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根本不禁吓的兔子后辈战战栗栗承认。
“还真的扣不下去??”
“是、是的……”
宫侑撇嘴,“一定是二队的仓山没有好好给你传球!我就知道那家伙藏私,肯定随随便便应付你了事了!”
当灯泡的理石平介默默生出种自己正处于孩子回家说自己没做好,结果护崽的监护人当即断定是老师教得不好的极度偏心现场。
白木优生努力解释,“不是那样的……仓山前辈托的球很好,是我……”
宫侑打断,直奔主题,“那你为什么还扣不下去?”
对面的灰发少年倏然哑声,他望着自己的手,校医已经复查完确认无事。
此刻掌心蜷缩,白木优生抿紧唇。
他……只有在宫侑的指令下,才能扣下球。
二队的仓山前辈不会命令他,即使在看见他扣不下去时,也只会露出点无奈的、对待后辈的宽容。
这是错误的,他知道。
因为病态的强求、凝结成了独特的方式,只有在确切指令出口的那一刻,身体才会给出反应。
国中的时候,长期冷处理、以及应需上场,当做工具对待时被迫形成的错误运行模式。
从那时起,接受到来自二传的命令、只剩下生理性的恶心。
但现在,来到了稻荷崎。
收到来自宫侑的指令……他却不会感到反感。
甚至,有些久违的轻松与开心。
……也只有宫侑前辈。
这是不对的,必须要有旁人的命令才能进行行动什么的…完全是依赖别人、逃避责任的胆小鬼的行为。
宫侑前辈,被他沾上的话,就糟糕了。
而且,前辈也一定会讨厌这样无时无刻都需要关注、相当于增加负担的另一人的存在。
白木优生沉默,没有吭声。
但宫侑打破了沉寂,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拖延的尾音,懒懒散散,
“所以——意思是,只有我传球你才扣得下去?”
白木优生轻轻应了声。
“什么啊——”
他没有抬头,自然不知道宫侑此刻的表情。
只凭借自己的猜想与揣测,大概判断面前的二传前辈绝对会讨厌他这样的类型。
毕竟某种程度上也和‘巨婴’无差了。
极度挑剔的攻手,仅此一个二传绝对不需要其他人,甚至还高需求地需要明确指令,无时无刻不在向二传传达着‘看向我’的诉求。
怎么想,都会很……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你传球呢!”
白木优生心脏一紧。
……就是这样。
“单独的一对一练习也根本不可能!”
他从不敢奢求那么多,能接到前辈的传球就已经很好了,一对一什么的……太奢侈了。
对于这样的他来说,无疑是被眷顾了才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白木优生越来越低垂,宫侑大声说话,像是刻意强调些什么,眼角余光始终瞥着笨蛋兔子后辈。
“你这样的家伙——还差得远呢!”
“想让我给他传球的家伙已经可以从兵库排队排到东京塔了!”宫侑夸夸其谈,狐狸鼻子越说越尖,
“每天只有扣球一千次、一万次才有机会见到我,让我给他托那么一次球,你已经够幸运的知道了吗!”
白木优生点头,真心觉得能遇见宫侑的自己已经十分幸运。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
宫侑余光又瞥了眼低着头的兔子后辈,重重强调道,“你已经是个很幸运的家伙了,知道了吗!”
白木优生心中更加点头。
果然、他不能再强求更多,能这样偶尔上场、被前辈使用,他已经足够幸运。
如果不懂得知足、还想要更多,万一被收回这份幸运就糟糕了!
但是……
耐心又等了两分钟,倒计时结束、情绪down到地底的金毛狐狸欺负不了可怜的兔子,就只能愤愤一脚踢上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狐狸兄弟身上,
“喂别睡了猪,再睡下去口水都流出来了!”
惨遭迁怒的宫治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两眼一睁就坐起。
他盯着对面坐着的白木优生与宫侑看了半晌,而后慢吞吞打了个哈欠。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无语道,“一个小时十七分,你废话这么久,终于决定走……唔唔唔!”
没说完的话当即被一只手掌死死捂住,宫侑皮笑肉不笑,“宫治这只猪没睡醒,别听他瞎说。”
白木优生还没听清说了什么,但他以宫侑为先,还是点头应声。
“我们要走了!”宫侑一摆手,拖着宫治就出门,他走过白木优生面前,故意停顿了下、重重踩了下脚。
白木优生乖乖让出路,“好、好的,前辈们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宫侑前辈的面色似乎更加糟糕了。
嗯……果然是错觉吧?
宫侑怒气冲冲推门而去,宫治落后一步,默默瞥了眼仍立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某兔子,深感今晚耳朵也不得不被唠叨和碎碎念占满。
……想想都好心累。
单手插兜,他还是无奈跟上去了。
“……”
“那家伙是蠢猪吗!都已经说到第二次还是听不懂,笑死、我也不是那么想给他传球啊,他自己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我可是稻荷崎第一二传,排队等我托球的家伙趋之若鹜,我一点都不想给笨蛋托球!”
“谁在意那种笨蛋,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扣球,绝对只有比笨蛋更笨蛋的家伙才会关心他,对吧阿治!”
“——你怎么不说话,阿治!!”
宫治:“……”
好吵啊。
他敷衍应声,想起什么,“比起那个,喂、侑,刚刚说东京塔,还有什么扣球一千次一万次……”
宫侑怒而回头,“哈——当然是夸张,怎么连你也相信,不会吧不会吧?!”
……他当然不会。
只不过,听医务室的那段对话。
说不定会相信的,另有其人。
不管了,反正像今天这样特地蹲点,最后还颠颠跑去在意的又不是他。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一馆那边据说最近一到晚上就有幽灵出没!!”
“欸真的假的、别又是什么新的校园怪谈吧?”
稻荷崎,更衣室,
隔着更衣柜换衣服的宫侑捕捉只言片语,狐狸耳朵高高竖起,余光装作不在意、实则默默去寻找出声的方向。
正是同样在换衣服的二馆队员,此刻聚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他们声音不大、靠得远了就听得有些模糊,宫侑看了眼换到一半的衣服,犹豫了下,蹭了点距离过去。
“我发誓我没有说谎!听隔壁班住校的秋田说,放学后人都走光了、结果一馆还有一盏灯亮在那!”
“欸——就是亮着灯而已啊,说不定是谁忘记关灯呢?”
“不不不!一馆最后闭馆的时候都会有高年级的前辈检查再走的!而且!秋田说他不仅看见亮起了灯、还有飘在空中的影子!”
“……喂,有点夸张了吧。”
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瞥了眼周遭,像是怕被什么听到般压低声音,“并且他还听到了奇怪的撞击声和脚步声,感到疑惑,就靠近过去想看看,结果——”
“结果什么什么?别卖关子啊你这家伙!”
“结果那道诡异的影子就‘嗖——’地一下窜过来,直接来了个贴面杀!将秋田吓了个够呛!这不,今天也请假没来上课吗。”
“……啊。”
“喂,别堵在这。”
宫治声音兀然从身旁传来,成功正专心致志扒墙偷听的金毛狐狸吓得一个激灵。
狐狸炸毛,“阿治你走过来能不能出点声啊!怎么跟幽灵一样!”
宫治瞥了他眼,“我可不像某个家伙那么胆小。”
“——哈?”宫侑不爽,跳脚大闹,“我才没在害怕,什么幽灵不幽灵,完全不在话下——”
宫治:“哦。”
他伸出手,指了下,“你后面有人。”
“呃啊——!”
宫侑从头到脚寒毛耸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窜到宫治身侧、惊疑不定呼吸紊乱猛一回头。
刚好路过·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的白木优生不解,迈出的脚步不前不后卡在一半。
他微歪头、尝试理解了下,而后小心翼翼开口,
“是、是我怎么了吗……前辈?”
宫侑:“……”
他默默改换姿势,手臂曲起状似随意搭在宫治肩上,另一手置于唇侧咳了声,“前辈的事你这个后辈就不要管,去去、做你的事去吧!”
白木优生轻轻眨眼,乖乖应声,“好、好的。”
宫侑维持姿势、目送灰发少年离开更衣室,最后一抹发丝也消失门口,才猛地一口气喘出。
“可恶,那家伙也在的话,阿治你该早点告诉我啊!!”
宫治:“……早点告诉你干什么。”
宫侑理直气壮,“要是被看到那副狼狈的模样不是很糟糕吗!”
宫治忍了又忍,“难道你是什么孔雀吗?”
一对着人家就开屏、各种花里胡哨的。
以宫侑的智商显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更深层次含义。
他盯着宫治、良久,语重心长道,
“阿治,不要动脑子,用脑过度你会发烧的。”
破案了。
这家伙是猪。
两人一路拳打脚踢冲入一馆,其他人已经开始准备训练了。
进入球馆,宫侑脑中又不可控地响起刚刚在更衣室听到的话,他默默余光扫过球馆内任何有可能与‘幽灵’、‘影子’、‘灯’挂钩的地方,时不时狗狗祟祟左看右看。
他的反常表现十分明显,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
尾白阿兰关心后辈,“怎么了阿侑,今天一直在走神啊。”
宫侑逼近、窃窃私语神秘道,“阿兰前辈,你知道那个那个吗?”
尾白阿兰微笑但不解,“那个那个是指?”
“就是一馆的幽灵啊幽灵!!”
尾白阿兰:“?”
宫侑将在更衣室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全部倒出,不乏有凑热闹的人也扎堆过来听。
赤木路成托着下巴,评析道,“我觉得是假的,先不说其他的,一馆闭馆后就没人再能开灯了吧?而且校内还有保安巡逻,就算有什么也会发通知,根本不可能啦。”
“——可是那个什么秋田亲眼看见了甚至还被吓到没来上课!”
大耳练挠了挠头,“确定是亲眼看见吗?什么飘在空中的影子还有奇怪的声音,太像校园怪谈了吧……”
“二馆的那些人亲口这么说,绝对有问题!”
尾白阿兰沉默了下,“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侑,你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嗯。”
他尝试将某躲在背后叽叽咕咕的金毛狐狸拎出来,但试了试、惨遭抵触,遗憾、只得作罢。
“在说什么?”
北的声音从背后冒出,他披着外套,平静望着扎堆在休息区的众人。
宫侑当即叽里咕噜又将刚刚自己说的话倒豆子般对着北说了一通。
北信介一开始只是耐心在听着,当听到宫侑口中的‘飘在口中的影子’、‘奇怪的碰撞声与脚步声’与‘开到很晚的灯’后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有了些变化。
宫侑见状,当即更加确定。
“——果然,北前辈也觉得一定有问题、对吧!”
北侧首,没有正面回答,只向众人道,“继续训练,今天结束后都早点回去。”
他说完后没有过多停留,朝着二队去了。
看模样应该也是提醒二队如此。
望着他的背影,其他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以北信介的性格,对待这种一听上去就无中生有、荒谬不堪的传言逸闻绝对会理清讲明,杜绝无意义的恐慌在部内蔓延。
宫侑敏锐发现了这一点。
“话说起来,一馆的钥匙好像是在信介手里吧?”
“对、北队每天最早来开门,钥匙一般由他保管。”
赤木路成露出点思考的表情,“但这几天……好像不是信介他开的门啊?”
宫侑/宫治/角名:“……”
眼见着面前的几个后辈脸上一个比一个精彩,赤木路成立即找补,打哈哈道,“我只是疑惑一下,对、疑惑一下……”
“啊、那个啊!”尾白阿兰左手握拳猛地一敲掌心。
宫侑宫治齐齐看去,就见他恍然道,“好像是一年级的那个孩子开的门……我这两天和信介一起来有看见,说是家住的很近、早上起得早,就顺手先过来开门了,哈哈。”
“…一年级的?”
“家住的很近?”
尾白点头,“就是那个、那个之前……呃,”
他卡了下,视线飘着移到了宫侑面上,“阿侑你知道的那个孩子!!”
“白木…优生?”
“——对!就是他!!”
“……”
“那个、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木优生声音低且轻,有些局促。
稻荷崎正选队伍此刻齐刷刷过来,一双双眼睛狐狸般直直盯着他。
让他情不自禁陷入一种难言的紧张情绪中。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白木优生茫然,他刚刚还在与二队的二传磨合扣球,扣到一半就被叫到一边说是要询问一点事情,结果就是被围着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
眼见着兔子后辈耳朵蔫蔫、随情绪耷拉,整个人存在感越来越低,几乎要缩成一团,宫侑眯起眼,第一个开口,
“喂、你……我,呃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白木优生乖乖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轻轻道,“好、好的。”
才构思好的一番话到了嘴边,一对上那双翡绿的透亮眼眸就忘了个干净。
宫侑卡了下。
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显然有点不太正常,旁边的宫治与尾白阿兰疑惑望了眼。
白木优生还在耐心等着,他向来对别人都充满耐心。
对宫侑,就更加如此。
宫治胳膊肘曲起重重捣了下,物理唤醒。
吃痛的宫侑内心狰狞,余光狠狠瞪了眼狐狸兄弟,但在兔子后辈面前、咬紧牙努力压抑住抽搐的表情,以一种自如的模样开口,
“你——你家难道住的很近吗?!”
宫治/尾白阿兰:“?”
……这家伙在干什么?
白木优生眨眨眼,“是、是的。”
宫侑哼了声,“我家也很近。”
“欸!这、这样吗…!”
宫侑洋洋得意,“所以——我可以比你到的更早!”
赤木路成以手捂面,拒绝继续看下去这段小学鸡对话。
宫治叹了口气,推开不知道在洋洋得意什么的宫侑,有事真上。
他直言道,“白木,最近每天第一个来开门的,是你吧?”
白木优生闻言,犹豫了下,“是的,前辈。”
宫治抓了抓后脑,“嘛……别紧张,就是想问你点东西。”
“……你来球馆开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不同寻常的痕迹或景象之类?”
白木优生疑惑,虽然不解但还是尝试理解,“前辈指的是……?”
角名伦太郎简略插话,“幽灵,他们这么说。”
白木优生眼瞳睁大,“欸?!幽、幽灵?!”
“对,听二馆的人说……”尾白阿兰又重新将那堆话与这个看上去就很不经吓的一年级说了一遍。
为了照顾这个拥有脆弱心脏的孩子,他还特地模糊了其中的一些话,只挑重点道。
白木优生听完后面色有些苍白,他沉默了下,小心翼翼道,
“我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吗?”
“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宫侑立即跳出,吵吵嚷嚷开口。
他转头逮着尾白阿兰一顿薅,十分护崽,“阿兰前辈,不要恐吓一年级啊!”
无缘由就被扣上‘恐吓’帽子的无辜尾白:?
宫治锐评,“猪。”
宫侑懒得理会他,“所以你更大声点说话、别总这么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稻荷崎可没谁会欺负你!”
“抱、抱歉……”
“抱歉也禁止!”
“是!”
宫治:“……喂,话题扯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白木你知道什么……”
“——他只是一大早来开门,他能知道什么!”宫侑不甘插嘴,
“拜托,人家住得近过来开门本来就不容易,你们居然还要盘问!难道你们觉得这家伙会是什么幽灵吗!?”
他狠狠放话,转头就对上期期艾艾、可怜兮兮的灰毛兔子后辈。
白木优生眼瞳微睁,显然是被他的话惊到。
此刻专注无比看着、仿佛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什、什么啊……总是这样在向人撒娇。
宫侑不自觉顿了下。
一点隐秘的想法窜上心头,羽毛一般搔挠着、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