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正如里卡多所言，几只地炎游龙交错盘旋于地底，看守“魔王”离去的线路。
“怎么样？你们或许还需要我的帮助。”里卡多借机摆出自己的谈判资格。
安迪清楚自己的实力，一只地炎游龙还可，但数只地炎游龙，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除非是阿比盖尔女士亲临。
“就这样吧，你和我们一同赶往，地炎游龙还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到了魔法世界，你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安迪妥协道。
“我知道。”
“伤口还在，”安迪垂首暗暗说了句，“过往的事情从未被遗忘。”
“我，知道。”
正因如此，里卡多才不希望世界重蹈覆辙。
说来也怪，里卡多露面后地炎游龙再为出现过，这很难不让安迪怀疑，莫不成那些地炎游龙是里卡多故意唤出用以谈判的？
“这些地炎游龙这么怕你吗？”
“它们不是怕我，它们是厌恶我，不愿和一起罢了。”
“这样？”
“嗯，没关系，等这位人类魔法师醒后，我会亲自和你们解释一切。”
初春，树木新芽还来不及生长，异世降临的阴火又带它们重归冬日，不过这次降下的并非冬日洁白的雪，而是以尸骨建立的灰烬，带走一切温度的灰烬。
格里芬平日最嫌这些树木碍事，阻碍它的飞行与搜寻，如果可以它也希望这些树木消失，当然绝非以这种形式。
死亡的气息平等侵蚀一切理性，号称万物之长的人类也脱不了癫狂。
安迪路过一处废墟，那处深坑还有金属覆盖过的痕迹。
“猎人的陷阱？”
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技巧，在这场灾难面前也显得渺小迷茫，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太过寂静。
死寂，着重一个死。
安迪叹口气，在确定附近没有魔物后布下法阵。
几株嫩芽不合时宜地生长，它们在寒冷侵蚀前构成拱门模样，由安迪开启南林幻境的大门。
“前面就是入口，你要不再化身为烟雾吧，这样……安全些。”
“无需那些，”里卡多摆摆手率先踏入境内，“我们需要交流。”
“也，好……”
好字依着惯性顺利弹出，如若不追究它的颤抖，安迪的回答还是平淡的。
格里芬不可置信地看向安迪，眼中尽是恐惧与无助。
它不动，好好的南林幻境为何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已经发生了吗？”
安迪尝试感触这里的一切，可惜，没有任何回声。
高处的林中宫殿不见踪迹，只有垂落地面的灰烬安静地诉说一切。
“魔法在流逝，地炎之火已经来过这了”里卡多没有过多惊叹，这种场景她早就见过千次万次。
“这？魔王他们这么……阿瑟，你醒了？”
“安迪……我们现在是在？你……”
阿瑟睁开双眼尝试适应这一片阴暗，他转目瞧向身旁的女子，身体有种疗愈的奇妙感触。
“里卡多。这副黑甲的缔造者。”里卡多解释道，淡淡瞧着狮鹫、白眉雀与苏醒之人亲昵，心底则是思绪万千。
“王选择了你，”里卡多道，“我，以及为数不多的清醒魔物，将由你号令。”
“这都什么和什么？阿瑟，你要不和我解释一下？”在一旁的安迪听得脑袋都大了，他将希望寄托在阿瑟身上，希望对方可以讲清一切。
阿瑟敞开口袋令里欧飞回取暖，他从格里芬背上跃下，感受新的躯体。
安迪的询问阿瑟并非百分百确定，不过经历种种，他在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具体的，等见到布兰德领主在说，这里是南林幻境对吧？”
“是的。”
来不及哀悼消失的奇观，阿瑟重聚自然法杖，分析精灵大军的行进路线。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们的敌人从不是魔物和魔王，而是一直被我们看所利刃的地炎之火。它不是什么武器，它是，有生命的。”

计划如预言般完美呈现。
南林幻境被魔物或者说地炎之火吞噬的场景, 阿瑟思索过几次，但每次都会因为太过残忍而停止，每次都将自己残酷的未来驱逐脑海。
结果呢？现实总比想象残酷。
“走吧, 我们还需赶往狼人的国度。”
语毕, 阿瑟下意识感触南林幻境的植物能量，以往的和谐韵律不再，回应他的是残存的喧嚣别理。
聚集如雪的灰烬是森林存在的证明，起伏的地面是它们生长过的痕迹, 堆积成山的灰烬则是南林幻境最后的呼唤，此刻，死亡是廉价的。
若干灰烬群还残留着地炎之火, 它们还在燃烧。扰动身子拉低温度, 单看去, 你已无法判断那些是灰烬还是周而复始的冰霜。
习惯孳生出麻木, 里卡多的眼中没有震撼, 她火红的眸中透着淡淡的悲凉, 她不受地炎之火的低温影响, 却时时刻刻为冷去的心脏吊丧。
南林幻境, 她在古书上的读过。
如此情境下，没有见过这一奇观倒成了一种恩赐, 最起码，它能让里卡多少一分惋惜。
她是最平静的, 万念俱灰的感觉早已吞噬掉她的所有情绪。
在众多线路中，她选择了麻木的痛苦。
沉溺在此实像中并不利于下一步的行动, 里卡多汇聚烟雾扑灭前路的地炎之火, 她讲道：“不用担心这些地炎之火，继续前进。”
眼瞧熊熊火焰熄灭, 安迪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疑惑，他问向里卡多：“你有这种本领不早拿出来？你的烟雾都可以压灭地炎之火，那我们还怕什么！”
“不是压灭，只是短暂的压制……当然，我如果真的有这种本事就好了，也不至于丢掉一切。”
“多说无益，”阿瑟打断谈话，将里卡多强行从悲伤中拉出，“我们继续前进，同布兰德领主汇合。”
“布兰德领主是南林幻境的领导者？”
“是，是这片土地的领导者。”
提及精灵，里卡多的问题瞬间多了起来，不过她最关注的还是精灵王多伦的情况。
“那多伦，”里卡多问道，“他的反应是？”
“这件事没有他的参与，里卡多小姐，我想您应该了解这些。”
听阿瑟如此讲述，里卡多怀疑的心暂且安静下，她点点头回道：“那便好。”
除去魔法世界，人类世界所处的情况更令阿瑟担忧。
“安迪，人类世界那边，你有什么了解吗？”
“结界已经布下，而且，魔王还是对魔法世界更感兴趣些，”安迪讲出自己的见解，“但，小镇那边我没能赶过去，路过农场就看见你晕倒在地了。”
一切都是安迪的推测，具体情况为何，安迪自己也未能亲眼所见。
“这样啊……”
“不是魔王，发起进攻的是地炎之火，从始至终都是它。”里卡多讲出自己视角下的历史，这一句引得安迪不满。
“也不是从始至终都是地炎之火，这东西毕竟是你们魔物引来的，再者说，战争也是你们魔物挑起的，始作俑者可没机会喊冤。”
“始作俑者……明明是有家伙不守规则在先。”
长期藏匿于黑甲中的里卡多并未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想法，她铭记过往发生的一切，将魔物的历史顺势记录至黑甲内。
符文既是封印，亦是魔物传唱的史诗。
女巫所造经历总在暗戳戳抨击着安迪，牵着他去挑战权威，挑战众人认定的“真相”，也因如此，他终于放下对魔物的偏见，抓重点问道：“有家伙不守规矩在先？你的意思是大战前发生过什么？”
好意的追问与敌意的反问是有区别的，在黑甲中生活百年的里卡多尚未忘记交流中的语气。
“是的，”里卡多看了眼阿瑟，“我想沃法也会了解这些。”
“沃法……”
疑虑在阿瑟眼底打转，但此刻，他已无闲暇考量更多，他只是脱口而出道：“沃法早已死去千年，他已进入应许之地约兰德……前方便是狼人的领地，但愿我还记得接线口号。”
部署与通信皆由布兰德安排，同样的，各个魔法生物的领地通道也有了新的部署。
空城计这招对地炎之火无效，它才不会理会什么物种什么权力分布，它要的东西很简单——生命。
万事万物的生命，无论怎么分裂都无法掩盖的共同点。
“大法师阿瑟！你们来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布兰德领主，我……”
精灵守卫的喜悦在瞧见里卡多时荡然无存，他重聚法力，汇聚精灵长矛，嫩绿的通讯植被更幻化为枯败的警示干草。
这株枯草送出，便意味着魔物的侵入。
“等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朋友。”阿瑟制止道。
“朋友？人类法师，我们和魔物可不是什么朋友……”
时间宝贵，多说无意。阿瑟不想多费精力解释这些，他唤出法杖备出战斗形态。
“请，放行——”
讲述中已有风团聚集，时刻准备击溃那株枯草。
与阿瑟的孤注一掷不同，里卡多私下运力，以浓烟构成手铐。
电光火石间，她举起双手高呼道：“我被抓了，是你们的俘虏。”
闻此，精灵守卫这才放下心，如此场景才符合他心中的构想。
在他们精灵一族的领导下，各个种族齐力击退魔物，再写华丽篇章。
“大法师阿瑟，把她交给我们就好了，现在，你快些去见领主吧。”
看着仍未退去的风场，安迪总算是瞧出端倪。
他这位机灵的学弟现在没有多余的脑子应付这些，现在还需要自己出手解决麻烦。
安迪前进一步惊叹开口：“不是朋友，你确定吗？这位可是里卡多，我和这位最强批次的魔法师，我俩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打败她……”
说完，他贴近精灵守卫耳语道：“话说，我看里卡多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想把她运到牢笼的话，我们也没什么意见，总之，感谢你朋友！”
明说暗说下，精灵守卫那颗恐惧的心再次被调起，他向后退步讲道：“咳咳，我和我的同伴们还需要看守此处，押运的事情还是麻烦你们了，谢过。”
“嗐，有什么谢不谢的，就这样。”
很快，愈来愈多的生物围上来，他们的目光全然落到里卡多身上，谩骂声音不绝于耳。
“咳，早知道，就该帮你弄一份伪装来着……”安迪别过脸，尽量不去注视那些谩骂群体。
“魔物身上的魔法无法伪装，”里卡多回应道，“我既选择踏入此地，便已料到这些。”
团聚在阿瑟身边的风场还未离开，它们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阿瑟微微改变咒语，一道透明的隔离墙显现，它随着阿瑟的移动前进，阻断周遭的谩骂与不同程度的魔法攻击。
里卡多并不迟钝，魔法的变动她还是能察觉出的。
“大法师，其实你不必做这些，这些没什么的……”
阿瑟没有回复，淡淡瞧向里卡多。
或许是体内黑甲的原因，又或许是其它的什么说不出的经历，他总觉得里卡多不该经历这些。
“安啦里卡多小姐，我们阿瑟也经历过这种颠沛流离，人人喊打的生活，蔷薇王国被灭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谢谢你的解释安迪，”阿瑟瞪了一眼安迪，“这些就不必说了，还是先想个办法怎么把里卡多小姐引荐给布兰德领主吧。”
“嗯……我想不用引荐，布兰德领主已经来了。”
上次经过狼人中心广场，还是在“加冕典礼”内。
布兰德伫立与喷泉旁，她紧张地盯着前行者们，心中思绪万千。
“哦，嘿，布兰德领主，”安迪前进一步招呼道，“我们，算是凯旋的勇者吧。”
“和你没关系，”布兰德径直越过安迪，她来到阿瑟身边道，“阿瑟，还有……”
“里卡多。”里卡多道。
布兰德微微点头，她仍不愿理会一位魔物。
“阿瑟，你和她，来一下。”
“嘿嘿嘿，我呢！那我呢？！”
被排除在外的安迪又蹦又跳，虽是如此，亦无法引起布兰德领主的注意，这场宴会，他没被邀请。
他看着将城堡围起的狼人守卫，心底一阵发慌，如果是为了囚禁里卡多的话，剧情不该是这样上演。
就好像，这一切是为了捕获阿瑟一般。
“啧，格里芬，我们去逛逛吧，看看能不能前往小镇。”
同被拦下的格里芬是一百个不情愿，经过一次离别的它，更为珍惜陪在阿瑟身边的时光。
它不想赶往小镇，只想待在阿瑟身边。
“别担心，他都可以死而复生了，你还怕什么？而且，小镇不还有莫迪在吗？你不担心她吗？”
提到莫迪，格里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城堡内，恰如安迪所言，众多魔法生物首领已做好准备——做好审判阿瑟的准备。
狼人国王、王后化为狼人形态，二者跃下王位，以狼形态团围阿瑟。
“人类大法师，阿瑟·亚当斯——”
伴随着两声狼吼，大殿之上的水晶月亮晃动不止。
巨光后，是一副画面。
魔王自裂缝内爬出，而他前身模糊的人形身影逐渐清晰。
样子与身段，正是阿瑟。
而后，双王并肩退下，为此刻的布兰德领主让位。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人类？”
翠绿双瞳内的震怒似要将阿瑟看透，愤怒挟持着颤栗一同靠近。
阿瑟没有回答，静静注视着预言图出神。
“魔王会在他者的帮助下卷土重来，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人是多伦，现在看来，是我们错怪他了……他是个不愿出战的懦夫，你，你才是助力魔物重现的人！”
“杀了他！”哥布林领袖挥舞着弯刀站起。
“我觉得还需要思考一下……”一向沉默的矮人女王开口。
“能和魔物一起耕种植被，谁知道封印开启是不是他的诡计。”哥布林领袖步步逼近，虽然，他仅和阿瑟小腿一样高。
当然，与阿瑟接触过的种族，它们单单坐在座位上静视着阿瑟，一言不发。
水晶月亮的预言不可能为假，它们接触过阿瑟，更了解阿瑟为人。
冲突下，它们选择逃避。
万众皆在等候阿瑟开口，能留他解释，已经是网开一面。
“水晶月亮不会出错，”阿瑟断言葬送自己的未来，“这一千年将要结束，我的故事将为这一千年画上句号。”
阿瑟复述道执笔者的话语，他知道，此时谜团将被解开。
“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别过。”
布兰德拾起武器，神圣的目光内没有丝毫怜悯。
风场还未消散，它们集中奔向里卡多，助力她手腕处的烟雾手铐。
蓄力已久的箭镞奔向阿瑟眉心，就在一切要落下帷幕时，烟雾浮现它将飞驰的箭镞包裹，在触碰到阿瑟的那一刻，箭镞化为一滩浓水飞溅向四周。
“魔物的魔法，”哥布林首领嘶吼着，“他绝对是叛徒！”
里卡多闪现至阿瑟身旁，她一手搭在阿瑟的肩膀上，召唤出黑甲符文——她所了解的真相。
一道光闪过，在场的领袖皆被卷入其中，直面他们曾忽略的历史。
“很抱歉以这种形式召集来各位，但我觉得大家有必要了解事情的起因，一个尚未被发现的真相。”
画布卷轴展开，阿瑟体内的黑甲符文奔涌而出，将这千年的故事书写。

往事浮现, 在那处混沌时，唯一的魔法出现时。
光亮的魔法点燃混沌，它直线上升, 在最高点点燃自己, 分裂为五彩的光亮碎片点亮世界。
海洋、大陆、天空，一时间万物复苏，在魔法的点缀下，魔法生物开始出现。
而本身自足的混沌, 它亦掌握出自己的生存之道，在观察光魔法的过程中，它亦然学会生命的缔造。
自此, 被众生称之为魔物的生灵出现。
魔物亦有魔法, 一种与光魔法相反的事物。
起初, 魔物与众多的魔法生灵并无区别, 他们共享世界, 分享不同的观点。
后来, 人类出现了, 一群未能获得魔法祝福的生灵。
魔物与魔法生灵猜测, 人类诞生于混沌与光魔法的缝隙，新世界的产物。
人类仿照魔法生物的世界创造出崇拜的神明, 人类模仿着早于自身的生灵生活着。
他们盲从着一尊雕像，一处只存在于人类信仰体系中的光烬之主。
尽管虔诚仿造如此, 他们创造出的神灵仍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渐渐的, 有那么一批人对此产生了怀疑。
沃法便是其中一位, 他离开人类的领地，探索世界的奥秘, 最终自大地内参透魔法的含义，他将魔法传授于人类，带领人类探索新的篇章。
魔法的天平开始倾斜，光的能量愈发强大，魔物所代表的混沌逐渐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