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娘子小声地提醒着,夏小曲却不赞同,比划:“让一个满嘴谎话的人来对质没用,到时候又是一场闹剧罢了。”
潘青青:“没错,不如将我们知道的广而告之,大家的心里自然清楚谁是谁非。”
潘青青说话的语气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他此刻是带着仇恨与愤怒的,他怨恨程尔一家人,恨不得让他们身败名裂。
潘青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凭空捏造,这是事实。”
夏小曲震惊地看着潘青青,这些日子以来青青总是同他嘻嘻笑笑的,心思也都是放在面馆上,他本以为青青已经放下了……
不过也对,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青青被欺负得那么惨,是该为自己出一口气了。
“我受的那些苦,马郎君也该尝尝了。”
潘青青说完后上前去垂眸看着吴老二,冷冷道:“你滚吧。”
吴老二不敢耽搁,如同夹着尾巴的狗溜得极快,他走后没多久彭盼水和塔塔也走了。
潘青青今晚心情不太好,没有像以前那样待到快睡觉的时候才走,而是早早就带着孩子回了李二家。
他必不可能放过马郎君和程尔的,他现在连一个自己的家都还没有。
第三天,村子里关于吴老二和马郎君的流言像竹子一样在短时间内冲破天际,曲郎君这两天出去的时候看见那些娘子郎君到处窜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诶,那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夏小曲和程天石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回来的曲郎君碰巧和他们撞上了,便将天石拉到一边去询问:“那个吴老二和马郎君的事你们有参与吗?”
“没有啊,怎么了舅舅?”
“没有就好,现在小曲怀着身孕呢,还是别做这些事好,给孩子积点福吧。”
曲郎君刚说完这话夏小曲就走过去比划:“舅舅,我和天石的孩子不需要靠马郎君来积福,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也欺负我冤枉我,还叫我小哑巴……”
夏小曲想起当初就觉得委屈,若他不是哑巴的话定要狠狠骂他一顿。
曲郎君原先以为马郎君只是有点嫌贫爱富,没想到自己的小外甥竟然一早就被他给欺负了,听见这事儿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要去找人算账。
“他居然欺负到你头上了,这老东西,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曲郎君气死了,自己那么宝贝的小外甥竟然被马郎君叫小哑巴,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程大伯家去狠狠扇马郎君几个耳光。
夏小曲见状暗中戳了程天石一下,程天石便上前拦住曲郎君,安抚着:“舅舅要去也不能一个人去啊,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陪你去,咱可不能吃亏啊对不对。”
人都是护短的,只有伤害到了自己最在意的才知道对方有多不能原谅。
曲郎君这下终于明白刚才那番积福的话有多可笑了,转身对天石道:“我刚刚那话你们就当没听见吧,小曲说得对,咱们家的孩子不需要靠那个人积福,真是的,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
夏小曲搀扶着舅舅回了屋,又笑着安慰了他好大一会儿,这才和天石一起驾车去镇里。
程四叔家的何郎君吃过午饭后出来瞎溜达,路过五姑家时稍稍停了脚步,对院子边上喂鸡的五姑喊着:“诶,你听说马郎君和吴老二的事情没?”
曲郎君正巧也在那里窜门,帮忙做做针线活什么的,他见五姑根本不理会也就跟着没有好脸色,两个人端着凳子回了屋,还锁上了门。
何郎君吃了个闭门羹气得直翻白眼,对着大门呸了一口后又往程大伯家去了,结果进屋后只有田禧和他那几个仆人在。
“侄媳妇儿啊,在家呢?”
田禧没有理会他,他却径直走进人家的房间去看小孩儿,田禧只得赶紧叫阿力将孩子抱走。何郎君又一屁股坐在了人家的床上,用粗糙的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
“四叔爹有事吗?”田禧冷冷地道,连瓜子也没心思磕了。
何郎君摸着那被褥觉得料子十分好,这心里可羡慕了,又将枕头拿在手里捏了捏,田禧瞧不惯他那样子,开口:“四叔爹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见田禧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何郎君这才停手,起身坐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听说吴老二和马郎君的事?”
“啊?他们有什么事啊,我没听说诶。”
田禧故作惊讶,何郎君一瞧就觉得肯定有戏,毕竟八卦最能促进两个人的感情了,他多和田禧说一些,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会更近,像当初他与马郎君一样。
“你还不知道呢侄媳妇儿,你公爹他啊……”何郎君说话神神秘秘的,还朝门外望了一眼,这才接着道,“和吴老二有一腿呢。”
“呀,真的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哦四叔爹。”田禧捂着嘴,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何郎君朝他拍着胸脯,道,“你四叔爹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夏小曲和程天石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村子简直跟变了天似的,连贺娘子都兴奋地说着今天听到的那些话。
“有人说那马郎君和吴老二一早就好上了。”
“不止呢,我听到的更过分。”曲郎君打断了儿媳妇,接着道,“还有人说程尔他们两兄弟就不是程大伯的,而是吴老二的。”
这些话传入潘青青耳朵里只觉得异常讽刺,他不过是将吴老二和马郎君在红薯地里的事给说了出去,没想到才两三日就传成了这样,而且还换汤不换药,跟当初说他时一样。
那会儿他的圆儿和芳儿被造谣说是奸夫的孩子,程尔也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别人的种叫着,现在也该让他亲自尝尝这滋味了。
程天石扶着夏小曲坐下,拿帕子给他擦手的时候笑着看舅舅和嫂子,道:“你们两个现在好像村头八卦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我和爹爹在外边从来不掺和,只是觉得听到的这些话太离谱,所以回到家关起门来和你们说说罢了。”
贺娘子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着,一旁的潘青青浑身颤抖,冷着声音道:“不离谱,一点儿也不离谱。”
盛饭的贺娘子听见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她和曲郎君都知道潘青青与程尔是闹了一场才和离的,却不清楚和离之前的那些事。
夏小曲没有吭声,紧紧握住了潘青青的手,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便冲他笑笑,终于逗得他扬了扬嘴角。
深夜,原本安静的村子突然热闹起来,先是那些狗在不停地叫,接着家家户户都起来打开了门。
程天石披着衣裳站在二楼看了看,回头对夏小曲道:“不好,像是马郎君带着人去彭家了。”
“什么?我得去看看塔塔。”
夏小曲比划完急忙下床穿衣裳,可这黑灯瞎火的程天石怎么可能让他去,便套上衣裳将他带到了楼下,烧起炭盆后道:“我去就行,你在家里别着急,有彭盼水在不会有问题的。”
曲郎君和贺娘子听见声响也起来了,他们都不同意夏小曲出去,没办法夏小曲只好叮嘱天石小心些,早点回来。
彭家院子,披头散发的马郎君带着人在叫骂,让塔塔这个小贱人出来。
彭盼水让塔塔待在屋里不许回应,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应付,彭伟忠见人都欺负到自己门口来了,也就不管对方是不是娘子郎君,方不方便动手,直接拎起一根棍子将他们往外赶。
程天石到的时候恰好看见马郎君仗着人多要动手,他便揪住马郎君的头发将人拖了出来,“你找塔塔干什么?”
“那个小贱人造谣我和吴老二,我当然要找他算账了。”
马郎君这几天被流言蜚语折磨得不堪其扰,今天晚上又和程大伯打起来了,没有了潘青青他现如今在家里支楞不起来,心里又记恨着塔塔,因此被何郎君一撺掇脑子一热就跑来找人算账了。
随后赶来的潘青青听后立马大声澄清:“不用找塔塔,是我说的,你和吴老二有一腿的事是我告诉大家的,怎么,要找人算账?那你尽管来找我。”
“竟然是你?”
马郎君狠狠咬着牙去抓潘青青的脸,可他的手还被程天石给牢牢抓住的。
程天石将马郎君的手拧至身后,阴沉沉地道:“马苏芬,新仇旧恨,我们该一起算了。”
藏在屋里的塔塔见潘青青那样说急忙跑出去想要证明他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启料却被叶郎君给呵斥了。
“塔塔,回去。”
叶郎君披着衣裳站在台阶上,见塔塔不动又提高了音量,“要我说第二遍吗,回去。”
“我不!”塔塔还在犟,彭盼水只得亲自将他给揪回去。
马郎君见着叶郎君后这才感到一阵阵的心惊,他怎么就被怒气给冲昏了头脑,竟然敢跑到彭家来找塔塔的麻烦,应该等塔塔落单的时候再说啊。
此时此刻他真是后悔。
叶郎君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只盯着马郎君,大声责问:“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家找事情?”
说完,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谁给你的胆子来找我彭家儿媳妇的麻烦?”
话音落,反手又是一巴掌。
程天石紧紧拧着他的手让他疼得直抽气,被扇了巴掌后的马郎君觉得颜面扫地,委屈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叶郎君一听这话就笑了,扫了周围的十几人一眼,缓缓道,“你夜半带人闯入我家院子,还怪我们欺人太甚?”
在场的人听见叶郎君承认塔塔是他家儿媳妇,便赶紧趁机表态:“叶郎君,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对啊对啊,塔塔毕竟是外地媳妇儿,我也是怕他和大嫂有误会,因此才跟着过来想劝和的。”何郎君热心肠地补充着。
马郎君此刻犹如一只落败的鸡低着头,他被叶郎君打了脸没有了面子,塔塔又成了彭家儿媳妇,他这心里更是难受。
程天石不想看他继续闹下去,对叶郎君道:“你放心,今天这事儿不会就这样翻篇的,我们一定给你们彭家一个交代。”
听见这话,叶郎君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出声询问:“天石,你的意思是?”
“开祠堂,清旧账!”
程天石的声音不大,却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幼年时他苦苦跪求多日才打开的祠堂大门,这次他要站着叫人打开,还要坐着听审。
宏伟庄严的程氏祠堂,几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颤巍巍地拄着拐棍来了。
遥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程天石为了争地争房子在祠堂前跪了两天一夜,最后才迫使他们不情不愿地开了祠堂,拿到了那座小茅屋和几分薄地。
程家的男人都坐着,他们的娘子或郎君则在旁边站着,唯独程天石和夏小曲格格不入。
夏小曲挽着程天石的胳膊进去后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程四叔有些不满,可他刚开了个口就被程天石给瞪回去了。
“四叔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手别伸那么长。”
程天石说完以后并未理会他,而是弯腰对夏小曲道:“估计会闹很长一段时间,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咱们提前走。”
夏小曲抓着他的手点了点头,结果一转眼就看见上边有个老头正凶狠地瞪着自己,他先是一愣,随后也蹙眉瞪了回去。
“咳咳。”为首的老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看着在场的人明知故问,“从南来了吗?”
夏小曲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又见大家都交头接耳小声说话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便拽了拽程天石的袖子。
“程从南,我六叔,很早之前入赘到了温家。”程天石简单地回着,详细的那些他打算等回去了慢慢说给夫郎听。
老头见没人回应,捏着胡子道:“那再等等他。”
“族叔,他一个入赘的人早就不姓程了,等他干什么?”程二伯不悦地埋怨着,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
为什么等程从南呢?因为他有钱!
上面的几个老头没有一人回他的话,反而都闭上了眼假寐,一副程从南不来就不开始的样子。
程天石算着时间夫郎该回去喝药了,便准备起身离开,可程从南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翩翩公子手执折扇,身后跟着两个随行伺候的仆从。
“大老远的把我叫回来,什么事?”
程从南进来看见夏小曲后先是一愣,随后又惊讶于他们的位置,但他并没有显露太多,而是挺胸抬头地走到程大伯对面坐下,将他那几位哥哥气得不轻。
上首的老头听见声音后这才缓缓睁开眼,颇有威严地道:“将马氏带上来。”
话音落下,穿着打扮干净整齐的马郎君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族叔,我是一时糊涂了才会带人去围彭家的院子,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
“大嫂啊,我当时就劝过你了,可你自己听不进去,现在弄成这样,族叔怎么好饶了你呢?”
何郎君看似惋惜的说着,马郎君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那日若不是他在自己耳边拱火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都是你的错,你看起来是劝我,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挑唆我去闹事,何望安,你好歹毒啊。”
两人在祠堂上撕起来了,何郎君眼神中透过一丝凶狠,起身面向上方道:“各位耆老,我可以作证,大嫂和吴老二确有私情。”
“何望安,你疯了吧!”
马郎君想要扑过去,却被两个青壮年给按住了,何郎君不慌不忙地又道:“不仅有私情,连程达和程尔都是吴老二的孩子。”
“何望安!”
马郎君如困于牢笼的猛兽一般嘶吼着,他多想说这一切都是何望安害的,可他不能说,因为他一旦开口就表明确有此事。
现场混乱起来,程达上前去抓住自己的爹爹询问这是不是真的,程尔则是想让何郎君闭嘴。
程大伯将手边的杯子砸了下去,样子十分愤怒。
“够了,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也拿到祠堂来说,老大老二是谁的孩子我不清楚吗?”
“我倒是忘了,大哥你的确是最清楚的人,可你敢说出来吗?”何郎君挑衅地看着他。
程天石和夏小曲的位置比较靠前,近距离地看了场免费的猴戏,程达和程尔两个当哥的位置反而在他们后面老远。
老头挥挥手让程达和程尔下去了,然后拿出马郎君亲手写的文书,那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冬至日的第二天早晨他都干了些什么。
“马氏,你现在复述一遍吧。”
闻言,马郎君额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文书是他闹事的那天晚上就写好的,这几天他日夜提心吊胆,哪里还记得清当初胡编乱造的东西。
“说不出来是吗?”老头又拿出一张,怒目道,“你当然说不出来了,因为你全是编的,吴正德一早就交代清楚了那日你们二人的所作所为,他说你们在红薯地里私会被彭家儿媳撞破,你为了让他逃走故意冤枉彭家儿媳挖红薯窖的事他也说了,还有其他的人可以作证。”
吴正德是个色厉内敛的草包,被这么一通吓唬直接将所有事都招了。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污蔑我,那吴老二游手好闲惯了,是个流氓,他肯定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污蔑我。”
马郎君咬死不承认,一旁站着的何郎君再次语出惊人:“那吴老二的家里现在还藏着大嫂的贴身衣物,他这几日都被孩子他五姑父给看管起来没机会收拾屋子,族叔派人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何望安?”
马郎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他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什么心事都跟他说,为何如今要这样对他?
那贴身衣物的事,的确是马郎君亲口说的,可他当时只是想要和自己的好朋友笑话一下吴老二的痴汉行为,并没有其他意思,为何今日会成为捅向自己的利刃?
程大伯见形式不对,开口维护自己的郎君,“贴身衣物长得都差不多,你怎么就确定是苏芬的而不是你的?”
何郎君被他臊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大哥,真要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大嫂的贴身衣物,因为我去找孩子他五姑的时候路过了吴老二的院子,听见里面动静不对,一看却发现大嫂与他睡觉。”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没有的事!”
马郎君崩溃了,大吼大叫着,他从未去过吴老二的家里,何望安摆明了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此事不好叫旁人去查,可不查又不太行,肖郎君被临时任命,带上五姑一起去吴老二的破房子里找,最后竟真的让他们在臭烘烘的被褥底下找到一件满是秽物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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