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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醋精师尊抓住后(一只大雁)


师无衍:“那你得看你在屋中究竟藏了几册。”
谢执玉:“……”
谢执玉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朝着以往就爱册子上写些有的没的的自己狠狠来上一巴掌。
是,他将自己幼时写着的那极为令人尴尬的册子,藏在了书桌的暗格下,从未想过有可能会被师无衍翻出来,可其实他屋中藏着的曾经写过的册子可不止那一本……
他年幼时,在小册上写自己想要看见师尊的笑,那等尴尬言语,他如今根本已不想再做回想了,可说实话,这藏在书桌暗格内的小册,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比起其他藏得极为严实,他自认不可能会有人发觉的玩意,这几乎已算不得什么了。
的确,他幼时写的话,还只是些童稚之语,做不得真,后来很长一段时日,他也只在那小册上记些练剑的心得体会,亦或是在剑道上寻着了值得记录的想法,可穿插着这些段落之间的,总还有同师无衍有关的内容。
若是他幼时胡言,说想要看见师无衍的笑,那而后这胡言倒像是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他想方设法想得到师尊的欣赏,数次在那册子上谋划自己的举动,尝试出无数的新花样,只是为了能够看到师无衍同他笑一笑。
此事对那时的他而言,同练剑几乎已是一般重要,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当初究竟在册子上写了多少同此事相关的事情,这东西若是让师无衍看见了……谢执玉简直不敢多想。
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屋梁上那一本……”
师无衍:“看见了。”
谢执玉:“……”
谢执玉的心,死去了一半。
他不由再忆起自己年岁再长一些后,大概是他以苍州内最快的速度筑基之后,他那时还是青年锐气,觉着自己有了这般的成就,总能令师无衍稍稍开心一些了,可师无衍同往日似乎并无多少区别,惹得他连夜写了数页埋怨师无衍的篇章,可到了第二日,他便又开始后悔,重新谋划起了应当如何谋求师无衍喜欢的计划。
说实话,事情到了那时候,这性质显然已与他小时候所想的不同了。
他幼时练剑,只是打些入门基础,师无衍会指教他,可日常起居时,他大多是同门中年岁比他大些的师兄师姐们在一起的,师无衍并不会与他玩闹,除了后来他总是梦魇的那段时日,其实他幼时并不常见着师无衍。
到他年岁稍长,真正开始照着门中的心法口诀踏入仙途时,师无衍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才略多了一些,可那也是一月中或许能见过叁两次罢了,仔细算来,其实也比不过门中其馀长老与弟子的亲近。
事情到他青年时终有转机,这修仙一途,越是往后,便越发困难,师无衍自此方常常留在宗门之内,也方才开始专心指教他的剑术,只是那时他自己和师无衍都时常闭关,见面的次数只是略多,可因为时常详谈剑道,说话的机会,倒是比以往要多出不少。
那段时日……以谢执玉当时写在册子上的话语来形容,他总觉得是他到宗门之后最好的一段时光。
当然,他那时已经不会在册子上写他喜欢师尊了,年纪到了,有些话已说不出口了,可他心中……却还是那么想的,因而他就算再过委婉,也总会在那册子中留下许多令人惊疑的痕迹。
于是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牆中藏着的……”
师无衍:“看过。”
谢执玉:“那……那屋檐下……”
师无衍:“也看过。”
谢执玉:“……您不会是把那些东西都翻出来了吧?”
师无衍这才停住话语,似乎是觉得他现下的反应很是有趣,稍稍弯了些唇角,弯出一个极为浅澹几乎算不得是笑的弧度,他没有继续回答,可这之后的意思,显然已极为明晰了。
他都看过,他全都知道,连在此刻这个极不常见的笑,似乎也是在应对谢执玉写下的那些话语。
他想看,所以师无衍便弯唇笑给了他看,可……可那时的话语,怎么能拖到现在来当真?他可不希望再将当年之事回忆上一边了。
“那……那时我还年轻。”谢执玉小声说,“我道心不稳,不能当真。”
师无衍:“……”
谢执玉又道:“年轻人都是如此,那时候写的东西,不作数的。”
师无衍:“……”
谢执玉又紧张瞥了师无衍一眼,像是试图从师无衍的神色中,判断出师无衍心中的想法,又小心试探:“您……您应当没看懂我册子里的意思吧?”
师无衍忽而抓着了他的手,吓了谢执玉一跳,正欲挣扎,那衣袍之下的尾巴已贴着他的腰缠了上来,毛茸茸的大狐尾绕过谢执玉的腰侧,将他束缚其中,而师无衍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谢执玉惊慌失措,道:“您就算用尾巴——”
师无衍:“你现今的道心,好像也算不得多稳固。”
谢执玉:“……”
他清晰察觉到了。
谢执玉的心跳很快。
就算他摆着一副绝不受诱惑的神色,可那心跳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过去的。
他显已心中慌乱,不知所措。
“狐狸精……”谢执玉面上烧红,觉着箍着他腰侧的尾尖轻轻颤动着扫过他的手,几乎已要令他道心失守,他便只能低声骂道,“都是你这狐狸精的错……”

第52章 来得飞快的打脸
师无衍竟然又笑了一声, 令谢执玉的心跳怦然加速,他竟好像还浑然未觉,只是漫不经心用尾尖轻轻一下下挠过谢执玉的手, 勾得谢执玉心中一阵阵发痒。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熟悉。”师无衍这时方才低声说,“我看有不少人都爱用这借口。”
谢执玉小声说:“您难道不是狐狸精吗?”
师无衍未曾理会他的这句话语,也不觉得自己现下诱惑人的举动有多过分, 谢执玉如此反问, 他也只是笑, 说:“酒醉之人说是酒的错, 心有不轨之人总说是他人在诱惑, 你我之间如何,你自己心中难道还不清楚吗?”
谢执玉移开目光,就算仍有心虚, 也只能含煳应对:“我不清楚。”
师无衍这才忍不住叹气,想不明白谢执玉如何能这般嘴硬:“你我在那幽冥山洞穴中时……”
谢执玉立即接口:“您那时受了影响,此事当不得真。”
师无衍:“你非要这般嘴硬?”
谢执玉:“我只是就事论事,您是我的师尊——”
“你我那时便已有越矩, 而今还来谈什么师徒之分。”师无衍蹙眉说道, “分明是掩耳盗铃, 自欺欺人。”
谢执玉:“……”
谢执玉说不出话。
其实若一定要反驳,他也能找出无数理由,可不知为何,师无衍将话说到此处, 他便觉自己已无法反驳了。
就算他装着听不懂师无衍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自己的心, 那时在幽冥山时,他与师无衍如何亲近, 此事他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他总不可能迟钝到那般地步。
可他心中却总有个难以越过的绊子,正卡在他心中,令他无所适从,挡在在所有同师无衍相关的事情上,哪怕他不愿提及,却怎么也迈不过这个坎。
而师无衍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言,便自行照着自己方才的思路,接着说了下去。
“你既已找完了借口,那接下来……”师无衍那声调渐低,好似摆明了要诱骗谢执玉上鈎一般,那语调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与意蕴,道,“也该犯错了吧?”
谢执玉:“……”
可恶,这公狐狸。
他以往总觉得师尊孤高自傲,就算不是仙门闲谈上所说的无情道,可与之相比,大概也差不了多少,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倒像是师无衍对外的表象。
他也不知而今师无衍究竟过没过那个求偶期,如今这反应究竟是师无衍平日便会有的模样,还是受了这所谓求偶期的影响。
他甚至分不清师无衍对他的喜欢究竟从何而来……
哪怕师无衍已同他说了,此事绝对与凌玉没有半点关系,他却仍忍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他与师尊相识的年岁,似乎并无师尊与凌玉认识的岁月要长,而师尊以往对他总是清冷,如此忽然同他表露心中所想,又在他失踪了百年之后,总令他觉得有些突兀,忍不住要将此事往凌玉身上带。
若他不能厘清此事,不能解开这困惑,他自然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心中那丁点的背德之念,可师无衍铆足了劲撩拨他,他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几乎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他若能让师无衍说明……
不,他这人可不会拐弯抹角,既然他有疑惑,他自然得让师无衍主动为他说明。
谢执玉紧张瞥了师无衍那面容一眼,又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那可能知晓真相的不安,低声道:“犯错……也可以。”
师无衍显然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谢执玉竟真的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我心有疑惑,希望师尊能为我解答。”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此事若有答桉,我或许……或许能够考虑一二。”
师无衍已抑不住眸中那讶异神色,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自然要去把握,他立即便点了头,道:“你说。”
“您是我师尊。”谢执玉说,“我以为您只是我的师尊。”
师无衍想要开口,谢执玉却微微摇头,令师无衍稍缓一些,先等他将后头的话语说完再说。
“我在宗门之时,您对我……实在有些冷澹。”谢执玉道,“除了指教剑法之外,私下好像已并无多少话要说了。”
他若去回忆,以往师无衍实在话少,他二人就算交谈,也只在剑术之上,当然,师无衍是会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可这似乎本就是身为师尊该做的事,他门中所有收徒的长老均是如此,并无特殊,至少他并不能从师无衍对他的态度中看出多少不同。
他以为……至少他以为。
若师无衍当初便对他有与常人不同的情意,那总该在对他的态度中表现出些许异常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他发觉自己身有魔血,可能将要入魔时,心中最初的想法,便是担忧师无衍知晓此事后,或许会直接杀了他。
他觉得自己在师无衍心中,与那苍生大道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就算他是师无衍唯一的弟子,师无衍对他也并无特殊,他若是不早些逃跑,或许便真要死在师无衍剑下了。
“您的转变……有些太过突兀。”谢执玉小声说道,“您既想要我犯错,总该坦白心意,让我知道您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吧?”
师无衍:“……”
师无衍微微蹙眉,哪怕谢执玉说得算不上多么直白明了,他却已明白了谢执玉心中的想法。
这小子……总不会还对凌玉之事念念不忘吧?
师无衍道:“我对你与他人不同,难道你当年看不出来吗?”
谢执玉:“?”
哪里有不同?
“您对我有不同?”谢执玉迟疑不解,几乎抑不住心中困惑,“您对我与门中其馀人……也并无多少不同啊?”
师无衍挑眉:“他们可没有我亲自指点。”
谢执玉:“您是我师尊,这不是您的分内之事吗?”
师无衍又勉强开口,将话说得稍稍直白了一些,道:“你每每要下山代宗门执行任务,我总是会很担忧。”
“这也是师尊本该做的事吧。”谢执玉小声说,“再说了,您又没同我说过,我怎么知道您在担忧。”
师无衍稍稍一怔,心中还埋怨着谢执玉太过迟钝,他自觉当年对谢执玉已极为不同了,谢执玉竟然全都不曾看出来,竟还需他现今来一一说明。
师无衍道:“这些年来我给你的丹药。”
谢执玉:“是师尊的分内之事。”
师无衍:“你闭关之时对你万般嘱托。”
谢执玉:“也是师尊的分内之事。”
师无衍:“……外出之事,总会带你一道同行。”
谢执玉:“这不还是师尊的分内之事吗!”
师无衍:“……”
师无衍稍稍有些呆住了。
他显然从未想过谢执玉所说的这些话,可如此一一去想,好像……也许……大概……他记得宗门内的其馀长老,对比较看重的徒弟,也是这样的。
他从未收过徒弟,谢执玉是那唯一,他当然没有半点指教徒弟的经验,他以为自己已对谢执玉足够不同,毕竟他对宗门内其馀人更加冷澹,既是如此,谢执玉难道不该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吗?
“您若是这般,我怎么可能会知晓……”谢执玉嘟囔着说了一句,又道,“我离开百年,如今回来时,才见您稍稍与以往有些不同。”
师无衍:“你都说你要与魔尊双修了……”
谢执玉:“非得如此……您才能有反应?”
师无衍:“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谢执玉:“……”
他蹙眉看着师无衍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有个模煳不清的念头正在不断浮沉,他好像至此方才明白过这件事——他与师无衍相同,在情感一事上未免太过迟缓,可他又与师无衍不同,师无衍这表达心中情感的方式……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谢执玉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正常人,若他真对一人有想法,他总该会直接一些,心中想了什么都要直接出口,才不会这般拐弯抹角,磨磨唧唧……就这样,还算得上是剑修吗!
他们剑修做事做人,就是该坦坦荡荡!大胆直接!又不是那些学术法拐弯抹角的宗门,这般拖延着心中想法不肯出口,那还有什么意思!
谢执玉再看向师无衍,问:“若我不偷偷离开,您难道要一辈子也要忍着不出口吗?”
师无衍:“……”
谢执玉:“你若非得要有刺激……”
师无衍:“……不必如此。”
谢执玉:“那此事……”
他拖延了语调,等着师无衍的回应,他想他二人已将话说到了此处,那师无衍怎么也该直接些许,就趁着此刻,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告诉他了。
他等了许久,以至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时,师无衍方才微微张唇,说:“我对你……”
谢执玉稍稍睁大双眸,心中对此事的期待似乎已要自胸中满溢而出。
师无衍:“我对你本是——”
房门忽而响起,将二人都吓了一跳,他二人实在靠得太近,若是教人看见,或许要免不了接下来的误会,师无衍更糟糕一些,他可还是狐狸模样,这绝不能被人看见,他顷刻便恢複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尾巴与耳朵立即消失不见,而后是谢执玉惊慌推开了他,急忙蹿到几步之外,这才紧张开口问:“……谁?”
小黑快乐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
“我们来找你们啦!”小黑大声说道,“小无衍,快开门!我和青阳可有了不起的新发现!”
谢执玉:“……”
师无衍:“……”
谢执玉此时此刻,是真想直接揪光这破神兽的毛。
可他没有办法,他无奈看师无衍一眼,却见师无衍微微皱着眉,那模样看起来与方才相比,似乎有些古怪,可他也摸不清这古怪究竟在何处,他只能匆匆上前,先去为门外的小黑开了门,可他心中不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连看着门外的青阳师祖时,他也不怎么想要说话,心中更是头一回明白了师无衍对青阳的愤意。
若是他们能够晚来一些便好了。
谢执玉想。
也就差那么一会儿,师无衍本来已要将那心中的话语出口了。
不过还好,反正他二人已将话说到了此处,那接下来只要还有独处机会,他们便能——
谢执玉回过头,看向了师无衍。
不对,师尊看起来怎么好像也有些不对。
他看师无衍微微蹙眉,面上是他已许久未见的清冷神色,也是他最为熟悉的神情,以往在宗门时师无衍总是这么看着他,那清心寡欲的模样,实在像极了仙门闲谈上所说的无情道……
等等,不会吧?
谢执玉愣了片刻,飞快掐指算了算时间。
加上师无衍为他治疗魔气,还有那闭关的时日,好像已过去了将要半月功夫,那是不是也正说明……师尊身为狐族的求偶期,好像已要过去了。
谢执玉:“……”
难道这几日来师无衍的坦白,还是受了求偶期影响?
这日子一过去,他不会又要变回他清冷孤高的师尊吧?
谢执玉倒抽了口气,飞快蹿到师无衍身边,急忙想要映证此事。
“师尊。”谢执玉压低声音,匆匆说道,“方才您要说的话——”
师无衍:“……”
师无衍垂下眼眸,面上似乎有些微红,他移开了目光,眸中神色冷澹,已不见方才跃动的情意,哪怕在那冰寒的眸光之下,似乎仍有什么炽热,可那些话语,到了此刻,他便几乎已不能够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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