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天师找了个阳气旺盛的助理(七一仔)

门口已经围了10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正聊着天————
“老三媳妇这是头一胎，要是个男娃，她可就享福了。”
“柱子老婆这都第4胎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让柱子娘如意……”
“柱子娘呢？已经进去等了？”
“可不，被笑话绝后这老些年了。她已经不敢让接生婆喊出来了，哈哈哈哈———”
…………
两个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嘶吼，门外的人们嘻嘻哈哈聊着天。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10几岁的女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背着竹篓，一瘸一拐地路过。
她听见了房间里的哀嚎，脚下趔趄一下，连忙加快脚步想快些离开。
有人发现了她，大声叫着：“哎！来娣呀！你娘正生娃呢，你跑啥？快来！”
女生垂着头转身，不情不愿地走近人群。
经过言阳等人面前时，项尚看清了女生的面容，惊叹了句：“我去，谁给这孩子化的妆，这黑眼圈化得可真自然！”
言阳皱眉看着女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隋玉竹注意到了言阳的出神，侧头小声问：“哥哥，怎么了？”
言阳收回目光，问隋玉竹：“你觉得这个女生，现在的状态像谁？”
“状态？”隋玉竹认真观察起，已经加入剧情的女生。
这个nPc扮演的，应该是个受了不少苦的姐姐。
不仅身材瘦削，穿着随意，整体给人一种很丧的感觉———就像项尚说的，黑眼圈极重，完全没精神，一副倒霉样子。
隋玉竹突然想到，“念哥？第一次见念哥，他就这个状态。”
“嗯。”言阳皱眉，“等今天节目录完，我们去找一下她。”
隋玉竹明白了言阳的意思———这个女生多半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
剧情还在继续，几个村民围着来娣问东问西，无非是“你娘最近胃口怎么样？”“你娘孕肚是圆是尖？”……
程舒看着这一幕，眼睫轻颤。
女生佝偻着的背影，和10几年前那个瘦弱的女孩重叠。
她冲过去，把女生拉到了自已身后，梗着脖子面对好事的村民，替女生挡住那些不善的提问。
村民的八卦被打断，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起程舒。
不等几人开口喷粪，其余5人都围了上去，挡在程舒面前。
村民们悻悻散开，再次讨论起屋里两个女人的生产，唾沫横飞，姿态丑陋。
程舒转身问女生：“里面是你妈妈？”
女生点头，指着右手边的房子，声音虚弱：“嗯，她又在那里生孩子了。”
“又？你还有弟弟妹妹？”林芝从包里给女生掏了个面包，温柔开口，“吃点，你太瘦了。”
女生几乎是夺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抽空回答：“没有弟弟，妹妹……也都没了。”
这话巧妙，隋玉竹皱眉追问：“什么叫妹妹都没了？”
女生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面上有些害怕地开口：“就是……都被送走了！我长大了，能干活，才被留下的。”
言阳想起秦纪之说的“婴儿塔”，开口询问：“送到塔里了？”
女生脸上的惊惧更重，眼泪涌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能说的！”
女生的样子，答案显而易见。
项尚不可置信地开口：“这特么不就是犯罪吗？我建议直接报警。”
“警察来过，但是他们都护着，村长也护着，没人会有事。”女生低着头小声啜泣。
女生说完，婴儿的啼哭声嘹亮贯耳。
她挣脱开程舒的手，语气急切：“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说完，瘦小的身影跑远。
左边的房门先打开，一个老婆婆抱着孩子，笑容满面：“村长啊，你家老三有后啦！”
六人这才知道，村长儿媳妇也是其中一个孕妇。
村长笑得得意，昂首挺胸起来：“哈哈哈，好好好！回头请大家吃满月酒。”
右边的房门也被打开，里面一个老太婆探出半边身子，眯着眼睛，一手捂嘴，一手直摇。
那双眯着眼睛里全是恶毒的笑意。
村民们反应过来，放声嘲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柱子媳妇又生了没把儿的！
这都第四个了，柱子娘呢？快抱孩子出来，让我们看一眼她新孙女啊！”
老太婆依旧捂着嘴，脸上皱纹挤在一起，笑着让村民们小声点。
左右两边均是热闹，村民们乐得开心。
左边房内突然乱起来，有人喊着：“要命了！老三媳妇出血了！好多！好多血！！”
老婆婆把孩子放进村长怀里，进门查看了一下。又很快出门，对着村长摇了摇头。
村长抱着孙子晃动着，抬了抬下巴，随意道：“没事，反正男娃已经有……”
村长话音未落，隋玉竹把自已的背包砸了过去，正中村长怀里的“孙子”。
塑料假娃娃掉在地上，四肢散落开。
隋玉竹耸耸肩，开口道：“哦~手滑了，你孙子没咯~”
林芝看着这一幕，爆笑出声。
nPc们沉默着：…………卧槽！这戏怎么接？

扮演村长的nPc完全愣住。
秦纪之在耳麦里提醒他：“没事，你继续按剧情演。这一下的综艺效果很好，他们生气，也说明你演得好。”
nPc被秦纪之一鼓舞，心中升起无限信心。
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塑料娃娃和散落的四肢。
极强信念感的支撑下，村长将孙子重新抱进怀里，重新挂起无所谓的笑，“哈哈，回头请大家吃满月酒。”
其余的nPc们替他捏了一把汗，看他说话，也纷纷笑着恭喜起来。
隋玉竹走向村长，捡起自已包，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没忍住。你这角色有点招人恨。”
村长：……〒▽〒真是钱难挣
剧情继续。
左边房间上挂上白色的帘布，村民中甚至无人议论。想来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右边房间里，一个老妇人黑着脸，抱着孩子走出来。
村民们又开始笑话她：“柱子娘，恭喜又是个孙女啊！”
老妇人单手抱着女娃，朝着人群“呸”了一声，匆匆离开。
站在六人前面的村民叹息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柱子娘也怪狠的，今晚塔里又热闹了。”
因为秦纪之的剧透，六人立马明白“塔”的意思。言阳立即准备跟上去。
村长眼疾手快地拦下众人，继续走剧情：“各位，跟我一块回家吧。今晚你们要住在我家。”
隋玉竹拍了拍言阳的肩膀，小声提醒：“哥哥，不急。既然提到了，我们早晚能看到那什么塔。”
言阳点头，确实是自已太敏感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对婴儿塔，言阳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高考结束那年，玄清带他去过一个山村，听闻那里闹鬼，还是成群结队的厉鬼。
两人赶到时，确实看到了成群结队的鬼。看穿着打扮，最老的鬼是民国时期的。
并且，清一色是女鬼，成人婴孩都有。
玄清看着阴气四散的婴儿塔，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婴儿塔中，有人用咒锁了亡魂。现在那人八成死了，咒解魂出，怨气郁结，作起乱来了。”
那是言阳第一次听闻并见识到婴儿塔。
玄清带着言阳，在那个小山村超度了整夜，才送走所有滞留的亡魂。
身体和心灵双重高压下，言阳回玄玉观便大病了一场。
如今这里又出现一个婴儿塔。
哪怕秦纪之表明，已经询问过警察，言阳还是觉得不舒服。
————————
到了村长家门口，一个眼歪嘴斜的男人正张开双臂，在院子里疯跑着兜圈，嘴里“乌拉乌拉”念叨着什么。
村长脚步不停，走到男人身边，语气温和，“老三，看，这就是你儿子！你也有后啦！”
老三歪头看了看已经被“肢解”的“儿子”，拍拍手，口水从嘴角流下。
项尚没忍住吐槽：“呵呵，他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娶上媳妇、生孩子。”
程舒看着nPc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项尚：“他的妻子或许也叫招娣。”
“卖给村长家的傻儿子，在这里具象化了呗。”林芝听懂了程舒的意思，气愤地补充道。
村长家的门上挂了一条很粗的铁链，铁链中间别着一把大黄锁。
村长单手开了锁，铁链“哗啷啷”滑落到地上。
大门立刻被从屋内拉开，一个中年女人红着眼睛，质问着村长：“儿媳妇呢？”
村长抬起胳膊里的“孙子”，“诺，孩子生了，男孩。咱们老三有后了。”
“我问你，阿引呢？她怎么样了？”女人没看一眼孩子，继续厉声质问着。
村长轻松道：“死了。”
女人倚着门滑坐在地上，不可置信道：“死了？！怎么会死了？孩子都出来了，阿引怎么会？！”
“死了就死了。反正孙子也有了，家里少个人吃饭，正好！”村长逗弄了两下怀里的孩子，继续说，“生孩子的不止她一个，她运气不好呗。”
女人依旧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
村长抬脚拨了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语气不善起来，“行了，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今晚家里有客人，起来忙活。”
村长说完，转头冲六人说：“各位进来吧。下午我要带老三去城里看病，她会在家招待各位。”
几人巴不得他不在，不然总是控制不住揍nPc的冲动。
村长临走前，表情严肃地交代了女人些什么。
村长离开后，女人不好意思地对六人说：“他把晚饭要用的鱼，锁在这个柜子里了。我不识字，看不懂密码。”
说罢，女人指着上了锁的橱柜。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隋玉竹和言阳蹲下研究密码。林芝和程舒拉着大娘聊天，套一套剧情。贺瑾明和项尚则分头在村长家里搜索起线索。
六人分工明确，行动默契。
锁住的柜子上，刻着四个字“吃黄骨鱼”，每个字下面用签字笔标注了意味不明的数字。
“吃”下是数字“13”，“黄下面是“56”，“骨”下是“2”，“鱼”对应着“347”。
“4位数字密码。哥哥，有头绪吗？”隋玉竹转了转锁，贴在言阳耳边问。
言阳看着柜子上的井字符，“井”字上的每一块空白处，从左往右，从上至下标注了1~9的数字。
“你呢？看出什么了吗？”言阳边研究，边和隋玉竹说话。
隋玉竹用肩膀顶了顶言阳的，低声道：“哥哥在我旁边，我连题目都看不进去。”
言阳挑眉，故意说：“那我跟贺瑾明他们一起找线索，你看题吧？”
隋玉竹立刻缠上言阳的胳膊，撒起娇：“哥哥！不行！题目我可以想，但是哥哥必须在我旁边。”
言阳往旁边挪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隋玉竹轻轻抓住言阳的胳膊，认真看起题目。
不到5分钟，隋玉竹转头笑起来：“哥哥，我好像会了！答案是3875，对不对！”
言阳摸了摸他的头，“真聪明！不愧是小竹子。来给观众解释一下吧。”
隋玉竹看出言阳是在模仿自已第一期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开口：“那就听哥哥的。
观众朋友们，每个字下方的数字其实是笔画数，比如‘吃’下面是13，那就找第一笔和第三笔，再将笔画移动放入井字中，没有和笔画产生关系的数字，就是答案。”
言阳不吝夸奖：“嗯，很厉害。”
两人打开柜子，里面确实有一桶鱼。鱼桶旁边放了两把钥匙，一看就是线索。
拿到鱼，女人真进了厨房，说是要在村长回来前，做好晚饭。
6人在餐桌前集合。
隋玉竹和言阳拿出钥匙，林芝猜测着：“这个钥匙不大，像是房门钥匙。那个村长不是说，我们今晚住这里。可为什么只有两把？”
几人摇头，隋玉竹先收好钥匙，问其他几人的收获。
林芝托着腮，分享从大娘处得到的信息：“这个满儿村就是典型的‘耀祖村’，家家求儿子。
听大娘说，村子里最火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两间瓦房，还有一个……就是婴儿塔。
大娘的儿媳叫宋引娣，是村长花高彩礼，替傻儿子娶来的女大学生。她很喜欢三儿媳，曾想放跑她，但被村长发现了。
从此，只要村长出门，门上就锁着铁链。大娘说，以后应该用不上铁链了……”
林芝说这儿，有些哽咽。
她想到了程舒，如果没有程老师，程舒就会是一个活生生的宋引娣。

照片是在村口拍摄的。
前排坐着笑容痴傻的两个男人，后排的四位女人垂头站立，看不清面容，也没什么生机，割裂感让人不适。
再加上几人头顶悬着鲜红的“满儿村”三字，恐怖压抑的氛围十足。
照片是项尚找到的，他解释说：“村长家供奉着一尊小的观音像。这张照片就在香案上找着的。”
“送子观音。”程舒淡淡开口，“我老家村子就是这个风俗，家家供奉送子观音，只是……他们只求儿子。”
项尚把照片反扣在桌上，疑惑道：“其实，为什么家家都要儿子啊？为了传宗接代，那都是儿子的话，不就滞销了……”
贺瑾明摇头，沉默着打开账簿，沉声说：“可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一个满儿村……
村长书桌上找到的本子。上面记载了一些……交易。”
贺瑾明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
言阳打开本子，扉页写着“账簿”，里面详细记录着自家的支出、收入。
让人恶心的是，这里面记载着———
老大出嫁“多子村”，收入：16.8万
老二出嫁“来儿镇”，收入：18.8万
老三娶媳妇，支出：36.6万
六人沉默着盯着所谓的账簿，均是沉默。
程舒初中那会，就见到过这些“交易”，淡淡讲起：“两个姐姐被逼着嫁了出去，他们又买来了一个被逼嫁的姑娘，循环着的恶罢了。
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在瓦房前看到那个小姑娘。因为，她现在可以干活，之后还能进行……交易。”
林芝想安抚两句程舒，却发现自已能说出的话，都太单薄了。
最终，她只是无声地揽住程舒的肩膀，给予程舒一些支撑的力量。
四个男生更是说不出话，他们的道德感，让他们明白这种事的恶劣；可他们的性别在这种时候，显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甚至，他们得承认，对程舒，对众多同样处境的女生，他们无法领略到那种绝望的万分之一。
任何劝慰从他们嘴里出来，都显得太轻飘飘了。
等程舒缓过来，几人起身，准备提前找一下晚上睡觉的房间。
6人刚到庭院，就看到几个男人正围在村长家门口，拉着大娘正吵着什么———
“村长媳妇，我家闺女可是读完高中的！给你家老三当二老婆，你家可不吃亏！彩礼嘛，少就少点呗！”
“他家闺女不行，我家二妹，长得水灵……”
“呸呸呸，水灵有什么用！我姐姐那身段，村里人都说是生儿子的命！”
…………
这样的场景，结合刚才的账簿，6人立刻明白———宋引娣没了，新的“交易”找上门了！
什么闺女、二妹、姐姐，在他们嘴里都是换取彩礼的工具。
林芝实在受不了这剧情了，她冲到那群男人面前，破口大骂：“你们是真畜生啊！！你们的闺女、姐妹，难道不是人吗？
你们是觉得自已下面多了二两脏肉，就比她们金贵？？
不对，那可是用你们的脑子换的，确实要珍惜！”
林芝骂完，抄起门边的扫把，就准备把这群恶心角色给扫地出门！
程舒几人看到林芝快招呼到nPc身上了，才冲过来阻拦。
nPc的剧情还没走完，躲避着林芝的攻击，冷嘲热讽起来：“小姑娘，这我们的家事，也轮得到你管吗？”
一声“家事”，林芝熄了火。多么沉重，多么让人无法反驳的言辞！
无力感席卷林芝的身体，她冷静下来，看着身侧的程舒陷入思考———她正在密室剧情里，可是好像又不在，因为她的身边就有一个，被亲生父母唤作“招娣”的姑娘。
就在林芝深陷迷茫时，大娘用力泼出一盆冷水。几个乐呵呵的男人浑身湿透，瞬间哑声。
大娘的声音很高很亮：“既然是家事，你们就从我家滚吧！”
几个男演员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面面相觑起来。
有一个看起来机灵些，听到了耳麦里秦纪之的声音，结结巴巴道：
“你、我们，我们等村长回来，我们找村长商量！跟你一个女人家，我们也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