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山上黎初挑了一个地处偏僻，又正处于山体较薄地方的废弃山洞。
送上山的木头都被空闲下来的兽人们切割成段，板板正正的摆放在山洞里。
差不多一天的功夫，四十多平方的山洞就被塞满了。
黎初回部落后，黎初找来了几个狐狸亚兽人，在山洞背面和顶端挑了一个相对较薄的地方，让他们发挥打洞的天性挖出来几个透气孔出来。
大巫知道黎初做什么都有原因的，很多时候提问纯粹是好学。
“这样不会让木柴返潮不好烧吗？而且这些木头本来也不够干燥。”
他们烧的柴要么是捡拾的枯枝，要么就是伐木后在山上晒一段时间彻底干透。还没见过新鲜木头直接储藏起来的。
“这是准备烧炭，燃烧不充分的木头会碳化，而完全碳化成为木炭后，再燃烧不仅温度高，还十分耐燃。而且燃烧起来少烟，只要注意通风，就可以在山洞里面烧来取暖。”
大巫眼睛都瞪大了：“不会呛人吗？也不会熏死人？”
这种事黎初可不敢给打包票：“只能说概率很低，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山洞口堵死了，就不会有大事。当然，如果自身的皮毛够厚足够取暖，也不用多余烧一盆炭。”
大巫苦笑的挠挠头：“这话说得，要是山洞里跟春夏一样暖和，谁还兽化啊。兽化要多吃三倍不止的吃的。就算现在不缺吃的了，兽化在部落里也不方便活动啊。要是往后都能烧火取暖了，想来也不会有人生病或是冻死了吧。”
黎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托大巫看着点进度，他转头用陶锅活了小半锅的面加了酵母，今晚就试试新作的蒸笼怎么样。
得知了过冬取暖的难题，也更坚定了黎初普及木炭的想法。
虽然知道有风险，但一氧化碳中毒的概率终究是远低于因寒冷而引发的感冒一类的病症。
原始社会的感冒同样致命。
第一年他可以利用系统监控，手动帮兽人们排除危险，等用习惯了，那中毒概率也能无线趋近于零。
等面发的差不多了，太阳才开始西斜。
灰头土脸的小狐林第一个窜到了黎初的面前，掐着腰打报告道：“挖通了！我挖的洞是最宽的，就算是不兽化也能钻进去呢。”
黎初只觉得好笑。他挖的是垂直的那个洞，谁家好人从哪往山洞里跳啊。
倒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夸：“真棒，那其他人挖的怎么样了？”
小狐林道：“当然没我快，不过应该也快了。”
黎初道：“那就奖励你一个新任务。等他们都挖通了，你就在山洞门口把木头点了，火要烧起来。”
小狐林一怔：“都点了？那些不是用来烤肉的吗？”
“先按我说的做就行了，等上几天你就知道答案了。去吧。”
黎初转头看想青然，他正好奇的戳着发好的面团，明明一开始只有小半锅，现在面团都“溢锅”了，戳下去还能瞧见里面蜂窝状的结构，着实神奇。
“想尝尝成品吗？”
青然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我要做什么？”
“和泥。”
青然没动，黎初笑道：“和泥，可以往里面放些草来增加附着力。等那个山洞里的火烧的发红了，你就把山洞口用泥堵上，不要露烟。然后再看其他洞口，哪个冒烟就堵哪个，全部堵死后，最后堵最上面的。”
青然完全不懂这个迷幻操作是什么意思，却又觉得怪有意思的。
“然后等再打开，里面就成了什么木炭？”
黎初不置可否：“到时候让你亲自开窑。”
青然不懂开窑，但这种不染丝毫神力带来的神奇转变却让他十分好奇，转身就去忙他得去了。
面揪出来一小坨单独用竹筒装着，这算是本次发面的“留种”，下次发面时候，只需要将这一团老面跟新面和在一起，再等上一两日就发好了。
虽然没有酵母快，却胜在天然和易得，毕竟黎初的酵母也只有十包，吃不了多久。
剩下的面先揪出来一笼屉的馒头放在火上蒸，这功夫和馅包包子。
不远处已经见了火光，正顺利按照黎初安排进行着。
而黎初等馒头出锅后，也是先让辛苦挖洞的几个狐亚兽人先尝尝，当然，要先将身上的灰洗干净才能抓馒头。
小狐林哪怕被烫的直吸气也舍不得吐掉，难得细嚼慢咽的仔细品尝，但表情却越来越怪。
“没什么味道，不够香。可吃起来好神奇，从来没吃过这种感觉的东西……”
立刻有人反驳道：“有味道的！越嚼越甜，感觉可以当果子吃哎！”
黎初便偷偷告诉他们个秘诀：“那边炖肉出锅了，你们试试拿这个吸满肉汤再尝尝看。”
几只小家伙立刻去尝试，远远的就听见了络绎不绝的惊叹声。
“真的是肉的味道哎！比肉还好吃，如果一直吃它沾肉汤，我不吃肉也没问题！”
“我以为会是没有馅的饺子，真的完全不一样！”
有着这样活灵活现的宣传，黎初蒸出来的第一锅馒头转眼功夫就没了。
每个兽人都只够掰一点尝尝味道，这样还有好些人没吃到的，就眼巴巴的蹲守着等黎初的包子。
而做完了饭的炊事队的人，已经开始和面现场求学了。
黎初并不吝啬酵母，手把手叫他们发酵和掌握发酵程度。
用酵母的时候面发的很快，但如果用老面，除非是新老面2:1的量，面发的才跟酵母一样快。
而像他习惯的，每次只用一点老面，则至少需要一天的功夫来发酵。那么这个发酵程度就需要经验和技巧去分辨。
不然发的过了不好吃，发的不够又太硬。
在吃上面，黎初向来有近乎苛刻的追求。
好在兽人们跟他差不多，跟吃相关的事情，他们也愿意学的尽善尽美。
然后很快平台上就被一团团发起来的“面团怪物”所占据。
明明晚餐都吃饱了，兽人们依旧热情高涨的等待馒头作为“夜宵”。
包子出锅后，黎初直接拿走了半锅。反正只要会和馅后，包包子这种事兽人们会自己融会贯通。
但青然能不能享受到对他而言很重要。
煤窑的最顶上的洞也被封住了，站在洞口还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浪。
青然还站在人群里，黎初一来，先听见的是围观兽人的笑谈。
“要是天天都这样烧，那冬天我一定要住在旁边，到时候一定跟夏天一样热。”
“啊对对对，到时候别人都是冻生病了去找大巫，只有你是热病了的，大巫专门给你准备独一份的药。”
原来兽人也会这样阴阳怪气，黎初直接将刚出锅还烫手的包子塞进青然嘴里。
青然下意识想要用手扶一下，却被黎初压住了手腕。
青然不明所以，黎初低眉飘了一眼那满手的污泥。
青然妥协的很利落，但吃东西就变成了黎初一口口投喂。
可惜半晌黎初也没听见增加好感度的声音。
“吃不惯？”不像啊，青然两口一个大包子。
青然嚼的腮帮子鼓起半边：“没啊，挺好吃的。”
黎初挑眉，青然好似感受到了他得疑惑，补充了一句：“就是感觉跟饺子很像。”
……黎初也没精力给他科普，将青然吃剩的一半包子吃了。
别说，肉肥而不腻，满口留香。这水准就是放在太平时候开包子店都绰绰有余的。
烧炭需要几天的冷却时间，这期间照旧继续囤积木头，就堆放在平台后边远离水源的地方。
烧炭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耽误，甚至冬天烧更好，反而方便了人取暖。
而黎初要为冬天准备的另一件事是山洞的改造。
山洞的外面有插棍子的痕迹，显然到了冬天也是会用兽皮来遮挡寒风的。
但这个显然远远不够。
黎初再度找到擅长编筐的兽人来做门。
这个没什么难度，量好尺寸做个大致轮廓，然后用薄竹片一上一下的编织上去，十分轻便还实用。
黎初把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竹门安装在了大巫的门口，又在里面挡了一层兽皮。
试用一晚后，次日关于“洞门改造计划”就在甜水部落里普及开了。
大巫跟兽人们谈起使用体验，眼睛都亮亮的。
“你们不知道！一开始我还没觉得什么，睡觉竟然被热醒了！感觉比夏天最热的那几天还要热！我都不敢想冬天会有多暖和。”
但兽人们也不是没有疑虑。
毕竟往常用兽皮也能抵御寒风，只是多一层竹门能有多暖和？
但疑虑归疑虑，黎初带头做的事，没人任何人想被落下。
在门之后的就是床。
当然不是黎初那种正经八百的床垫，而是干草。
兽皮再后，铺在地上也是接触地面。山洞再怎么恒温地面也难免有凉气。
这个只需要一排捆好的干草就能解决。
因为距离冬天不远了，条件不准许去做一个正经八百的床，黎初就用草垛搭出来一个临时的床，喜欢什么味道可以选择相应的干草，扎好铺平后，再将兽皮盖在上面。
次日清晨整个部落都默契的全部晚起了。
原因无他，实在太舒服了，尤其是兽化后窝在床上蜷缩起来，那真的是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偷着舒服。
豹灵洗漱的时候，头发还挂着一根从床上沾染的草根，一脑袋毛炸着，甚是可爱。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鸟要捡树枝做窝了，就是让我窝在窝里睡几天都没问题。”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习惯睡松软的地方：“就是太软了，我实在睡不着，又把兽皮铺地上了。”
豹灵劝道：“那个叫‘床’的东西真的很暖和，平时也就算了，冬天睡在上面，就不用去大巫那里吃苦苦的药了。”
最近一直蹭黎初床垫的青然没有参合进去，只是洗漱好后，走到了大巫身边。
“要下雨了。”
大巫点一点头，看着青然的表情更加崇拜：“我就说你一定是来自大城里的巫，不然怎么会连天象都会看。”
“这又不是什么难学的事情，”青然嘟囔了句，看向部落里专门晒肉干的地方。那里琳琅满目挂满了肉干。
最近每日收获都很多，光是肉干就装满了两个山洞，更又很多野薯、木梨等能方道冬天的囤货，那平台的土地几乎每天都会被雪水浸润，又被草木灰所覆盖。
黎初怕滋生细菌，特意要求了哪怕多烧些柴，也要确保草木灰完全覆盖。
时间久了，兽人们自己都发现没有了异味，在上面烹饪吃饭也更香了。
这个冬天，是肉眼可见的富足。
“再多准备一些吧，今年的冬天会更加寒冷。”
这是大巫看不出来的。
皱紧眉头又仔细看着天空半晌，又有些挫败的看着青然：“有您和黎初大人在，我们不必为此烦忧。只是每年初冬我们都会去巨齿集换东西，今年还要去吗？”
青然先摇摇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却肯定：“为什么不去呢？不知还有多少兽人挨冷受冻呢。”
兽神只是人在这里，但不代表只偏爱这一隅。
祂能预感到，巨齿集一定也有黎初大展身手的地方。
就像食盐沼泽那样。
自打青然开口提下雨这天起，几乎就没再见过太阳，天气阴沉沉的，空气的气压好像都降了好多。
黎初躲着兽人又偷偷给田地撒了一些生长激素，看着他们好些已经可以收获了，这种屯粮满仓的感觉才叫他无比充实。
感觉随时要下雨，黎初尽快开窑取炭，先把下一窑烧上。
这是黎初烧的第一窑炭，其实开窑之前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过当看见山洞里七零八落却形状完好的炭火时，黎初就知道成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两块炭相撞砰砰作响，不仅品相上乘，品质也不错。
别说，怎么都不像是新手做出来的。
黎初提前砸出来了一个石盆，拿到了部落里最大的山洞内点燃。
好奇的兽人们站满了山洞，然后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个又都出来了，无不是满头大汗。
不用黎初再张罗，兽人们自己先觉得烧的少了，自发选址再挖两个窑洞出来。
这种地方可不好找，因为要挖通风口，山洞至少要有三面都能轻松挖通。不过这些就不在黎初的考虑范围了。
能想到的都给部落解决了，黎初开始跟大巫一起为去巨齿集准备了。
等大雨转向小雪的时候就可以出发了，一个来回大概有半个月，等再回来，就是暴雪来临。
兽人们历经千百年来的洗礼，很擅长在自然中寻找规律，这一年一度的冬季盛会，几乎成了枯燥长冬前唯一的调味剂。
大巫事无巨细的将情况都介绍给黎初。
“我们这边算起来是物资比较匮乏的地方了，但往年我们也是出了名的强大，能狩猎到很多别的部落没有的皮子、兽骨和兽牙。都是很受欢迎的。然后就是肉干，总会有弱小的兽人没办法养活自己，今年可能会更严重。”
“那我们有必须换的东西吗？”黎初比较好奇这个。
大巫目光都暗淡了些：“有的，而且很多。比如药。”
“附近没有的那种？”黎初挑眉。
“不全是，也有些是我不会做的药，”大巫的表情有些惭愧，“不瞒您说，我们甜水部落的大巫，从好早之前就没有完整传承了，好多祭祀和药品的制作都没能流传下来。
尤其是我。上一任大巫死的突然，我就因为是唯一的小巫继承了这个位置。但我……其实会的很有限。”
这就难怪当时一看见青然懂得兽神法则大巫就想让贤。
这个世界的巫是一种职责，从学徒开始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从小巫，到大巫。而像金兽王城那样的大地方，大巫之上会有称号，但这些就不是这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地方能清楚的了。
大巫道：“每个部落的大巫都是代代相传的，但不是每个部落都有巫，又因为每个部落传承下来的东西都略有不同，默认是不会相互融合交汇的。所以没人教我，只能高价从他们手中买我不会做的药。”
虎燃见气氛低迷，便转移话题道：“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换些我们没有或是难获取的。比如果蜂蜂蜜。果蜂特别凶，连熊皮都没办法抵御，但蜂蜜比普通蜂蜜好吃十倍不止。”
大巫颔首：“除了吃的，还有燃石，就是会自己发热的石头，只是又小又贵，一个冬天过去就不热了，往常我们会换几个给最小的幼崽和老兽人。还有鱼兽人会卖珍珠和贝壳做的装饰品。只是卖的很贵，我们不会用公共肉干去换。但一些兽人为了追求亚兽人会去买。”
鱼兽人？传说中的美人鱼？
如果一开始只是为了看个热闹，听见鱼兽人的那一刻黎初就正经提起兴趣了。
还有不用加热自己发热的燃石，如果对人体无害的话，简直是在黎初认知的物理学上疯狂蹦迪。
大雨滂沱的时候，黎初将门帘打开。
人坐在床垫上，守着一盆炭火看着外面因暴雨升起的雾气，有些惬意。
小华夏不堪无聊的飞出去一次，回来就不停整理被淋湿的毛发，蹲在角落里谁招惹也不理。
青然蹲在炭盆边，炭盆里是黎初打发时间随手扔的野薯、木梨和一些野坚果。青然就用他的无情铁手随时折腾着，确保受热均匀，不会烤焦。
他自打入驻后就没提过回去，黎初说不上抗拒，且有时候看他一副对万物都好奇又耐心的样子着实有趣，也没提过赶人。
那初来乍到时当做刚需的隐私空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啪”，一颗栗子似的坚果爆开了，青然跟摘桃子一般，随手一抬就将崩开的坚果捏在手里，熟练的拨开吃里面又香又脆的仁。
别说，这反应力不羡慕是骗人的。
“你听见了吗？”青然忽然问。
黎初不明所以：“听见什么？”
青然抬眸，表情很是理所当然，可说出来的话却叫黎初呛到了口水。
“造幼崽的声音。”
“咳咳……我没那么好的耳力。”黎初搓了搓鼻子，其实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这种事并无羞耻心。
毕竟作为跟吃饭同等的原始需求，这对兽人们而言跟吃饭喝水差不多。
如果不是有只能在自己山洞里造幼崽的“兽神法则”，只怕遍地yp都不会叫黎初惊讶。
可怕的是兽人们只有婚姻的概念，但没有夫妻的认知。通俗点说，他们的结合并不拘泥于雌雄或是兽人、亚兽人，有感情的住在一起就算结婚。
而且多数不是一对一。
黎初还记得前些日子刚从黑蜥部落回来时，鹿风要跟他的兽人们小别胜新婚，跟三个兽人一块回了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