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肯特主管口中的“快了”并不抱多大期望:“等什么时候艾里进化到去听院长的墙角了,说不定这个项目就能审批下来了。”
“教授。”艾里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来,“那您就放心吧,这次肯定能审批通过。”
他轻咳两声,满脸笑容,全是自豪感:“前几天安德院长的假发掉马桶里后洗洗又继续用的事,就是我最先发现的。”
索朴:……这是在安德院长上厕所时直接蹲守在外面了?
他倒是还没听周围的虫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艾里已经不满足于常规场景下的探听,连上厕所这种让虫脆弱的时候他都不放过。
安德院长的清白就此不保。
他也无法再直视院长的头了。
索朴感叹:“艾里,你留在实验室里真是屈才了,联邦情报局没有你绝对是个损失。”
艾里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教授,您过奖了,您要是需要,我还可以多去探听一下院长的八卦消息。”
索朴嘴角抽动,婉拒了艾里的自告奋勇:“不用了,实验室只付你一份补贴,你倒不用干两份工作。”
打发走艾里,索朴转头才发现希凡兴奋的很。
希凡两眼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教授,您听到了没?艾里这么争气,看来咱们的项目成果这次真的很有希望通过联邦政府的审批。”
争气?他倒希望艾里别在这些方面这么努力,他怕安德院长一把年纪受不住这么“争气”的学生。
“希凡啊,”索朴语重心长地劝他,“凡事要讲究科学,不要迷信这些巧合。”
希凡沉思片刻,一脸深沉:“教授,您说得是。”
他转身走向窗边,对着外面空无一虫的地方,开始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索朴怕他疯了,特意凑近去听。
就听见希凡像念经一样:“请西庇庇亚奇奇神保佑……”
“请艾克斯神保佑……”
“请安神保佑……”
“请克里斯花神保佑……”
“……”
索朴:?
没想到希凡的信仰还挺广泛,属于广撒网,撞上哪个是哪个,偏偏还都这么虔诚。
所以希凡其实是神明们的共享信徒?
索朴轻笑,没有去打扰共享信徒的祈祷仪式。如果那个项目的研究成果能很快审批过关,那他就可以用它帮助斯温。
想到斯温,他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他加班加点研究天罚之果提取辅助药剂时斯温的感受,可能也像他一样略感失落。
等实验忙完,索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几个小时前,他就让希凡回去了。实验室里空空荡荡,其他虫早已回家,只有这里还亮着,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索朴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突然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情黯淡。
从前他也经常一个虫在实验室待到深夜,可这却是他第一次感到孤寂。想到回家后也依旧只有他,他就觉得深夜的空气是如此冰凉。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东西,最后关上实验室的灯,驱车返回家中。
果然,打开家门,室内依旧是一片黑暗,斯温应该也还在公司加班。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灯往里走,余光却突然看到客厅沙发上多了个身影。
“斯温?你怎么回来了不开灯?”看到斯温,索朴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啪”索朴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索朴勾起嘴角,朝斯温走去,走了几步,才发现斯温的状态不太对。
斯温垂着眼坐在沙发上,并不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反而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
“怎么了?是太累了吗?”索朴挨着他坐了下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的脸。
斯温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趴到了索朴膝上,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斯温,他哭了吗?
索朴没有听见哭泣的声音,也没有感到裤子有被泪水浸湿,但斯温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他心里一紧,迫切地想要知道斯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这样反常。但看着脆弱的斯温,他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伸手轻柔地抚摸斯温的头发,试图安抚斯温异样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斯温才渐渐止住颤抖。
斯温直起身,索朴这才看见他的双眼密布着红血丝,含着水光,本来已经被养得红润的脸颊再次苍白无色。
索朴心疼极了,他伸手帮斯温理了理头发,想要劝他不要一直工作,总要顾及身体,多休息一下,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辛苦了。”
他不清楚斯温遇到的困境,但斯温有他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又怎会如此拼命?他如果帮不上忙,又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让斯温多休息的话?
可只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你辛苦了”,就让斯温险些又绷不住情绪。
他紧紧抿住嘴唇,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泪意。
斯温抬手轻轻握住了索朴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了索朴的手心。
他微微闭上眼,蹭了蹭,久久才说出一句:“雄主,您知道的,我真的很爱您。”他从温暖的掌心中汲取着力量。
“嗯,我知道。”索朴任由斯温拉着自己的手,他爱怜的目光落在斯温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我也爱你。”
斯温差点再次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索朴温和的声音如同甘霖,滋润着他这几天精疲力竭到干涸的心。
他珍惜地听着索朴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我爱你”,努力去记住这样的声音,努力去记住这样的话语。
他深深呼吸,却是用鼻腔和嘴中吸入的空气去压制胸腔内翻涌的情绪。
他睁开眼,嘴角向两边扯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但眼神却极尽哀伤。
他将一份文件通过光脑传输给了索朴:“雄主,这是我名下一些财产的转让书,需要您在文件每页的右下角和最后一页的签名栏签字。”
索朴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他快速地翻看这份文件,这是一份将斯温独立拥有的财产转让给他的文件,里面涉及到的财产金额高得可怕。
这不是一份礼物。
索朴心惊,他意识到斯温这次遇到的一定是极大的麻烦。
斯温见他的目光停滞在文件最后一页却并不动手签字,轻声说道:“雄主,签字吧,我不会害您的。”
是啊,谁会以大量赠送自己名下的财产去害别的虫,斯温简直是都要把自己掏空送给他了。
索朴没有签字,他合上光脑扔到一边,握住斯温的手,对视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斯温,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啊,我到底要干什么?
斯温对上索朴焦急询问的面庞,努力调动嘴角的肌肉,最终却也只露出一个苦笑。
他几次开合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一股复杂的情绪堵塞住他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
他的眼皮颤动,望着索朴眼中倒映着的自己,越加感到愧疚、感到落寞、感到痛苦。
他垂下视线,目光落到索朴的衣角,避开了自己雄主关切的目光。
“我……”他没有被索朴握住的那只手撑在沙发上,向下扣住沙发皮层,整只手的骨骼和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您先签字可以吗?”他低声乞求。
索朴仅能看到斯温的睫毛在颤动,如同易碎的蝴蝶翅膀,“斯温,你是要把自己的所有都送给我吗?你有给自己留些余地吗?”
他抬手握住斯温的两侧肩膀,强势命令:“斯温,抬起头,看着我。”
斯温不想违逆自己雄主的话,可是……
他抬起头,索朴才发现,他的眼中盛了浅浅一层泪水,积聚在眼眶底部。
“听着,”索朴认真说道,“我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不要像这样犯傻,不要以为像那些悲情主角一样无私献出自己的一切我就会感动、就会开心。”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雌君,是我要相守一生的虫,不是我的吸血包,更不是我的信徒,我不需要你付出一切来供养。”
索朴的语气中夹杂着怒火。他懂斯温的心意,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处理。
他恼恨斯温遇到困难不和他商量,反而想着将他与他的困境隔离。他恼恨斯温自作多情,以为他需要的仅仅是他的财产。他恼恨斯温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懂他对他的爱意有多么真挚。
“说吧,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气恼,想听斯温给他一个解释。
斯温的眼中满是茫然,他以为已经了解自己的雄主,可索朴的话却让他不知所措。
过往多年仅有的一些关于婚姻的教育,也只是告诉他要为自己的雄主付出一切,不能拖累自己的雄主。可是没有虫告诉过他,如果自己的雄主不接受这一切该怎么办。
这是他名下仅剩的能够调动的财产,他想要给自己的雄主一个保障,他希望即使他之后破产,自己雄主的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
他以为这样巨额的财富赠予会让索朴高兴,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索朴没有欣然接受,反而怒气冲冲。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原定的想法继续进行。
他本来想着等索朴签下财产转让后,再提出离婚,但现在也只好先将转让书的事放一边。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痛,要亲口说出这样违背内心的决定,无异于在伤口划刀。而让他在自己雄主的面前坦诚自己的失败,更是让他无颜以对,羞愧难当。
可这一切,又是他自作自受。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冷空气经过的地方泛起一丝血味。
“雄主,我很抱歉。”他的声音平静,内心的情绪却在翻涌,“是我无能,瑞博集团可能快抵挡不住外部的压力。”
“所以雄主,在此之前,我想请求与您离婚。”他只觉得说的每一字都像是心在滴血的声音。
斯温感觉说完这一句后,他的心都要痛到麻木。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利落地点开光脑将另一份同样已经签有他名字的文件发送给索朴。
“滴滴”索朴的光脑响起提示音。
索朴没有去看光脑接收到的信息,反而盯着斯温:“你发的?是什么吗?”
他面无表情,神色冷到像要结冰,语气也寒冷彻骨,似乎压抑着极度的怒火。
斯温避开他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说道:“您看一眼就知道了。”
索朴依然没有看自己的光脑,反而伸手:“你把你的光脑给我。”
他坚持要这么做,僵持下,斯温无奈,只好将自己光脑中的文件点开,递给索朴。
大大的“离婚协议”就挂在页面最上方。
索朴气急反笑:“呵,离婚协议?”
他的声音却愈加温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斯温,当初是你跪在我脚边,乞求我和你结婚,对吗?”
“是。”斯温心如刀绞。
索朴又问:“所以,你是在戏弄我吗?将我拉入与你的爱海,看着我沉沦,当我彻底离不开你的时候,再以为我好的名义,想将我送上船推离这里,而不顾我的想法。”
“你有想过吗?难道我就能安心接受这笔钱在一旁静观你在绝境中挣扎、煎熬吗?”他质问斯温,“你将一切都给了我,你有想过你自己的处境吗?你有想过这难道是最优解吗?”
“钱在我这仅是账户中的数字,我的吃穿用度不缺多出的这一份钱。但是这些却很可能是你翻身的资本,是你战胜对手的资本。”
“你不想着用这些去抵抗你的对手,反而拿来给我让我离开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一向的理智呢?你一向的头脑呢?”
“雄主……”斯温闭了闭眼,才对视上索朴的目光,“您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投入海中的只是倒影,即使离开我,您也还是您,您也能过得很好。我只是不想拖累您,我只是想再多给您一份保障。我不想您在多年后回忆起这一段婚姻,想到的却只是破碎的财务情况和不堪的我。”
“我很抱歉,我很想理智地去思考这一切,但我真的太爱您,关于您的一切都可以轻易使我慌乱,让我无法静心思考,让我无法理智地去选择对于我的最优解。您明白吗?我只想让您有最优解,哪怕是付出我的一切。”
索朴自嘲一笑:“斯温,你让我有种挫败感。”
他叹气:“是我太过傲慢,以为你在和我的婚姻中太过自轻自贱,总想着让你能意识到,我和你在这段关系中的地位是平等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你和我一样傲慢。”
“你只是看似以下位者的角度在仰视我,实则却活在自己的世界,执拗地将我固定在高位,丝毫没有想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我是明月,可我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雄虫,只是被你强行贡在高台。我有血有肉,除了性别,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是你的神明,我只想当你的伴侣,风雨同舟的伴侣,而不是漠视你的疾苦、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拉起斯温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低头一吻:“我想要的是与你共伴余生,有风,有雨,有阳光,可以同富贵,可以共患难。”
索朴望着斯温那双犹如湖水波光粼粼的双眼,认真告诉他:“这就是对于我的最优解,你懂吗?斯温,雌君。”
“我……”斯温睫毛颤动,像是临近情绪坍塌的边缘,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索朴用食指摁住了嘴唇。
“嘘。”索朴弯了弯嘴角,“我还没说完。”
他抬手直接将斯温光脑中的那份离婚协议文件在系统中粉碎干净,又探过自己的光脑,进行了同样的操作。
他说,“看明白了吗?斯温,我不同意离婚。”
“如果你能挺过这次的危机,你是我的雌君,我依旧会享受你带来的财富。”
“如果你这次失败,你也依旧会是我的雌君,我虽然没有你那样厉害的赚钱能力,但也不至于会让我的雌君生活落魄。”
“所以,你是我的雌君,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回答我,好,或者,很好。”
“斯温,回答我。”
斯温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中,惊讶、不敢置信、羞愧、爱意涌动、欢喜、感动……这些情绪一时间全都混杂在一起,给予他的灵魂一次暴击,让他神魂颠倒、似梦似醒、恍恍惚惚。
面对索朴的逼问,他下意识地开口,选择了:“很好。”
直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回答的,他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索朴说的话有了实感。
他想,他就任性这一次,就听从自己的内心这一次,他想要和索朴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或许,他的雄主说得对,他在这段关系中看似卑微却也傲慢。他忽视了自己雄主的想法,也忽视了自己的渴求。
但现在他不会再放开索朴,不会再轻视他们之间的爱意。
他紧紧握住索朴的手放在心口,保证:“我不会离开您,我也不会再放手,您是我的,永远。”他的眼中充满了对索朴的占有欲和坚定的爱意。
“嗯。”索朴将斯温搂入怀中,他的心此刻柔软又温情。
“你应该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我抱你去卧室睡觉。”说完,他就将斯温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索朴的手臂结实又有力,斯温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虽然被抱在半空中,心中却格外安定,如同漂泊已久的船只回到了港湾。
他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又被脱去衣服塞进被子里。
索朴也脱了衣服躺了下来,将他抱进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两个虫搂在一起,久违地一同入睡。熟悉的气息萦绕,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心神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有虫梦呓:“我爱您……”
“我也是。”
第67章 财迷索朴为爱舍大财
一觉醒来,索朴迷迷糊糊间下意识伸手向身侧探去。入手是冰凉的被褥,他睁开眼,果然斯温又已经不见了。
他拿起光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远不到他平时上班出发的时候。
他叹息一声,斯温这样拼命工作真的能受得了吗?
他以前以为自己工作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看到现在斯温是如何拼命,他才知道斯温光鲜的成就下隐藏着怎样的艰辛。
他起身靠坐在床头,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并不好过。作为斯温的雄主,在自己雌君这样艰难的时候,却无法为其遮风挡雨,这让他郁闷至极。
想了想,他把自己的账户共享给斯温,又发送了一条信息:你不用顾及我,家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支用,包括我保险箱里的藏品,也可以变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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