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傲和逼格,可以这样给他一个外门弟子明晃晃穿小鞋的吗,就因为他玷污……不是,染指……也不是,拐走了他的宝贝徒弟?
他们还什么也没发生呢。
掌事弟子推他肩膀揶揄:“兄弟,你究竟是怎么惹到凌霄峰的人了?难不成传闻是真的,你真的把薛应挽给拐……唔唔唔——”
越辞沉着脸捂上了他的嘴巴。
这话还是不能乱说。
现在倒一股闷气真是没地泻了,一没办法上凌霄峰找戚长昀议论个长短,二要是别人问下来你到底有没有把薛应挽拐走这个那个呢,那他怎么解释?
是薛应挽一厢情愿单恋我,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不出意料,戚长昀这个记仇怪肯定会觉得他损坏了自己弟子名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赶出朝华宗,那可就彻底game over了。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忍下这口锅,继续每日奔波在干不完的杂活中。
越辞也确实没有时间去相忘峰了,等到半月轮值终于结束,一身肌肉酸痛,手臂快要不属于自己。
算算日子,也过了大半月,越辞觉得还是应该见一面,就算真的有误会,也不能一直拖着,该说的说个清楚不是,往后能做朋友就做,不能做就……再论。
平日习惯了跑去相忘峰,现下十几天忙着任务,倒也有些想那段闲暇休憩时光,食堂的饭难吃,不如薛应挽做的十分之一。
他早就将照夜珠与清灵玉,玄铁矿等铸剑材料用法器隐藏置于朝华宗灵力最强盛的清源瀑下多日,就等去取回,便能开启最后一阶段的铸剑任务。
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寻薛应挽。自从他第一次上相忘峰,二人还从未这么多天没有见过。
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可真正来到相忘峰脚下,越辞再一次愣住了。
只是半月时间,相忘峰竟还多了人看守?
借用任务得来一次性隐藏身形的法器,当下避过正打哈欠走神的峰下弟子,轻车熟路摸上了入峰道路。
想好了一百个和薛应挽见面缓解尴尬的话语,话到嘴边,没有一个能讲出口的机会。
相忘峰上待了近一年的小院子空空如也,没有被挑拣散落在地的药草,没有小厨房冒出的糕点香气,没有在院子里懒洋洋晒太阳,手边放着药籍与吃食的青衣美人。
唯独灵植生长依旧,小竹林被吹起沙沙响,澄黄桂花落了满地,院落飘香。
失了生机的相忘峰变得如同荒废,明明是来过数百次的地方,如今却变得有些陌生,令他少有地,无端端生出股空落之感来。
越辞不喜欢这种感觉。
无论如何,薛应挽都是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在来到朝华宗的一年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会与薛应挽见面,吃一口他做的糕点。
也许两人有误会,那解开说明白,就不能继续吗?
就算只是师兄弟的情谊,也这般说算就算吗?
而今能知道薛应挽去向的,也只有一个地方了。
半月辛苦劳作间,越辞无数次决意与凌霄峰势不两立,没想到现在还是得自认倒霉来到凌霄峰,打听薛应挽下落。
才上山,便遇到了一个身着白衣,背玄尺重剑之人正在修行,剑波如虹,生生将面前巨石劈开两段。
很好,不是戚长昀。
越辞大方夸赞:“师兄好剑法!”
男人疑惑地转头,觉得此人眼生,凌霄峰平日无人打扰,何时多了个陌生弟子。
越辞不想浪费时间,往男人手中塞过两颗灵石,打听道:“这位师兄,打听个事儿,薛应挽是不是来凌霄峰了?”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眼眸一沉,掌心握紧灵石,问道:“你是越辞?”
他和薛应挽的事确实有在朝华宗内传扬过一段,凌霄峰虽一向专于剑道,但也应该听说一二,担忧他们误会,越辞干脆便道:“是,我与薛应挽是好友,之前有过一点误会,前段时间忙于门派轮值,没能找他,今天去相忘峰再看,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这次来凌霄峰,就是想打听一下他如今……”
话没说完,一道凌厉剑风扑面而来,越辞躲避不及,被连人带剑重重撞飞十数步,正倒在那块被劈开的石头中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出剑太快,连法宝都来不及祭出。
他压根没想到这人会动手啊!
不等他开口,第二剑要落下,越辞瞳孔缩紧,掏出佩剑应对:“你还要继续?”
又是一剑。
被击过之地石头碎裂成小块,地面被生生砍出一道深缝,触目惊心。
二人实力差距太大,又不像对上萧远潮时早做了准备。越辞怒气被激,呸出一口血沫,咬牙唾道:“你他*的有病?一言不合就打人,你不说就不说,呃——”
顾扬忽而近身,抓住衣领,强硬按在廊柱上,脑壳“咚”一声撞得发疼,眼中直冒星子。
朝华宗禁止弟子私下斗殴,出手伤人,顾扬却不在乎这些,将越辞狠揍一顿。最后忍下胸中气愤,没有真的下狠手,换作剑柄,将他身上各处穴道点过,又一拳打上脸颊。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还想追到长溪不成?薛师弟如今过得很好,你休想再去打扰,”男人面色冷峻,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再让我发现,绝对不会放过你!”
……什么?
越辞被打得脑中昏懵,一面忍下身上痛楚,依稀分辨出那点有用的关键信息。
第一,这人是薛应挽师兄。
第二,薛应挽如今过得还不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薛应挽人在长溪。
越辞实在不知道,也不屑知道戚长昀和他座下徒弟对自己到底什么仇,一个两个的都来打他。
不过不重要了。
剑术厉害没有用,人是个笨脑子,那真是没救了。
既然决定下山,紧要的事就是先把铸剑任务完成。
越辞趁夜色到清源瀑,破开法器隐藏的结界,将材料一一收好,确认二阶段任务完成之后,在面前弹出的任务框界面点下确定,等待接取第三阶段任务。
屏幕上的等待小圈一直在打转,就是没有弹出新的任务指示。
通常任务刷新都极为快速,不知是连接异常或任务太过重大,许久都没有刷出下一道任务。
久到越辞眼皮发困,月色下隐约可见的任务框才刷出了新的文字。
终于能到锻剑一步了,越辞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抬眼。
看清框中显现出字样的瞬间,方才懒散倦怠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寒毛直竖,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脏重重一坠,被当头浇了盆冰水似的,浑身血液骤然冷却。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确认没有变化,没有转圜,任务框上楷体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深刻印入眼底。
【奉天剑第三阶段:以身祭剑】
【任务地点:朝华宗纵曦洞,异火熔心】
【任务要求:需铸剑之人说服好感度最高npc主动舍身祭剑(点击查看需求剧情人物)】
越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一声比一声更重,雷声轰隆隆一般震着耳膜,像是下一刻便要跳出胸膛。
他呼吸短促粗急,手臂极为缓慢抬起,不可置信点下了任务栏。
最新任务十分顺畅地展露在眼前,显示出了与他心中想法相同的,唯一一个名字。
【薛应挽(祭剑0/1)】
接下的任务无可更改变换, 也不会让玩家有任何可乘之机。
越辞在常陆峰最高处悬崖上待了一夜,月悬头顶,脚边是清源瀑一泄淋漓, 水声哗啦哗啦地响,水花飞溅, 回过神来,连着脸庞, 半身都被冰凉的瀑水湿透。
魔种复生,铸剑任务开启, 每一秒钟整个世界都在发展, 就算什么都不做, 也会走向最终的结局之一。
越辞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他走下朝华宗, 再次踏入长溪。
一步步, 一点点,好像每靠近长溪一点,都会让他想起与薛应挽短暂的,曾在长溪停留的时日。
薛应挽不明去向, 好在从前日常做得不少, 在长溪的人际关系十分不错,于是向一个曾经认识的,帮助过的镇民去打听。
镇民大多忙于自己的事, 很少会去在意哪家新搬来了谁搬走了谁。直到碰见一位有过短暂任务交情的牙人, 这才听说,好像东街三环巷一处院落多了个主人。
长溪主街分东西南三街, 两条商街连同东西二市,东市汇聚店铺, 有卖瓷、陶,武器布料,木材打造,文房四宝等等,酒楼,当铺也多集中于此。越辞特意绕到小昭家店铺看了一眼,才发现母子二人在那件事后便已经搬离了长溪镇。
东市临着一条穿镇的小湖,顺着石拱桥往前走,便是镇民居住区,逐渐密起的院落,摊贩只剩路口边零星几个摆着蔬菜瓜果的。
宽巷间不断有扛着扁担之人错肩而过,一路能窥见院落中长辈劳作,孩童嬉闹之景。
照牙人口中所言,约莫百步,停留在一间小院之前。
是个不算大的院子,位置却不错,视野开阔,能远远望见石拱桥与沿路种下的一排榆树。
院中有棵高大的柿子树,枝叶繁茂,结了青黄的果子,日光落在叶上泛起粼粼光泽。
围墙枝叶遮挡,连他自己也没注意等了多久。直到小厨房锅碗声音响起,片刻,两片薄布装饰的帘子被掀开,薛应挽手捧小碟,从小厨房内探出微躬的身子。
碟中才出炉不久的米糕冒着热气,他并不像在相忘峰上披散头发,也没有再戴着越辞赠予的簪子,而是将身后长及腰臀的乌发编成方便劳作的粗辫,沿着脖颈置于一侧肩头。
发带缠在辫尾,极随意地打了个结,惯常穿的轻薄衣衫也换成了与镇民相同的粗麻布,偏大的粗制衣物裹着单薄身躯,走动间似乎能看间被勾勒出的细韧腰肢。
薛应挽微微低着脑袋,几缕束不完全,细碎而松散的发丝从颊边垂落。
虽衣衫,住所简陋,可一张雪白漂亮的出尘脸蛋不似凡间物,整个人带着股温柔清润之感,连带粗麻衣物都衬出比金织玉线更华贵质感来。
唇边挂着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也就在他走进院中,将瓷碟置于石桌后抬头瞬间,恰好与站在竹篱院外,定神望着自己的越辞直直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发懵。
短短二十天,像是相隔多年的白驹过隙,相顾无言,只能借着竹篱笆上攀长的绿植枝叶遮挡住双方神情,显得没那么生疏漠然。
生疏这个词本来就不该用在他们身上,曾经虽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熟络,薛应挽待他交心,越辞也将他视作在朝华宗最用心之人。
断不应当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薛应挽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窦生不解,在他看来,上次匆匆一别,越辞应当不会再来寻自己才是,不然二人连交谈还得秉持礼仪相待,一通谦让恭敬下来,把人都变得尴尬。
越辞静静看着他,没有开口。
薛应挽知道他在为难,自己也在为难,可找都找来了,还能怎样呢?总不能将人从门前再赶走,顺便骂两句忘恩负义不要脸,看惯了清净书,习得礼仪长大让他做不出这种事。
无奈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了?”
越辞一张十分俊朗的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狼狈,咳了一声,缓解些许窘迫。
“……被打的,”他慢慢说道,“被你师兄打的。”
平日总是傲然得意,现下成了落花流水模样,还要持着那一副架子,薛应挽好笑,“哪个师兄打的?”
越辞得了台阶,顺势踏步入院,走到薛应挽面前,声音放轻许多:“常穿白衣,背一把大剑的,是哪个师兄?”
“那就是顾扬师兄了,是我的二师兄,”薛应挽去屋中取来药箱,将纱布,药瓶等一样样摆在石桌上,“你肯定讲了什么,否则他不会下这样重的手。”
“没有,我只说了我想找你。”
薛应挽恍然大悟:“那也不奇怪了,”看出越辞别扭,招招手,“过来些。”
二人距离有些远,得越辞也一并坐下,这时他才看清院子——整理得十分干净漂亮,能看出主人的喜好与习惯,四周养了不少的花,连中央小石桌,也与相忘峰那处的大致相似。
越辞依言俯身。
薛应挽记得,在朝华宗时,不止一人说过他有点滥好心,比如只要事情不做绝,不是太过分,便习惯泰然处之,等对方有求时,也很少去一步步计较。
那日越辞从相忘峰慌不择路跑离,薛应挽最难过的几日间,他的三师兄魏以舟听过他峰上总有一个弟子,今日本想来见识见识,谁料上峰只撞见薛应挽一个人坐在崖边,面色憔悴难掩。
魏以舟暗暗皱眉,问他:“那下三白人呢?”
薛应挽提起劲回他,极力表现得正常:“走了。”
“走了?”魏以舟没好气问,“什么时候回来?”
薛应挽看着无际的山崖,声音低落:“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那些日子的酸楚不假,对越辞曾抱有心思更是不假。情绪这种东西说不通的,可能只是他每日来寻自己,可能越辞愿意替他以身相挡,也可能只是那一句简单的相信,但无论如何,切切实实一块石头或者一片羽毛,抚过了便有痕迹。
他做不到当做无事发生,好不容易忘却,偏偏罪魁祸首又送上门,顶着一脸伤,装成一副可怜兮兮模样。
薛应挽知道,但懒得去点破,懒得再让自己陷入难堪。
情意能生根冒芽,自然也能随着时间而流逝,渐渐地,也就不会在意了。
他熟练地替越辞一步步处理伤口,先是用干净药棉沾水,去了黏连尘灰与血痂,再于伤处撒上疗伤药粉。若是手臂,肩头处伤得重的,便要用纱布包裹,以防再次渗血。
顾扬动手确实不留情,连剑伤都深可入骨,不怪越辞在上药时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薛应挽随口一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顾扬,”越辞声色微冷,显然觉得不是什么好回忆,“受了打,知道不是应该的吗?”
很早以前薛应挽便觉得越辞想法与常人不甚相同,他人遭了不快,多是自认倒霉,脾气爆的便要讨回个说法或是报复一通。
越辞则不然,他并不在乎自己究竟会遭遇什么,但每每成竹在胸,觉得自己丢失了,付出了什么,就一定会得到相应的结果。
像是什么交换一般,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完成任务,得到奖励。
他大概能猜到是怎样一回事,若有所思,说道:“顾师兄是这样的,比较……嗯,嫉恶如仇?脾气也大,如果遇见的是三师兄就不一样了,他大概会戏弄你一番,再给你指个离谱到天边的路。”
越辞抬眼与他回望,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半晌,讷声道:“那算我运气不好。”
薛应挽与他短暂对视一下,还想说话,又从那道极快挪开,撇清干系一般的视线中意识到什么,心下了然,主动退开一些身体,不再与越辞有接触。
处理好最后一个伤口,确认没有遗漏,收起药箱,不再和他开玩笑似的讲话:“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越辞觑见薛应挽抱着药箱端坐,与他保持一个十分健康到有些夸张的距离,石凳子靠得不远,方才为了上药凑近,现下却连小腿也收起了。
不由紧了紧眉头。
薛应挽看惯了越辞的肆意恣妄,少见他这样犹豫踌躇,知道他不愿意说,便也不去逼问。本想让越辞暂且先留在院中自己冷静片刻,起身之时,一道不合时宜地肚子咕噜响,打破这场发僵至死的局面。
恰巧,方才端上的米糕还冒着最后一点点没消散的热气。
越辞不太镇定地解释:“……食堂的饭,不是人吃的。”
很少会有未能结丹的弟子能入朝华宗,就算有,也不过半月一月就能入金丹,以至于膳堂极为简略,东西能入口能填饱就行,没人会在乎味道如何。
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不少时间,能撑到找上长溪镇实在不容易。
薛应挽心领神会,将药箱放在脚下,盘子往他方向移去一些,大方道:“吃吧,”他道,“我小时候就是因为膳堂太难吃,才想着自己做饭的。”
越辞饿了不短时间,但总是好那股气,从前吃薛应挽的东西那是你情我愿两人都开心,如今他先讲了伤人话,转头来找人,话没说上几句,反倒落魄样子被看了个彻底,当下暗恼,说道:“我不是因为想吃东西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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