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眼中的人迷迷糊糊、莹软白皙的脸颊泛上浅淡的粉，从耳尖、到脖颈，一路蔓延一大片。
睁着眼茫茫然望过来，眼睛水盈盈地，仿若被雨水浸润的翡翠，漂亮又新鲜。
手指捏揉着敏感的耳朵，稍微一碰，掌心托着的人脸颊就会稍稍紧绷，但又秉持着信任、靠近过来，缓缓放松下去。
或许是触碰久了，脸颊也沾上点另一人的温度，暖乎乎的，压在掌心上，柔软无比。
轻轻一捏也毫无反抗，反而还会乖乖地蹭过来，粉且淡的唇瓣抿起一点向下的弧度，看起来是在克制自己的结果。
宫侑大脑一根弦紧绷。
与他对比，白木优生有些茫然了。
因为——虽然与一开始想要的那种摸摸头不同、但是现在这样应该也算是前辈给与的奖励……
即使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还是很舒服的。
“……很喜欢吗，优生？”
低滑又质沉的男声轻柔响起，萦绕在耳畔、就如指尖的温度令人生不起抵抗。
白木优生在心底老老实实点头，而体现在外部表现上就是像小动物一般蹭了蹭自己靠着贴着的掌心，“很喜欢的。”
“很舒服……”
无意识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灰发少年是真的被摸摸弄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这样啊。”
说话的人语气含笑，低低的又缠缠的，总之性感度拉满，
“好乖。”
话音入耳，这下子不仅是耳尖泛起痒意，连带着心脏也痒痒的。
搞不清楚…弄不明白，被动接受，但很开心。
呼出的气息贴近、交织着不分你我，气氛也黏糊糊的、像黏稠的蜂蜜又像融化的黄油，裹满了全身。
白木优生眼睫轻轻颤着、咬着唇，努力不发出过分的声音。
只是被摸摸……就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控制不住的本能凑近，但是、但是……
前辈有夸他、‘很乖’什么的，只是一想起来，就情不自禁地会感到愉悦。
情绪一点点溢出，蓄满后就再难盛放，不得不放出些许，才能使自己勉强经受得住。
凑近过来的呼吸更近了，这次不是触碰耳尖、也并不是抚摸脸颊或其他什么敏感的地方，只是曲起的手指指节，轻而又轻地拂过浓郁稠深的深黑眼睫，拂去其上缀着小小泪珠。
稍微一触碰就洇上指尖，潮湿的又是带上点体温的。
有些烫人。
只是轻微的触碰就仿佛再难承受更多般溢出泪水，让人不得不有些想象如果对他做了更多，到了那时又会变成什么糟糕的模样。
迷迷糊糊的人勉强拾回自己的大脑，卡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最初是想做什么。
此刻脸颊压在手掌掌心，软软被握着，另一只手手指曲起、拂过自己的眼睫，找回半分清醒的灰发少年小小声开口。
声音有点哑、没有平常那么清冽干脆，但还是好听的。
他努力咬字说得清楚，眼睛一点点亮起光亮，试探又小心，
“侑前辈，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宫侑不轻不重挑了下眉，没有立即开口，只自上而下看着他。
这个视角的视线投注无疑会带上点不自觉的压迫，气场更强。
白木优生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现在再继续说下去绝对会被认为是贪心了。
但是、但是，如果是侑前辈的话…稍微贪心一点，应该是可以的吧？
无意识蹭了下贴着脸颊的掌心，是笨拙的讨好，正因生涩所以才更加吸引人，
“那个、可以再夸我一下吗…前辈？”
掌控着他的人发出喟叹，轻轻捏了下灰发少年柔软的脸颊，状似不满道，
“好贪心啊，优生。”
“又是让人摸摸你，又是要摸摸头，现在还要夸夸，刚刚甚至因为太舒服了眼泪都蹭到前辈的手上，你说自己是不是很贪心？”
白木优生大脑是真的转不过来，被宫侑牵着走，有些无措，只好笨拙道歉，“抱、抱歉…”
“但是很喜欢前辈……夸夸我，所以才…那个，”
狡猾的狐狸眯起眼，慢条斯理道，“那就没办法了，”
“但是不能只有优生一个人这么舒服吧，不准备讨好讨好我吗？”
宫侑蹭碾着灰发少年的脸颊，故意道，“如果能让我高兴的话……愿意听听你的请求也说不定哦？”
“那、那我要怎么做……”
“真的是……笨蛋，讨好恋人这种事还要我来教你吗？”
啊、要自己来的吗……
白木优生缓缓转移视线，望着停在那儿没动、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是刚刚帮他擦拭眼睫泪水的那支。
看着其上那滴始终停留在那的属于自己的泪水看了会儿，灰发少年不太确定地动了。
除此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的了吧？
他甚至在行动前颤颤抬起眼望了下面前之人的表情，没有遭到阻拦，也未被钳制。
这么做……应该是对的。
心底缓缓确定，动作也就从迟疑变得稍微笃定些。
附脸过去，薄软温热的触感触及曲起的指节。
软乎乎、轻飘飘的。
是唇瓣。
轻轻地亲着手指，力道很轻，轻得近乎不可思议，如果不是确切看见、感受到温度，或许都能直接被忽略。
但是，不可否认、宫侑有被取悦到。
生涩懵懂的恋人以亲吻来取悦自己，虽然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坦白说甚至有点出乎意料了。
但这个笨蛋，总是会在某些奇特的地方交出份满意答卷。
狭长狐瞳眯起，内里、两点金色的瞳孔凝立，此刻无声无息地锁定。
探出的手掌轻柔触及灰发少年柔软发顶，抚摸着、轻拍着，是情绪安抚。
触感与掌下的人一般，温暖、蓬松。
灰发少年眯起眼，终于满足。
不仅被摸摸头了、还被前辈夸了……好开心啊。
宫侑低下头，关西腔打着转儿，听起来无端就有些腻人，总之黏糊糊的，又携着点个人特色的色/气，
“好听话啊，优生。”
“——真是个乖孩子呢。”
“真是个乖孩子啊，优生。”
话语落在耳畔、细细密密又缠缠绵绵，如果不是努力谨守本心，绝对会被引着陷入漩涡。
即使已经分别、乃至一整晚都过去，白木优生还是缓不过来。
乖、乖孩子什么的……
虽然听上去很像是前辈的夸奖，但是微妙的、就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隐隐作祟。
如果再被前辈那么夸奖上一次，是不是就能知道这难以言明的情绪的来源了呢……
IH兵库县地区预选结束后的第一天，稻荷崎排球部休息日。
白木宅，
门闩向下摁动，“咔嚓”一声，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正在思考些什么的人闻声、稍微站直了点身体侧首望来。
白木优生抬起眼，落进眼底的便是道高挑身影，与昨日分别时的模样不同、那人明显做了点改变。
发型似是认真打理过了、喷了发胶，显得人神采奕奕，衣物是宽松Size的牛仔混搭风，一眼望去气场酷炫不羁。
他正站在那、抱臂，见人出来一挑眉，唇角勾起点弧度，似笑非笑。
白木优生莫名就有些紧张，小脸紧绷着、速度加快关了门到他身边去。
“早、早上好，侑前辈…”
“嗯哼……早上好啊，小结巴。”
欸、欸？！
站定面前的灰发少年杏仁眼瞳一下子睁大、睁得圆圆，宫侑看在眼里，心情更愉快。
“为什么是……小结巴。”白木优生百思不得其解。
“哼哼——谁知道呢？”
宫侑手臂一伸、直接就那么严严实实搭在了某只兔子的肩上，亲昵又不加掩饰占有地将人拉近拢在身侧，戏谑又轻挑道,
“猜猜，说不定等你猜对了我就会告诉你 ~”
——前辈这么说不就相当于不告诉他吗！
白木优生没有被语言陷阱绕晕，很想争辩，但开口的瞬间鼻尖稍动。
他嗅到点好闻的香气。
很清新、不厚重，也没有凝涩沉淤之感，轻飘飘软乎乎地这么凑过来，让人十分自然地就接受了。
追寻了下源头，是身侧之人靠过来时带上的，所以……
侑前辈难道是喷了香水吗？
兔子后辈眨眨眼。
余光瞥到他，唇角勾起弧度、尾巴几乎要翘上天的狐狸状似漫不经心道，
“怎么了，一直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再怎么拜托我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告诉你啊。”
“不、不是那个的。”虽然心底也还有些在意‘小结巴’，不过当下、更加攥住他注意力的是这点好闻的香气。
组织了下话语，白木优生试探道，“侑前辈…感觉很好闻。”
宫侑就差原地鼓掌了。
他就知道笨蛋兔子不会随随便便地辜负他的。
毕竟他可是从早上七点就爬起来洗澡洗头做发型、还因此被阿治那头只会睡觉的猪骂了。
更甚的是、他挑香水都挑了好久，甚至还遮遮掩掩、装作什么都没有地去问了宫父宫母。
差点就被识破！！
但是——一切努力都是有成效的，都是值得的！
虽然心底已经要克制不住笑出来了，可面上还要状似波澜不惊的模样。
“怎么，你很喜欢？”
“是的。”白木优生诚实道。
“这样啊——”狐狸眯起眼，拖长声音，搭在人肩上的手臂稍微用力，
“那是喜欢这个味道多点，还是更喜欢我多一点呢？”
“……”
等、等等？！
白木优生倏地头皮一紧，这、这个他在Line上有看过相关的——是送命题！
堪比‘我和你XX掉水里你先救谁的’送命题！
视线小心翼翼抬起、望了眼，身侧的人还在心平气和、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并催促般道，
“难道有那么难回答吗？”
“没、没有的。”白木优生迟疑了下，还是小小声道，
“是更喜欢……一点。”
中间那个字眼被说得又轻又快，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虽然宫侑是听清了，不过这种可以逗弄兔子君的机会、他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坏心眼的狐狸咬着兔子的耳朵、尖锐齿尖细细碾着，不满地抱怨道。
“也太敷衍了吧，这么小的音量到底是说给谁听啊，多少也说得更清楚点啊！”
白木优生：“！”
明明前辈就有在听清了、现在还不依不挠的……好过分。
对某只狐狸的坏心眼与恶趣味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认知的兔子已经不会像先前那般老老实实将自己送到陷阱里面直接上当了。
但是嘛——
“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是要惩罚你咯？”
男声萦绕耳畔，更是在某个特殊字眼上加重了下。
白木优生眼皮不轻不重跳了下，甚至已经感觉到搭在肩上的手臂轻轻挪动着、靠近脖颈，指节弯曲，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蹭着未被衣领遮盖的皮肉。
记忆不轻不重地被撬开一些小口，昨日里被‘摸摸’弄得面红耳赤、止不住呜咽出声的回忆不合时宜齐刷刷钻了出来。
宫侑懒懒垂眼，果不其然、掌下之人似被牵动般，脸颊兀地红了起来。
不仅脸颊、还有耳尖，脖颈，十分敏感，一点重话都不能说，稍微刺激到了就会变成这幅紧绷的模样。
真是的……也太娇气了。
话语落在舌尖、被不着痕迹卷着咽下，宫侑心情颇为不错地眯着眼，欲要再催上那么一步。
不过紧绷的兔子君倒是动了。
“是、是更喜欢……前辈多一点。”
声音轻轻涩涩的，不像平日里那么干脆伶俐，但也很可爱。
——这不是还是能说出来嘛。
总是害羞可不行，不然稍微做点什么都承受不住还怎么……
神游天外的狐狸甩了甩尾巴，“嘛……勉勉强强算你过了。”
白木优生如蒙大赦，呼出一口气，“是、是！”
胸膛震如擂鼓，虽然已经尽量在克制了，但心跳愈发加快，差一点就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但是——”
才喘出的一口气喘了一半猛地僵住，灰发少年睁大眼瞳惊疑不定望过来。
一举一动都由自己话语操纵的感觉有些微妙，虽然心底明晰这绝对是不可取的恶趣味，但看着落在掌中的兔子后辈，一戳一蹦跶、无论何时都会老老实实给出反应。
——而且还是合法交往的恋人。
“下次如果要说喜欢我的话，最起码也得看着眼睛才更有诚意吧？”
手指不知何时被牵起，握着牵到面前，指节细长、稳稳地支着。
白木优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愣愣待在原地看着，努力从话语中汲取线索，尝试应答道，
“好的，我下次会注意的……侑前辈。”
“什么下次嘛……”刻意压低的嘀咕声隐着点小小的不满，不过视线微挑、转到人脸上就莫名变了个味道，
“你应该说没有下次才对啊。”
白木优生：“！”
原来是、是这样吗。
灰发少年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弄得宫侑即使再想对他说些什么也做不到，只好含混叹了口气，
“算了、完全就拿你这个笨蛋办法。”
“抱、抱歉……”
“这个时候就不要和我抱歉了啊。”
“……”
“哼。”
面前的人似有若无轻哼一声，看起来……像是可以放过他了。
白木优生不确定地想，这些都要好好记上，‘在选择题中要选择更喜欢前辈的选项’、‘不小心选了错误选项后要说没有下次’、‘快要带过话题的时候更加要避免道歉’之类。
……听起来像什么狐狸观察手册。
白木优生不确定地想，他还有空出神，视线飘忽着落在面前人的脸上。
下一秒，他就不得不被唤回注意力，甚至瞳孔缩成尖尖，难以镇定下来。
先前被牵起的手指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就牵起的，牵着他的人唇角勾起弧度、似是就瞄准了这一刻，等得就是人出神的时机。
捏着牵到面前，悬在两人正中、隔在那儿，狭长眼瞳弯起的人稍微低了下头、是靠近。
白木优生能感觉到无比清晰的呼吸，打在那一小块皮肤上。
他不确定宫侑要做什么，大脑是茫然的，也是没做好一应准备的。
也正就是在这茫然之中，牵着他手的人动了，狐狸尖利的齿尖分开，像叼住猎物柔软的后颈般，这么瞄准了被牵握在两人之间的手指。
从白木优生的角度看，清晰无比。
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全数撞入眼底，细白、尖利的齿尖细细密密磨着、将手指与曲起的指节那块压出齿尖痕迹。
这个动作并不陌生，白木优生眼皮跳了下。
不过之前……都是他不小心咬到宫侑什么的。
但是现在，变成了自己被叼着咬了下……几乎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被牵握着的手指颤颤，这颤意是从手腕、手臂、身体传递而来，发自内心与本能，白木优生张了张口，半天才勉强出声，
“侑、侑前辈…为什么会？”
“……哼。”
叼着手指的人漫不经心地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于是白木优生眼睫更加颤颤，
“当然是——惩罚。”
话末的两个字眼被刻意加重，是故意之举。
惩、惩罚…？
灰发少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茫然。
可是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喜欢前辈的话了吗。
宫侑自然读懂了他在想些什么，“——回答迟了也是要被惩罚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无理取闹……不对、这哪里是什么无理取闹，这分明就是他们之间的小小情趣。
白木优生抿了抿唇，“这样啊。”
稍微抬起点眼皮，宫侑盯着他，一点一点搜刮着面上全部表情变化，确认没有一丝一毫抵触与不满才放下心。
叼在唇齿间的指节能感受到确确实实的存在，稍微一阖、就能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仅是这么一想，就足以令人心动。
不过——还是要适时给这个笨蛋留下那么点接受空间的，不然万一被吓跑了就不值得了。
松开桎梏的齿尖，一圈细细的齿痕显现。
不重、但乍眼一看还是明显的。
留在指节上，像是谁打下的一枚烙印。
最起码白木优生是这么想的。
重又被归还自由，抻了下手指，没有想象中可能会感到的刺痛或是其他，只是一圈稍微有些红肿、但是不消多久就会淡去的齿痕。
有那么一瞬间，心底隐隐生出点‘要是前辈能咬得更深就好了’的想法。
但及时遏制住了。
毕竟、无论怎么想，让别人咬自己咬得更深什么的……感觉有点微妙啊。
