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距离巨齿集近了,众人都憋着一口气到那里一鸣惊人,今天不用黎初带头，速度都快的离谱。
黎初没有忘记系统给的定位,一路上只要顺路，都会过去看一眼。
还是有收获的，瞧见了高岭土。
这是白瓷最好的材料。他在这个世界暂时只看见了红陶和黑陶，还没见过白瓷这种技术难度较高的。
虽然不排除更繁华的地方可能有人掌握这些，但那些跟黎初不发生关系。
他也没太多时间。只是觉得若是有空，点亮一个科技也挺有趣的。
巨齿集，算是整片森林最繁华和热闹的地方。
距离很长一段路时候，黎初就从系统提醒里发现了许多兽人在活动，且越来越多。
起初黎初还以为是同样去“赶集”的其他兽人。
但等到了巨齿集边缘才发现原因。
仅仅是因为狩猎。
几个面黄肌瘦的亚兽人不断祈祷着，黎初一行人路过时，他们等到了兽人狩猎归来。只可惜是两个轻伤的兽人驮着几个已经昏迷的兽人回来。
将昏迷兽人做了简单安置，轻伤兽人满脸的愧疚：“对不起大巫，我们今天……”
另一个兽人咬着后槽牙：“不能这样！我们来这里是找生路的，如果都快饿死了，就更别提去集换更多东西了！”
甜水部落的大巫看着失神，被黎初拉了一下。
“我们能帮他们。”大巫怜悯的说到。
他并不认为黎初会反对，因为他若没有这样慈悲的心肠的话，甜水部落也不会有今天的繁荣。
“帮不完的，巨齿集里还有好多人。”黎初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
“可……”可至少这几个人不用饿肚子。
快要跟不上了，大巫无奈，继续快步跟了上去。
黎初倒是没表现的那么冷漠，他能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带着任务的，没办法独善其身。
但兽人们当前的困境，眼前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有想法了吗？”青然问。
黎初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今年不太敢保证，但明年肯定不是问题。”
青然便没再多言。
遇到的兽人越来越多，很少有太丰盈的兽人。好多身上都有狰狞恐怖的疤痕，身带残疾的更是不计其数。
但随着瞧见的兽人增加，黎初也瞧见了他们的各有不同。
鸟类兽人独爱羽毛，不管是兽人还是亚兽人，都带了许多各种颜色的鸟羽做装饰带在身上，一眼望过去花花绿绿的很是鲜艳。
其次是鱼类兽人，这些穿的衣服少，可能是种族天赋的原因，他们比其他兽人更能适应寒冷，身上也多是珍珠、贝壳、珊瑚一类制作的饰品。
除了种族的特点外，还有可能部落自己发展出来的文化。
有的身上几乎被骨饰完全包裹，从头顶道脚踝都缠满了各种各样的骨头和兽牙。
还有穿亚麻衣服的兽人。看得出这个世界的亚麻布料是奢侈品，那些扎堆穿亚麻布料的兽人都高傲的仰着头，哪怕受不了冷穿了兽皮，外面也要套一层亚麻裙来彰显身份。
瞧着还有几分好笑。
黎初就好像出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哪里都会多看两眼。
当然，别人也在打量他们。
甜水部落一队12人，个个健壮，没有一个面带菜色，一看就是不仅吃得饱还油水特别充足的。
尤其是还牵着一连串的灰牛，差不多打从他们走入人群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饿的眼睛发绿的兽人对那些灰牛虎视眈眈。
吓得那些灰牛就贴在熟悉人身边，不敢走开半步。
而其次受瞩目的，就是黎初随身带着的彩虹鸟。
小家伙好像也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一路上小脑袋翘得好高的，时不时咯咯两声，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各个部落往年摆摊的位置都是固定的，狐敢先领着众人先过去扎营，只是还没到，前面就拦着了几个人。
“你们是甜水部落的吗？为什么要牵着猎物来这里，是想要炫耀什么吗？”
黎初抬眸望去，是一群皮肤黝黑的兽人，是黑熊兽人吗？可黑熊兽人的肤色稍微浅些。
大巫拉住了要发飙的狐敢，走上前半步道：“你这样很失礼。我们将猎物带在身边，是因为收到了兽神大人的指引，叫我们将猎物养在部落里留着冬天吃。这仅仅是众多指引之一，正因如此，我们部落的兽人个个强壮，没有一天是饿肚子的。”
黑皮兽人怔了下，看得出大巫的身份，也明白不会有人用兽神信口胡诌。
“那现在也是冬天了，你们想什么时候享用你们的猎物？”
大巫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这是我们的事，如果你好奇我们的商品请道我们摊位上，而不是在这里阻拦我们的路。兽神不会喜欢拦路胡搅蛮缠的兽人，如果你的部落有大巫的话，应该早就教过你们了！”
大巫说的每句话都无懈可击。黑皮兽人没有继续找事的由头，被身后人拉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的让开路。
“算了，不要觉得我们是无理取闹的兽人。但我对这种颜色的牛很感兴趣，只是想要交换一只。”
“不卖。”黎初的话十分肯定。
黑皮兽人看着一身看不出材质衣服的黎初，不满道：“这么确定，难道你是首领吗？”
黎初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首领，但我让甜水部落的每个兽人都顿顿吃圆肚子。”
只一句话，附近原本嘈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齐齐往这边看。
黎初这么说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装把大的，附近的每个兽人都是他这么做的目标。
果然，继续往前没走几步，就有其他兽人凑上来，问他能不能同样得到兽神的指引。
黎初学着青然的样子，笑容不轻不重的。
“兽神的恩泽向来都如阳光一般沐浴着所有人，只是会有些辛苦。”
一个面黄肌瘦的兽人单手按在胸口：“兽神在上，请指引我们吧。”
黎初只道：“这需要时间，不过如果只是亚兽人的话，明天一早可以在我们摊子前干些活，多少人都不要紧，晚上就可以吃饱了肚子再回去。”
言罢，黎初没在多说一句，当然也将他们的揣测甩到了身后。
青然说过，千年来亚兽人们忘记了自己的能力，当狩猎完全成为兽人的事情后，就不可避免的依附兽人而活。就算跟几个兽人结队，住的山洞多半也是第一个兽人提供的。
如果兽人是别的部落的，很有可能就去别的部落生活了。
亚兽人的出生率其实是低于兽人一大截的，但兽人狩猎等一些原因，会牺牲或是短寿，除去失去狩猎价值的兽人来算，长期以来兽人跟亚兽人的数量是相对持平的。
而许多部落会以亚兽人数量和养育的程度当做炫耀的资本，以此证明部落里兽人的强悍。
而黎初这话，确实有引诱亚兽人进入他们甜水部落的嫌疑。
但这些就不是黎初需要关心的了。那些占有欲爆棚的兽人们暂且不管，趋于生存本能，亚兽人也不会决绝一条活路。
彩虹鸟出去飞了一圈，可不论到了哪里，都有人不管不顾的去扑。站在黎初肩头时候，大家是惊叹他的美貌，赞他是兽神赐福的鸟。
但当他飞到那些人上空时候，那就是一团会动的肉，饿极了的兽人是管不了大么多的。
飞了一圈掉了几根毛，之后再落回黎初肩头就乖巧很多了。
巨齿集的中心是一座小山，山上道路虽然逶迤盘旋，却很宽，路旁错落着各样的山洞用于居住。山洞的门前就是摊位。人们将要换购的东西摆在洞门口，没人挑选的时候，人在山洞里做自己的事情，倒也不耽误什么。
甜水部落的山洞位置不算多好，一进去还能看见里头潮湿生的苔藓和老鼠洞。甚至还能看见一些不知道是排泄物还是残渣的东西。
黎初看一眼就皱紧了眉头。
但狐敢他们显然没觉得奇怪，立刻动手清理了起来。
山洞里过于脏乱,黎初就没进去，而是在外头跟其他人一道将门口收拾出来。
尤其是做饭，自打昨晚做了临时炉子炼铁后,黎初就不打算随便点篝火解决了。
脏乱差不说,热量不够集中也浪费了好多干柴。
所以黎初去边缘无主的地方选了快递，让兽人挖土和泥,再挑些大小差不多的石头,砌个石头灶出来。
就当试验了,做好了回去也会做,至于这里的,来年还能接着用。
给安排好了活计后,黎初回山洞往里看一眼，正好瞧见狐敢用土填了老鼠洞。
黎初没见过这个世界的老鼠，只是看洞口大小，感觉那耗子应该不小。
“这样堵着不会再挖出来吗？”
狐敢挠了挠头：“会是会,但多堵几次,它嫌麻烦就往别的地方挖了。您放心，晚上我们在周围尿一圈,闻到气味,瞎眼鼠就不敢靠近了。”
……大可不必。
“别了,山洞里要保持洁净。没事，晚些时候我想办法。山洞里点个炭盆吧，烧热了咱们再把货物往里搬。”
活不多，大巫很快就个安完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样的话今天应该做不了什么吧,那我们不用干别的吗？”
“有啊，”黎初笑着指了指山上山下,“好歹来了一趟，不四处逛逛怎么行？咱们先把附近都了解透了再说别的，也好知道别人都卖什么。”
往好处说这叫市场调研，看看市场上什么物价，什么受欢迎。
通俗点说就是逛街。就算黎初不是个多有瘾的人，有这种热闹的机会也不想错过。
然后黎初就拉上了青然，让他捡出来一包他觉得比较值钱的东西。
青然一手拎着一大串咸肉。那分量黎初看一眼都觉得手酸得慌。
但他选的没错，这个分量不轻，要不是有牛他们根本不会带。
但自带盐分的肉，看上去还比肉干新鲜，那就没有兽人能够拒绝。
二人单独离开，但其余兽人可不能落单。留下两个人留守看着洞口和货物，剩下人组成个小队，以大巫为中心按照提前定好的清单一个个买过去。
黎初理所当然的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一路往山顶走，先不急着买，走马观花的大致看一遍，买东西下山再说。
爬山这种事，哪怕只背个背包也不容易，等黎初登顶时候也开始微喘。
不过一路上来他也发现了些规律。
山顶虽然麻烦，但人可不少。如果这里的兽人分地位高低的话，能在山顶卖东西的，绝对都是金字塔顶尖的。
比如卖海盐和珍珠一类海产品的鱼兽人。他们的小摊前几乎要挤不进去，虽然大部分都是观望的兽人。
兽人们普遍不知道什么是海，但那边的猎物普遍是巨齿集里最贵的，往年买得起的也只是少数，何况是今年。
黎初看了一会儿热闹，好像今年还涨价了，原因跟黑蜥部落差不多，他们得到这些东西的代价也提高了。
只是叫黎初腹诽的是，鸟类兽人也就算了，他们张开翅膀拍两下就能上来，这里视野好，对他们而言也舒服。
可鱼兽人哎，离水时间长身上会干裂，需要涂臭臭的油。
这山上风大，好人吹一会儿脸上都会爆皮，他们光守着这样的风水宝地，身上干那不是活该吗？
山脚下也不是没水源，但凡是在那附近，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大概是他们对在山顶卖东西更高贵有着某些执念吧。反正黎初不理解，也不是很尊重。
别说，这一靠近是真腥气，叫黎初完全没有过去消费的心思。
但远远看过去。他们个个面如冠玉，额角还会有一些五彩斑斓的隐秘鳞片，神秘而美丽，就跟游戏里最精致的建模一样。
只可惜气味暂时解决不了。反正也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来年再说吧。
黎初走的远些，风吹走了腥臭的味道，黎初这才觉得鼻子好受些，胃也不翻腾了。
只是迎面险些撞上一个兽人，那是个雌性年轻的兽人。兽人少有长发的，但她的长发随风飘扬，看上去那样热辣奔放，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但她开口便道：“你这只鸟好漂亮，卖给我吧，你要什么都可以。”
黎初看她身上羽毛都快没地方插了，是个特征过于明显的鸟兽人。
“……不卖的。”
说罢抬手摸摸肩膀上的小华夏，小家伙叫了两声，蹭了蹭黎初的肩膀，似乎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兽人带来的危险。
红发兽人肉眼可见的失望，又道：“我可以用红头鹰跟你换！它的骨头是很珍贵的药材，价值跟你的这只鸟是持平的！拜托了，我想用他的羽毛追求我的亚雌性，你知道的，我们鸟兽人求偶是很麻烦的！”
黎初不知道，但很感兴趣。因为他脑海里闪过从前看过的天堂鸟求偶，或者是孔雀开屏，围着雌性飒飒飒。
看看眼前这个红发俊俏的雌性兽人，那画面有点不敢想。
还是青然给他解了围：“但这只彩虹鸟对于他而言像家人一样，你就是给十只红头鹰也换不来的。”
“啊？”还是青然更懂得怎样说服兽人，此话一出，红发兽人好像就知道不可能了。
“家人啊，那可就没办法了。哎，算了，我再出部落转一圈吧，也许就能找到羽毛更漂亮的了！”
其实黎初是个十分慷慨的人，尤其是对于态度良好相处也舒服的人。
想一想，从小华夏身上撸了一圈，成功揪下来一根红蓝相间的羽毛。将杂毛捋顺递过去。
“不过我可以赠送你一根这个，如果有用的话。”
红发兽人的表情有些呆滞，依旧是青然开口给解释：“我们甜水部落送一根羽毛，跟送一块肉是一样的。没有其他的目的。”
红发兽人忙一把拿过羽毛，道了谢就离开了。
黎初又不傻，自然明白了青然为啥解释。
“她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求偶吧。”
“是的，而且亚兽人对兽人求偶，是对兽人强大的一种认可，好多兽人都无法拒绝。”
“……然后就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万一是不太熟悉的人呢？
青然理所当然道：“怎么会呢？生活在一起才知道合不合适。不行就分开。而且一个家庭里，可以有几个兽人和几个亚兽人，就算有相互不适应的兽人，为了他们最爱的那个也会相互迁就的，”
……你们兽人真会玩。
后面很长一段路黎初都在消化这些。
虽然之前知道个大概，但从青然嘴里听见他还是有些混乱。因为他认知里任何婚姻形式都无法解释。
走婚、共婚，或是所谓开放式婚姻？都无法诠释。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黎初就被路边的亚麻布匹吸引了。
兽人们没有布料的计量单位，只有成卷的布料，和两个正在走线缝针的亚兽人。
依旧是热闹非凡，但没多少人买。
兽人们吃都吃不饱，也只能过来过过眼瘾。
而且相较于鸟兽人和鱼兽人的健壮，这些人就明显消瘦些。显然就算没有忍饥挨饿，他们也不算吃的多饱。
“轻一点，不要碰坏了，我们织这些布也是废了好些时间的。这样好的布只有我们有，就算买不起衣服，只买一小块包在手镯上也是很好看很叫人羡慕的。”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亚兽人一边忙碌一边尽力推销着，但效果依旧不是很明显。
“麻烦让一让，我想买一些。”听见黎初是真的想买，兽人们也都自发向两边让露出来。
脸上有疤的亚兽人面上一喜，手里的骨针都放下了。
“你想要买多少？啊，你们有好多肉，会多买些亚麻布吗？”
黎初蹲下身子，先捏了捏布料。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染布的方法，虽然上色并不均匀，但有红色、灰色和亚麻原色三个颜色，还有一匹混染的，颜色很花哨，算是原始版的扎染了。
脸上有疤的亚兽人看他摸到了混染的，忙到：“这个很难的，也比较贵。但好多兽人只买了一小块送给亚兽人就成功了，真的特别漂亮！”
兽人的审美相对原始，也正因为五彩斑斓不容易获得，所以才会十分推崇，这一点从彩虹鸟备受瞩目就能分辨出来。
黎初便财大气粗的问：“那这一卷怎么卖？”
“啊？”
不仅仅是摊主，附近围观的也惊叹声一片。
脸上有疤的亚兽人下意识觉得这事开玩笑，可看着青然手里那么多的肉，又淹了咽口水。
“很贵……非常贵。如果你的肉是咸的，那全部肉才能换走。”
他很确定黎初能买下来。就算没有咸味，那肉大半都是珍贵的脂肪，一看就是斑点猪的肉。这种猪难抓却特备香，价格一只都不低在巨齿集里哪怕买的很贵依旧有价无市，何况脂肪更加珍贵的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