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天煞孤星’线路选择的玩家不同,他们从小身边的普通人总会离奇死亡,以致性情孤僻,容易吸引邪祟之物,石头与他自身融合,成为那个真正的魔种。”
“这类玩家的主线和别人不同,他们需要通过各种线索意识到自己是那个魔种,然后在封印彻底破碎,魔物现世之前自尽,才能达成结局。”
薛应挽瞠目结舌,几乎又发出了一个“啊?”
“咋了,反应这么大?”小杨笑道,“你不就是自杀打通的吗?”
“啊,呃,嗯……”薛应挽也懵了,迷迷糊糊答道,“是、是吧……”
他出生之地村庄被毁,过深接触的普通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也是后来薛应挽为什么怀疑自己是魔种。
……也本该如此?
可按照小杨说法,就算回到千年以前,也应当是他来掌控那块妖石而不是越辞,又心生疑虑,发问:“那个先导剧情的主操控者……”
还没说完,小杨便打断:“什么先导剧情?”
“时空大阵回到千年以前的先导剧情,不是在最开始进入游戏之前会先完成吗?”
“什么乱七八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的新手村应该在幸福村吧,怎么会跳到千年前?那里是快结局才会有的场景啊。”
“这是很久之前废弃的提案了,你也才来不久,估计小薛和前辈同事聊的时候记岔了吧,”另一位年纪稍年迈的同事端着咖啡路过,拍了拍薛应挽肩膀,“当初是想这么做的,不过后来发现太过割裂,尤其可能会影响玩家先后心态,就取消了他作为初始进入游戏的先导剧情,挪移到了结尾。”
薛应挽想起自己曾在越辞记忆中看到的先导剧情,还是疑惑,又问:“是什么时候作为一开始设定的?”
同事喝了口咖啡,似在回忆,好一会,才慢慢答道:“很久之前了吧……《寻涯》立项近十年,等真正做出稍微完整的体验版本,大概是在三年前?”
薛应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游戏过程还是有些不对劲,虽说游戏中有设置随即好感,道侣系统,可多是辅助,少有越辞一般掌控游戏主线的。
何况……越辞的身份……
于是问道:“寻涯不是单机游戏么?我刚刚游戏中好像遇到了一个不太像npc,比较奇怪的人……”
同事眼神一撇,直勾勾看向他:“是不是个没名字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帅气俊朗,爽快大方,还喜欢帮你跑任务?”
不知为何,薛应挽忽地心旌一动,在即将出口前选择了隐瞒真正遭遇:“嗯,我见他一直做任务,还以为也是玩家……”
身边小杨啧啧两声。
“怪不得,你遇上……了。”
“什么?”薛应挽不解。
同事咳了一声,道:“你才刚来公司,不知道是正常的……其实最初这个游戏,是董事长为了给他双腿残疾的儿子做的。结果才完成不久,某一天突然联系不上,老板匆忙去看,才发现儿子死在了电脑前。”
死……了?
薛应挽睁大双眼。
“后来董事长几近崩溃,不顾董事会反对,数次提出要终止游戏研发,就在这时,第一批测试人员竟然在试玩的时候,发现游戏内多出了一个npc。”
“据当时测试人员说,这个少年出现在朝华宗,是个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就喜欢不知疲倦的做任务,有时还会与玩家友好互动。后来我们根据描述建模出大概样子,有位董事惊讶发现……这个npc,竟然和董事长那位死去的儿子长相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我们在进程中,发现了一串多出的代码,没有程序员承认是他们写的,就算删去,代码也会在下一次运行中自动加上。”
“当时几个组都被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吓得不行,还有人去了庙里求签,也好一段不敢继续这个项目。直到后来董事长知道这件事后,反而加大拨款要继续这个项目,更是自己进入游戏,可惜一直没遇到那个npc。”
“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多出的npc确实不影响玩家游玩,只是出现极其没有规律,有时增添几分游戏趣味,就也懒得管了……不过大家其实私下都觉得,是上天也看董事长天天求佛祭拜多虔诚,这不就显了灵。”
小杨打了个哈哈:“之前经常会遇到有测试员报这个bug,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你也别担心,不影响游戏就行。”
薛应挽张了张嘴,喉咙里卡着团棉花似的讲不出话,好久好久,才发哑地“嗯”了一声。
小杨回身去准备像以往一样清楚不能复盘的游戏数据,薛应挽拦住他,问道:“……这次的数据,我能不能拷贝回去?”
他本来就是测试岗位,游戏数据也不是机密,小杨还惊叹于他竟然愿意主动加班,当下将数据复制打包,又说:“但你这数据出错了,用不了,拿回去也没办法研究的。”
薛应挽接过u盘,笑道:“没事,我当留个纪念。”
薛应挽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寻涯》的游戏体验太过真实,令他久久无法平息,甚至闭上眼,都感觉自己仍旧处在那个修仙大世界中,仍是朝华宗的一个寻常小弟子。
他的好友,师长,像是真实存在过一般,似乎明日便会来与他问询功课,相邀习剑,可腾云驾雾,冯虚御风。
而将幻境一般的修仙世界切割开,要面对的却是疲惫而酷燥的现实。
如今的薛应挽离开了游戏,他明确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吃饭,休息,明天到公司日复一日上班工作,下班回家疲累得没什么心思再打游戏。
小杨也说了,那只是bug,只是他的工作内容,他不该如此在意。
已经凌晨三点,薛应挽爬起身子,伸手从床头柜取出褪黑素软糖,往嘴里塞了两颗。
再不睡,明天要起不来了。
褪黑素作用下,也记不得时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闹铃响了四五遍,才悠悠转醒,眼眶发辣的疼。
来不及吃早餐,只得在赶一个半小时转两班地铁后在早点铺子买了茶叶蛋豆浆,紧赶慢赶冲进园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终于卡点打上了卡。
面对同事的热情招呼,薛应挽颓丧的再也顾不上昨天游戏的畅快,一想到这样的牛马生活还要持续四十多年,整个人早成了个怏怏的泄气皮球。
他拖着身体赶到工位,一面吃早餐一面打开电脑工作,一早上忙个不停,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发现还忘记点前几天想吃的外卖,抬头一看,小杨已经笑眯眯靠着办公桌等他,两指夹着饭卡晃了晃:“走,请你去公司食堂吃。”
薛应挽愣愣地跟着走,公司虽然压榨人,但伙食还算得上不错,端着饭狼吞虎咽时,小杨终于开口:“怎么从昨天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游戏玩上瘾了?”
薛应挽抓了一把头发,答道:“是有点……那个,正式上线的时候,最好不要设计得过于沉浸式,不然可能一时半会走不出来,对年轻玩家有影响。”
“这肯定,只是测试期间为了让你们最大程度测试,才在联结大脑部分设置了暂时屏蔽,玩家游玩的时候是有正常记忆的……不过你这问题是有点大,我看他们虽然也挺喜欢这游戏,但都没像你这么大反应的,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算了吧,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薛应挽放下筷子,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他将自己全心投入工作中,临近下班还开了个组会,离开公司将近八点,一想到明天周六,还要继续来加班……就更加疲惫。
他租的房子在郊区,偏僻,胜在便宜,最适合他们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每年有无数人涌入A市妄想扎根,薛应挽也是其中之一,市中心高楼林立灯火璀璨,可换了两班地铁步入老旧的居民区,昏暗小巷子里扑面的冷风吹得他双眼迷茫。
滋啦,头顶的路灯也坏掉了。
前面一百米有家便利店,他买了火腿面包,让店员泡了一包泡面,坐在坚硬的高凳,逐渐被模糊了视线。
薛应挽莫名有点难受。
他从前不这样的,在飞越工作了两个多月,马上要转正了,可在这个的关头,他突然被那股莫大的,旋涡一般的孤寂就这样席卷。
偌大城市中,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
便利店的玻璃窗上被泡面的热气熏出雾意,薛应挽眼中湿润,看不到自己倒映的脸。
要转凉了,好冷。
他好像,在怀念一个拥抱。
薛应挽请了假。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可能是被风吹得太狠,发烧了。
组长象征性的关心了下他的身体,软件上同意了他的假条,一面不忘记叫他在家也别落下进度。
薛应挽手比脑子熟练:“好的。”
他的屋子很小,杂物很多,却整理得很好,没有一点杂乱,大多是离开宿舍后舍不得扔的,还有住进来后慢慢填充的。
房子长租了一年,隔音也不怎么好,经常能通过墙面,听到隔壁带了女朋友回家后的声音,半夜时送外卖的敲门会把他吵醒。
薛应挽坐在电脑前,手指抚摸着那只小小的U盘。
为了方便工作,他家里是有全套设施的,前几年研发的眼镜耳机一体机,通过特定按钮,能联通大脑意识,进入虚拟世界中。
《寻涯》也是根据这项改变世界的发明流通大众后开始研发的游戏。
U盘插在电脑上,他很轻松就把数据转接到了游戏中。小杨说过,错误的数据是无法进行复盘也无法重新打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薛应挽有一种感觉,好像只有他,能再一次进入游戏。
大概是因为,有人在等他。
薛应挽戴上设置,鼠标移动,没有犹豫,点下了美术组精心制作的“开始游戏”图标。
大脑逐渐沉坠,视线由黑至白,雾气散去,几声窸窸窣窣的蝉叫传入耳中,等回过神来,薛应挽低头去看,发现自己身着朝华宗弟子服,四面皆是熟悉之景。
相忘峰。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转过身。
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蓝衣正站在院前,暖风吹起他束发的绸带。他仪容倜傥,贵气天成,尤其一双浓且长的剑眉,深邃乌黑的眼,看人时,总带风情。
耀日高升,山风朗朗。
少年伸了个懒腰,朝他很散漫地笑,露出嘴角微尖利的两颗犬牙,树间一片才生不久的嫩绿枝叶,晃晃悠悠落到了脑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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