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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规(茶叶二两)


“辛苦您了。早点回去休息,碗有人刷。”
陆知齐洗了手出来,衬衫袖口虚虚往上挽了几道,垂眸拿筷子仪态优雅,却没有再抬头看凌屿,任他吃或不吃。
对面的凌屿端着米饭碗,忽得有些怔忡。
从何时起,桌上好像再没有陆知齐最喜欢的牛排和沙拉了。
明明该他照顾陆知齐的,可现在,反要那人来迁就自己。这就是他信誓旦旦立下的承诺么?
几层无力感交织着,心烦意乱。凌屿只草草扒了两口饭,便借口要走。
餐桌前的陆知齐斜眼看了看那个急匆匆的身影,并不言语,只专注吃饭。他嚼得很仔细,可实际却没吃多少,便搁了筷子。
本要出门的许阿姨扫了一眼桌面几乎没动过的菜,了然一笑。
她想起之前在陆家做事的时候,上到陆家老爷子,下到四五岁的陆家小少爷,一家人吃得都很讲究。那时,她没有应聘上全职厨师,只是作为替班,偶尔给这一家人做饭。
后来,陆家老爷子骤然离世,公司一夜衰落,老宅被卖,她也被辞退了。又听说陆家小姐接了家业,度过了艰难期。就在日子一天天变好的时候,她又出了意外,这次,连公司都卖了。
家产已然衰败,可还保留着有钱人挑剔的口味,真是让人同情。
“小陆少爷,不合胃口的话,我重做一份吧。你想吃什么?”
许阿姨耐着性子询问。
坐在桌前的陆知齐盯着对面吃剩的半碗米饭,眉头微拧。
“许姨。”
“哎,你说。”
“怎么跟青春期的孩子相处?”
“哦。青春期啊,正是脑子犯轴的时候。怎么处理?打一顿不就完了?...嗯?小陆少爷,你有孩子了?!”
许阿姨震惊地嘴都合不上了。
小陆少爷今年才多大?刚二十六吧?已经有青春期的孩子了??
“没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陆知齐抱歉微笑,泡了杯咖啡,独自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向专心沉浸工作的陆知齐期间看了无数次表,从八点到十一点,门口却依旧静悄悄的,没人回来。
想起凌屿下午晕倒在操场上,晚上又经受了这种高强度面试,陆知齐坐不住,拎了外套就要出门,却刚刚好与回来的凌屿打了个照面。
那孩子看上去脸色很糟,黑眼圈都要挂不住了。眼睫低垂,嘴角直直地抿着。这样的表情,要么是在忍着委屈,要么是在忍着愤怒。
二指托起凌屿的下颌,陆知齐叹口气,耐心问道。
“怎么了,王叔为难你了?”
“……”
“他不肯帮你?”
“没有。”
开口两个字,全是哑的,像是声嘶力竭地唱了一个晚上。少年人满身落寞地去洗澡,而一贯极有分寸的陆知齐,第一次在半夜十一点失礼地敲响了楼上的门。
王明霁开门见他,‘咦’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王叔,凌屿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发挥得不是特别好。如果...”
王明霁越听越糊涂,挥手打断他。
“说什么呢?凌屿怎么跟你说的?我以为他会跟你炫耀呢。”
“炫耀?”
“这小子倒是个狠的,八本书,真就背下来大半。我刻意问得刁钻,他居然答得八九不离十,连说带唱,即兴的部分,比我预料得要好得多。我难得夸人,他居然没回去跟你讨赏?”
王明霁曾经的学生无数,但能让他这样夸奖的,屈指可数。
中年人满脸的不敢置信,难以掩藏的赞赏,陆知齐定了定神,才笑着说:“大概是累糊涂了吧。我回去看看。”
家里静悄悄的,凌屿的屋里灯也已经暗了下来。
陆知齐手悬在门上,没有敲响。就在他转身离开时,门内传来低低地咳嗽声。
轻轻叹了口气,陆知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推开了门。
凌屿趴在床上,衣衫上撩,露出腹肌和劲瘦的腰,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陆知齐俯身,轻问他。
“又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
这小子性格犟,嘴又硬,陆知齐实在是不愿意再纵着他这样耍性子,把他的手掌拽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没想到凌屿反应那么大,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像是在藏起什么不堪。整个身体蜷了蜷,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你别碰我。”
“那好。起来,在我身边,坐好。”
陆知齐声音不容置疑,过了一会儿,凌屿终于爬了起来,抱着被子盖住下半身,略略抬了头。
“干什么?”
“今晚考得怎么样?”
“我...”难以启齿似的,高中生泄气地垂了眼睛,“答错了两题。”
“就两道题,把你自己折腾成这样?”
陆知齐费解地望着憔悴的凌屿,而对方则生硬地别开了眼。
“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
“你不明白!!很多事情,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情,却做不完美;你又总是把我当孩子!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够资格做你的...”
话哽在喉咙里,凌屿发狠地咽下,引起了一阵剧烈地呛咳。
陆知齐终于明白了这几天凌屿到底在纠结什么无聊的事情。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低低地笑开,像是月色蔓延一室。
凌屿嘴唇抿得更紧,嘴角都凶狠地向下撇。
“你笑我?”
陆知齐眼睛里全是戏谑。
“因为太好笑了,没忍住。”

“好了。别瘪着嘴。坐过来。”
陆知齐拍了拍床侧,凌屿抱着被子没撒手,磨蹭地挪了过去,问:“...干什么?”
“嗓子哑成这样,少说话。”
“...哦。”
凌屿顺从地跟陆知齐并排坐着,后者慢慢开口:“其实,我也经常有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
“怎么可能。”
“真的。很多事,我也都做不好。比如...”陆知齐好笑地看着凌屿,“比如哄孩...哄人。”
“哼。这不是挺会的么。”
陆知齐没有再用‘孩子’两个字称呼自己,已经够让凌屿满足了。
“我知道你想要出人头地。你不想永远被你的父亲看轻,不想被凌奇牧比下去,想为自己挣一个前途,所以才这么拼命、这么懊悔。”
“……”
凌屿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当然不止是这样。
“王叔曾是洛城大学声乐系的教授,与观星合作多年,作为曲艺指导,培养提携娱乐圈新人乐手。能获得他的首肯,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你渴求的完美,其实是一种苛刻。”
“可是...”
“不完美,不代表失败。错了一道题,不代表你的人生是错的。时间会给你一切。凌屿,你只是还没有长大,仅此而已。”
“...时间。”
凌屿默念着两个字,慢慢地看向陆知齐。
许是高中生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陆知齐有些不忍,心软着笑他。
“怎么老是这么愣愣地不说话?看着像是被我欺负了似的。”
“...你力气又没我大。”
陆知齐‘咚’地一声敲在了小声嘀咕的凌屿头上。
“说什么?”
“咳。我是说,我今晚还没给你弹琴唱歌...”
凌屿翻身下床,被陆知齐一把拽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斥责。
“嗓子倒成这样,还唱什么唱?十二点了,你想被邻居敲门投诉,说家里闹鬼?”
“...怎么就闹鬼了。我唱得有那么难听?”
“睡、觉。”
陆知齐简单直接地结束了对话,凌屿‘哦’了一声,拽着被子盖过肩。只是刚换了个姿势,他又咳嗽起来,一下重过一下,喉咙又胀又疼,像是吃了个水煮蛋,不上不下地卡在里面。
“嗯...咳咳...咳咳咳...”
“怎么咳这么厉害?”
“刚刚...咳咳...唱太使劲了...又...咳咳...喝了点酒。”
“喝、酒?”
陆知齐表情温和,镜片后的眼神却变得深邃,稍微眯了起来。
凌屿边咳边试图编瞎话。
“...没偷酒喝,我只是...咳咳...口渴。”
陆知齐蓦地托住了凌屿的后颈,手臂向内一揽。两人距离近得鼻尖几乎要撞上,凌屿心跳得飞快,手臂抖着环住陆知齐的后腰,刚要凑过去尝尝魂牵梦绕的味道,却又被随手丢回了床上。
原来陆知齐只是嗅了嗅他身上的酒味,寻找犯罪证据。
“口渴,所以正好走到酒柜前面,正好拿了最高的架子上、藏在最里面的威士忌?”
“……”
“看来我是太纵着你了。得给你好好定个规矩。”
陆知齐把某个胆大包天的偷酒贼按倒在枕头上,给他倒了杯水。他反手用指节叩了叩床边柜,面无表情地,让凌屿自己爬起来喝完睡觉。
一杯温水下肚,整个人暖了起来。凌屿舒服多了,抱着被子,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话说得欠揍:“我...咳咳...还以为你会说,你要为了我戒酒,做表率什么的。”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惯出来的。”
陆知齐捏了捏眉心。
凌屿似乎蒙着被子笑了一下,看不见嘴角,眼尾是弯着的。他很快又抱着被子咳了起来,这次连头都闷闷地跟着疼。他用掌根使劲按着眉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陆知齐单手撑在凌屿的枕头边,在抽屉里翻找着喉糖,边寻边说:“真是。别总是折腾自己,最后受累的还是我。”
“知道了,我...”
凌屿还欲再说,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糖。柠檬味的,冰冰凉凉的,从喉咙一路熨帖滑下去,凌屿舒服得几乎要打了个颤。
“吃完漱口,然后睡觉。”
陆知齐替他拉高被角,转身要走,却被凌屿猛地抓住了袖口。
“那个...我明天考试。月考,很重要。”
“我知道。怎么了,紧张?”
凌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半撑着身体,渴望地看向陆知齐,红着耳根低声问道:“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
“...不行吗?”
“倒不是。”
陆知齐回书房取了本书,坐在台灯旁,一页页地翻读过去。陆知齐的法语念得低沉温润,像是流水淌过石头,听着就觉得沁人心脾,只不过,凌屿一个单词都不明白。
“非得读法语原著吗?我听不懂。”
面对皱眉的凌屿,陆知齐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理所应当地说:“听不懂就对了。催眠。”
“...我,我知道了。你放开。”
掌心间的睫毛抖得厉害,陆知齐慢慢松开了手,凌屿立刻拉起被子蒙过头,转身背对着某个欲望之源。
陆知齐稍微倾身,二指捏起被角,好笑地说:“你多大了,还这么别扭?又想撒娇、又觉得害羞?”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懂。”凌屿又把自己团成蚕,朝着床的另一侧蠕动过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你上来念。”
“你也累了一天了,靠着枕头舒服点。”
“……”
陆知齐还在考虑,凌屿已经伸出一小截手臂,把他强行拽到了自己身侧。后腰的位置被贴心地安置了一只软枕,陆知齐坐得很舒服,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便干脆放任自己斜靠在床头。
他单手捏着书脊,调暗了台灯。
“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了,可以睡了吧?”
“嗯。”
凌屿裹着被子,微蜷着靠在陆知齐的腿边。
身后又响起读书声,深沉温柔。沙沙的翻书声偶尔响起,手指拂过书页的声音细碎而轻,却每次都让凌屿心跳陡然加速,‘砰砰’地不停。
幸好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对方全然不知。凌屿既安心又失落,怀揣着侥幸与忐忑,煎熬着闭上了眼。
夜幕渐深,屋内的念书声也逐渐变得低缓。
终于,极轻的‘啪’一声,陆知齐手中的书也落在了床侧。他竟就这样和衣坐着睡着了。
晴夜静谧,月亮安静地悬在中天。月华倾泻入窗,盖在二人身上,像是柔软的鹅绒,安静地催人入梦乡。
好久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
阴冷的梦,此夜变得温暖,像是沼泽里种满了水生的花,风一吹,有柠檬糖的清冽。
陆知齐慢慢醒来,书还压在手腕,他的坐姿未变,衬衫西裤起了褶皱,身上却又沉又暖。
他略带迷茫地向下看,某个睡相很糟的高中生正睡得东倒西歪,脑袋趴在自己腿上,不安分的双手搂着他的后腰,俨然成了腿部挂件。
“……”
陆知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不过,看在一夜好梦的份上,陆知齐很大度地放了凌屿一马。
他托着凌屿的后颈,将那个小孩抱回了枕头。
凌屿的身上有柠檬糖的味道,越靠近,越清冽好闻。
陆知齐恍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喉糖放在舌尖。
本以为会酸涩提神,可回甘却是清爽的甜。倒是像这个外表带刺、内心柔软的小孩。
陆知齐不自觉地弯了眼睛,一则电话却打破了这片宁静。
陆知齐放松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像是从一场好梦中猛然惊醒。他踩着拖鞋站在客厅,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真是奇怪。小陆总,以前总是你催我的,最近倒像是消失了似的。那个案子,你不需要我继续查啦?”
对面的声音带着戏谑与探究。陆知齐单手按着太阳穴,声音淡淡:“我没说停,就是继续的意思。”
“怎么继续?我手底下的几个人被袭击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恢复意识呢。”
时景总是饱含笑意的嗓音也淬了几分冷,陆知齐皱眉,追问道:“凌远峰做的?”
“像是程榕的手笔。那女人,有点意思。”时景说,“我准备亲自查。不过,我的行动受人监视,单独行动比较困难,所以还需要额外几个月来进行调查。你要是同意,合作就继续;如果你不同意...”
“可以。到明年六月,调查出所有的一切。到时候,我会行动。”
“这么慷慨?六月?有什么说法么?”
“...没有。你注意安全。”
在冰冷的客厅里站了太久,挂了电话,陆知齐觉得手指有点僵。
他抚了抚指节,恍然发觉,刚才凌屿怀抱的温度已经全然散尽了。
原来,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发觉存在。
陆知齐站在屋门口,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进去。
他缓缓地合上那扇门,仿佛昨夜从未来过。
【作者有话说】
凌屿的心思已经快藏不住了,可是陆知齐对他还是类似亲情的照拂。
某高中生的青春期烦恼又多一条。
凌屿:(叹气)
陆知齐:你又怎么了?再叹气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凌屿:陆知齐,我最近看上了一块木头,想要。
陆知齐:行啊。紫檀?沉香?无所谓,都买了吧。
凌屿:...果然是木头。
陆知齐:...?
凌屿:(叹气*10086)(咬牙切齿地嘟囔)快点吧。再不毕业,我要憋死了。
放心吧小屿。
你很快就要毕业了。
但毕了业就一定是好事吗()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了。而凌屿在那天考了全年级一百名。
他故意把成绩条摆在桌面的花瓶旁边,吃饭的时候,往陆知齐旁边推了推。后者假装没看见,优雅地切好牛排,一口一口,细细咀嚼。
凌屿表面平静,内心焦急,干脆把玻璃杯碰得摇晃,水故意洒出来几滴,借着擦桌子的机会,把成绩条往陆知齐盘子旁边推。
谁知那人却说自己吃饱了,捏着纸巾擦了擦嘴,说完就要走,凌屿终于忍不住,抓着成绩条就往陆知齐手里塞。
“你是真的没看见?我的一模成绩!”
“不用看。看你的表情就够了。摇着尾巴,晃着耳朵,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三个大字‘快夸我’。”
陆知齐装模作样地展开成绩条看了看,温声说了‘不错’,又指了指玄关上那个包裹精致的方形盒子。
“去拿来。”
凌屿在钥匙旁边找到了还没拆封的方形盒子——赫然是最新款的大厂手机,接近五位数的价格不菲。
面对着陆总裁动不动就甩他一脸钱的豪横行为,凌屿已经有点麻木了,表情凝滞地像块波澜不惊的石头。
他木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肾,说:“你要是这个月末又还不起信用卡了,就拿它去卖。还值点钱。”
“好,感谢你对这个家的无私奉献。”
陆知齐微笑颔首。
“...哦。不客气。”
凌屿左手抱着成绩单,右手拿着砖头手机,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他把两件东西都丢在了一旁,跳上了沙发,盘着双腿,双手噼里啪啦地在旧手机上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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