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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爱成瘾(池鱼竹)


陶智可手下的人见付鑫不吃软便给他上硬的,揪着他的衣领,拎鸡仔似的将他拉起,威胁道:“对钱不屑的话,就尝尝拳头吧。”
骨瘦如柴的身子,上面缠满纱布,还插着各种医疗器械的管子,剩余的半条命吊在这,虚弱到仿佛轻轻一捏就变得稀碎。
见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付鑫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睁着浑浊的眼睛,就差给那人跪下,“我是真的怕了,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样子,只想带着老伴回家。我答应过对方,拿了一百万就从止河消失。”
软硬兼施依旧没能拉他上船,为首那人给陶智可去了通电话汇报。
陶智可揽着怀里软若无骨的白净小男生,对电话那头的人下达命令,“不用勉强,撤吧。”
包厢内各色光线混杂,音乐声震耳欲聋,陶智可招呼对面坐得板正的人,“喝啊,别拘谨。”
对方推开直往怀里拱的小男生,理了理衣襟,阴阳怪气,“你倒是镇定。”
陶智可摸了一把怀里人的腰,嗤笑,“放心,等那钱挥霍完,他会自己求我的。一百万在普通人手上足够花一辈子,但在赌徒手上,可不经花。”
对方显然兴致不高,明着拆台,“上次你也是这么胸有成竹的说祈颜会回来找你,结果呢?”
提到这个,陶智可脸色立马沉下来,怀里的男生也不香了,当即放下狠话,“他迟早是我的。”
对方显然也失去了耐心,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脸上带着愠怒,质问道:“之前早已定好的报价,现在突然变卦是什么意思?”
陶智可给他倒了杯酒,赔笑,“我也没办法,老头的意思。但你放心,我手头还有别的大项目,咱们可以继续合作。”
那人转眸沉吟片刻,没给出明确回复,将陶智可倒的那杯酒饮尽便离开了。
陶智可的人去找付鑫的消息,很快通过卫嘉传到游澈耳中。
“陶智可。”游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卫嘉提醒,“就是不久前您让我查的人,那日骆家少爷生日宴,您在休息室见过他。”
游澈回想起祈颜被诬陷偷人的时候,陶智可便是其中一位主力军。
“是醉鬼身旁那人?”
“是的。”
游澈对那晚的人印象都不深,除了突然压在祈颜唇上的吻,以及称得上血腥的暴力场面。好不容易忘却的画面又在脑中再次放映,甚至每一处细节都逐帧放大,玻璃杯砸在额头响起的破裂声响,在伤处滑落下来的鲜红血液,以及周围人惊恐的眼神。
所有强压下去的记忆都争先恐后破土而出,引起一阵头晕目眩的反胃。
他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讨厌那些血腥的场面,惊恐的叫喊,且痛恨施暴者。但那晚他意外的失控了,选择用一种自己鄙夷的方式解决问题,还是当着祈颜的面,握着他的手实施这一不耻行径。
“那晚,祈颜应该吓坏了。”
沉默许久后,游澈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卫嘉张了张嘴,吐不出什么可以应答的话,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垂头木在一边。
沉闷的氛围延续了一阵,游澈没示意卫嘉走,也没有其他指示,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脸色阴郁得可怕。
少时,门外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朝书房靠近,卫嘉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能解救他的人来了。
祈颜猫着腰在门外探头探脑,对上游澈的视线又莫名心虚,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见两人都紧绷着脸,气氛不对,又悻悻将头缩回去。
“过来。”唤祈颜时,游澈眉眼冷峻的神情有所舒缓。
祈颜往后刚迈出一小步,就被叫了进去。卫嘉一脸欣慰地看着他,眼神明亮,就差在脸上刻着“救命恩人”四个大字。
“你们在谈什么?”祈颜略过卫嘉,绕到游澈对面坐下,说话时眼眸低垂,故意躲开游澈的视线。
祈颜的提问正中下怀,游澈嘴角扬起一抹短促的弧度,当即回应,“在商讨多多的事,想着给它办个满月庆祝会。”
祈颜:???
卫嘉:???
两人挂着同款瞠目结舌的表情看向游澈,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祈颜疑惑地嗯了声,求证。
游澈神情严肃,自顾自往下说:“宾客要多些才热闹,跟你交好的朋友都邀请过来吧,你们也很久没聚了,到时让他们在这多待些时日。正好后山的枫叶都染了好看的红,多几个人欣赏才不算辜负。”
摸不清游澈欲意何为,但这个宴请的借口也未免太过敷衍,且不说猫已经好几个月大了,就单单这个理由都会让被宴请的宾客气恼。
奈何邀请他们的是游澈,没人会计较恼怒,反而会视作莫大荣幸。
祈颜忍住没问原因,憋在心里的好奇洗了个澡出来变得愈发强盛。
游澈正在桌前查看他的进度表,听到动静便扭头看过去,示意他走近。
祈颜瞥见后面几天也被他打上了勾,疑惑道:“还没完成呢。”
“提前结算,后面几天当放假了,不必按这个作息来。”继而在周结后画了朵小花,像幼稚园老师惯用的哄孩子招数,“奖励兑现时刻,想要什么?”
祈颜放下头顶的毛巾,坐得笔直端正,试探着开口,“我想知道你请他们来的原因可以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
他揣度着游澈脸上的神色,未成想游澈竟格外的好说话,祈颜甚至有些懊悔,觉得用奖励换这个回答亏了。
“想着你总憋在这里会觉得沉闷无趣,聚些人热闹热闹,也算讨你欢心。”游澈语气认真,不像开玩笑。
不知怎的,祈颜沐浴染的绯红,不仅没消退下去,说了几句话反而染得更红了,“你不是讨厌喧闹吗?如果我觉得闷了,自己去找他们就行。”一分钟做了八百个小动作,手上的A4纸也差点被他扣破。说话时目光垂落在纸上,似要盯出个洞来才肯善罢甘休。
“你在外面我不放心。”游澈以这句回答结束了话题,进浴室前提醒祈颜,“刚才你手机响了。”
祈颜拿起手机查看,有五个未接,全是骆彬打来的,怕他有急事,当即给他回了过去。
听得出他喝了点酒,声音都沉了不少,“我刚听说你和付鑫的事,你没事吧?”
游澈有意压制消息,知道的人不多。骆彬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祈颜,想跟他聚聚。
第二天就收到了游澈的邀请函,聚是聚上了,只是不在老地方,而是许多人削尖脑袋都挤不进的筠庭。
除了祈颜的几个朋友,陶智可也受邀到场,瞥见游澈下楼,忙不迭迎上去恭维。
游澈没有睬他,径直略过,携祈颜一同露个面。看到祈颜险些翻上天的白眼,游澈俯到他耳边,温声道:“当他空气就好。”
他的手虚虚揽在祈颜腰上,近距离的耳语,宛如在耳畔扬起的一阵微风,吹得耳朵有些痒。
祈颜尝试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忽略掉腰上那只存在感极强的手,也略微偏头离他的唇远些,否则脑子又得乱成一锅粥。
“你朋友在叫你了,去吧。”游澈抽出手,在他肩膀轻拍两下,看向祈颜的眼神流转着晨雾般朦胧的柔情,甚至让祈颜产生一种,他要当众吻下来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因为下一秒,游澈便转身与别人攀谈了。
祈颜越过蜿蜒在场地中心的长道,走向草坪餐厅,贺宇鹏早早给他拉好椅子。
骆彬调笑打趣,“不愧是游先生养的猫,满月都宴请四方共贺,好大的阵仗。”
祈颜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索性附和道:“你知道的,他脾气古怪,行为更是莫名其妙让人捉摸不透。”
总不能说他是为了讨我开心,特地把你们找来给我解闷。这种话,不仅他们不会信,就连祈颜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确确实实出自游澈之口。
贺宇鹏盯着祈颜打量片刻,暖棕色的毛衣裹在他在身上,略显单薄,但明显比之前健长不少。
他有些欣慰,忍不住在祈颜脸上捏了捏,“终于能捏起点肉了。”
祈颜想起自己每餐都被额外照顾,再不长肉才是怪事。
骆彬吓得手中的餐具哐当滑落,胆战心惊地拍开贺宇鹏的手,提醒道:“今时不同往日,可不兴动不动就上手了,你不怕游澈杀了你?”
贺宇鹏的手从祈颜脸上挪开,又去帮他理折得不规整的领子,显然没听进骆彬的劝告。
祈颜自小就理所当然的享受朋友的照顾,可这次,他却拒绝了贺宇鹏,偏过头自己随意整了两下。
这边,游澈收回目光,落到眼前展开的字画上,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很丑,没什么看头。”说罢沉着脸离开了。
留下对方捧着千辛万苦寻来的真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明上一秒他还很满意,且态度谦和温煦。不过瞬息,这脸就跟刚奔完丧似的,面若寒霜,死气沉沉,连审美喜好都大变样。
果然,游澈的脾气变幻无常,祈颜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着实不容易。
那人看向远处谈笑风生的祈小少爷,心生怜悯,同时多了一丝敬佩之意,不容易啊。

第19章 幼稚
宴会结束,宾客都陆续进入偏院歇息。向来没人光顾的院落突然涌进成群宾客,喧嚣的话音使原本冷清的氛围都热络起来,洒在篱笆围栏上的月光似乎也带着几许温度。
祈颜喝了点红酒,没醉,只是洗漱后血液流动加剧,面颊泛出一层绯红的酒意,水润的唇瓣恰似燃烧的火焰。
他揽紧身上的浴袍,随意倚靠在卧室外的墙上,目光落在往上的台阶,似在盼着某人。
被这种想法吓了一激灵,摇摇头在脸上拍了几下,自我催眠似的低声喃喃:“我才不是为了等什么人,只是站这醒酒罢了。”
正失神,裸露的脚踝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低头看去,是白天怕生躲起来的猫,现在才敢冒头。
祈颜将它抱在怀里摸了摸,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木质地板被踩出沉闷的咚咚声响。
定睛一看,来人是贺宇鹏。他看上去醉得厉害,微眯着眼,脚步虚浮,大概是迷蒙中走错了路。
认清前面站着的是祈颜,他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嘴角很快弯起来。强撑着踉跄的步伐过去,探出手轻轻抚摸祈颜怀里的猫,笑道:“这就是今天的主角吧。”
贺宇鹏家里也养了两只猫,身上多少沾了点味道,因此多多并不排斥他,反而发出呼噜呼噜的愉悦声。
“它好像很喜欢你。”
贺宇鹏神色柔和,将猫从祈颜怀里抱过去。猫很乖,不吵不闹,甚至主动拿头去蹭他的胸口。
“这小家伙,怎么对你比先生还亲?”本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却被冷不丁应了声,“是吗?”
祈颜循声望去,游澈踩着稳健的步伐下来,走到祈颜跟前,站定。祈颜半张脸被覆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中,一种由低气压聚成的,没有色彩的阴影。
他的视线在祈颜身上一略而过,看向贺宇鹏,“我试试它有多不喜欢我。”
游澈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称得上绅士温和,面上也窥不出半点愠色,可祈颜隐隐觉得他情绪不高。
贺宇鹏许是醉糊涂了,竟杵在那一动不动,对游澈的话置若罔闻。
游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也不等贺宇鹏动作,直接揣着小猫的上半身,冷声命令道:“放手。”
贺宇鹏向来最擅察言观色,说话做事都谨言慎行,如今却敢明目张胆和游澈对着干,紧紧抱着猫,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祈颜见情况不对,想上前劝说,猫突然受了惊,挣扎着跳到地上,一溜烟蹿没影了。
贺宇鹏的手被划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被酒精麻痹的理智得以回笼,如梦初醒般,捂着伤口向游澈道歉,“游先生,是我失礼了。”
游澈及时拉住想要上前查看的祈颜,手移到他腰上紧紧扣着,将他往房间里带。进门前稍一转头,留下冷冷一句,“你确实失礼了,客卧在偏院,这是我们的私卧。”
房门被摔出可怜的巨响。游澈将祈颜按在床上,双臂箍在他脸侧,形成一个禁锢的包围圈,在祈颜上方撑着身子,半敛眼帘,居高临下盯着他。
祈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浑身肌肉随之紧绷,呈警惕状态,出于自卫的本能朝他腹部踢了一脚。
游澈吃痛撒手,祈颜也慌了神,支支吾吾想要道歉,却是对方先开口,“抱歉。”
被他捏着的手臂赫然显出几道刺眼的指痕,祈颜轻甩着活动两下,试着找出他失常的原因,试探问道:“你不喜欢我朋友?”
游澈沉默着没有回答,转身出门,留下祈颜带着疑惑等了半宿。
秋夜深沉,每一缕掠过的风都带着浸人的凉意。淡黄灯光下端坐的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终于从出神中回笼,有了动作。
他翻开记事本,在上面罗列出白天的“罪证”,放下笔时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凑起来,和一篇小作文差不多。
游澈笔上遣词造句的能力比口述好的多,不仅字迹行云流水,逻辑还清晰完整。其中最醒目,提及最多的莫过于“幼稚”两个字,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出了问题,不该那么莽撞,更不该蛮不讲理。
页面抬头写的是今日事件总结,实则看着更像一篇检讨书,就差义正言辞地写上一句,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做了检讨还不够,面壁思过似的,愣是对着窗吹了一夜冷风。脑海闪过的每一幕都是祈颜手臂被抓出的指痕,心口像塞了一块泡发的海绵,那些回忆嚼过一遍,海绵又涨一分,堵得人难受。
祈颜顶着惺忪的睡眼和浮肿的脸打开房门,一道沉沉的阴影就笼罩上来,游澈笔直地站在门外,宛如一堵高大的墙,直直立在祈颜跟前。
感受到他身上散出的清冽寒意,祈颜狐疑地喊了他一声,“先生,你这是在外面站了一夜?”
游澈眉梢微挑,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给出否定答案。
他眼神暗沉,直直钉在祈颜手臂上。祈颜揉耳垂时衣袖下滑,露出昨晚被抓的地方,已经看不出痕迹。
祈颜还仰头望着他,面前的身躯骤然往前,他的脸就猝不及防贴上对方的胸膛,鼻尖抵在他宽厚的肩上,呼吸有一瞬凝滞。
游澈的手抬至祈颜后背,虚虚拥着,“对不起。”
祈颜被拥了半晌,耳畔突然响起游澈的道歉,他声音低沉,比平时沙哑得多,震在耳膜上,有点痒。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尊大神的道歉,况且昨晚的情况,压根不需要这种郑重其事的道歉。
“该道歉的是宇鹏才对,昨晚他喝迷糊了,不是有意冲撞你。”祈颜对游澈的看法又改观一分,换做他可拉不下脸轻易道歉。
“我不是为他,”游澈有点急了,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加重,祈颜被拥得更紧。他急切地张着嘴要解释,却突然卡壳。
被抱得有些紧,祈颜一时慌了神,推开他从胳膊下溜出去,为了掩饰脸颊逐渐升起的滚烫,很快跑没影。
“搞砸了。”游澈失神地望着祈颜离开的方向,无声叹息。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弯曲,将将遮住掌心鲜红的压痕。
“祈颜,我们正要去找你。”骆彬和贺宇鹏已走到院内,看到祈颜立即上前搭住他的肩,“怎么慌里慌张的?”
祈颜刻意忽略骆彬的话,看向贺宇鹏镇定自若地问,“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昨晚打过针了。”贺宇鹏将手递到他眼下,语气轻松,“要是不放心,你检查检查。”
“他没有那方面的知识,如果需要,我们会请医生过来。”
游澈站在篱笆院外,声音从空气中远远传来,听不出多余情绪,骆彬却不寒而栗。顺势捞了贺宇鹏一把,将他拉得离祈颜远些。
祈颜没察觉到他们暗戳戳的动作,脸上的热已沉下去也不再躲着游澈,径直走到他身旁,“先生,你也和我们一起上山吗?”
“不行吗?”脱口而出后,游澈明显怔愣了一瞬,本意是询问祈颜的想法,现在听来却像阴阳怪气,“我……”
“当然可以。”游澈想补充的解释被祈颜的话音冲散,他并没有多想,有些担忧道:“只是周叔说山庄还在翻修,只能在旁边露营,条件不比家里,怕你会不习惯。”
游澈笑了笑,“你这个小少爷都受得,我还待不来?”
这样的话,加上那样的笑,活脱脱冷言冷语嘲讽的样子。祈颜显然也被他“夹枪带棒”的话气恼了,别过头不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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