马脚了!”
“可我听说……仙师是因为他长得像仙师故去的师尊,才把人留下的?”
“胡言乱语,长得再像都不可能是本人,关起来做什么?”
叶遥微微倚着门,低头思索。
“那为何仙师要给他安排这么好的房间呀?连仙师自己的房间都比不上。”
“对哦……”
“莫非真的是……”
门外一阵唏嘘。
叶遥闭眼扶额。
“我听悬壶峰的师姐说过,庭非仙师飞升后那近百年间,偶尔会寻一个年轻道士关进自己房间里,也不知道干什么。被关的那几个道士,长相都很相似,而且无一例外,第二天都身体不支,恶心头晕,上吐下泻,被抬下山的!”
“仙师是我们万象峰的人,他悬壶峰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讹传,这绝对是讹传!仙师如此清风朗月,不会干出这样的事的!”
“我只在话本上见过才子找佳人的替身、男仙找女仙的替身,没听说过徒弟找师尊的替身,不合逻辑,我们不可再胡乱揣测了!”
“是是是……仙师向来待客重礼,为区区一个嫌疑人安排一间上房也不足为奇!”
说完,门外的几个人都停下来,似乎开始思考“为嫌疑人安排上房”的奇怪程度,不禁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叶遥忍无可忍,抬手扣了扣门。
门外如梦初醒,几个弟子道:“道长有何吩咐?”
隔着一道门,叶遥温声道:“是这样,我那条小船上的物件都是我用惯了的,能劳烦你们同庭非上仙请示一下,把那些东西搬过来么?旁的我用不惯。”
门外低声讨论了一阵,接着走了一个人,剩余的仍旧看守在门口。
叶遥等了一阵才听见上楼的脚步声,接着仙锁应声而解,几个弟子搬着叶遥那些简陋的东西走了进来,包括席子、枕头和衣物。
叶遥叫住为首的那名弟子,笑问:“你叫晋丘是么?”
那人行了一礼:“道长,我姓张,名晋丘。”
“多谢张小兄弟。”叶遥又道,“我还有一些东西,譬如茶炉、茶盏和坐垫什么的,也能还给我么?”
张晋丘道:“不急,那些东西我们仙婻沨师说等会儿亲自来送给您。”
亲自来?
叶遥不由想起方才门外弟子口中的传言——年轻道士,样貌相似,身体不支,恶心头晕,上吐下泻,被抬下山……若传言是真的,杜霰到底对这些道士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叶遥只觉背脊发凉。
他干笑道:“庭非上仙就算在船上,也必定是事务繁忙,要处理许多事情,就不劳烦他亲自来了吧。”
张晋丘道:“我们掌门并未向仙师派太多事情,仙师近年来只处理南荒几个部族在人界作乱的事。”
叶遥点头,又打探道:“我听闻上仙只修炼了两百年就得道飞升了,果真如此么?”
张晋丘立刻露出一副“你竟然质疑此事真实性”的不可思议的神情,道:“我们仙师可厉害了!他入山晚,却突飞猛进,飞升前的几十年间每日都修炼读书,还为天虞山撰写心法和剑法。”
“撰写心法剑法?”叶遥挑眉。
他这一千年来四处云游,接触的都是些凡人百姓,渐渐远离修仙界的圈子,碰到的修者越来越少,但也略略听说过天虞山出过几本名声大噪的修法书籍,对修炼大有进益处。只是没想到,这修法是杜霰写的。
看来这三百年里他过得十分充实,且建树颇丰。
张晋丘越说越激动,目光如炬,振振有词:“仙师原本可以位列仙班,永享仙禄,香火不绝。但是他不慕名利,心系人间,回到天虞山后继续写了很多修行的书册,还带着我们去捕妖行义,在凡间救死扶伤,可比天上那些吃香火的闲仙好多了!”
叶遥忍俊不禁:“确实如此。”
张晋丘还想说什么,此时门外传来几个弟子的声音:“仙师。”
是杜霰来了。
必定是来送其他剩下的物件的!
叶遥回头,正好见杜霰跨门而入,修长的身形挡住了门外水天一色的昏暗,可手里拿着的,分明不是什么坐垫和茶盏。
而是一坛酒。
“为道长带来一坛好酒。”杜霰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叶遥不解:“上仙这是做什么?”
房门关了,但没有落锁,屋子里烛架点满烛火,通明如昼。
杜霰一打开酒坛的封泥,叶遥马上闻到了那个味道,吓得一个机灵。
“先前道长不知何为离支仙,如今我带来了,道长赏脸尝一尝?”
两盏酒转眼间已倒满。
叶遥推拒道:“不必了,多谢。”
“不,你要喝。”杜霰道。
叶遥做出抱歉的表情:“我不喜竹叶青之外的酒。”
“喝。”杜霰又道。
叶遥有些惊恐地看向他,见他目光沉沉,眼里透着熟稔的命令式的神色,不容商量,像是平日里对待天虞山的小辈一般。
不是,他把他关在这个房间内,又逼他喝离支仙,到底想做什么?
叶遥迎着他的目光,笑道:“我是一个疑似镜妖同伙的嫌疑人,上仙带这酒来,我可不敢喝。”
杜霰眉头一蹙:“酒没问题。”顿了顿,他又道,“你不是要你船上那些物件么?你喝了,我便还给你。”
“……”
喝就喝。
叶遥拿起酒盏,一口一口抿完。直到酒盏见底,杜霰的眼神才和缓下来。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也喝了一口,道:“这酒是我亲自为师尊酿的。”
叶遥一惊。
杜霰自己酿的酒?
叶遥仔细回味方才入喉的离支仙,竟是和自己在闽越国喝到的绝顶离支仙味道一模一样,喝不出区别,皆是醇香满口,回甘无穷。
这小子,手艺可以啊。
但他为什么要逼叶遥喝自己为师尊酿的酒?
叶遥又一惊。坏了,他真的被当成替身了?
怎么越想越怪异啊……
杜霰又为他斟了一盏满的,他看看酒盏里荡漾的涟漪,又抬眼瞟杜霰染起迷蒙的双眼,一时无言。
只听杜霰继续道:“等找到师尊那时,我会亲口对他说,我学会自己酿离支仙了。”
叶遥心口一滞。
他恍惚想起,确实有那么一个时候,杜霰曾对他说过想自己学习酿造离支仙,但具体是什么时候说的,他却记不清了,大约当时他并没有把那话放在心上。
叶遥叹了口气:“那要是上仙的师尊真的死了呢?”
一时寂静。
“若是真的……”杜霰喃喃着,眼中盛着的烛光忽暗忽明。
他停顿了许久,才苦笑两声,接下去说道,“那就请道长陪我喝完这一坛,权当了了我的心愿吧。”
叶遥指尖收紧。
原来,杜霰也并非如此笃定叶遥还活着,表面上装得坚信不疑,实则还是摇摆不定。
沉默良久,叶遥还是笑了笑:“这么说,我肯定不能喝完整坛了。”
“为何?”杜霰问。
“因为……”话堵在喉咙口,叶遥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仰头一饮而尽,任酒味刺激整个唇舌和脑袋。
等他放下酒盏去看杜霰时,却见杜霰整个脸歪在了案上。
……倒了?
这才喝了大概两杯吧,就倒了?
叶遥上手推了推:“上仙?”
推了半晌,杜霰都没有动静。
叶遥想起来,以前与杜霰一起的那三年里,每每他与旁人一同喝酒,似乎杜霰总是没有碰酒杯,有也只是抿一小口。那时候他认为小孩子不能贪酒,杜霰也自觉不喝,于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杜霰可能是真的不喜喝酒?
既然不喜,方才又为何喝了好几盏?
叶遥叹了口气,起身挪了位置跪到杜霰身边,移近烛台。自从与杜霰重逢,他还未仔细端详过杜霰的脸。
杜霰的呼吸很平稳,眉心不知怎的还在微微蹙着,睫毛是一如从前的长,盖着一双紧闭的眼睛。他的嘴唇上覆着一层晶莹的酒水,将朱红的唇色衬得愈加鲜艳。
叶遥确定他已沉睡过去,才用指腹轻轻抹平他的眉心,再撩开他低垂的鬓发,最后拿了一方帕子,擦干他嘴唇上的那一滴酒。
末了,叶遥收回目光。
他起身走到房门前。
门没锁,门外也没人,杜霰也醉倒了,这是个逃走的好时机。
他得尽快找到黎曜……找到那张坐垫,然后离开这艘大船,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说】
嘿嘿,我提前更了!

第37章 试图逃跑
恰巧无定河上的天气不好,天阴沉沉的,出了房门之后,叶遥隐藏在夜色中躲过船上偶尔来往的天虞山弟子。
费了不少功夫,他才找到一间库房,里面正锁着自己那条小船,包括船上的所有东西。库房的锁并不是仙锁,他很快解开,在里面翻找出那张坐垫,手掌一扬,黎曜便现出原形。
“仙君,你终于来了。”黎曜狼狈整理身上的破衣服,又咬牙道,“杜霰坐我身上之仇,来日必报!”
叶遥点头:“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他们跳出库房的窗户,在另一头沿船的走廊上停下。大船正在平稳行驶,头顶还能传来楼上弟子走路的脚步声。往下,则是乌黑不辨的滔滔河水。
黎曜道:“我先跳,在下面接你。”
叶遥犹豫片刻才点头,随即他又立刻蹙起眉,开始疑惑方才自己为什么犹豫。
黎曜攀上栏杆,朝河水纵身一跃。
接着,“当”的一声轻响——他又被弹回来,跌在沿廊的地板上。
叶遥大惊,上前去扶他。方才黎曜触碰到船外空气时,船身应声显现出一道白色的光壁,震退黎曜后又消失不见。但那光圈上的法纹,叶遥越看越熟悉,才猛然想起来,三百年前他也曾被困在同样的光圈里面。
黎曜道:“这是什么阵法?你可以解么?”
叶遥摇头,叹气:“是天虞山的镇楼环,只有他们自己人才可以解。”
一时沉默。
忽然,不远处的楼梯下传来脚步声。
叶遥立即道:“你先闭气一段时间,躲进我的乾坤袋里,我们再找机会。”
说着他打开乾坤袋,将黎曜收了进去。
与此同时,楼梯口的碧蓝色身影出现在眼前,是张晋丘。
张晋丘见是叶遥,走过来狐疑道:“道长怎么在这里?”
叶遥绷着脸笑道:“是这样,你们仙师喝醉了,我一个人抬不动,想出来找你们帮忙,路上却看不到一个人,不知怎么便迷路了。”
张晋丘上下打量叶遥一番,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道:“方才我们的阵法显示异常,恐怕是镜妖意图逃跑,道长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小心被镜妖伤到。”
“多谢张小兄弟提醒。”叶遥道。
于是,张晋丘叫了几个弟子去叶遥房里,把歪在案上沉睡的杜霰架起来。
叶遥见杜霰醉得浑然不觉,散落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庞,整个头歪倒在一边,而一旁的张晋丘淡定许多,丝毫不对此感到讶异。
叶遥问:“你们仙师以前经常喝醉么?”
张晋丘道:“仙师不擅喝酒,所以不常喝,只是偶尔而已。”
偶尔喝,一喝便醉,弟子们不以为奇。
叶遥心中不是滋味,低声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喝?”
张晋丘没听清楚他的话,只行了个礼,带着杜霰退出房门。
门锁又落了下来,只剩一室沉闷和幽暗,仍旧无法逃离。
房内的离支仙酒气始终萦绕,直到翌日还未完全消散。
就算是神仙,闭气也憋不了太长时间,没人的时候叶遥会把黎曜放出来,让他暂时在柜子里躲着。等到了饭点,天虞山的人进来送饭,他又把黎曜收进乾坤袋内。
剩余的时间,叶遥便掏出乾坤袋里的几本书,细细读着,一天下来,竟然读完了一整本。
他盖上书,百思不得其解,问黎曜:“你怎么会是镜妖呢?若是天虞山抓错了人,我们大可以与他们解释清楚,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黎曜支着腿靠在席子上:“解释不清楚。”
叶遥:“……难道?”
黎曜道:“仙君,我发誓我可从来没害过人,但那些修仙门派要抓的镜妖,确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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