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那是消失前的狂欢，流光溢彩的离世。
水沙趁众人不备悄然入水, 混乱中，高于河底的凸起沙包化为一层流沙，它们逆着河流漂入上游。
最初的水沙并不打算放弃印记，它们清楚雪地精灵的阵营，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它们还可站在魔法至上阵营描述动机。
就说，它们的想法与魔法至上阵营相同，都是为了取得更强的魔法，守护家园，保护族群。
谁知半路会杀出个大法师，阿瑟的出现全在它们的意料之外。比起占据无底印记，保护海妖行踪更显重要。
那是它们精心培育的秘密武器，用以保护家园的利刃。
归还印记可堵住大法师的追问，最差也能为它们的转移争取时间。
权衡二者，最后水沙一致同意交出印记。
“大家再加把劲！”长老察觉到花朵的吃力，它挤开花朵冲向前去，接过花朵手中的项链，接替花朵位置继续传输光芒。
“花朵，我可以动用闪电魔法，助你们一臂之力。”
盲眼并不能阻止阿瑟召唤闪电，法阵召唤需要咒语、动作，还有一杆说得过去的法杖。
“不行，不可！”长老高声制止，随后它解释道：“纯粹的光与自然光不同，雪地精灵的光源与自然光不同，不能用它填补印记！”
听完长老讲述，花朵和阿瑟心中悬起一块巨石。
也不知第一是什么情况。
是否会有生命危险。
不同于阿瑟的冷静，花朵就差将慌乱二字写在脸上，它迫使自己提起精神，在长老身旁开口问道：“长老，如果雪地精灵融入了自然光的力量，那会怎样？”
平日的长老最喜回答后辈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长老拉着脸不悦开口道：“平日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学？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趁你还有力气，快回冰川极地叫些同伴来，凭我们还不能够结束这些……”
“……好，好的！”花朵不敢怠慢，连忙应下长老要求。现在它十分虚弱，赶往冰川极地还需要些协助。
目光落到阿瑟身上，它注意到阿瑟的不便，主动提议带阿瑟离开。
花朵靠近阿瑟开口提议道：“人类魔法师，你和我一起离开这吧，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抱着我赶去冰川极地，我现在没多少力气。同样的，我给你引路，我能看得见，成交？”
“成交。”阿瑟弯下腰，凭直觉抱起花朵。
“等一下，我可以帮忙！”
林中传来一声呼喊，阿瑟听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是谁。
“人类魔法师，是……是第一，”见到第一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花朵暂且松了口气，“但、但是，它好像有些不一样……”
花朵大口呼吸着，力量用尽的它难以详细描述第一容貌，只是说出第一的外貌出现了改变。
“第一……不太一样？”阿瑟在心中想象着不同，听第一的声音，应该不是坏方面的变化。
又一束光线出现，不同于之前光束的柔和，这道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别的光束是点亮黑暗，而它是撕破这片暗空，那束光似溪流散布开。
印记发力扭曲新的光线，只是这次，新的光球不再被迫渗入印记，它主动出击包裹印记。
“这是，这是什么？”长老惊于光束的变化，惊喜的声音略带怀疑。
光球包裹印记飘入第一右侧。
“人类魔法师，放我下来吧，哦还有，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阿瑟将花朵放下，他解下围巾缓缓睁开双眼。
“第一？”阿瑟抛出与花朵一样的疑问。
“长老，运送的任务还是继续交给我吧，就像以前运送寒冰一样。”第一讲述着，还不忘看看疑惑的阿瑟。
长老先是收集光芒加固光球，随后讲出疑问：“你，你是怎么躲过追捕的，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这光束，怎么回事？！”
对容貌的改变长老勉强还能接受，后面的询问更像是一种指责。
“长老您放心，这些光是纯粹洁净的光源，您不用担心。”第一高傲挺起胸脯，仿佛在宣布什么光荣大事。
“哼，你说的我当然清楚，不是纯粹洁净光源，印记也不会纳入……但是你这改变，还有刚刚那束与众不同的光束，你怎弄做到的？”
长老并非迂腐之辈，它并不抵触改变，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第一尾巴指向阿瑟，它冷静回应道：“这些事情，您最好询问这位大法师，一些改变，他比我更清楚。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带印记回冰川极地。人类魔法师阿瑟·亚当斯，感谢您。”
推荐话语将阿瑟从沉思中拉出，第一洁白雪色的绒毛上多出几道亮纹，亮纹随呼吸闪烁。与别的雪地精灵相比，第一的绒毛有种直立感，绒毛不再是靠拢在一起，而是各留距离分散。
垂长的双耳紧贴身体，眼角下多出两道金黄纹痕，只剩四肢脚下的绒毛还算丝滑，会随风随雪飘扬，远远望去第一像是踏云前行。
阿瑟推测，第一的变化应和闪电光亮有关。
长老挥动尾巴同意第一的请求，在场的雪地精灵排好长队，高歌着跟随第一回归家园。
留在岸边的只剩花朵和长老。
“原来你就是那位大法师，你对我的那位晚辈做了什么？”语气带着威胁。
虚弱的花朵听出不妥之处慌忙开口劝诫，它轻声解释道：“长老，不是那样的……”
言语交流太耗力气，花朵改用光与长老交流。
它讲述道阿瑟是怎样救下的第一，又是怎样的为第一注入光源能量。
长老的表情随描述的变化而变化，听完故事它勃然大怒道：“用闪电光那种自然光治愈雪地精灵？！这简直是胡闹！”
说完还不忘为花朵治愈，它向花朵传送绝对纯粹的光源，不一会，花朵便恢复了体力，四肢上的花束更显鲜艳。
恢复体力后的花朵向长老表达感激，随后仍不忘替阿瑟讲话：“长老，这位人类魔法师也是一片好意，况且第一它也好好的，甚至收复了印记，这不是很好吗？”
“好了花朵，不要再说了。”长老心中一团乱麻，它命令花朵安静，不要再扰乱它本就不清晰的想法。
“人类魔法师，你不该用自然光治愈我的后辈，花朵，我们走！”
“但是长老，阿瑟他……”
“安静！也不许用光和我交谈。”
长老并非腐朽之辈，它并不反感改变。但是自然光，这件事牵扯到雪地精灵的本源能量，不能大意。
花朵奔向远走的长老，它时不时回首望向阿瑟，摇动着双尾告别。
为了让对方能够安心离开，阿瑟摆出安心的微笑，摆手告别。
只有里欧表示不满，好好的怎么又被指责了？！
“印记的事情让它们族内自由处理，里欧，项链已经拿到了哦~”
阿瑟展开右手，装载印记的项链就这样平躺在阿瑟手中。
就在刚刚，第一同阿瑟注视讲话时，它给阿瑟使了个眼色，在长老加固光球前，提前将项链转移，交到阿瑟手中。
项链被困沙包内，偶尔会有沙粒不按规矩行驶，在项链珠宝上留下划痕。
里欧注意到那些划痕，它扑扑翅膀飞到阿瑟手中，小巧的爪子轻碰划痕处，提醒阿瑟项链的变动。
“啊，看来需要处理一下，我看看……”阿瑟望向四周，在河岸旁的鹅卵石堆挑选着。
“就是这一块了。”
几经筛选后他拿起那块令他满意的鹅卵石。
鹅卵石平放项链旁，阿瑟挥动魔法棒，口中念着咒语。
一小段流水离开河流，它们悬浮至阿瑟左侧，犹如发丝粗细捆绑鹅卵石。
水膜包裹鹅卵石，几秒过后，鹅卵石的大小明显变换，从与宝石等大，到只有宝石的一半大小。
清澈的水膜多出一些微小固体颗粒，阿瑟转动魔法棒，水膜转身附着到项链上。
微小固体颗粒快速集合，它们与划痕贴合，水膜退散，带离划痕。
“完工。”阿瑟讲道。
水膜重归水流形态回归河水，鹅卵石自动飘回远处。
“仔细看去，这条项链的做工也算上等……”
印记被雪地精灵带回，小镇光亮渐归正常，阿瑟说是抬起项链观摩，实际上却是观察起月光变化。
“很好。”既是说项链，也是说澄澈的月光。
阿瑟收好项链，他唤出自然法杖敲击地面，仔细感触海妖去向。
“上游，有意思……看来又要拾起好久不用的御水魔法了，里欧，我记得你不喜欢游泳。”
里欧扭头注视着森林，小声叫着回应阿瑟。它不知道阿瑟为什么突然提起御水魔法，还有自己不喜欢游泳的事情，它只觉得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而且，越来越近。
里欧啄动阿瑟耳廓，小声叫着示意阿瑟注意森林方，那里有什么东西靠近。
阿瑟攥紧自然法杖，身体做好战斗准备。
“魔法师，拜托不要拿走那条项链！能把它给我吗？我可以用我身上的绒毛换！”
用自己身上的绒毛换，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阿瑟想起那晚的经历，一位雪地精灵想要用绒毛换取绿水晶。
“是你呀，魔法师！还是熟悉的魔法能量，但是要比那天更强大！”
和阿瑟想象的一样，森林内走出一位雪地精灵，它不似上次开心活跃，行为举止多了一种谨慎。
“是你，寻找护身符的雪地精灵？你需要这条项链做护身符吗？”阿瑟并没有拿出项链展示，只是好奇问道。
“不，我需要这条项链，这条项链，它有自己的主人。请你把它交给我，让我交给它的主人！”
“真巧，我也知道这位项链的主人。我也会将它送回主人手中，雪地精灵，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有疑问。请您告诉我，或者向我描述一下，您口中的主人是谁，她有什么特征，万一您是骗我的，万一您根本不打算归还项链，而是想要自己霸占这条项链，那就不好了！”
阿瑟没有回答雪地精灵的询问。
脑海中散乱的信息逐渐清晰，它们依次结合串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雪地精灵、印记、入学测试、项链……
一切似乎都可以连接。
“雪地精灵，”阿瑟开口发问，“请问，那晚你为什么要搜寻魔力强大的护身符？雪地精灵是光和雪的孩子，你们有光的庇护，本身不需要什么护身符。”
“我，我只是想要找些漂亮的饰品，用来装饰自己，让自己变得漂亮些，就和你们人类打扮自己一样……”
“这么说，你是属于生活阵营的雪地精灵了？”
“对，但是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项链的主人是谁！”
阿瑟回忆着与第一的谈话，第一讲过，盗窃者隶属它们生活阵营。
推测又多了一分把握。
“饰品？人类的饰品多是美观用途，你自己也承认了，‘让自己变得漂亮些’。既然是这样，那当日你为什么对绿水晶很感兴趣？还一再强调‘一个富有魔法的东西。’你不需要护身符，这护身符是你为别人准备的吧。”
雪地精灵一惊，它后退一步继续为自己辩解：“那又怎么样了？我们生活阵营的雪地精灵有几位人类朋友也很正常，给他们送些富有魔法的东西也很正常，你是不是瞧不起跨物种之间的友谊？”
“哈哈哈，没有没有，你瞧，我和里欧的感情也不错。”阿瑟轻柔里欧软乎乎的小脑袋，轻笑着开口：“雪地精灵，这条项链承载着印记。没有你们的帮助，印记不会转移……印记是你偷盗的吧？”
“不……不是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只是认识这条项链的主人，我也很好奇是谁吧印记封印在项链中，而且冬日大雪后，赶往人类世界的雪地精灵也很多，你怀疑我，我还怀疑那些雪地精灵呢！”雪地精灵竭力抑制双腿的晃动，它逼迫自己直面阿瑟的审视，绝不后退。
“好吧，抱歉，是我唐突了。”阿瑟鞠躬道歉，随后开口讲道：“让我们回归询问本身，你说的主人，我认识她。一位名叫赫拉的姑娘，双腿不便，依靠轮椅生活。”
“对！就是她，赫拉！”
“对，赫拉。一位正在准备魔法测试的小姑娘……雪地精灵，你不觉得你说的太多了吗？”
阿瑟转动自然法杖，土地下冒出几株植被，它们交错生长将雪地精灵囚禁，防止雪地精灵逃离。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累积的平静一扫而空，雪地精灵压低身体缩在角落。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关于这个故事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喏，项链给你，我希望你能亲手交给赫拉。”
雪地精灵小心靠近阿瑟，植被露出一角，阿瑟为雪地精灵戴好项链。
“你想帮助赫拉，四处寻找魔法物件，用以提高赫拉的魔法。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本身便是雪地精灵，印记对你们尤其重要，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窃取印记？”
“不，不是我，或者说不算我，”得到项链的雪地精灵重归平静，心底的声音告诉它，它可以相信阿瑟，“我只是顺路捡走的印记，顺路保护了印记。”

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语暂时干扰阿瑟心绪。
顺路捡走的印记, 顺路保护了印记？世界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疑虑爬上眉头宣告存在，雪地精灵仰望着阿瑟，微表情的变动引它继续开口解释。
“人类魔法师, 你也清楚印记对雪地精灵的重要性, 身为雪地精灵的我绝不会做出偷窃的事情，而且……”
“可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是你封印印记，将印记安放在赫拉的项链内,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阿瑟打断道，他对雪地精灵的解释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事实、真相。
雪地精灵垂下双尾, 它温顺开口道：“对, 您说的没错, 印记是由我带出的。当时的情况很特殊。印记不单是吞噬光源的东西, 它对我们雪地精灵而言意义非凡, 它既是维护冰川极地平衡之物, 也是我们信仰的一部分, 有些雪地精灵感到困惑时会乞求印记的指引。
那日和你告别后, 我自己一人赶往圣殿，也就是我们存放印记的地方, 但是那天很怪，不见守卫, 也不见寻求引领的雪地精灵，等我靠近圣殿后, 一团光球从圣殿内飞出。
当时我并不清楚里面是印记, 我甚至没有向那方面考虑过，谁会想到呢？雪地精灵的印记会逃离我们的冰晶圣殿？总之事情就是那样发生了, 光球到手后，它纯粹强大的力量吸引了我，我想着把它带给赫拉是个不错的选择，然后，就是你了解的事情了。”
阿瑟眉头紧锁，右手抬起抵在下巴，很显然他并不满意雪地精灵的讲述，或者说并没有从中抽取有用信息。里欧喳喳叫了几声，它催促阿瑟快些回答，不要沉浸在思绪世界中。
里欧表示，法灵的工作并比魔法师轻松。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你有名字吗？赫拉小姐是如何称呼你的呢？”阿瑟回应道，也算是对里欧的回应。
提起赫拉，雪地精灵又恢复活泼的神态，它挺起身子高昂说道：“我叫雪泥，赫拉叫我雪泥，我的名字是雪泥！”
雪泥跃向森林中的雪堆，用力跺去才勉强留下痕迹。它甩动双尾扬起积雪，在手工降雪内穿梭，高傲讲出：“我的名字叫雪泥！”仿佛拥有姓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惜阿瑟和里欧没有雪地精灵的感知能力，不然绝对能发现雪泥的光线变化。
与正常交流表达情绪不同，那是一种巨大幸福培养出的光束，让它看上去温暖无比，让它不会迷失在黑暗中，永远有照亮世界的能力，纯粹、圣洁。
一位，真正的光和雪的孩子！
幸福感并没有维持很久，新的询问寂灭幸福光线。阿瑟脸上消失笑容，雪泥对他的感染暂时结束，他平静开口问道：“雪泥，”他以它的名字称呼这着，就像赫拉那样，“我还有一个疑问。当你发现光球是印记后，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归还？就像你自己说的，‘身为雪地精灵的我绝不会做出偷窃的事情’。为什么呢？请你告诉我。”
“我，我是打算归还的，但是，但是有同族告诉我……”
“说什么？”
“它，它，它说，说印记离开片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它说……”
雪泥身上幸福的光线不再，它垂下高扬的双尾，身体紧缩步步后退。
大部分的回忆都是友善快乐的，还有一小部分的回忆，它被记忆者深藏角落，无法掩盖、无法遗忘，总会不合时宜地蹦出，唤出记忆者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