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灵纹师(吱吱复吱吱)

希里墨斯走在苍澄身前，蹲下。
他的尾巴悄悄抬起，落在了苍澄的衣摆处，不过尾巴却和刚才他的手臂一样，穿过了苍澄的衣服。
他暂时没有实体。
希里墨斯让尾巴缠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不怎么习惯尾巴的存在，也不太会控制，不缠在腿上会乱晃。
他细细观察着苍澄。
对方年龄看起来不大，身形瘦弱，皮肤过分白皙带着一种病态，身体应该不好。
不过……哪怕希里墨斯对外表没什么要求，他也不能否认现在躺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脆弱的人，长得很好看。
只是这副模样……似乎是五皇子苍澄？
希里墨斯并不确定。
五皇子苍澄，希里墨斯曾经见过几面。
对方总是低着头佝偻着身体躲在角落里，一看就十分胆小懦弱。
但……眼前这位就凭着刚刚那句‘可以摸摸角或者尾巴’的话语，不难看出其行为大胆而又主动。
和五皇子苍澄完全不像。
所以……他是谁？
苍澄在地上躺了三五分钟才回过神来，金属地板凉凉的，凉得苍澄的背脊有些发冷。
他起身，坐到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这才感觉好点。
随后，他又摸了摸后脑勺。
还好只是有些肿，没有大碍。
苍澄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只将一个脑袋露出来，这样看起来乖巧又惹人怜爱。
他抬眸，黑色的眼眸眼尾上扬，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你见笑了，我身体不太好。”
“嗯。”
希里墨斯回应了一个单音节后，又补充三个字。
“不能摸。”
被拒绝的苍澄有些气馁，不过也就一瞬。
在西亚西大陆，其他种族的角或者尾巴都是比较敏感的地方，苍澄没有成功摸到过。
他还以为苍蓝星域的异族会不太一样，结果……还是不能摸。
有一点点小失望。
“我叫苍澄。我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把你召唤了出来。这段时间我会给你提供魔……能量，与之交换，我希望你能教导我知识。”
苍澄自我介绍道，隐去了一些奇怪的用词。
竟然还真是五皇子苍澄……
希里墨斯沉思，金红色的眼瞳流淌过细碎的金。
他现在的疑问很多，却依旧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你可以称呼我为墨。”
墨一听就不是真名，不过苍澄也不怎么在意。
英灵很少会在一开始就告诉契约者真名。
“你能坐在我身边吗？你好高，我抬头有些吃力。”
希里墨斯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这样一来，他就与苍澄视线平视了。
苍澄是皇子，而他作为上将对苍澄行礼，没有什么不对的。
苍澄只是讶异了片刻，便接受了希里墨斯的动作。
因为这个动作也表示了希里墨斯与他达成了初步协议。
“我刚刚18岁，成为边境落日星的星球执政官，我要把这个星球建设成整个星域最安全、最适合生活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帮我，教我知识。”
说着，苍澄向希里墨斯伸出了手。
希里墨斯注视着苍澄片刻，金红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
他嘴巴抿直，神情冷淡，配上他深邃的五官以及凌厉的轮廓，看上去十分有压迫感。
几乎没有人能与这种状态的希里墨斯，对视超过5秒。
只是苍澄盯着希里墨斯的目光没有丝毫退却，他眼角微微扬着，似乎落着些许的笑意，但仔细一看，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一种冷漠且自信的笑容。
四目相对，无声地交锋。
最终，希里墨斯率先收回眼神。
虽然不知道传言中无能的五皇子，是怎么把他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搞到这里来，不过……既然他能用这样的方式存在，说不定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现在，他才是更迫切需要苍澄的人。
而且……
“我可以摸摸你的角吗？”
苍澄是唯一一个在见过了他异族模样后，没有露出一点点厌恶，反而满眼喜欢模样的人。
“好。我帮你。”
说着，希里墨斯将自己的手虚虚地放到苍澄的掌心，没有触碰，只是看上去交叠在了一起。
苍澄笑道：“以后请多多指教，墨。”
“你在灵魂状态下别人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我的力量还有些虚弱，等力量再强一些，你就能拥有实体。”
“我明白了。”
因为苍澄饿了，一人一魂便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管家菲利普便惊喜地迎了上来：“大人，您终于醒了。”
菲利普是上一届落日星执政官的管家，苍澄继任后身边没有人用，便让菲利普留了下来。
他穿着修身的管家服，身形匀称，气势正气凛然。
“身体怎么样？要不要请医生再来给您看看？”
菲利普今年89岁，在星际人平均寿命200岁的情况下，菲利普可以算是正值壮年。
他曾经是一位C级灵战师。
只是菲利普在战场上目睹了太多人的死亡，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无法再继续作战。于是他选择在边境星球落脚，成为一名管家。
苍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原主的身体在他来到之后，就开始慢慢被他的灵魂改造。
看医生？这可不行。
万一露馅怎么办？
他才不要呢。
菲利普有些迟疑。
苍澄的身体看上去就很弱，而且据说他患有基因病，一个不慎可能就会病发。
这……这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菲利普还想劝说，只是对上苍澄那双微微上扬着的黑色眼眸，到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了。
对方深沉的黑眸似乎噙着笑意，却令菲利普感到一阵莫名的冷意。
菲利普哪怕曾经在军队中对上他的教官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背脊凉飕飕的。
苍澄，和几天前有些不一样。
和传言中的，也不大一样。
菲利普收敛了心绪：“我明白了。不过大人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及时联系我，不要自己扛。”
苍澄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菲利普领着苍澄来到餐厅，餐桌上摆放着一排各种口味的营养剂，没有其他食物的影子。
苍蓝星所有动植物都发生了异变，自身带有负极能量，食用前需要使用特殊方式将负极能量转换成正极，否则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处理负极能量所用的仪器不便宜，其转换头还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用不了5次就会报废，这也就导致了苍蓝星域的食物非常昂贵。
而营养剂小小一支就能满足人体半天的能量消耗以及所需的维生素，售价还便宜，是人们非常推崇的食物替代品。
苍澄对这些营养剂感到好奇，他以前可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他随意挑选了一支葡萄味的营养剂喝了起来。液体刚进入口腔，他的五官就因为口感太难喝而皱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
苍蓝星域的人就吃这种东西，这真不会要人命吗？
苍澄强忍着恶心喝了下去。
菲利普观察到了苍澄的表情：“请问是营养剂的味道不合口味吗？也许您更喜欢菜肴味道的？”
因为太过难喝，苍澄的声音都有些变形：“我更喜欢食物。”
菲利普面露难色：“大人，我们的财政状况吃不起食物。”
苍澄：“那好吧……先把财务表给我看看吧！”
“是。”
苍澄接过财务表后扫了一眼，便对落日星的贫穷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本年度财政状况——-1690W星币
没错，落日星的财政情况至今是负的。
作为边境星，落日星没有什么资源进行贸易交换，也不会有游客来贡献收入，落日星所有的财政收入都来自居民的税收收入。
然而落日星常住人口不到5W，其中大部分人还是老弱病残。他们不仅不用交税，还可以获得补助，这就使得落日星每年微薄的收入大多都用在补助上了，几乎没有结余。
苍澄垂眸，思维快速运转着。
他虽然不擅长经商，不过对于该怎么赚钱还是懂的。
要么卖特产珍品搞垄断。
比如以前魔法卷轴就是因为只有大魔法师段位以及以上的人才能制作，一个高级魔法火龙卷卷轴就能卖到600 金币。
要知道，普通大城市的三口之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在30~50金币之间。
如果没有特产卖，那就可以去打劫坏人的巢穴，抄家。
苍澄曾经组队清缴过不少异端巫师的老家，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的。
如此想着，苍澄用心声询问着希里墨斯，这种方式只有契约了的两人才能听见。
苍澄：[你说，我去打劫星盗怎么样？这样来钱最快吧！]
以为苍澄会用正经手段赚钱的希里墨斯一愣，然后仔细思考这个可行性。
希里墨斯：[你没有星舰，做不到。]
苍澄：[那要怎么赚钱啊？孩子要饿死了。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给我打劫一下吗？
来个好心人吧！]
就在苍澄非常苦恼之际，府邸的大门被人暴力推开。
“亲爱的五皇子，新任的星球执政官，您考虑得怎么样？只要您把这间中央府邸卖给我，我们雄狮公会的货物给您让利10%。这买卖划算得很，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一位肚子圆圆，身高中等的人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算计。
他全身都戴着华丽的饰品，整个人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十个肉乎乎的手指戴了20个戒指，每个戒指上都镶嵌着鸽子蛋一样的宝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的。
苍澄并没有因为闯入者而不满，反而，他的眼睛亮了亮。
[墨，我能打劫他吗？]
苍澄的语气都变得雀跃了。

边境星没有星运航路，因此也没有便利的星间快递。
星球上的贸易小部分依靠居民间的互相交换，大部分则依赖途经星球的星际商会。
如果没有商会停靠落日星，就没有货物在落日星售卖，如此一来，生活用品以及营养剂的缺失会使得落日星的居民更加难以生存。
之前的星球执政官为了让商会的货运舰停靠落日星，花了不少钱。
此刻前来的不速之客名为西蒙·莱恩，雄狮商会的分会长，管理着苍蓝星域一小片的边境星以及三级星球间的通商线路。
同时，他也是令苍澄刚任命来到落日星后，就对未来失去希望的导火索之一。
原因嘛……就是因为西蒙想要强买强卖苍澄作为星球执政官的象征之一——落日星中央府邸。
落日星很穷，但落日星又很需要居民所需的日常用品以及药物。
那么既然没钱又有需求，落日星的新执政官可以用别的方式支付，就比如房屋抵押。这样的交易方式在苍蓝星域并不少见。
原来的苍澄是想同意的，毕竟他是真的缺钱。
只是……西蒙竟然只开出了50W的抵押价格。
50W只够买落日星一间100平米左右的普通住宅房，中央府邸占地面积1300平方米，更是落日星执政官权力的象征，怎么可能只够抵押50W？
西蒙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强买强卖！
于是苍澄就这样被气到旧疾复发，发起了高烧，也对今后的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
而此刻，西蒙继续旧事重提。
“如果您觉得50W太少了，那我再继续加点价格。100W您看怎么样？
您也知道，落日星的经济不太好，这100W您正好可以用来填补财政空缺，还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我觉得很合适，您真心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除了我，也没有人会给您增加收入了。”
管家菲利普拉高了声音：
“住口，西蒙会长，您给出的价格并不合理。”
上次西蒙来面见苍澄时，菲利普正在整理星球的资料，没有陪伴在苍澄身边。
他哪里知道，西蒙竟然敢对苍澄提出这样违背市场价格的交易。
50W、100W就想买走中央府邸，这就是明晃晃的强盗行为！
西蒙丝毫没有把管家放在眼里。
他已经调查过了，老管家不过是个C级的灵战师，还是个对战斗患有PTSD的废物。
而他西蒙，可是B级灵战师，身边携带着无数高级灵纹板。
西蒙觉得他完全可以在落日星横着走，什么星球执政官，什么五皇子，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反正苍蓝星域奉行谁强谁有理。
西蒙粗大的手用力一推，将菲利普推到一边。动作间他身上的饰品晃动着，发出叮叮的声响。
菲利普一个不慎重重摔倒在地上。
西蒙沉着脸威胁苍澄：“执政官，我的耐心可不好。错过了今天，以后你就别想雄狮商会经停落日星！也不会再有其他商会经停落日星！
100W已经是看在你是皇子的面子上给出的最高价格了。要是别人，我可是分文不会提价。”
苍澄微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灯光洒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其下眼睑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给他笼上了一种朦胧的令人看不穿的气质。
这副模样令西蒙有了片刻动容，但也只有片刻。
他可是斩钉截铁的钱性恋！
不过……都说五皇子是个美丽废物，空有一张脸。
这样的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苍澄侧了侧脑袋，目光轻轻飘在西蒙的身上，语气淡然：“啊……这样啊……”
西蒙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传说中病弱又懦弱的五皇子好像变了。
起码此刻，对方应该被气得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才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毫无情绪波动。
只是，五皇子变了又如何？
一个无法觉醒的普通人能掀起什么波澜。
西蒙将心底的疑虑打消，进一步威胁：“考虑得怎么样？你也不想刚上任，就让你的居民挨饿吧？
你只需要付出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能获得100W星币，这对你而言很划算。”
苍澄抬眸，他笑笑，笑得双眸弯弯：“我拒绝。”
“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西蒙就不管不顾地抽出了枪，用黑漆漆的枪口抵着苍澄。
“五皇子好好看看！我的枪可是整个苍蓝星域伤害值排名前20的M121型电磁枪，上面装载了B级的‘命中纹’‘加速纹’‘聚能纹’，一发就能穿透5米厚的钢板。
你可能还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灵纹板和热武器吧！”
被人用枪指着，苍澄丝毫不慌，他点了点头：“确实没怎么见过。”
什么电磁枪，什么B级的某某纹。
刚刚来到苍蓝星域的苍澄虽然有了记忆，但原主对这些东西不了解，连带着他也不怎么了解。
这是这个世界的武器吗？看起来还挺小巧的。
不知道和魔法与炼金武器比，谁更厉害些。
希里墨斯提醒道：[他这一枪就能拆了大半个府邸。不过他盲目自大，全身都是漏洞。你可以冲上去用膝盖踢他下半身的要害，再打击他的手腕，将他制服。]
希里墨斯并不知道苍澄的作战能力如何，不过他认为，苍澄不会太厉害。
于是他基于苍澄现在的身体素质，给出了最优解。
苍澄：[不需要这么麻烦]
苍澄伸出手指，看似随意地在半空中画了几下。
刚刚画召唤魔法阵的时候苍澄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可以使用魔法铭文，虽然用起来不如‘咒语一念天崩地裂’来得顺手，但起码苍澄熟悉。
隐匿的魔力从指尖释出，描绘出了三刀风刃的模样。
风刃——初级风系魔法。
苍澄现在的魔力刚好够用三发。
平静的空间内忽然起了风，吹拂起了苍澄微长的发丝。
苍澄嘴角勾了勾，笑意盈盈的：“看，起风了。”
下一刻，一道锐利的风刃从西蒙举着枪的手腕划过。
手腕瞬间被切掉了一半。
西蒙反射性地闪躲，避免的手腕被切掉的结局。
‘哐’的一声，电磁枪被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另一道风刃在西蒙肥胖的身躯上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立刻染红了他身上昂贵的宝石以及珍贵的布料。
最后一道风刃，刚刚从西门的头顶上方划过，削掉了发顶的头发，他瞬间秃了。
如果不是西蒙正正好跌倒在地上的话，就最后一道风刃的高度，西蒙的脑袋就要和身体搬家了！
这是什么……
他是谁？
五皇子苍澄……
我会怎么样？
会死……
西蒙的思维混乱，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满身冷汗，活像是见鬼了。
濒死的恐惧令他一瞬间回想起了许多事。
小时候天真地宣告要成为星际第一大商人；
因为没有后台而被派去拼酒，日日饮酒一年胖了5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