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任务啦?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名小姐一边拿过沾着碘伏一边处理黑泽阵身上的血渍,“我刚接待的上一个,呃不,上三个患者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太宰治。
“你们总要用无可奈何、莫须有的借口来掩盖一些事实。”名小姐语气清晰,“向你们的治疗者,医生,明明可以避免的伤口总要以无所谓的态度来面对。”
肩膀的伤口确实可以避免,以身体撞门是他做过最简单直白、最愚蠢的决定,系统当时在与他交易,牺牲一天的生命就可以换取当时生的机会。
他拒绝。
黑泽阵始终相信人与牲畜是有区别的,人是有底线的生物,退一步是仅仅而已,于是退了一步又一步,直至无路可退。
他不能允许,也难以接受。
接受系统任务就像与系统赌博,谁先降低底线,谁就先输。
系统可以暂时掌管他的身体,可以以发布任务来要挟他,但系统无法操控他的生命。
他始终自由。
黑泽阵垂头走神的时间,名小姐已将伤口全部包扎好。
他道了谢,准备离开。
“哎,这是哪个病人落下的……”名小姐脑袋一拍,叫住黑泽阵。
“你和太宰治是一个科室的吧,他这人一走好几天抓不到影。”
“麻烦你把这个给他带过去,可以吗?”
白色桌面上,一只怀表静静安躺。
【发布日常任务3:给目标太宰治拿去丢失的怀表任务奖励:无任务失败惩罚:身体随机出现负面异常连续七天。】
看,赌命一次,任务失败再也不是抹杀。
即便横滨这座城市并不安定,暴力与血腥频繁,但在多方势力掺杂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还是能做到,但在某一天,以一个异能者的死为契机,围绕着失去所有者的五千亿黑钱,关东地区几乎所有□□黑手党、不法武装组织包括港口Mafia全部被牵扯进来。
森鸥外当机立断,调及所有战斗力量参与战争。
在连续不断的战争中,港口人员损失惨烈,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过下一秒,不要说有机会回家探亲,上一刻还在和你打招呼的同事,下一刻也许就头颅分开,血崩当场。
不成功,便成仁。
黑泽阵的能力在这场战争中得到极大锻炼,如果他有像游戏人物一样的等级条,那经验值一定是噌噌噌地翻倍上涨。
前线的划分主要是他与中原中也平分秋色,各占其一,在绵绵不绝的加班日程中,森鸥外便送了他一把武器。
一把特制的伯.莱.塔.92FS,能够击穿异能者的强伤害武器。
枪被标了名称。
——Gin。
每天浴血奋战,不过如此,黑泽阵数不清杀了多少敌人,用这把枪穿透了多少个人的脑袋,只是当他有意识回想的时候,发现港口人员有隐隐称他为Gin大人的趋势。
也是这天,系统提示音出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还有任务没做。
【日常任务3:给目标太宰治拿去丢失的怀表任务提醒:距离结束还有不到24h,请宿主抓紧时间。】
彼时,黑泽阵正在解决叛徒。
枪’口的冰冷与强硬的异物感使得那人口水与泪水齐下,他面色苍白,声嘶力竭:“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大人,我家里还有妻儿,你放我一条……!”
噗通一声,人直直地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很快染湿地面。
黑泽阵眼睛没眨一下,把枪对准这次叛徒的主要发起者。
他神色平静:“最后一个,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最后一个,可不就剩发起者一个,周围同伴尸身遍野,腥臭味钻入脑门。
可这些甚至都不及一个人的威慑力大。
短时间内迅速成长,声名鹊起的黑泽阵。
代号,Gin。
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样貌,他说的话,只是看到那抹标志性的银发,那个小巧但攻击力极强的伯.莱.塔,有些人的命就变成了一种结局。
空气在无声对峙。
黑泽阵微微动了下食指,发起者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起来,如宠物一般卑微的紧爬过来:“Gin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了放我一条生路。”
但,被无情踹开。
负伤的手臂在地面上擦出长长的血痕,他害怕地不自觉身体抽搐。
冰冷的魔鬼发话了。
说,要把他带回去审问。
黑泽阵望着软瘫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叛徒,随手指了一个红头发男人。
他扬起下巴示意:“过来搭个手,把人带回审讯室。”
黑泽阵正往港口大楼走,如果没有系统提醒,他也准备今天回去交接工作。
即便是港.黑,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且时间久的战争,医院塞满了缺胳膊少腿的港口人员,有的已不可能再有战斗能力叫着喊着要给同伴让位置,有的年纪小夜夜嚎哭,还有的在昼夜更替之间缓缓阖。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森鸥外都未曾开口放弃任何一个港口人员。
他下达的命令是,受伤的人必须治,死去的人要有人收尸。
因此港口Mafia的所有参战人员都被下发刻有自己姓名的战斗服,只要看到穿有统一战斗服倒在战场上的人,是同伴,要把尸.身捡回来。
这种艰苦条件下,安稳下.葬成了一种奢侈,后勤人员只能就地将人火烧,生前的贴身之物做成衣冠冢排列在港口大楼后。
待日子稍稍消停些,再统一给人送上路。
黑手党,也该善始善终。
“唉……”
在第八次听到后面人叹气后,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什么事,说。”
他不曾苛待自己的部下,即便在外面的名气凶神恶煞,但在港.黑中风评意外得好。
但前线支援人手不够,今天他所有的部下全部被安排干其他工作。
黑泽阵看向他随手在人群中捞出来的红发男人,衣服左下角有姓名徽章。
——织田作之助。
“呃,Gin……黑泽大人”他似乎第一次见到上层级别的领导,不知如何措辞,犹豫一瞬,织田作之助指了指右后方向:“那里,似乎有孩子在哭。”
且不说听没听到,战争有人哭是太正常的事了,更何况是无助的孩子。
而且他的任务是运输叛徒,做一些任务以外的无用事。
黑泽阵皱眉看着他,不等说话,突然被扯着胳膊往前迈了一步。
是旧楼上有杂物落下。
刚好在他原处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立刻松开他的手腕,似不好意思般抓了抓脖子:“楼上刚刚有东西。”
黑泽阵眼皮一跳,目测一眼距离。
这是反应快就能预判到的事??
黑泽阵沉默两秒,应允道:“去看看。”
两人最后是在一个废弃楼十楼窗户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小孩,摇摇欲坠,织田作之助是冲一样将人扯下来。
那小孩很是害怕,知道是来救他的,但又下意识不敢撒开扒在铁丝网外面的手。
也就是犹豫的这一下,也就是没及时回来的这一下,窗户位置的缓台即刻崩塌。
“……!”
就在织田作之助身形要仰下去的那刻,黑泽阵眼疾手快,把人拉了回来。
简直命悬一线。
织田作之助在地上粗喘着气,还不忘安慰小孩:“真是麻烦您了,黑泽大人。”
黑泽阵没回答这个问题:“你的异能可以预测未来?”
织田作之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点头后又迅速摇了摇:“不完全。”
言罢,他补充道:“不是什么有用的异能,黑泽大人不必太在意。”
倒不是说黑泽阵好奇心泛滥,他只是在想,异能者如此稀少,森鸥外竟只是将人作后勤人员。
暴殄天物,不过如此。
只是个插曲,这人不值得放在心上,但如果黑泽阵知道这人的关系渊源以及这一周他所经历的,他一定会后悔。
在那么多人中,怎么就挑了织田作之助。
港口大楼地下。
空气当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你脑子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嗯?”
“……”
“好,玩硬骨气那套,那你来试试这个呢?”
“……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在走廊中震了一声又一声,黑泽阵带着叛徒停在门牌号01审讯室。
“黑泽准干部请您稍等片刻,太宰先生在里面审人。”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黑泽阵淡淡问道。
“至多五分钟。”隶属太宰治部下的人深知自己上级的可怖手段。
在太宰治这里,没有审讯时间超过五分钟的。
换而言之,在五分钟内究竟要遭到什么折磨,都能让这些训练有素的顶级奸细撑不下来。
黑泽阵碰了碰兜里的怀表,回头对织田作之助说道:“先把人搬到二审讯室吧,那里有急救液,给他喝点。”
他的目光落在进出气都短的人上:“别还没审,就先不行了。”
织田作之助在柜子前翻找药品,黑泽阵靠在墙壁。
他对织田作之助不感兴趣,但他对这人的异能很感兴趣。
能够预测未来,关于时间的异能。
那么往远想,能不能在一定程度上回望过去。
甚至回望到他苏醒之前的过去。
以系统的坑爹程度,黑泽阵有理由怀疑它全部的话,他想要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
好从长计议。
所想即所问。
黑泽阵平静问道:“你一直都在做底层人员吗,异能是什么,可以看到过去的事吗?”
这话说的奇怪,过去的事情谁会不知道,需要去看,而且就算是港口Mafia的人员也无权利告知他人异能。
黑泽阵知道,他无非随意问问。
能问到最好,问不到也无所谓。
不是他的异能,就等同于用不上。
令人惊讶的是,织田作之助选择全盘托出,不似作假,他摇了摇头:“很抱歉大人,我的异能只能预测未来,而且,仅仅在五到六秒之间。”
黑泽阵没再说什么,伯.莱.塔的把手在他的拇指上灵活地转了一圈。
走火了?
当然不是。
一颗子弹从黑泽阵旁边擦肩而过,精准地射击到墙面上,几丝银发飘飘落到地面。
太宰治从门外缓缓走进来,身上血腥味冲天。
他冷眉冷眼,表情嘲弄且讥讽道:“怎么,黑泽君抓人上瘾了,自己人也审?”
他笑了笑:“闲得不累的话不如替我审叛徒。”
不知名的火药味又冲又呛。
半刻,可能都不到半刻。
织田作之助看着黑风衣的银发少年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砰”的一声。
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织田作之助离得近,看出这是自己上个月因为喝酒打赌送给太宰治的怀表。
黑泽阵像是摸到什么脏物一样,甩了甩手。
他也笑了,笑得挑衅极了。
“这谁的怀表,怎么躺在地上。”
“真可怜。”
今日港.黑大楼的地下审讯室闹出了不一般的大动静。
据小道消息讲,甚至是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亲自下场平息的。
但具体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真头疼。”尾崎红叶步调缓缓、仪态万千,“妾身怎么也没想到被突然叫回来,是解决自家人的内讧事。”
她余光所及,两个少年人分别在她两侧一前一后,一个满脸不服气,一个冷脸似结冰。
“好啦。”
尾崎红叶一碗水端平,一边手按一个,语气逐渐严肃:“港口Mafia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同伴,对于敌人我们一致对外。”
“内斗,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作为港.黑不可多得的力量,尤其在整个港.黑处于特殊时期之时,上层的准干部,就这样给下属做典范吗?”
“二位先随妾身进禁闭室冷静一下吧。”
光亮逐渐减少,房间铁制门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几声声响。
“应有的刑罚会在战争平息后开始,在此之前,□□不希望再有无用的牺牲出现。”
“这是鸥外大人的指令。”
“请两位遵从。”
尾崎红叶的声音消失于逐渐关上的门外。
曾作为审讯室的房间有着陈年散不掉的血迹味,水泥地、污渍墙……
港口Mafia绝对公平,无论什么身份,犯了错都要受到同等惩罚。
黑泽阵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墙角,席地而坐。
他未管屋里另一人的动作,闭目养神。
看起来刚才争斗的参与者无他一样,也对,这人心情怎么可能会差。
比起太宰治的狼狈形象,后者仅仅是银发披散,西装衬衫变得凌乱了些。
少年又是好样貌。
依旧干干净净。
衣冠楚楚。
除去曾经尝试过跳楼自杀的重力失落感,鲜少地,太宰治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能在分秒中变化落差如此大。
他也找了个地方坐,当然,是离房间里剩下那个有呼吸的某某最远的位置。
结果这一动。
腰上的伤口,胳膊上的刮伤,腿肚子的疼痛一下子袭满了全身。
太宰治不禁嘶嘶哼哼,又忘了嘴角边的大片青紫。
扯得他舌头也疼。
房间中唯一的窗户被布缠紧蒙上,露出边缘角落的阴影,不巧,那里也蒙着一层雾气让他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
这让他想起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怀表。
这并非织田作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实际上,在邀请青年加入港口Mafia的几年时间里,织田作总会为他准备许多完全意想不到的……礼物?
姑且称之为礼物吧。
因为它们实实在在地带来了惊喜。
织田作很重要,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是他不可多得的友人。
整个港口Mafia,能与他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只有织田作。
他是独一无二,且特别的。
所以在太宰治看到黑泽阵带着织田作走进来会那么的不爽。
但这不能构成太宰治倏然感到心情极差的原因。
织田作是港口的底层人员,尤其在正值混战之际,无论被谁调遣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拿……
太宰治想起对方粘牙的橘发,虽然也觉得有点恶心。
好吧,是真恶心。
但即便是把主人公换成小矮子蛞蝓,他大概也不会有更多反应。
这就和构成男人的元素一样。
除了些混合液体和一点点脑子,剩下百分之七十都是水。
太宰治认为黑泽阵就是那点掺了掺空气的水。
黑泽阵总能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生活,工作要,生活要,现在私交也要。
人怎么能讨厌成这种地步!
真是要死……啊……
太宰治在平静且安静在一点声音的房间中放空了一会。
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巧水果刀。
他庆幸,还好早上吃苹果的时候忘记把刀放到原位,否则,现在会被闷死。
太宰治百般无聊赖地在墙上刻刻画画,从小鸟到小羊再到小牛。
他想玩游戏机,该通第58关了,他想喝威士忌,最好是加热的,因为只穿了一身薄薄单衣的他现在有点冷,他还想找人聊天,当然屋里另一个不算。
无聊……无聊……好无聊。
倏地,太宰治望见被自己刻出砖瓦的墙壁,里面混了铁丝,生锈已久,阵阵发红。
想自杀……
他宛若削苹果皮一样轻松地用刀划向自己的手腕,很轻,只留下一道痕迹,可很快地,血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太宰治垂着头望着伤口出神。
血液从身体快速消逝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变得好轻松。
有种终于在这世间擦出磨痕的痛快感。
填满了他空荡荡的躯壳。
“你是真有病啊!”太宰治茫然抬头,自己被人猛然抓住手掌,血液从胳膊流下去的同时也沾满了另一人的衬衫。
多少沾到了对方银色的长发上。
可能因为对方一身颜色素极了,才更显得血液红得晃眼。
但在此时,灯线不明,晦暗之间,因为带了情绪,那双染满了怒火的绿色眸子明光烁亮,旗帜鲜明。
甚至比滚烫的燃炉更盛。
黑泽阵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反正绝对不会是高兴或者开心。
换种角度,就好像勤勤恳恳刷满31天业绩的牛马打工人在最后一天下班时接到一个打卡的任务,任务简单且短,快者五分钟不到。
本以为是轻松结束,没想到没等打上卡,公司中的另一个平级同事把打卡的机器给炸了,本想作罢,同事又把你手里的手机也碰到地上,啪,碎了。
你愤怒想要个结果,可就在情绪爆发之时,被公司领导撞个正着,他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平淡道:“你这个月工资没了,下个月连续加班,没有休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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