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稍缓渐停。
紧促呼吸随之一松,白木优生终于找回了点空隙、大脑勉强寻着点光模糊望来,湿红肿着的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
停下来的人毫无预兆喉结一滚,两颊一吸。
光束炸亮散乱,满天星、八尺玉齐飞,映在扩散的瞳底深陷一片茫然,头皮发麻的感觉已经不足以贴切形容,恍惚间似乎过了很多记忆,走马灯一般轰然爆发,一帧一帧一幅一幅倒影,半晌人都没回过神来。
腰脊无知觉绷紧,宛如张拉满的弓,紧绷到极致就差被摧折断裂。
宫侑终于喝到了长颈香槟内的酒液,醇厚微苦,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咽下。
他以指腹抹了下唇角,放开那支被压榨到一点不剩的香槟瓶,慢慢抬起脸,靠近半依在座椅上的人影。
似是爱酒被一次性干完,人影打击过重,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眼睫眼睑都低垂着,细看之下、素来漂亮透彻的翡绿色眼瞳甚至都有些散了,恍惚不清的。
脸上除了羞愤气恼的红与粉就是脱力后的白,他本来就很白,脖颈、脸颊、被衣物包裹的皮肉,都是白皙、一摸上去稍微一掐就是一个印子的。
宫侑没停手,抹过唇角的指腹弯曲,指节再度碾着人唇瓣,将那支含在口中的手指拿出,细白颀长的指节上是咬得又深又重的牙印,使了不少力气,就算把手指扯出来了,上面的齿痕也是久久未消。
濒临之下,他想出了这个办法堵住了自己到喉的声音。
不得不说十分聪明,但是现在落在蹲在他面前望着的人眼里,就没那么高兴了。
拉出被叼着咬着堵住声音的手指,宫侑还没完,他这次用了两根手指使了个巧劲儿、撬开被刺激过甚的人的唇齿,搜寻了下,指腹触及到湿软触感,直接一勾一扯,就将艳红的舌尖拽出搭在唇上。
他动作做得又快又自然,只是眉头还拧着没松开,看上去就不像是好心情。
果不其然,望着人许久没缓过来的模样,宫侑咬牙切齿,“不让咬嘴唇,就去要头发,不让咬头发,现在就开始咬自己的手了是吧。”
“——明明我就在你面前,”他发狠重重咬字,指尖捏着舌尖低下头凑去调入口中,迫使人不得不与他亲吻,声音咬重狠狠道,
“怎么,现在连咬我都不愿意了吗,嗯?说话!”
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
呼吸都被堵住,几乎失氧,只能靠人渡过来的氧气勉强恢复些许视线。
白木优生还没完全醒转,大脑接收到过于混乱的刺激犹在开机中。
也是这时,他感觉到了点熟悉的路径。
心脏猛地慢跳一拍,极致的失氧中,神经总算活跃起来,身体也变得更加敏感,对稍微哪怕是一点的触碰反应都无比剧烈,更别提直奔主菜的手指。
二传的手指得天独厚,白木优生从醉酒那一晚醒来后就深刻认知到这点。
现在更是再次被提醒。
手指指节弯曲、指腹覆盖一层有力皮肉,因为击传球仅在那一帧之间,所以指尖的力道无与伦比,测算起来完全不是脆弱人体所能承受的。
但是现在宫侑将这点完美化用,搅弄着主菜,将好端端的食材弄得一团黏糊有潮湿,甚至有些入口困难。
食材都混在一起,潮黏更是浸着水,汤汁多得要命,满满被挤出流淌在指根,食材也是、被搅弄得塑成乱七八糟的模样。
白木优生看不惯他如此对待事物的暴力手段,但自己无能为力、别说抵抗了,就差被人摁在餐盘上一起嚼吧嚼吧吞下。
现下他只能跨坐在人大腿上,胳膊被迫搂着脖颈,将汗湿脸颊并着发丝一起埋在人肩颈,止不住的水从眼睑溢出滚落,热烫烫的落在人肩颈上。
宫侑还在搅弄食材,甚至直接将餐前面包压得稀烂,分神给埋在肩颈上缠着颤个不停的恋人,他慢吞吞亲了下耳尖、齿尖掀起,叼着咬住深深嵌力,他声音不轻不慢,又低又哑,叹息般宣判道,
“这还一次不到啊,优生。”
“不要忘了……你可是邀请了我整整六次呢。”
白木优生慢吞吞动了下,不出所料,腰上紧紧环着人手臂,生怕跑掉的模样。
其他地方……其他地方也不能细想,追究起来只剩下乏力与疲惫。
说六次,一点都不带报虚的。
车上弄了两三次,白木优生甚至都有些要晕厥过去,记忆几乎模糊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宫侑弄回家的,总之半支半抱,到了公寓,一进门才勉强穿上的衣物又被扒了个感觉,补上了没干完的次数。
醒了断线、断线后又醒,好不容易感知到人停了动作,天也快亮了。
眼下顶着青黑,白木优生迟涩伸出手去够床头的手机,手臂才探出一点距离,身后覆着的大型人体不甘不愿动了两下,将他拦腰抱得更紧。
吸了口气,白木优生忍耐,“只是拿手机,我不走。”
解释后对方也没有松开力道,灰发青年只好费力拖着大型挂件支起半身够向床头,动作间盖在腰身的薄毯划下,堆砌出点弧度。
劲瘦腰身此刻已满满都是圈圈牙印与齿痕,红一块白一块看得凄惨无比。
原本也只是假寐养身的宫侑睁开眼,视线不上不下就落在了那截腰身上。
弧度下陷,两处腰窝上指痕甚是鲜明,一眼望去就锁定在那儿。
是四次以后,身下人实在承受不了,即使被压着也紧紧攥着床单向前脱出要逃。
宫侑当然不可能让人逃掉,说好了六次就是六次,少一次都不行。
等累到近乎精疲力尽的人勉强脱开,恍惚之间就要以为自己真的能成功逃离时,宫侑俯下身,攥着人细瘦脚腕、大掌更是握着一侧腰窝,深深往下一拽一撞。
顶碎的呜咽与闷哼变了调,又被过多情绪抢白,像极了承受无能的悲鸣。
要是以往,恋人这么抵抗再撒撒娇说不定还真会放过,不过现在——
一夜下来神清气爽,全然不见疲惫之态的宫侑侧了侧脸。
白木优生好不容易拿到了手机,收回的手臂乃至指尖上都满满遍布咬痕,活像是被人从头到尾啮咬了一通。
但眼皮一点不带跳,看见了也毫无诧异,白木优生已经习惯了自家恋人这点。
只是咬痕而已,养养就好,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消掉,用这个来哄人开心,很值。
手机开机,不出所料工作消息堆了满满,来自下属的汇报、来自朋友的问候,他瞥了眼时间,已近晌午。
两人昏天黑地乱搞一通,现在得收尾了。
放下手机,白木优生将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做了个呼吸。
身上已经做过清理了,干爽自然,吹干的发丝与枕间溢出的都是与宫侑同款的洗发水的味道。
四舍五入…甚至都不用四舍五入,他现在身上本就已经都是宫侑的味道,从里到外、无一不是他的东西。
在他快要手动将自己憋死的前一刻,身侧一直紧紧抱着人的宫侑依着昨晚留下的齿痕,靠近、呼吸吐出,打在露出薄毯之上的皮肉上,肉眼可见怀中人敏感颤了颤,又躲了下。
他没躲成功,被身后的人扯着拽回怀里拽得更紧。
与此同时、一点熟悉的接触再次附着,唇瓣湿热滚烫,碾着后脊,一点一点向下,复现一连串的吻痕,最后停留在脊椎处亲咬了下。
后脑一紧,完全发麻,白木优生当机立断结束赖床,立即支着身要起来处理工作。
他是想稍微再和人温存一下,小别胜新婚,但是不代表谁家好人天天新婚夜啊,开玩笑,再这么温存下去别说今天了……明天他都下不了床。
去意已决,白木优生果断撕下了大号牛皮糖,虽然只是暂时的。
牛皮糖跟着他一起去盥洗间,刷牙、洗漱,还主动掏出了发圈给他扎头发。
几年下来,宫侑扎头发手艺更加精进。
从一开始毛手毛脚甚至会扯掉白木优生十几根头发到现在就差直接原地变身Tony剪洗吹定制发型,都是一手培养出来的结果。
五好恋人娴熟扎完头发,获得了一个奖励性的亲脸颊后又颠颠跑去做饭,早饭中饭混在一起,他公寓冰箱里常备各样食材,就是等这一天。
宫侑在半开放式厨房做饭,白木优生也没闲着。
一边听错过的财经报表,一边在水吧手磨咖啡,他微低下头、搭在一侧的发丝倾泻滑下,落在胸前白衬衫的领口,丝丝缕缕清晰分明。
在宫侑的公寓里有专门给他放衣服的衣帽间,里面的衣服都是他每次过来时留下的。
他过来的次数也不多,一年也就两三次。宫侑是前两年买了这套公寓,所以约莫只来了五六次。
不过白木优生不解很久,自己的衣服虽然被人收好,但是穿是没得穿的,宫侑一定要他穿他的衣服才甘心。
就像现在,白木优生身上就是件稍大一些的衬衫与对比起来也宽松些的西装裤,都是宫侑的,他没见过宫侑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备在那儿似乎全都套他身上去了。
磨好咖啡,财经报表也在脑内过了一遍,厨房也传来动静。
两人在餐厅一起吃完早午餐。
吃完饭,白木优生开始处理延缓了一上午的工作,宫侑去健身锻炼。
熟练从书房取出电脑,一边开机一边开始进行电话会议,他把所有的会议全部挪至一个下午,改变形式为线上办公。
宫侑不是第一次见白木优生处理工作时的模样。
只能说、认真的男人最勾人这句话不是假的,尤其是本来就很勾人的人。
前两年接手家族企业还十分生涩、甚至隐隐紧绷,巨大压力之下皱眉独自闷着消解的灰发青年影子逐渐消散,转而凝成的便是如今这个游刃有余应对多方会议与提问,井井有条安排好多项工作与职责的灰发男人。
处理完当日最要紧的事务,接下来的可以徐徐图之,白木优生自然没有忽略做完锻炼,待在外面、视线直勾勾盯着书房大门的人。
托着电脑转为便携,语音会议也挂到手机上,灰发男人视线分出一缕给门外的人,不轻不重勾了下。
一瞬就接收到讯号,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宫侑刷新在书房,与白木优生一起叠猫猫。
书房除了办公用的书桌,还有一坨懒人沙发,供人休息放松用,此刻就发挥了作用。
宫侑躺在那儿,怀里坐着个条理清晰与电话会议另一端的助理们交代下一步的灰发身影。
靠得近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再近点甚至能嗅到身上好闻的气息。
宫侑一路嗅嗅蹭蹭,闻到的都是两人一样的味道。
他把下颌搁在白木优生肩上,小小地进行骚扰、试图在繁忙的工作途中唤醒恋人额外的一点在意。
白木优生正交代到关键处,脸颊传来轻微痒意,他语速不变、眼瞳动了下,移到痒意传递的来源,一小撮灰色的发丝被颀长指节捏着并拢,羽毛一般有一下没一下戳或搔挠着他。
见人语速不停,似是没被他这点小动作影响,宫侑又不高兴,手臂揽着恋人的腰,不安分动着,但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好开始另辟蹊径,转而去玩起了白木优生停在笔电键盘上的手。
原本是在敲击,转为了语音会议就直接口述更方便,手指停在那儿,此刻被宫侑正好捉住,玩了个彻底。
白木优生眼瞳又转到另一边的手指上,相较于他更加颀长、皮肉紧实的手指从拇指一直抚摩到尾指,圈着最后的尾指晃了晃又去刮了刮掌心。
狭长眼尾一直凝着恋人面上表情,见没有波动,视线在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上停了下、不满意小小哼了声气音。
于是他宣泄情绪般将脸在肩颈处埋得更深,金发毛糙、带来刺激痒意,白木优生忍了又忍,赶着最后一句说完,手指移动掐断了己方麦克风。
他如某人所期望的那样,终于愿意施舍出一点额外的注意,但罪魁祸首的某日正深深将自己扎根在恋人的颈弯,植物渴水般渴求着来自对方的气息。
白木优生侧首避了下,让人不得不抬头向他看来。
他抽出手,指尖半捏半抬宫侑下颌,视线轻又缓地落在了脸上写满不满的宫侑脸上。
眉梢挑了一半,“这是……生气了?”
没得到回答,但看表情,正中。
都说恋爱中患得患失是安全感匮乏的临床表现,但是仿佛从两人交往起…感觉对方的情绪似乎一直就没有个把手。
白木优生想了想,眼见着人出神,宫侑更生气。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这一套早有应对方案。
手指微动、拂过耳侧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脸颊微侧,不急不缓地、白木优生俯脸含咬了下闷闷不乐的人唇瓣。
他做得很细致,从最开始的唇瓣相贴、等宫侑反应过来后就自如张开唇舌,任他探进拓起,引着他贴到自己的舌尖后不抵抗、让他又亲又咬含着吸个不停。
越亲压得越重,唇齿磕到,激起点小小的痛意,不过白木优生没在意这点细节。
只是在这漫长、黏湿温热的亲吻后重又戴上眼镜,唇角微勾,先前那一亲中被磕到的唇瓣出了小小的伤,正慢慢向外洇着血,一点点浸红了被亲得红肿湿热的唇肉。
宫侑盯着那一块,视线都被人攥着走了。
他看着看着,很想凑去帮人抿去或拭去。
但是不行。
一支手指、抵在两人正中。
指面落在领口、慢慢上划,划过脖颈、蔓延向上,不轻不重扫过其下皮肤、燎起一团火般,或是指尖之下就带着火,最后点在要命的喉结上。
指尖是凉的,喉结却是滚烫的,温度一对比,在这敏感到极致的地方影响更重。
宫侑喉结滚动了下,眼瞳缓缓沉下,他什么都没说,但周身那种想要将人拖拽吞吃下的欲/望更深更重。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木优生,仍旧勾着那抹笑,翡绿色的眼瞳明晃晃的,就这样看着人,唇瓣轻合又张,出口的声音轻沙哑哑,清冽音色被压低,仿佛两人间说着什么悄悄话,
“——嘘。”
点在喉结上的手指竖直,又轻轻隔空触了下人唇瓣,做出个噤声的姿势。
宫侑只沉默盯着他,没说话。
在那仿佛要将他拆解从内到外全数吞吃的赤/裸/裸视线下,白木优生轻轻笑了下,紧绷感一点一点蔓延,随之上升的是颤涩的心脏与刺激,刺激大脑、刺激身体、刺激接触到与被接触的一切,他心情逐渐浮起,与过往无数次般。
“……好乖,”又是熟悉的微妙的口吻,咬字落在的尾音跳跃,握不住的游鱼般倏地就滑了过去。
宫侑攥握住人腰身的手掌收紧,白木优生感受到、没躲也没逃,眼睛弯起、压下的声音轻轻涩涩,小钩子一般勾着人,飘忽且忽远忽近的,浸着黏稠拉丝的甜蜜质感,
“这个时候要好好忍耐才对啊,”
“——对吧,侑前辈?”
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的后果就是结结实实地又被捉着机会惩罚了那么几次。
弄到人不敢再随随便便招惹、总算是长记性后才放手,虽然食髓知味的人甚至开始捉起了短处故意引导,但到底两人都是有各自的事业要去做,只得暂时放过。
宫侑的休赛期短暂,很快就要投入到下一轮赛季。
白木优生回国也算定下,他没有回白木本宅,自己在外面也有房产,并不只是与宫侑住在一起。一向是哪边方便去哪住,况且、回国以后要接手的远远不止前几年接洽的那些,同样也是忙到飞起。
除开这两日温存,向后时间多是聚少离多。
直到年前,除开固定的休息日都没有再好好待在一起过,甚至堪比还在国外时的状况,一时之间、宫侑颇有怨言。
年前最后一场赛事宣告结束,新年假期已经批下,宫侑离开俱乐部就收到了手机上来自宫治讯息。
[From宫治:直接来店里。]
饭团宫,几年发展下来,已经成功从一个流动摊位开到固定的品牌店,甚至开始连锁加盟开分店,事业一片坦途又红火。
已近饭点、人流量不少,才推开门进去就是来来往往的服务员。
穿着统一制服的宫治也在其中,推开门时门上挂着的迎客铃响了下,他微侧首就瞥见道身影,朝一旁抬了抬下巴。
进来的人、宫侑,随之望去。
许久未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年初的时候,熟悉的面孔三三两两团坐一张长方桌上,是稻荷崎的前辈们。
他们同样望见了一进门就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身影,站起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