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和纪德只是被关了半个月,开头几天见了被称为“暗杀王”的男人,之后就没再遇到什么事情。
审讯、逼迫、诱劝……
可以这么说——全都没有。
被释放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是心情复杂的。
他转头看了看纪德,发现首领的表情一片空白,仿佛是过多冲击后的茫然。
“首领?”织田作之助喊纪德。
纪德没反应。
完了,受刺激太大,傻了。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拍了拍纪德的肩膀:“首领,回神,我们不能总站在门口。”
“可不是。”青年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五官有着南欧特色的异能力者左手插兜,右手举着杯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嘴角扯得有气无力,“总部这门也就够站两三个人的,你俩站在这里,把路堵得死死的——我只是想出门吃口正经早饭、犒劳一下自己半个月来的加班啊……”
“早饭?到花神吗?”莫里亚克从巷子的另一端走过来,显然听到了阿波利奈尔的那通抱怨,“萨特和波伏瓦去找加缪了,花神最近不营业。”
阿波利奈尔:“……”
他手里的咖啡跌到了地上,照应着青年陡然悲愤的神色:“连顿热乎合口的早饭都吃不到,哪有这么惨的公务员——我要跳槽!”
“跳吧,你跳槽了的话,他俩就更有理由把花神卖掉了。”莫里亚克说,“本来就是战时充当临时情报据点的,要不是战后你们这些小孩子都喜欢到那边吃饭,他们早就不干了。”
阿波利奈尔:“那还是算了。”
一顿饿比起顿顿饿还是好点的。
在莫里亚克的推荐下,阿波利奈尔去了塞纳河畔的普罗咖啡馆觅食。
“那是你们局长很喜欢的咖啡馆,我想,味道应该不会差。”莫里亚克说。
阿波利奈尔想了想伏尔泰局长惊人的个人财产,决定相信一下法国最富有的超越者的品味。
阿波利奈尔离开后,巷子里只剩三个人。
纪德和莫里亚克面对面站着,而织田作之助站在纪德身后,观察那个陌生的法国男人。
莫里亚克脸上带着浅浅的、挑不出毛病的微笑:“好久不见,纪德。”
“……何必这样。”纪德终于有了反应,看向莫里亚克,“你不是一直想杀死我吗?现在是来表达没有成功的遗憾吗?”
“你知道?”莫里亚克诧异地挑了挑眉,“是萨特透露过的吗?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是会遗憾的,毕竟你的死或多或少会伤害到法兰西……”莫里亚克笑容不改,“所以,现在能用这样的结局收场,也不错。”
走出巷子之后。
“那个男人一直想杀你?”织田作之助问。
“……他是莫里亚克,我曾经的同学。”纪德说,“不只是他,巴黎想要我去死的异能力者太多了,多得我都数不过来。”
“为什么?”织田作之助问。
“信仰,政治观点,性格,才能……”纪德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的原因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个呢?”
“那你还要留在这里吗?”织田作之助问,“你,还有Mimic的其他人,翻案之后、得到赔偿之后,是打算返回法国,还是继续当雇佣兵?”
纪德:“……我不知道。”
他抬头看向天空,埃菲尔铁塔的塔尖耸立:“我爱法国,但在法国没人爱我。”
真可笑啊,终于可以坦荡回到母国时,他心中的“家”,居然是在亚洲驻扎的Mimic基地?
纪德和Mimic的翻案并没有被大范围宣传,这个消息被小心地控制在与当事人有关的部分群体里。
远在Standard岛的上校看到这则消息时,激动到差点摔了通讯器。
须发花白的老人含着热泪,连夜联系纪德:“孩子……如果你暂时不知道往哪里去……你愿意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吗?”
上校想的很美好——
Mimic的核心成员都是当年的法国正规军,一群听从征召的、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就算在外面遭了那么多罪,现在也比其他人更值得相信。
更何况纪德的品行,上校是最清楚不过的,有生之年能和他再度成为同僚,上校觉得此生无憾,哪怕放弃自己的一切,他也要给纪德应有的待遇。
问题出在纪德那边。
他失去了成为军人的动力。
最开始,支撑他走上战场的是保家卫国的决心;后来,支撑他做雇佣兵的是对战死的渴望。
天堂不欢迎自杀者,所以纪德只能用这种方法追求伟大的死亡,从而在无边的黑暗里做一个明亮的天堂之梦。
现在,两个动力都消失了,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上校表面慈爱平和地听着纪德的诉说,心里对以莫里亚克为代表的巴黎要员的恨意再次攀至顶峰。
他最后与纪德握了握手:“你还愿意来看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未来的路,是要你自己愿意的,慢慢想,不着急。”
纪德准备离开Standard岛时,被一个青年拦住了。
那个青年长着一张能跨越人种跨越性别统一审美的脸。顶着这样的美貌,他面带笑容地给纪德塞了张传单:“先生,您对影视行业有兴趣吗?”
纪德:“……???”
事情是这样的,Standard岛最近在搞产业升级转型。
“旅游景点到底还是不如文艺产业暴利。”岛主凡尔纳盯着财政报表,对私人秘书公关官说,“也没有后者方便转移。”
“您说得对。”公关官对这点深有体会。
“决定了,我们进军文艺产业。”凡尔纳拍板,“最后再利用这座岛上的各种风格做影视基地,也不算亏本。”
“好的……”公关官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察觉不对劲,“请问,您说的‘最后’是什么意思?”
“最后?”凡尔纳用平淡的语气说,“没什么,就是我把Standard卖了,在北美那边买了座新岛。”
公关官:“……我能问一下卖给谁了吗?”
凡尔纳的语气依旧平淡:“联合国。”
公关官:“……”
自从来了Standard岛,感觉自己每天都在拓宽眼界,真好啊,呵呵。
夜晚聚会的时候,公关官悲悯地看着忙碌了一天的船长:“阿呆鸟,你快失业了。”
阿呆鸟震惊:“怎么可能?我签的不是个卖身契吗?”
旁听的外科医生:“……听起来还不如‘失业’呢。”
钢琴师没说话,他最近被凡尔纳压着临摹古代大师的杰作,画图画得头昏脑胀。
第二天,凡尔纳把他们四个都喊上了。
岛主指指点点布置任务:“阿呆鸟做道具设计,外科医生做后勤,公关官负责选角和培训,至于钢琴师……”
“我对你要求不高,”凡尔纳表情诚恳,“你负责剪辑之类的工作,要把控画面的美感,能到达芬奇那种水平就行。”
钢琴师面无表情:“老板,这是我的武器钢琴线,你还是拿它直接勒死我吧。”
凡尔纳不得不做出让步:“梵高那种水平也行。”
钢琴师:“……”
莫生气,莫生气,考虑到自己的命是Agneau辛辛苦苦救下来的,气坏了对不起Agneau。
“另外,还有一位特别顾问会参与影片的拍摄。”凡尔纳介绍道,“这位是威尔逊先生,阿呆鸟,你们可以一起探讨道具方面的事。”
最生气的是被甲方耍的钢琴师,最苦恼的是公关官。
培训演员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选角,凡尔纳对霸占荧幕的英美长相非常不满,要求新片男主必须是标准的法国帅哥。
公关官很想建议凡尔纳自己亲自上阵,但那是老板,发工资的那种,还很能打。
他苦苦寻合适的男主演而不得,已经快魔怔了,只能在岛上来回散步排解忧愁。
奇迹终究降临了!
就在Standard岛上,公关官他找到完美的男主演了!
看那一看就知道祖上三代都是纯血法国人的脸!看那双沧桑深邃的鼠灰色眼睛!看那身掩盖不了的硬挺又忧郁的矛盾迷人的气质!
公关官飞速打了几张传单送给他,又联系了凡尔纳,告诉尊敬的岛主老板——
您的天选男主演找到啦!
凡尔纳:“……”
他看了看公关官偷拍的照片里格外眼熟的男人,有些无奈。
“但他确实挺符合你要求的,不是吗?”威尔逊笑了笑,“试试吧。都已经收留了我这样的危险分子了,再多个也无妨。”
“为Standard岛带来后手的小姐怎么能用‘危险分子’来形容呢?”凡尔纳说,“应该感谢您信任的是我。”
“我的异能力已经膨胀到了濒临失控的地步,必须全盘推翻从头再来。然而,更换异能力链接的岛屿之后,我就失去了对Standard岛的绝对控制权,您在这时候送来了‘壳’——如果买方那边违背协议,我仍然可以做出反制。”凡尔纳郑重地表示了感谢,“既然您这么说,那么……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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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睡不着。
莫里亚克:“纪德在世一天,法国便还有一种文学生活,一种思想交流的生活,一种始终坦率的争论……而他的死结束了最能激励心智的时代。”
《萨特文论选》:“……在死去的作家之间建立地狱里的对话,告诉我们法国思想是古代人的永恒交谈。他(莫里亚克)这么做不是要复活古代人,而是要把纪德弄死。”
这大概就是场面话和个人发言的差异吧,好玩的是国内纪德的很多译本都用了莫里亚克那套官话当宣传语,着实有点地狱笑话了。
有了乱步的提醒,中原中也确实过了几天高度警惕的日子,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樋口一叶。
以致于樋口一叶都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中原先生对我实在太关照了。”
“有吗?”中原中也想了想,“还好吧。”
早年他养羊组织、后来哥哥们养他,都差不多是这样。
既然说过要把樋口一叶当作姐妹看待,那么当然就要一视同仁地对待。
直到某天的晨间新闻——
魔术师的那座俱乐部会所遭遇了火灾,等到消防力量赶来,曾经诡异华美的会馆已经坍塌成一片。
从废墟之下,人们发现了魔术师残缺焦黑的遗体。
“啊——魔术师小姐……”樋口一叶震惊,“怎么会这样?”
哪怕是有伤害自己可能的潜在敌人,但死亡来得太过突然,樋口一叶还是有被惊讶到,甚至心里浮现出淡淡的同情。她很快就察觉到这种感情的不合时宜,摇了摇头,把它扔掉,转而专注讨论事情本身。
“烧焦破碎成这样的尸体,光靠面容很难认出来,只能动用其他检测手段。”中原中也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世界上所有的检测手段都是可以撒谎的。”
“中原先生的意思是,死者可能并不是魔术师吗?”樋口一叶问。
“肯定有这种可能。”中原中也斩钉截铁地说,“还不能就这么放松警惕。”
伪造尸体身份和现场这种事情,他亲哥算是个中老手。暗杀王的业务分两种,一种算战略威慑,毫无疑问会展露出重力碾压的痕迹,就像留在尸体上的鲜血写就的签名;另一种才是正经暗杀,为了不暴露而创造出各种天马行空的意外惨剧,受害者和调查者死都想不明白背后秘密。
然后他哥又向来热衷于他的教育问题……
中原中也从小到大就这么听了好几年他哥执行任务的经历,加起来可以编成一套《二十一世纪悬案真相》,想必能破解成千上万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樋口一叶似懂非懂:“在检测手段上撒谎,也就是说,给出虚假的报告结果吗?”
“也有可能是买通了更源头的存在,送检的样本就是错误的。”中原中也说,“越是漫长的链条就越方便动手。”
这个就是兰波哥的舒适区了,他在不同的国家养着上千号线人,遍布各个行业,对此类工作得心应手熟门熟路。
听起来两个哥哥实在是邪恶气质拉满,但因为他俩的公职人员身份和DGSS存在的正规合法性,中原中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钢琴师他们杀过的人加起来都没有魏尔伦杀过的多,但毕竟是Mafia出身,天然地被贴上了某种标签。虽然中原中也依旧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但魏尔伦真的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再添一桩打击黑暗的战绩……
多么双标啊,但这就是事实。
为了不让那种可能发生,中原中也必须要通过Standard岛洗白朋友们的身份。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樋口一叶问。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这件事跟他们其实没什么太大联系:“……静观其变?”
另一边。
江户川乱步抛开了报纸,神情厌厌,仿佛一只不幸空军的黑猫。
猫有什么错,猫明明已经推了点什么下水当诱饵,居然还是暂时空军了。
这一定是鱼的问题。
这样想着,猫换了新的诱饵,打算往水里推去。
旁边的小浣熊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弟弟今天到现在还没喊‘无聊’……吾辈好感动!”
江户川乱步:“我看你才是太无聊了——赶快去写新书,给我有点作为异能力者的上进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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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我参加了一个哥嫂520的12h活动,本来想写辆车的,结果现在四千字过去了,他俩嘴都没亲到,进度还不如本篇的那段,连衣服都还整整齐齐——啊,也不算,哥脱了西装外套——但也仅此而已,哥连领带都没解开,嫂依旧穿得毛茸茸暖呼呼。
有点崩溃。
我打开文档的时候真的是奔着开车去的,满脑子强制爱啊、angry sex啊,s那个m啊,但目前完全不知道最后会写成个什么东西。
好崩溃,我不会已经写老夫老妻清水文写成习惯了吧。
爬来晋江,写点中也宝宝恢复精神……我知道很短,但是我要睡觉了,精神崩溃过后好累啊,所以就这样吧,嗯。
第64章
“应上校的邀请,安德烈·纪德登上了Standard岛……”莫里亚克看着联络器上的新情报,忍不住叹了口气,“战争不是都结束那么多年了吗,还记挂着那些陈年仇怨做什么。”
“虽然我当年确实是出于种种冲突考虑,站在了阿拉贡的那一边,但纪德和他那支队伍又不是我选择放弃的,上校他为什么偏偏得挑着我来恨?”
“或许,在他心里,你不仅是伤害纪德的群体的代表,也是无功受禄的异能力者们的代表吧。”波伏瓦在莫里亚克面前放下一杯咖啡,“老人们惯常的观点——凡是异能力者,就应当加入军队或者政府,在制度内为法兰西效力。”
“阿拉贡虽然狠狠捅了纪德一刀,但他在前线浴血奋战,从与地狱无异的残酷战场里救下了数以万计的士兵,回国后又继续积极从事政治活动。上校那种人,对这样的阿拉贡绝对不会心存恶意。”
“七星社说到底还是民间组织,你这个管理者不受认可也很正常。”波伏瓦笑了笑,“原理就跟我们俩被冷遇一样。”
“啊?也不至于跟你们相比吧。”莫里亚克开玩笑,“至少我在局长和Boss眼里还是乖孩子,你们俩离开之前就被那两位约谈多少次了?”
这句话把萨特和波伏瓦都逗笑了。
“能让他们心里难受,真是倍感荣幸。”萨特扶了扶眼镜,“反政府、反政府,反到现在,要是政府高官还把我们当孩子看,那才真的证明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都不过一场儿戏。”
“所以,对于你们现在的处境,我还应该说一句‘恭喜’吗?”莫里亚克也笑起来。
莫里亚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所以,你们当年跟牧神到底是什么情况?魏尔伦的身世,能跟我透个底吗?”
“伏尔泰先生是明令禁止我们对外透露的——”波伏瓦说,“但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
“而且都老同学了……就算只是感谢你帮我们和加缪修复关系,这件事也应当作为报酬讲给你听。”萨特说。
战争的爆发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回忆起来,简直恍如隔世。
十四年前,萨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波伏瓦比他还年幼,两个人就算心中有万丈沟壑,渴望改变自己所见的世界,以他们矮不溜秋的形象,也没人会信的。
“亨利中学当时有位英语教师,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名字是斯特凡·马拉美,你有印象吗?”萨特问莫里亚克。
莫里亚克认真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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