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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你想找谢幼旻帮忙?”卫听澜皱了下眉,摇头否定,“寿宁侯向来对朝堂之事能避则避,细作之事涉及朔西与瓦丹,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趟这浑水。”
祝予怀斟酌地说:“侯爷只是无心权势,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朝中若真有人与瓦丹勾结、欲陷谢家于不义,事涉己身,侯爷不会坐视不理。”
卫听澜有些犹豫。他对寿宁侯倒没什么恶感,只是这么个善于明哲保身、事不关己便袖手不理的富贵闲人,到底也让人提不起太多好感。
但倘若寿宁侯府被牵连在内,谢安道未必还会无动于衷。此时求助,的确是个稳妥的法子。
卫听澜略有动摇:“不过光凭一封密信,也不能保证你我的猜测全然无差。寿宁侯会听信我们的一面之词吗?”
“你若同意,我会向侯爷陈明利害。虽说还没有十全的证据,但防患于未然总不会错。”
祝予怀说着,又微叹了一声,“幼旻与我多年挚友,一想到有人要诬陷暗害他,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卫听澜坐在床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抠起了身下褥子:“你与他不是才刚重逢,怎就‘多年挚友’了。”
这重点抓得古怪,祝予怀笑了:“虽多年未见,但幼旻与我常年书信来往,不曾间断。笔墨之谊,也是情谊。”
卫听澜闷闷道:“噢。”
平辈之间多称字,唯有在极其相熟的情况下才会相互称名。笔墨传情十余年,也难怪谢大傻子一口一个“阿怀”叫得那么亲热。
祝予怀看他垂着头一个劲地抠褥子,整个人还往外滋滋冒着愁苦的气息,十分不解。
“可是养病太无聊了?”祝予怀善解人意地拍拍他,“无碍,我这几日写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给你解闷用。”
眼看着他伸手又往袖子里掏,一种熟悉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我新拟的策问试题。”祝予怀当着他的面展开厚厚一卷纸张,“我看你对孔明锁兴致缺缺,想来是更喜欢成熟一些的消遣法子?”
卫听澜:……
现在说他爱惨了孔明锁还来得及吗?
在祝予怀殷切的目光中,卫听澜双手微抖,接过那千斤重的礼物:“这是九隅兄的心血,我自然是喜欢的。”
祝予怀矜持地点头。
半日后,祝予怀向高邈也辞了行,脚步轻快地踏上回家的马车。
卫听澜则望着桌上那叠催命的试题久久不能平静。
他虽然没大碍了,但还得闭门不出,装模作样地再养一段时间。
在他闭门养伤的这几日里,有关图南山刺客的流言已经慢慢淡了下去。城中贴出了布告抚定民心,隐去了车夫故意驾车撞人一节,只含糊地说朔西军将的马匹受惊失控,出了些小意外,并无人死亡。
但卫府遇袭走水,还抬出了十几具烧焦的尸体,这事坊间巷尾很是议论了一阵。
有说是奸人嫉妒卫家的战功,故意给初到京城的卫小郎君一个下马威的;有说朝廷剿匪没剿干净,漏网之鱼寻上门报复的;甚至还有说卫小郎君跟江湖黑恶帮派结怨,被千里追杀到京城的……
无论在哪种传闻中,卫听澜都显得格外倒霉。
毕竟是个十五岁斩敌将的传奇角色,如今遭人暗算重伤在床,百姓们窃窃私语之间,多带了些同情和惋惜。
外头捕风捉影的猜测越传越凄惨,蛰居在家的卫听澜听见这些风声,却半点都没觉得夸大其词——他现在,是真的很凄惨。
别说解闷了,只要看一眼祝予怀给的试题,他就很想跳水塘子里自闭。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卫听澜趴在桌案上绞尽脑汁地揪着笔,在心中哀嚎。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就比如此刻。
“小郎君小郎君,”侯跃扬着块破布兴冲冲地闯了进来,“那个叫武忠的刺客果然招了!”
卫听澜被打断了思路,从一堆废稿纸中抬起昏沉的脑袋,正对上眼前刷拉展开的破布。
赫然是一张声泪俱下的血书。
“拿远些。”卫听澜嫌弃地后仰,“招就招,他搞这么矫情做什么?”
“吓得呗。”侯跃嘿嘿一笑,往后稍了稍,“还是小郎君这招好使,兵不血刃就给他吓破胆了。”
卫听澜隔着点距离,一目十行地扫着血书的内容,不以为然地呵笑:“你真觉得,瓦丹会养这样胆小怕死的细作?”
侯跃闻言一愣,看向血书的目光不禁带了些犹疑:“您的意思是,他是佯装惧怕,拿假话诓骗我们?”
卫听澜没答,视线定在血书一处。
武忠提到,袭击高邈的那名车夫,真名为铁穆尔,而此人在大烨使用的假身份,正是秦宛的夫君。
这个铁穆尔……
卫听澜的目光凝重起来:“侯跃,明日之事可筹备妥当了?”
他这几日一直和祝予怀书信来往,计划转移秦宛母子的事,明日正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训哥都安排好了。”侯跃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您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卫听澜点了点血书:“左骁卫怕是会顺着铁穆尔的假身份,查到秦夫人身上。近日城中可有张贴出她和小羿的画像?”
侯跃回想片刻:“目前还没有。”
卫听澜沉思了一会儿:“你先去忙吧。记得吊着武忠的命,别真把他饿死了。”
侯跃告退后,卫听澜盯着被搁在案角的血书,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他蹙眉许久,最终丢下快被揪秃的毛笔,起身到里屋翻箱倒柜了一阵,从朔西带来的行囊中翻出件东西来。
是一张丑得别致的鹰面具。
翌日早晨,侯跃驱着马车从卫府侧门驶出,经过几道无人的巷子,刚要出巷口,恰好遇上一辆侧向行来的青帷马车。
两车同时停了下来,侯跃客气地冲对面抬了下手,示意对方先走。双方谦让了几句,不多时便错身而过,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驶离。
无人注意到那短暂的停顿间,有一大一小两道不起眼的身影从侯跃身后下了车,转移到了青帷马车上。
早市熙来攘往,侯跃驾车在主街上行驶了没多久,慢吞吞地转弯拐入一条偏僻胡同。热闹的人声渐远,唯余车轮碾过不平地面的声响,更显得这路幽静森然。
侯跃行到中途,单手把着缰绳,持马鞭的那只手缓缓后移。
在他摸到刀柄的一瞬间,一支冷箭自暗处骤然发出,疾声而来。
侯跃猛一仰身,以刀鞘打偏了凌厉的箭锋,喝道:“滚出来!”
回答他的是周遭更密集的箭雨。
侯跃被逼得翻身滚下了车,受到惊吓的马拖着车往前奔去。而趁此时机,前方有一道黑影飞掠而下,竟是举刀直冲着马车杀去!
变故只在顷刻之间。
那黑影落在车舆前,还未站稳,就有一道杀意凌厉的刀光先一步从车内袭出。黑衣人的眼睛蓦地睁大,为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硬生生将攻势收了回来。
扬起的车帘下露出于思训映着寒光的脸,黑衣人顷刻便意识到了什么,高喊道:“中计了!撤!”
马车剧烈一晃,于思训倾身攻去,那人竟也顾不上举刀抵挡,拼力扬手挥出一把细雾般的沙尘,一个翻身跳下了车。
侯跃在后急喊:“训哥当心!”
于思训被沙尘迷了视线,但也察觉到马车已经偏离了主道。他当机立断,从车行相反的方向跃了下去。
马车侧面撞上墙壁,车轮陷折,终于停了下来。
于思训落在尘土中,难耐地咳了几下。沙尘散去,黑衣人已不见了踪影。
侯跃赶到近前,墙沿上也跳下几个持刀的将士,着急忙慌地朝他跑来:“训哥!”
于思训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有抓到活口?”
“就差一点。”将士们遗憾得拍腿咬牙,“那几个躲着放冷箭的,真够贼的!窜得比兔子还快!”
侯跃伸手扶他:“训哥,咱们要追吗?”
于思训忍着眼睛的刺痛,攥紧剑柄直起身:“泥鱼入海,怕是追不上了。”
侯跃惋惜地唉了一声:“也罢,好在多少拖延了时间。”
另一头的闹市上,青帷马车往另一个方向缓慢地行进着。
驭车的年轻人戴着顶小帽,一身粗朴低调的打扮,正是乔装过的易鸣。
辰时刚过,闹市上的人愈发多了起来。易鸣谨慎地扫视着拥挤的人群,忽然瞥见百货摊后面探出个搭满了米袋的板车,像是要横穿街道。
他稍稍收紧了缰绳,放慢速度准备让那板车先过去。谁知一眨眼间,那板车突然转了方向,径直朝他们的马车正面冲来。
易鸣惊得头皮一炸,几乎跳起来用力勒紧缰绳:“疯了不成!”
马匹嘶鸣起来,行人惊叫着纷纷往后躲避,推板车的汉子却像听不见似的只顾垂头往前冲。
千钧一发之际,隐藏在人群中的焦奕正要出手,忽有两道更迅疾的人影先他一步飞身而出,一左一右截住了那汉子的车把。
靠后的那人抬脚就踹在推车汉子的腰上,直把人踹得翻滚出几步远。
车上的米袋子因着惯性扑啦啦地全翻到了地上。易鸣出了一身冷汗,堪堪控住了车,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
止住这场灾祸的两个人,一个穿着黛色深衣,博带佩玉,像个文士;踹人的那个戴着奇怪的鹰面具,背上背着一把缠裹严实的剑。
易鸣按下狂跳的心,并手道:“多谢二位义士相救。”
文士泰然回身:“小兄弟客气。”
那遮了面容的年轻剑客却未看他,只目光冷然地审视着文士:“是你。”
文士意外地打量了他几眼,视线扫过他背上的剑囊时,微蹙的眉慢慢舒展开了:“不错,是我。”
剑客声音更沉:“你有何图谋?”
文士立即作深沉状:“助人为乐,谈何图谋?身为二公子的清客,理当日行一善,匡扶正义。”
剑客:“……”
这仿佛刻意排练过的神态和语气,不知为何叫人止不住地想抠地。
“都让开!堵着做什么?”
人群后突然传来呵斥声,一队持矛戴盔的巡逻兵推搡着拨开了人群。文士与剑客张望一眼,也随着人潮暂退到一旁。
为首的卒卫长看到地上痛呼叫唤的汉子,皱眉道:“怎么回事?马车把人给撞了?”
易鸣对这上来就颠倒黑白的责问有些不快,下车禀道:“大人明鉴,是这人推着货先不管不顾地往马车前撞,并非我们驱车撞人。在场之人皆可作证。”
“不是,不是!”地上的汉子嚎叫起来,指着易鸣道,“是他要杀我!我看到了车里的人,他就要杀我灭口!”
易鸣一怔,气急骂道:“你怎能含血喷人!”
汉子惧怕地一缩,抱头喃喃:“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车上藏的是官府缉拿的要犯!”
这话一出,围观者都退了几步,惊惶又好奇地向易鸣身后的车舆望去。兵卒们的神情也一肃,抬起手中兵器喝问:“车里是什么人?”
那矛头几乎要戳到易鸣脸上,他忍了又忍:“车内是我家公子。此人满嘴疯言,大人……”
卒卫长见他衣衫粗简,马车也俭朴寻常,语气不耐烦了几分:“管你什么公子,让车里的人都下来!”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士卒拥上前,竟是要强行掀帘抓人的模样。
“欺人太甚!”一旁那戴面具的剑客低骂了一句,攥紧了拳要上前,却被文士先一步拦了去路。
“大人此举不妥吧?”文士振袖提声,“仅依他人一面之词,就要当街拿人,天子脚下,没王法了吗?”
卒卫长一眼瞪去,叱道:“皇城营办事,岂容你指手画脚?再妨碍公务,当心连你一并惩处!”
气氛僵持之间,久无动静的马车内忽然传出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哟,皇城营可真威风啊。”
笑声中尽是嘲讽之意,士卒们互相看看,迟疑不决地停了下来。
卒卫长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谁在那儿拿腔作调?还不快滚出来!”
车中人笑意更甚,垂着的车帘随之扬起一角。
青帷半掩下的锦衣金绣繁丽,与俭朴的车驾格格不入。
谢幼旻露出脸来,悠然道:“这么着急,是想邀我出来给你鼓掌喝彩吗?”

士卒们的面色霎时变得十分古怪。
没人不认得谢幼旻——这从小浑到大的京都霸王,连地痞流氓见着他都远远绕道走,跟他杠上准没好事。
“怎么都站着了?”谢幼旻走下车来,“不是要拿我这个朝廷要犯么,动手啊。”
卒卫长勉强道:“世子说笑了,您自然不是……”
“噢,那谁是?车里的人吗?”谢幼旻侧目看他,“这马车的主人是我的至交好友。看你们这架势,是觉得我与疑犯勾结来往、包藏祸心?”
他说着走近了些许,似笑非笑道:“你敢不敢过去掀开车帘,看看里头坐着的人是谁?”
卒卫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是得了上头临时给的命令,特地来此搜捕逃犯的,因此一听那汉子的指控,就先入为主地认定马车有问题。
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太对劲。
能与寿宁侯世子同乘一车,甚至还把这祖宗打发出来亲自料理外头的事,想也知道车中人的身份非富即贵。看这马车如此朴实低调,车中人又始终不曾出声,大约是不便显露身份……
难道是太子微服出巡?
骤然冒出的猜测让卒卫长心惊胆战,他忙低声下气道:“世子言重了。近日京中不太平,兄弟们这才较往常更警惕了些,实是无心冒犯……误会一场,还望世子见谅。”
“说得好,误会么。”谢幼旻瞥了眼地上的汉子,“此人当街行凶,推着载重货的板车恶意冲撞,也不知是不是存了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心思——依你之见,这是不是误会呢?”
卒卫长的额上渗出了细汗。
开玩笑,车里的人若是太子,这人蓄意行凶,犯的就是谋害皇嗣的重罪!
他连忙表态:“属下这就将人带回去审问,定会给世子一个妥帖的交代。”
士卒们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立刻转头要去拿人。
还在地上装模作样呼号的汉子见势不对,忽地一个滚身弹了起来,像只豹似的径直朝马车扑去。
卒卫长大骇:“拦住他!”
谢幼旻和易鸣面色骤变,正要回身阻截,一道更为迅疾的人影先一步纵身而上,照着那汉子的心窝又是狠命一踹——这回直把人踹得呕出一口血,跌在车下不动弹了。
周围人群惊呼不止。戴着鹰面具的剑客收回腿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昏迷的人,即便遮着面容看不清神情,却也挡不住他周身的寒意。
隔着一道车帘,祝予怀似有所感。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臂弩,那是离开卫府之前,卫听澜硬塞给他防身用的。
小羿被外面的动静吓得一哆嗦,在他腿边蜷成了一团。秦宛紧张地坐在一侧,攥着祝予怀给她的竹簪子不敢出声。
祝予怀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小羿的头,极轻地向两人道:“别怕。”
车外,卒卫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那戴面具的剑客,对自己的猜测愈发深信不疑——太子出行,人群中定然有不少高手暗中相护。
谢幼旻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面,向剑客比了个拇指:“兄台……好脚法!”
他还想上前搭几句话,却被剑客甩了一记暗含警告的眼刀,下意识止步捂紧了嘴。
卒卫长看向剑客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不敢再多耽搁,催促着惊魂未定的士卒们赶紧将汉子缚起来,又用最快的速度把挡路的板车和货物拖开,给马车腾路。
事情至此算是暂了,剑客扫视了一眼人群,跟乔装过的焦奕等人对上了视线。
焦奕看他的眼神像是见了鬼,懵逼中带着点凌乱,凌乱中带着点“我他妈就知道”的痛心疾首:祖宗,你跑出来干什么?!
罩了一层面具,卫听澜本就刀枪不入的脸皮愈发厚实,眼神示意道:护好马车。
在焦奕如有实质的谴责目光中,他径自提步向一旁看热闹的文士走去:“我有话要问阁下,还请移步一叙。”
“嗯?”文士四下张望一圈,“你不留下来吗?莫非这人群中有你的……”
卫听澜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冷硬:“走还是不走?”
文士话音一顿,微笑起来:“行,那在下便舍命陪君子,走这一趟。”
易鸣检查好车驾与马匹的状况,再抬头时,就见搭讪失败反被瞪的谢幼旻站在车旁,十分苦恼地挠着下巴。
易鸣问:“世子有何顾虑?”
“也没什么,就是觉着方才那人……”谢幼旻拧起眉,抓心挠肝地想着措辞,“那仿佛要刀了我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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