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簇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彦卿怎么忽然要查并非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务,莫非是出意外了?
“青簇,可是有问题?”白发的将军倚着手臂斜靠在案几后,许久不曾听闻青簇说话,抬眼便看到她看着玉兆微微皱眉,还以为她是对这条命令有意见,却又不敢说出来,便随口找了个由头给她。
罗浮的神策将军虽然向来雷厉风行,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算无遗策,但他从不会限制他人发表意见的想法。百花齐放的罗浮,是他对仙舟人的期待。
“不是,您的指令很正确,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青簇摇头,八百多年来罗浮发生的一切都在证明了将军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对的,他所发出的指令或许不能顾及所有人的利益,但绝对有益于罗浮和绝大部分人。
看到将军眼中的疑惑渐深,青簇连忙补充了一句:“是彦卿骁卫忽然要查询两百年间离开罗浮至今从未回归的女性人口。”
“如此吗?”景元不知想到了什么,但他对于此事并无意见:“既然如此,你且先去忙。”
“属下告退。”青簇行礼后离开。
仙舟对人口管控很严格,仙舟人的各种出入情况都会记录在册,造成这样的结果,很大的一重原因是仙舟联盟特有的魔阴身。
因此向要找到彦卿想要的信息并不算太难,只是……青簇放下手中的卷轴,她翻看了几遍,均未发现符合条件的女子。
想起将军无意间说过彦卿骁卫跟随星穹列车修行去了,青簇便找人打听了星穹列车如今的行踪。
“星穹列车啊,它如今停靠在一个原始星球外面呢。”
“多谢。”
因为彦卿的消息而产生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或许不准确,但也算是一种思路。
彦卿骁卫是在那颗星球上发现了为非作歹的仙舟人了吧,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一些仙舟人仗着自己长生者或者拥有的高科技在一些原始的星球上自诩神灵,作威作福。
这个人碰上彦卿,算他倒霉。
如果是其他云骑军,或许会因为其一面之词以及其他原因手下留情。但罗浮现今的最强剑士,从来不会因为其他外部因素放过任何一个犯人。
想到这里,青簇给彦卿发条了消息,大义上是说罗浮不存在符合条件的仙舟人,兴许是其他仙舟上的。
首先排除了罗浮的嫌疑。
城主府的守卫在两个剑道高手面前形同虚设,不值一提。
从城主府的大门进入并未到达议事大厅,而是一个湖泊,湖中莲花朵朵,岸上摆置着矮小形态各异的银杏树盆栽。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再走过朱红的长廊,才走到大厅。
大厅内侍女来来往往,托盘上放置着一些彰显喜庆的物件,显然是正在布置神女的生辰。
彦卿两人的到来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但两人的姿态太过坦荡,侍女只是一伏身行了个礼就继续忙自己手边的工作。
彦卿拦住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女子:“这位姑娘,神女大人邀我二人前来议事,不知如今神女大人身处何处?”
管事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在两人之间竟是一个少年主事,她笑语盈盈,对于彦卿问路的行为见怪不怪:“从这往前走上十几步,右转后进入一间门口放着金色龙形银杏树盆栽的院子,这就是神女大人的住所了,名叫——玉阙殿。”
神女偶尔会邀请一些江湖侠士见面,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玉阙殿,好大的口气。还以金龙为守卫,罗浮虽然不是以龙为图腾,却也知龙在一些星球种代表着特殊的意义。
好巧不巧,这个星球中的这个国家就是其中之一。但这里的官府明面上却是放任的姿态,毫无颜面。
不管彦卿心里是怎么想的,手上却是一拱手:“多谢。”
离开大厅后,西门吹雪朝彦卿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周围不存在监视。
彦卿点点头,他也没有感觉到。再走几步,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精致华贵的院子,院子的门口两边是两盆龙形的银杏树,呈拱卫之势,与鳞渊境内的建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彦卿踹开大门。
“开门,云骑军!”
院子的中间是一棵更大的银杏树,神女就盘腿端坐在树下,听到彦卿的叫声,她先是惊慌了一瞬,而后手指在背后的树干上连点几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神女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构成她的线条一缕一缕被抽走,连基本的轮廓也不曾存在。
彦卿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又占了突袭的先机,不说一击即胜,但保证自己不会陷入苦战是可以的。如今却踏入了“神女”布下的陷阱里,不一定是防他们的,是因为这个陷阱不仅针对自己,也针对了西门吹雪。但踏入这个陷阱的是他们两个人,防的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果然还有很多不足,必须针对训练才行。
西门吹雪一转头就发现原本和他并肩的彦卿不见了踪影。
不对,“彦卿”没有消失,而是在我的前面。
“彦卿”双眸愤怒如同喷发的火山:“狂徒,束手伏诛。”
树荫底下是纳凉观战的丹恒和客栈掌柜的女儿,西门吹雪心下了然,原来是那时候啊,他输给彦卿的时候,他自傲的剑道被击败,一心求死的时候。
幻境复刻了当时场景,具体到两人头发丝飞舞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西门吹雪拍散幻境中自己的身影,踏步而上和“彦卿”比斗,“剑”是他一生的追求,见识了更高的山后,西门吹雪更渴望在剑道上更进一步。
如今的我,是否还会被你打败呢?
剑出如电,长虹贯日,乌鞘剑幻化出成百上千数,密集而有条理地攻击彦卿,西门吹雪送出最后一剑,点在彦卿的脖子上。
但西门吹雪并不高兴,终究是一个没有思维的影子罢了。
吹下剑尖的一滴晶莹剔透的雪珠,西门吹雪收手,离开了幻境。
彦卿刚睁眼就看到一柄漆黑无比、寒气四溢的长剑袭来点在自己的脖子上。剑的主人眉若寒星,冷冷地看着自己,说出一句平淡的话。
“你不诚。”【1】
剑,在精而不在多,你对自己的剑不诚。
简单来说,彦卿是个海王,养了一个剑池。
彦卿奇妙地理解了西门吹雪要表达的意思。彦卿觉得很委屈,不是为西门吹雪质疑自己的剑道,他的剑道坚定如初,不需要他人的承认,这是他自己的战斗方式,没必要因为他人而改变。
而是因为西门吹雪说话的方式,将军常年谜语人说话拐弯抹角就算了,现在遇到的剑道老师还喜欢说话只说一半。
什么毛病?唔,不行,不行,不能对将军不敬。
让彦卿有点安慰的是,幸好星穹列车的各位老师都是直言不讳的人。
眼前的幻影还在喋喋不休。
“拙劣的幻境,实在不堪入目。”
彦卿竖起剑指,“万剑天来!”不需要以弱示敌,在幻境中耗费精力,云骑军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磨磨蹭蹭,拖拖沓沓,是怕犯人跑得不够快吗?
幻境被暴力劈开,同时被劈开的还有整个城主府。
细小的水珠附在这支由丰饶孽物组成的军队,在不惊扰它们的情况下,丹恒退出了这个空间。
现在还不是打起来的最佳时间,这座城内的无辜居民还未安全撤出。
找到瓦尔特先生他们的时候,丹恒就被倒打一耙。
穹:“丹恒,你跑去哪儿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丹恒挑眉:“照你这么说,难道走丢的还能是我不成?”
看两人信誓旦旦点头的模样,丹恒缄默,再看两人背后站着的瓦尔特先生和陆小凤、花满楼三人。他彻底无言了。
三月七:“总不能是我们一大帮子人都走丢了吧。”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结论,但丹恒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你们不要为自己的跟不上我的脚步而找借口。”
“遗器全点速度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三月七跟着细数丹恒以前的“罪行”。
“究竟是谁速度太快,导致自己和咱的祝福擦肩而过?”
丹恒脸上多了几分僵硬,显然三月七的话让他想起来什么。
那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了。
星核的灾难根植在每个星球上,星穹列车在开拓之旅中也难免会和星核打交道,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军团的虚卒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那一次,他们遇到的是一个践踏者。丹恒和三月七同时发现了它,其附着盔甲肌肉盘虬的前蹄猛地踏地,仅是余波就影响到了两人的行动。
丹恒稳住重心后立刻就冲了出去,本想一招“生死虚实,一念之间,洞天幻化,长梦一觉”干掉它。
恰恰在这时,对丹恒极为了解的三月七预判了他的动作,朝丹恒冲出去的方向释放了一个祝福,但是她没料到丹恒的速度太快了,祝福和丹恒擦肩而过,附到了践踏者身上。
她居然祝福了敌人!
这是伟大的崇高的活泼的美少女一生的黑点。
丹恒沉默不语,丹恒避开视线,丹恒试图转移话题。
“彦卿攻势凌厉,估计是遇到难缠的敌人了,我们去看看吧。”
三月七:“你是在逃避吧,你绝对是在逃避吧!”
第121章 成了井底之蛙
逃避的丹某人不顾三月七的质问在前方开路到城主府。失去意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甚至是成堆围上来。
在此之前,丹恒从未直观地认识到玉阙县的人口密集程度堪比聚群啃食西瓜的蚂蚁。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三月七和穹嚷嚷着比比谁先越过这些人到达目的地,然后瓦尔特两拐杖像打地鼠一样敲在他们的额头上。
可靠的瓦尔特先生终于想起了身为大家长的责任——管教调皮孩子,减轻丹恒老师的压力了。
“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两人老老实实跟在大家长的身后,捂着伤口委委屈屈点头,实际上瓦尔特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被敲的额头连一丝红痕也无。
彦卿的大招威力十足,在模拟宇宙中被彦卿丝血反杀的开拓者深有体会,此时此刻,城主府只剩下一个大门还立着,其他的建筑都变成了废墟。
从碎石碎砖的纹路上还能看出城主府昔日的华丽与庄重。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撞到一只正欲逃跑的大肥羊。
三月七突然感叹一句,她早已忘记瓦尔特先生的警告,整个人如灵敏的猫儿般窜了出去,她三步并作两步,然后垫步跃起在空中转体落地。
女子手上拿着一个包,一截红色的布料从中露出来,她步伐慌乱在跑动的时候却还回头观察,生怕有追兵追上来。
在跑路的时候一直往后看的后果就是被突然出现的三月七吓倒在地,手里的包也被惯性甩了出去。
这个女子确实很可疑。
无怪乎三月七说他们运气好,现今玉阙县整个县城的居民都失去自我意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靠着某种本能来阻拦他们。
麻木扭曲又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看惯了,现在出现一个正常表情,有着喜怒哀乐的生动人类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再一联想到彦卿刚才放大招攻击了城主府,女子是什么身份已经不言而喻。即使不是神女本人,也是神女信任之人。
穹点头,赞同三月七的观点。
boss被他们截胡了,事实证明,抢先动手的人不一定能收割boss的人头。
瓦尔特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重复了好几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不宜轻举妄动的提醒成了耳边风了。
索性还有穹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没有在情况不明的环境里放下警惕,瓦尔特感觉到了一丝慰藉。
下一秒,穹的身影如龙卷风一般越过他。瓦尔特感觉自己的心裂了一块出来。
管不住,真的管不住。
穹原本没有想去凑热闹的,听着杨叔的唉声叹气,穹心里想着还是得给杨叔一个面子。
关爱老人,人人有责,关爱杨叔,星核精有责。
但是,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那是来自于灵魂的呼唤,穹克制着本能把头偏向一边,以为这样就能抵挡那股吸引力。
就是这一偏头,穹看到了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包裹,亮晶晶的色泽震颤着他的灵魂。
不需要脑子下命令,穹的身体已经自动以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势迎了上去。
已经完全被亮晶晶驯服了呢,星核精。
大不了,和亮晶晶互动得到的东西就给杨叔好了,安慰一下老人家受伤的心灵,穹选择了顺从自己的本能。
那边开拓者在与女子甩出去的包裹互动,这边丹恒几人上前,未等几人说话,女子倒是先发制人。
“陆小凤,花满楼?”
“你识得我们?”
“名满天下的陆小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嘴上是这么说,女子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极力掩饰的不屑:“我知道在传闻中陆小凤的好奇心很强,也许你对神女的力量和模样很好奇,护送我离开这里,我告诉你神女的一切。”
陆小凤动心了吗?他当然动心了,但他还是拒绝了:“你应当知道我有更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门口中走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破除幻境之后,彦卿顺着女子来不及扫除的痕迹追出来。一路追到门口,本以为被“神女”逃掉了,未成想却是被后来者居上的丹恒他们堵了个正着。
他微微颔首示意:“丹恒老师,还有大家。”
陆小凤微微一笑:“这不,更好的选择来了。”
女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名叫行月,但此时此刻她的狰狞模样却配不上她的名字。
在行月准备做什么之前,丹恒打断她的施法:“你是想唤醒地下那支被实验改造的军队吗?”人类的身体上出现各种各样的动物特征,甚至于一个人类的身上就出现了三四五六种不同的动物特征。
“实验……”彦卿的反应比行月这个被迫暴露秘密的人更快一点,但他喃喃了一声就不再多言。
古往今来,人体实验的背后从来都与悲剧挂钩,对于被实验者而言更是悲剧中的悲剧。
“你……怎么会?”行月忍不住后退一步,底牌暴露出来的恐慌胜过了对丹恒为什么会知道这支沉睡的军队的存在的疑惑。
丹恒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这里的地板铺得不太结实。”仅是余震就把隐藏的阵法暴露出来了。
慎重隐藏起来的秘密就被这么草率地披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呵哈哈哈哈,竟然是因为这么儿戏的原因,难道是天要亡我?”行月低低笑起来,恐慌之后便是疯狂。
“你们也是仙舟人?”行月目光沉沉,她认得仙舟的服饰,恰巧丹恒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在仙舟上定制的。
行月双手摊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不需要他们的答案,“哼,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二、三……我这儿可是有一万以上的兵力,除非你们中有人是令使,不然插翅难逃。”她没数一个数,指尖就指向一个人,即使只有一个人,气势却是一分不输,自信又从容。
三月七在和穹说悄悄话:“有没有感觉她怪怪的?”
“确实,很割裂,从感觉上像是两个人。”这般自信从容的人真的会慌张逃跑吗?
“是因为在这一隅天地作威作福久了,从而忘记了银河的广阔了吗?以为就凭这些冒牌货就能翻盘,未免也太可笑了。”彦卿剑指行月。
当一个人从一个先进的地方进入一方狭小的天地,并且长时间不接触外界,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中,人们对ta的夸赞往往会让ta迷失自我,认为自己一直就是这么优秀,从而遗忘以前的风光与见识。
行月就是如此。
天上的云层被劈开,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降临,阴影笼罩着所有人。
云骑军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快。
丹恒仰头望去,云层被高速行驶的星槎划开,灰色龙骨的星槎翱翔在天空中,潇洒肆意。
印象中,也有这么一个人,开着星槎在天空中翱翔,步离人的军队被空中翻滚的星槎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封锁撤退路线,最后被消灭。
倘若……她现在也会是一个和天空为伴的飞行士。
没有倘若,丹恒按住额头,往事不可追,昨日之事不必留恋。
“怎么回事?”行月脸上惊骇煞白,云骑军的到来,打破了她的心里防线,现在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惊慌失措的普通仙舟人,而不是一个人数上万的军队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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