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枚棋子忽然落在棋盘上。
林宿揣回手,“撞子了, 学长, 你回起点吧。”
周黎一下回神, 抱住脑袋, “啊——!”
玩到四点左右,他们准备回去收东西了。
林宿跟贺振翎往回走。
他拢着袖子悠悠感叹, “才三天就结束了, 我们的‘蜜月’好短。”
身边一下刹住脚,转头, “?”
林宿反应过来,“…我没跟你说过这个设定吗?”
贺振翎看了他几秒, 温声, “没有, 当事人才知道。”
林宿不好意思,“忘通知你了,疏漏。”
贺振翎牵唇,“还好,至少没忘记把我带上。”
“你又幽默了。”
两人回去收拾完东西,时间还早。
游轮是五点多回到港口。
正好在饭点前后,下船前还准备了餐点,林宿打算再去吞噬一番。
他叫上贺振翎,刚走出门就看一道熟悉的八字晃过走廊拐角。
他停顿了一下,望过去。
“怎么了?”
“我记得,房间有按身份分区。”
贺振翎若有所觉,也朝那头看了一眼,“嗯。”
“我离开一下,你先去餐厅帮我拿点吃的等我。”
林宿说着,朝楼上折返。
“好。”贺振翎也脚步一转,去往餐厅。
餐厅里灯光流转,琴声悠扬。
不少上流社会的人士聚在里面,贺振翎没打招呼,直接过去拿餐。
刚拿了几只焗虾、炸肠,身旁便迎来几道身影:
“这不是贺先生吗?”
几个上流圈子的人站在跟前,其中一人还携着妩媚的女伴。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端了杯香槟,笑着招呼:
“这几天,一直没说上话。听说贺先生是应了别人的邀上来的?以贺先生的身份,想来度假,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同行的是伴侣?也介绍一下呀。”
贺振翎目光扫过几人,忽然轻笑了下。
几人被他笑得莫名,都是一愣。
没等他们再开口,贺振翎已经转回去,继续拿餐了:“我伴侣没兴趣交际,就不介绍了。”
“至于为什么来,无可奉告。”
跟前几人面色一下难看。
最先开口的男子被拂了面子,“嘁”了声转头,“拽什么?”
其他人也瞥了眼贺振翎,纷纷转身跟上。
搂着女伴的男子阴阳怪气,声音不低,“给他点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都是‘老权贵’,他都融不进这个圈子……”
挑衅的声音传了半个大厅。
林宿刚回来就听见。
他望了一眼,又凑到贺振翎身边,“他们在说什么?…呀,是我爱的焗虾,再多拿点。”
贺振翎给他全夹走,笑了声,“来刺探的。”
林宿眉一挑,懂了,“喔…是和金头包一伙的人。”
昨天潜入房间一无所获,今天又叫了人来刺探他们的身份。这趟游轮上,“转运”的知情者和受益者绝不止金永文一个人。
“自曝了,省得去找人。”
林宿欣然,又往那边看了眼。
那几人好像被贺振翎伤到了自尊,还在高谈阔论,优越感十足地大谈“他们老权贵”,时不时扫来轻蔑的几眼……
他暗自合计,“老权贵,抄起来一定很丰厚吧?”
雪泥马立在他肩头:【钱fine,秒mine。】
贺振翎笑了,“不清楚。你要是好奇…之后清单可以拿给‘小老板’过目。”
“唉…”林宿抿嘴,“在外面,别撩。”
五点左右,游轮已快要进港。
林宿带着行李登上了甲板。
海风迎面吹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城市的海岸线。
周围三两聚集着等待下船的人群。
学生们站在围栏边拍照,行李太沉,都先放在了脚边。隔得不远处,那几名富二代也靠在栏杆边聊天。
悠闲的气氛中,忽然听一声:“诶?”
林宿顺着四周的视线转头。
就看宋瑾桉站在中间,摸着自己的口袋。旁边一名富二代问: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的手表不见了,刚刚洗手的时候摘下来揣在衣兜里的。”
他说着指了下不远处的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到这边,一路上正好经过周黎他们站的地方。众人视线在路上寻了一圈无果,下意识就看向这群学生。
其中一个富家子问,“是你3000万的那块表吗?”
宋瑾桉点了点头。
学生们顿时一慌,相视道,“我们没拿啊。”
这一片除了他们,就是些上流圈子的人。四周一边用目光扫视,一边议论起来:“掉出来不见了,肯定是被捡了。”
“3000万也不算小数目了。”
“谁拿的?认了吧,趁事情没闹大。”
学生们纷纷摇头,“真的没有啊。”
周黎一皱眉,挡在前面大声说,“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都是拿特等助学金的学生,品学兼优,请不要随便怀疑我们!”
四周视线尴尬地收回去了点。
宋瑾桉一脸失落地站在那儿。
旁边一个富家子见状,带了几分巴结的心思,替人出头道:
“既然说没有,那就掏个兜、开箱检查一下。这样也能自证了吧!”
周围立马有人应和,“对啊,开箱吧!”
话落,学生们哗声四起:
“凭什么要开箱啊?”
“都带了私人物品,不尊重隐私吗?”
一片嘈杂声中,林宿落了一眼。
就看宋瑾桉没吭声,一副默认的态度。
他眯了眯眼,忽而出声,“小少爷,大家都在为你出谋划策,你也说句话吧。”
宋瑾桉又被他点出来!脸色猝然一僵。踌躇了两秒说,“嗯…就按大家的意思来吧。”
林宿微一扬眉,点破,“‘你’的意思是,也让人开箱?你一句话,就要让大家开箱自证……”他语调温温和和,“你掉的是什么表?表脸的‘表’吗?”
“………”众人。
花蹊痛快地“哈!”了一大声。
宋瑾桉面上一阵红,忍了忍说,“这块表对我很重要。这样吧,如果没找到,我给大家道歉加赔偿。”
“赔偿?”几名学生对视。
他们都是拿贫困助学金的。这么一听,倒是可以接受。
有两人率先打开箱子,“行。”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开箱检查。
林宿靠在一旁看着。
雪泥马漂浮:【他真掉了手表?不会塞给周黎了吧?】
“假的。”
林宿不动声色地扫去:“他不会真的扯上案子,毕竟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掉手表’只是一个引子。”
正说着,就看周黎也开箱了。
箱子打开,里面简单地放着两套衣服,生活用品。没有宋瑾桉的手表,但随着衣服一翻开——
便听“咕咚”两声。
两只精巧的工艺杯滚落在地。
周黎顿时愣了一下,“嗯?”
这下就连花蹊也愣住了,因为这是他们在玩桌游时,周黎用来喝过白水的杯子。周围也有人认出来:
“这不是上面那家店里的吗?”
“怎么在他箱子里……”
宋瑾桉像是很惊讶,“你拿了店里的杯子吗?”
周黎皱眉,“没有!我——”
他刚开口,一名富家子就想起来:“诶!我们下午路过,还听见他打电话,他爸让他顺点船上的东西!”
“他同学也听见了吧,不信问问!”
周黎神色一下难看。
花蹊哑了两秒,争辩,“但周黎说了‘不可能’!他也不会拿别人东西!”
富家子问,“那杯子怎么在他箱子里?”
正吵着,金永文就听见动静上来了,“怎么了这是?”他一下看见周黎,眼睛眯了下,“哟…是这位同学啊。”
他目光落去,“偷了船上的东西?”
金永文又笑了,“唉,这杯子也才几百块,有什么好偷的啊?”
周黎攥紧指节,直直道,“我没偷。”
金永文刚要再说什么,宋瑾桉忽然就打断道,“上面的休息区也没有监控,这样吧,给杯子做个指纹鉴定。如果还有别人的指纹,周同学说不定就是冤枉的。”
雪泥马敏锐:【他只留了周黎的指纹?】
林宿点头:甚至查清了监控区。
花蹊不甘心道,“那楼下的监控呢,一路上总有监控拍到的地方吧?”
宋瑾桉飞快地朝金永文看了眼。
金永文也是人精,品着这出戏里的意味,几乎就猜到了什么。
正好,阵法的事他还记着仇呢。
金永文就遗憾地笑了下,“唉,那场风暴把船上好多设备毁坏了,监控也没了。”
“…什么啊!?”
“没有监控了,那怎么证明?”
学生们一阵惶然,都担忧地看向周黎。
周黎紧紧抿着嘴,像在思索还有什么能自证的。
宋瑾桉悄然松了口气,终于安下心来。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顺利发展着,他语气都轻快了起来,拿出手机:
“正好要靠岸了,叫警察来做个证明吧。”
这个时间,也够金老板去删监控了。
他正胜利般地暗自欣喜,突然就听一道叹息打破了沉闷的僵局:
“我不知道你们在自说自话什么。”
林宿靠在一旁,似是无奈。
他扫过愣住的宋瑾桉和金永文,意有所指地弯了弯唇:
“说我朋友‘拿’了店里的东西,而且监控坏了,你们确定吗?”
宋瑾桉慌了一瞬,“什么?”
游轮已靠近港口,隐约的,就看码头上立了两排穿监察制服的人。
林宿顶着众人的目光掏出一张发票。
他叹气,“从头到尾,我都没听懂你们这出戏。”
作者有话说:
困:是我送哒!
贺大鸟:喔,小老板财大气粗。
困:静静看完表演,一键打脸。
第64章 第六个委托人|监察协会执法!
发票上, 写着已购工艺杯两只。
开票时间是今天下午。
四周都一片安静。
宋瑾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哑然半晌,“你…”
林宿抖了抖发票,“这是我买来送给朋友的礼物, 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他看向完全怔住的宋瑾桉, 点明:“尤其是小少爷你——”
“怎么一上来就说是他‘拿’的呢?”
“我…以为是……”
宋瑾桉张了张嘴, 脸上青红交加。很快, 他又瞥向同样有些愣住的周黎, “主要是,周同学刚刚也没解释。”
林宿就看了眼周黎, “他帮了我一个小忙,我送他的谢礼。”
他腼腆道, “我伴侣太爱吃醋了,所以我让学长保密。”
一众视线刷地移向贺振翎。
贺振翎,“……”
周黎马上反应过来, “对, 我怕突然说出来, 贺先生误会。”
贺振翎顶着张冷脸, 似飘下一声呵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向身侧。
林宿抿唇, 目视前方。
众人纷纷散了视线:“嗐, 还以为怎么了呢,直说不就好了。”“最开始也没人说他偷, 是宋家小少爷说了,才……”
“对啊, 是他先扣的帽子……”
议论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宋瑾桉煞白了脸, 攥紧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林宿会有发票…是顺着他的局做的吗?如果要推翻说辞, 只能去证明林宿是后面补的票——
但金老板已经开口,说监控都“毁掉”了。
这会儿就连那群富二代们也都安静下来,没人再吱声。
林宿将发票一收,又提醒,“不继续找你的‘手表’了吗,小少爷?”
他朝回过神来的宋瑾桉笑笑,“如果没找到,记得和大家道歉加‘赔偿’。”
宋瑾桉唇抖了抖,“我……”
雪泥马看戏:【盒,偷鸡不成反蚀一盆米。】
“手表的事先不说。”
花蹊突然站出来,“刚才你们三言两语给人‘定罪’的事,总该先道个歉吧!”
她扫过宋瑾桉和两名富家子,又看向金永文。
周黎也直棱棱地站在那儿,完全没给人台阶下的意思。
宋瑾桉僵了僵,硬着头皮道,“…是我误会了。”那两名富家子面色难堪,“我们也没说是你‘拿’了…只是说电话……”
“嗤。”一声打断。
金永文还带了点没栽赃上的不满,没皮没脸地站在那儿,“没偷就没偷呗,多大点事儿?怎么,还要我道歉?”
花蹊义愤填膺,“你…”刚要开口就被周黎拉回。
金永文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为得意,“真要说,你们这群穷学生能坐上这种豪华游轮,还得感谢我呢。”
他傲慢地笑了笑,“来啊,说声谢听听。名校的学生,不会这么不懂感恩吧?”
跟前的学生们都忍着气看去。
金永文正得意洋洋,突然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们感谢你?”
林宿似笑非笑地看来,“不该你磕头朝他们谢罪吗,金老板?”
金永文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就问过你,监控‘坏’了,你确定吗?”
金永文愣了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了声:“那些是什么人!?”
众人顺着视线一道望去。
游轮靠近码头,岸边的情形也清晰落入眼中。码头外已清出一片空地,监察协会制服迎风猎猎,皆腰间配械。
四周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金永文不认识监察协会,但也直觉不妙。他脸色一变,转头大喊:“警卫队呢!?这些是干什么的——”
甲板上顿时也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
“有人犯事了?这是哪个执法部门?”
然而再怎么慌乱,也无处可逃。
游轮很快靠岸,长梯一落,监察协会成员便“哗啦”涌上甲板!
金永文一下被逮住,慌忙喊道:“干什么!?谁让你们——”
女天师银霖直接踩着长靴穿过人群,走到贺振翎跟前,递上一柄唐刀:
“会长。”
贺振翎一手接过,挂在腰间。
他在金永文震住的目光中,反手掏出证件,声线冷淡:
“监察协会执法。”
周围一瞬失声,面色震惊。
贺振翎视线扫过,在凝滞的人群中对上下午那几张脸,“这几个直接带走。其他的先接受调查审讯。”
几人一慌,哗啦被扣住!
他们还没从这场猝然的变故中回过神,就被监察协会的人员齐齐带走:
“等等,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话落就被拧住胳膊,一声惨叫,“啊!!”协会成员面不改色,“这些等你进了审讯室再交代。”
甲板上一时捕的捕,搜的搜。
那群富二代从小顺风顺水、灯红酒绿地长大,哪见过这场面。全都吓得安静如鸡,缩在一边降低存在感。
宋瑾桉不知想到什么,心虚而后怕地抖了下。
林宿轻飘飘一瞟:嗯……
他收回视线,就看下属刚同贺振翎汇报完,点了个头。忽然又看向他,接着也点了个头,退下去。
林宿,“?”
他转头看向贺振翎。
贺振翎目视前方,喉结攒了下,“看什么?”
林宿凑去,“你下属和我打什么招呼?”
跟前默了几秒,而后低眼,像是笑了声,“…明知故问。”
“……”林宿心跳一乱:唉呀。
他压着嘴角,悄然转开头:泥马,他说话怎么暧昧不清的。
雪泥马立在围栏边看戏:【盒盒,明知故问。】
林宿:……
他又将头转开,甜蜜,“唉。”
没多久,甲板上便肃清完毕。
“海梦号”首航三天,上层人士下船就被铐走。这种事件简直闻所未闻,除了聚众围观的人群,还来了不少媒体。
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媒体避开了甲板上方,只对着以金永文为首的一行人狂拍。
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游轮的老板。”
“听说在游轮上搞了违法活动,一下船就被捕了。”
“船上还有青少年呢,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林宿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这会儿,甲板上几乎只剩富二代和大学生,还有几名监察协会的下属候在一边。贺振翎配回了刀,气势更为凌厉。
一时间,两拨人都没敢出声。
林宿转头,看了眼缩在后面的宋瑾桉,笑了下,“被杂事打岔了一下。宋少爷,要继续找你的表吗?”
宋瑾桉一惊,嗫嚅了两秒,“不…不用了。”他目光避开,“大家都受惊了,算了吧。”
林宿讶异,“不是对你很重要的、3000万的表吗?”
宋瑾桉哽住,“也没事…”
林宿摇头,“你是没事,但剩下的同学,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吧?正好监察人员在这里,男查男,女查女,把事情弄明白。”
宋瑾桉还没开口,贺振翎就一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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