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旭润]瘾 (静如木鸡☆)
- 类型:BL同人
- 作者:静如木鸡☆
- 入库:04.09
这一句话说得太过不可理喻,又太过伤人,一时间旭凤连那磕绊的解释都没有了,用全然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润玉。而润玉迎着他那样的眼神,却感受不到丝毫痛心或不忍,连左胸口处些微的刺痛都被报复般的快感掩埋到让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见旭凤说不出话来,他便追击似的吐出了更多刻薄狠绝到几乎不符合他身份的言语。
“太微会死,是因为他目睹了你的身亡,自觉大势已去回天无望,便选择了自尽一了百了,也免得受辱于我这个‘孽子’。而荼姚,也是因为闻听了你与太微皆去的消息,才会万念俱灰,自毁神魂。”
说到这里时,润玉面上的笑意已经近乎恶劣。
“……若说我起兵算是诱因,你不才该是那个害死父帝母神的主因么?旭凤。”
在旭凤已然彻底失去了言语甚至是思考能力的当下,润玉的一字一言都像是直指他心口而去的毒箭,在他最不设防的所在一次次刺下:“说起来,若你那日能忍辱偷生假意投降,回去联合旧部或是借兵魔界,也能重新扳回一城。或是就干脆争气点,暴起发难杀了我,而非愚蠢地想着什么一命偿一命,他们不就不会死了么?”
润玉的话语尾音落下时,旭凤的脸上终于褪尽了所有血色。他手指抖得厉害,指尖冰凉,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握住了拳。然而这也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动作了,除却双手,他的全身已然僵冷得动弹不得。
他甚至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或者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在觉察润玉态度有异时,旭凤便已知道自己的言行也许是让润玉有所误解了,也知道自己已经激怒了润玉,他都明白。但正因他了解润玉的性情,才会知道,他所做所言的这种种,无论如何也触不到润玉底线所在,绝不至于到他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的到了那个份上,即使他所做所言再怎么不妥……润玉又怎能,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润玉所言,在短短一席话之间将父帝母神之死归咎于他的“愚蠢”,将当初那个笃信爱情到甘愿为之而死的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甚至是干脆否定了他对润玉的全部心意——即使是假设也好,润玉怎么可以说得出,让他杀了他的话呢?
若他当初能做得到……若他能对他下得了手……
那今日种种,何至于此……!!
父帝,母神,还有那些在政变之中无辜枉死的袍泽们的面容在混乱一片的脑中闪过,旭凤眼中几乎瞬间便涌满了血丝。他望着高高在上的润玉,涣散的视线却根本无法清晰映出那人的身姿,开口时,喉间嘶哑得似有砂砾研磨着他的喉管,几乎使他的每个字节都带上了血腥气,然而那出口的言语,却还是一句问话。
“你怎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润玉……”
他是真的不懂,所以他问了,问得那样幼稚而卑微,他甚至想着,哪怕润玉此时此刻说上一句自己是开玩笑的,他其实并无此意,旭凤都能立刻将方才听到的一切当做幻梦一场,只要,只要润玉说,他便信……
然而润玉只垂眸看着他,眼中有怜悯,嘲弄,却也坦然。
他答应了旭凤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所以他也的确没有说谎,甚至那方才的种种假设,也全部都是以他的立场,在认认真真为旭凤提出一个建议,毕竟在他眼中,旭凤当年引颈就戮的行径实在是愚蠢至极。
愚蠢到让他,无法理解。
“我说的是实情啊旭凤,怎么堕了魔之后,连实话也听不得了?”
说过了这句,像是终于连嘲讽旭凤也不耐了一般,润玉将满面故作的浅笑收起,重又换回了一片漠然:“想来方才的答案并不能令魔尊满意,那本座现下便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也望你听好,记住了。”
大约是不想再给旭凤说什么的机会,润玉提高了声音,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语朗然响彻在了两军阵前。
“太微、荼姚之死是因时局,因气运,因天道人心,而非因我。那日我若失败,便必然落得个以身殉道的结局,但天道佑我,我做到了,所以如今我才能站在这里!”
润玉言辞傲然恣肆,字字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莫说本就拥戴他的天兵们,竟有许多魔族也为他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想去肯定他的说法。毕竟魔族本就慕强,成王败寇对他们而言才算真理,至于子弄父兵、谋权篡位这些对他们而言,才是更无足轻重的字眼。
“至于你,旭凤。”
将话头转回旭凤身上时,润玉的态度终于第一次显露出了清楚明晰的厌恶:“杀你一次救你一次,我已与你两清,堕天为魔是你自己的选择,非我逼迫!我不欠你什么的,别摆出一副受害的样子面对我!”
这些是润玉早就想要说的,时至此刻终于出口,心下只觉得痛快。自旭凤陈兵忘川威胁,到围困花界终于迫得他前来此地,最终竟逼问他太微荼姚因何而死,摆明了是想以答问为由,诱他在两军阵前“认罪”。这此间种种,无一不是在他本就有火的心头一次次添柴,他如此反击,也不过是以眼还眼罢了。
而至于这个所谓的“还”……润玉想,他也还需与旭凤彻底清算干净了。
“说起来,魔尊,包含你的性命在内,当年欠你的许多东西,我早就已经归还,偿清了。而若是非要说我还有什么没有还给你……”
说着,润玉将左手搭上右腕,用食指勾出了腕甲下的人鱼泪。无视了旭凤几乎一瞬间涌上了哀求的目光,润玉手指狠狠用力,扯断了串珠。
人鱼泪还未来得及落地便化作流光回到了润玉腕上,而他的左手指间只余一根打着两个绳结的红绳,似是本就断过一次又被系起,今日却又再次被扯断。
然后他以一种极随意,极漫不经心的姿势将手轻轻一挥,那根红绳便脱离他的手指,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润玉所立之处恰是忘川上空,红线自云端坠下,所能至的归宿也只有一个。忘川水腐肌蚀骨鸿羽不浮,一根小小的红绳入水,只一瞬便再难寻踪迹。
这一刻的忘川极静,甚至连风声都停止了。天魔兵士们似是同时觉察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了,竟如此一致地保持了安静,虽然除了面无表情的天帝和本能似的伸了下手的魔尊,没人知道天帝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们甚至根本都没能看到天帝究竟是从腕上抽出了什么东西,扔下了云端。
毕竟那物件实在太小,太不起眼了,又被扔得如此轻飘随意。
随意到就好像……它从不曾被什么人珍重地对待过很多年。
最后,还是天帝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至此你我已两不相欠。三问也已答过了,请魔尊依约退兵,好走不送。”
TBC.
第五十四章
润玉撂下了这一句便转了身准备率兵归返,然而就在他回身的一刹那间,却被身周骤然嘈杂起的声响和背后猛然升腾起的强大灵力凝滞了脚步。
而当他拧眉回首时,一眼便望见了忘川彼端的旭凤现下已然双目血红,周身皆缠绕着凝作了实质的红莲火焰,而他那双手之间,两簇蓝紫色的莲花已在他掌心徐徐绽开。
润玉眉梢一挑。他不是没想过旭凤毁约的可能,但亲眼目睹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旭凤竟真会毫不顾忌他人非议与他就此开战。
话虽如此,对于自己的言辞有多辛辣诛心,润玉也是有自觉的。但时至此时到底还是不免五味杂陈,也说不出对旭凤究竟是失望,无奈,还是惋惜。思量之下,也只能暗叹他这弟弟终究是凭一身蛮勇称的王,帝王心术在他身上怕是再过万年也修不成的事物。
然而润玉没想到的是,旭凤此时也是满心茫然。
方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脑内一片空白,再回过神时便已是现下这幅模样了。想来是自己方才被润玉言语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本能便接管了身体做出这幅备战的姿态。这行径非他本意,只是看在两军将士眼里便必然是另一种解释了,他甚至看到润玉身周的将士已然架起了盾牌,显然是为防止他突然发难攻击。
这是个极可笑却严重的误会。可在他心绪动荡的当下,他连将这一身火焰收回都做不到。
……他也不想去收。
旭凤抬起那双不知是因灵力暴涨还是因羞辱贬低而赤红的眼眸,望向了高高在上的润玉,忽然就想,纵是真的毁诺,掀起这一场二界之战,又如何呢?
时至此时,他还需要顾忌润玉,乃至整个六界如何看待自己么?
他的性命与一颗真心,不过是润玉达到他目的的垫脚石。现如今润玉登临尊位,图穷匕见,被利用干净的自己,润玉显然是已经连虚与委蛇都不耐了。
那根藏在人鱼泪中的红线,他曾以为那是润玉对他这份情意的回应,现下看来他错得离谱——那只是润玉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段之一罢了。
眼睁睁看着红线消失在忘川水面的瞬间,旭凤觉得落入忘川的其实该是他自己,不然,他为何会感受到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寒冷,与那犹如灭顶的窒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