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真处于这般尴尬的境地,贺卿宣将自己收起来的魂体全都放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魂体将他包裹在中间,给予人浓浓的安全感,但他心下还是有些担心。
冥帝的这一手若真如此好用,那这数千年来就不该是由妖皇独大,妖皇必然是还有所后手,只是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
妖皇手中的须弥镜亮起了一道道光幕,异彩连连。
他露出笑容,“我们要等的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杀全灵之体的时机。”
“我们光是杀了全灵之体似乎也没多大作用,我们最大的阻碍不当是灭虚帝尊吗?”子书望不解。
妖皇笑得有些直不起腰,“是啊!我们最大的阻碍是灭虚帝尊,不过应寒衣就算是再强也还未摆脱天人五衰,乃是凡人之列,这全灵之体却是不同,他有了太上两仪卷,以他的领悟之力真要修行起来,这数千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你我再难有飞升可能。”
“你想要将他摄魂,以此读取太上两仪卷?”
“怎地说的这般残忍,本皇也不过是让有些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可应寒衣不是六千多年距离飞升就只差一线之差了吗?”
妖皇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越发高深莫测起来,“那到底是六千多年的事了。”
第60章
炼制越来越接近尾声,贺卿宣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着炼制,看起来淡定自若到不成样子,实际上贺卿宣并不如他看起来这般轻松。
炼制本是一个能够让贺卿宣平心静气的事,但此时炼制的他心头莫名有些烦躁不安,这反常绝非平白无故。
正是清楚这一点贺卿宣手上动作反倒是更稳了起来。
无非如妖皇那般的渡劫期大能找上了他,这事最悲惨的结果莫不过死亡,而贺卿宣偏偏还是本该死去的人,现在活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算是白捡来的,那么这条命就算是因此而没了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贺卿宣原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他还是更想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他想活,想再多看看这个世界,想认识更多的人,也想了解一下另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思绪飘飘荡荡,不知飘了几轮。
贺卿宣的炼化终于来到了最关键,也最重要的时刻。
最后一日,由于域外领域被炼制引动的玄妙磁场,被另一股更为霸道的气息所笼罩。
与妖皇表现出的好说话不同,他的气场一点也不温和,那种与生俱来的霸道,恨不得将此处的磁场搅碎一般。
与之气场一同而来的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强力威压之下就连周遭的空间都仿佛扭曲变形起来。
贺卿宣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笑容,直接了当地唤出对方名号,“妖皇。”
妖皇来了也没有继续藏着的意思,他笑吟吟地现出了身形,那股恐怖的威压更强了。
若不是贺卿宣现在已经是化神期修为,恐怕光是对方的威压都能直接将他压成肉泥。
实力的差距远比鸿沟更为可怖。
妖皇从一出现就无半点好意,陡然巨增的威压让贺卿宣就连手中动作都险些不稳。
但这对于妖皇来说却还是太过于淡然了,他盯着贺卿宣炼制域外领域的动作,赞叹了一声,“若不是知晓你连双十的年纪也无,本皇都要以为你是哪位仙尊了,这般姿容气度,恐怕也就当年的宣仪宫双骄能相提并论。”
贺卿宣连眼皮子也没抬,若是他们是来说这些冷嘲热讽的,他倒是还挺欢迎,只要别来打扰他炼制就行。
只是妖皇此行自然不是为了口头上的几句。
果然,不过是这一句赞叹之后,悠然闲适的妖皇便又增加了一句,“这个时代不该有全灵之体,可你却出现了,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而出现?”
当今世上,最缺全灵之体的是谁?是如今落败的仙道吗?是勉力维持的宣仪宫吗?是,又或者不是。
贺卿宣之前便想过,其实真正缺他的人恐怕得是手握绝大多数残卷的妖皇,太上两仪卷,一个飞升的无限可能。
对方既然都已经为了飞升设下阴谋,算计仙道,封印应寒衣,那么对方为了太上两仪卷弄出一个全灵之体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他似乎是因对方而生,但贺卿宣对对方依旧没有丝毫不一样的情感。
他甚至只是笑了笑,“因为什么而出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出现了。”
妖皇轻“啧”一声,“不识好歹。”
随着话落这位强大的渡劫期大能终于出手了。
渡劫期出手该是什么样,自然是天降异象,举手投足皆可毁天灭地,贺卿宣前世见过太多应寒衣大开杀戒的模样,如今再瞧见妖皇出手竟是有种莫名的平常心。
他手中动作并没有因为妖皇的动作而有所影响,妖皇的第一道攻击已经落下,那是行同于天罚的雷霆,起死回生的神魂金光现场,一连出现了十来道出现于贺卿宣的周遭,他们撑起一道道法力屏障,将其中的贺卿宣牢牢保护了起来。
“没想到冥帝到死竟是连这点棺材本都没有守住。”妖皇冷笑。
能够清楚感受到外遭的冥帝又被气到,这都什么人啊!
妖皇的手段何止这点。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下来,贺卿宣身边的神魂很快就被斩杀了一半。并不是谁都能像当年的长临仙尊一般,大多数化神还是很脆的,在妖皇手中一轮都撑不住,但令人意外的是,杀全灵之体,这看起来极为简单的事竟是一直没有落实下来。
不论妖皇斩杀了多少阻拦他的神魂,下一秒贺卿宣身遭便又会多出好几个神魂。
如此这般,令人烦躁暴怒。
妖皇终于被这源源不断的神魂弄烦了,他低喝一声,竟是口中吐出三字真言,言出法随。
这咒法竟是将那些神魂再次变回了之前没有炼制过的模样,不过是威压猛然一压,竟是便随风飘散了。
贺卿宣心下微紧,能做到这一步的咒法可不多。
如若对方只是将那些由残魂强行“起死回生”的前辈们一掌拍死,贺卿宣说不定心下还会淡然一点,但这将已经重新炼制出身体的亡魂变回残魂,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与时间有关。
时间法则从来都是修行中最难参悟的法则,在修真界中也近乎完全消失传承,可对方不仅参悟了,还施展在了他的面前。
作为同样由幽魂之身,重回少年时的贺卿宣很难不慌,手中动作都险些失了方寸。
早些时候贺卿宣也想过自己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又或者他完全回到了少年之时,就连身体灵魂也是那时,不过是多了一点飘荡百年的记忆,可前面的身体与灵魂开始产生不契合,不得不让他承认他已经死了,如今的他不过是重回很多年前,无意间将原本的自己夺舍了。
夺舍之人最怕的除去那争对夺舍的各类秘法法宝,便是这时间之法了。
贺卿宣神情的些许变化很小,但这也足够让妖皇留意到。
妖皇飘于虚空,负手而立,目光危险地看向贺卿宣,空气中无形的威压再次出现,恐怖威压如同要碾死一只蚂蚁般地向着贺卿宣压来。
贺卿宣直面骤然扭曲的空气,充分感受到了化神巅峰与渡劫期之间仍是存在不少的距离。
化神之躯怎可与渡劫大能对抗。
那么当年的长临仙尊是如何做到?
贺卿宣脑子快速运转,竟是刹那间就发现了应寒衣被长临仙尊封印哪哪都透着诡异。
他并非当年的长临仙尊,也无来自妖皇的魂血,只身一人的他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凭仗,还受制于手中的炼制,连逃跑也不能。
他便如同那瓮中之鳖。
此般看来,他还真是可怜。
“全灵之体。”妖皇轻声呢喃了一声,随后笑开,“安心上路,本皇会好好利用你残留的记忆完成大业。”
一语罢,妖皇手中不再留情,他双指并拢,一道饱含天地之势的妖刃向着贺卿宣而来,在他肉.体被搅碎的第一时间,想来妖皇便会将他残魂吞噬,以夺他的记忆。
冥帝前面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此刻,她喃喃吐出一句,“你完了。”
这一击看起来并不如何,但只要身临其境,便能感知到其中的死亡气息,这是一道逃无可逃的攻击。
可就是这样的一道攻击竟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
妖皇眼眸微眯,那不是屏障,而是一个人,一个浑身透着诡异的人。
那人乍一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拥有着姣好的面容,但其脸上手上但凡是露出的皮肤上全都刻着繁复的符文,而她的眼眸更是诡异,竟是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好似空洞的深井。
女孩不过是一指就抵住了妖皇的攻击,没有血色的嘴唇冷漠吐出一个“破”字。
随着女孩的一声,妖皇的攻击竟是猛然炸开。
妖皇险些受到反噬,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小女孩,“看来全灵之体敢炼化域外领域也是有所凭仗。”
妖皇淡淡的目光看得人浑身不适,贺卿宣加快着手中的炼制,并未搭理。
妖皇轻笑一声,没再马上攻击,而是与那小女孩搭话道:“你是妖族?”
小女孩歪头,似是有些懵懂,过了好一会才缓慢给出回应,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认识我?”
“并不认识,但曾听闻过妖族有一凤族血脉,十岁金丹,百岁化神,千岁渡劫,乃是妖族当之无愧的天才,可惜其还未等到飞升便消失在了域外领域。”
凤族百岁相当于人类的一岁,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凤族小女孩在相当于人类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渡劫大能。
天才这东西便是这般,随便做点什么,在他们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也是他人一生都难以祈求。
小女孩似乎因为妖皇的话找回了一些过往记忆,眼眸都不如之前那般空洞。
“曾经的妖皇,统领整个妖族的凤祖竟是沦落到被人控制的地步,还真是可悲可叹。”
小女孩眼中的清明更多了些许。
贺卿宣暗道不好,这也是起死回生最大的弊端,这秘法虽然逆天,但是到底是重现对方当年的辉煌,既然要对方的实力,那必然得记得过往,而这些拥有过往记忆的人是极易反扑的。
在小女孩为自己的身份而迷茫,隐隐要脱离贺卿宣掌控的时候,那股感觉再次来了,那种让神魂都震颤的,能够逆转残魂时间的咒法再次从妖皇的口中吐出。
本来还在挣扎的小女孩瞬间清醒过来,她口中同样念动法咒,前面不过是照面,就能将他那些残魂大军打回原形的妖皇这一次并不如之前那般容易,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时间法则并不如贺卿宣想象中那么逆天,恐怕其还有诸多限制,不然前面妖皇为什么不直接对着胆敢欺骗他的贺卿宣用。
想明白其中关键,贺卿宣放松了许多,如今这情况已不是他焦虑就能扭转的了。
贺卿宣就这么心态很稳地继续炼制域外领域,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愤怒,就仿佛被他轻视一般。
妖皇应接着小女孩的攻击,险些动了火气。
这人居然只是凤祖的残魂所炼制而成,但好歹拥有凤祖的大量记忆,她甚至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压根就不给妖皇把那招用出来的机会。
凤祖生在盛时,不然修为也不会增长得那么快,正是处于盛时,她身边从不缺少各种仙阶功法,就算是由残魂炼制的她也能与妖皇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隐隐更胜一筹。
妖皇嫌少打这种很憋屈的架,直接被气笑了。
“凤祖实力当真了得。”
“过奖。”小女孩淡淡拂去身上尘埃,她看起来不过半大少女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分外老成。
“不过……既已是亡者,就好好做你的孤魂野鬼,也敢在本皇面前放肆。”
妖皇说着竟是将一件裹满血煞之气的东西丢了出来。
那东西转啊转,竟是将那小女孩完全地压在了塔下。
食魂宝塔!
贺卿宣要完,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食魂宝塔这东西本就是争对魂体的,对活人能起到摄魂震慑等作用,对待凤祖这样本该死去的人和打回原形也没多大区别了。
凤祖大抵是在里面挣扎,发生了巨大的声响,食魂宝塔都依稀可见那被从内向外打出的一道道凸起,但这根本起不到丝毫用处,对方压根不可能从中出来。
妖皇不允许还有丝毫的变故出现,直接就向着贺卿宣再次出手,可这一次他的攻击依旧是没有落到实处。
妖皇都要被气笑了,或许一开始他就该干脆利落地动手,而不是给了贺卿宣喘息的时间。
“你来了。”
妖皇连头都没有回,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实在是这样的魔气当今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胸膛被洞穿的感觉并不好受,妖皇却还是能如同在和多年未见的友人打招呼一般地与应寒衣说话。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应寒衣。
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出现就是将妖皇捅了个对穿。
长剑猛然从妖皇体内拔出,应寒衣不顾飞剑起来的血液,微笑道:“本尊不来找你,你倒是先找上他了。”
从应寒衣出现开始,妖皇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一半,却也算得上成功大半。
他捂着自己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口,还有心情笑得出来,“全灵之体本就是本皇耗费心力才弄出来的,本皇让他物有所值不是很正常吗?帝尊生什么气?总不会是真的如同传言一般地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吧,他的水可比帝尊你想的还要深,就连冥帝都死在了他的手中,帝尊觉得自己会是这个例外。”
“这算是你死前的挑拨离间?”应寒衣反问。
妖皇冷呵一声,他虽受伤,却也还有一战之力。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且不说那边是如何的昏天黑地,贺卿宣这边总算是来到了最后的收尾环节,他从一开始就为此次的炼化准备的良好,这最后的收尾进展的十分顺利,就在贺卿宣起身,打算去帮帮应寒衣的时候。
一道寒芒从眼角余光闪过,贺卿宣心下骤然一缩。
只见那寒芒是直直向着应寒衣的命门而去,而此时应寒衣正是斗法的关键的时候,不论他发没发现这道寒芒,躲还是不躲,结果都已注定。
对方不是死于这不知为何物的寒芒,就是死于妖皇之手。
有时人的身体真的比脑子还要更快,贺卿宣这边还没想出个什么,他就已经帮应寒衣拦下了那道寒芒。
化神期圆满的修为并不能让贺卿宣阻断这道蓄谋已久的攻击,因为发出这道攻击的人与他同样是化神圆满,甚至还多了许多沉淀,但他的身体却能够将其阻断。
妖皇身体的又一次重创,与那尖锐银针穿入贺卿宣皮肉是同时进行的。
应寒衣前脚伤了妖皇,后脚就搂住了骤然向前踉跄了一大步的贺卿宣。
应寒衣抬眸,只捕捉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就这短短时间,妖皇与那放出暗器的人全都趁机跑了。
那人是子书望?
应寒衣一垂眸,对上的便是贺卿宣惨白的面容,毒素发作得实在有些过于快了,应寒衣揽住贺卿宣的手都微微发着颤,另一只手直接把上了贺卿宣的脉门,如应寒衣所想,那银针中有着剧毒。
他面容冰冷,动作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以往杀伐果断的手竟是连解毒丹的瓶子都险些握不稳,多次要倒丹药出来,丹药却是从手中滚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一连给贺卿宣喂了好几颗九品解毒丹,竟是都不见好,贺卿宣的身体正在快速的失去生机。
贺卿宣对此倒不算太意外,对方既然敢用这种东西对付应寒衣,那便是料定了应寒衣解不开。
应寒衣还在往外拿着各类宝贝,想将这些东西全都塞进贺卿宣的嘴里。
贺卿宣拉着应寒衣的衣袖,轻微摇头示意不用,“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我夺舍是真的,只不过我不是别人,而是来自百年后的我,能够回到死之前,改变许多东西,我已是……分外高兴。”
贺卿宣艰难地将自己炼制好的域外领域核心交给应寒衣,他没再说什么,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本尊不用你帮忙。”男人过了许久,才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
贺卿宣缓慢眨眼,表示自己知道。
他真的知道,知道应寒衣或许不需要他的帮忙,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危险。
这种生命流逝,随时都要完全消失的模样,着实让应寒衣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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